官路沉沦-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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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明白的,举个例子。比方说我没钱用了,或是受人欺负了,你必须要为我出头!”连雪霏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你会缺钱?又有谁敢欺负你?”梁晨几乎忍不住笑,当他看到对方眼眸里闪动着异样之色时,心里不由一动,忽然之间,他倒是明白对方加上这画蛇添足第三条的用意了。
“你是担心我会拒绝你的帮助吧?”梁晨心里很是温暖,他对于这个女人是欲望大于爱恋,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心思竟然这样的敏锐,在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之后,首先考虑到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少臭美了!”连雪霏冷着脸说了一句,不过眼里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心里真实的想法。她早就了解到,这个男人有着超乎平常人想像的倔强和自尊,以前是朋友,这个男人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借用她的能力,但现在变成了情人,对方极有可能为了那点可怜的男人面子,而拒绝她的出手相助。
“就这么说定了!”连大记者伸手推着梁晨的身体,口中催促道:“快去做饭,我都饿死了!”
对于梁晨和连雪霏来说,两人之间由普通的朋友关系飞跃为情人,似乎并未对平时的相处带来什么异常的改变。在人前,两人仍是谈论公事,各尽其职的梁局长与连记者,完全看不出任何暧昧关系的痕迹。
下午,县里召开了紧急工作会议。梁晨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匆匆赶到县政府礼堂。
县委书记安国建,县长李明扬,县人大主任阮班武,以及所有的常委,副县长,县煤炭局,安监局,国土资源局,公安局负责人全部出席。国家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副局长骆宏祥,省煤炭工业管理局副局长龙华山,省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副局长温德学,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局长冯昆俱都出席了会议。
在会上,县安监局长龚宽首先汇报了三二零矿难事故调查的最新进展,这位龚局长以非常气愤的声音做着陈述,“据调查,红星煤矿瓦斯检验员马红忠疏于职守,没有及时报告井下瓦斯浓度异常,而当时下井作业的矿工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违章用打火机点火吸烟产生明火,引起爆炸!”
梁晨的目光刷地就向这位县安监局长刺了过去,这家伙在信口雌黄什么?马红忠成了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几名遇难矿工的死因是咎由自取?
想起昨天艾连喜对他实行赤裸裸的钱色拉拢,心里不由一震,骂了隔壁的,要是这姓龚的没收了艾连喜好处,他TM把梁字倒过来写!
第三百三十七章泼脏水
县安监局的龚局长继续说道:“在矿难事故发生之后,红星煤矿总经理艾连喜迅速配合煤炭和安监部门,妥善处理矿难者的赔偿善后工作,共付赔偿款一百万元。红星煤矿的矿长,分管副矿长,当天当班的工程师等相关当班责任人主动自首,向安监部门坦承事故责任。只有直接责任人瓦斯检验员马红忠不知所踪,我们初步怀疑是畏罪潜逃……!”
“龚局长!”一个声音忽然从会场上发出,打断了安监局龚局长滔滔不绝的发言,众位常委及领导讶然寻声望去,却是看见一身警服的年轻男人面带怒气,目光直视着安监局长龚宽。
国家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的骆副局长不禁皱了皱眉头,很明显,他对于这个年轻局长出言打断龚局长发言的不礼貌作法有些反感。县委书记安国建,省煤炭工业管理的龙副局长,省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的温副局长等人也面露不悦之色。
“龚局长,你说的这些调查结果,有事实依据吗?还是只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测,做出的不负责任的论断!”梁晨本还想忍一忍,只是听对方越说越不堪,怒向心头起之余,才不顾会场纪律,不顾有诸多领导在场,出言打断对方,并冷声质问道。
“当然有!”谁想这位龚局长毫不惊慌,很是镇定地拿起手边的一份材料,扬声道:“这是矿难受伤人员和幸存人员提供的口头证明,证明瓦斯检验员马红忠玩忽职守,以及目睹矿难死者酒后作业,违规点火吸烟一系列事实!”
“真是奇了怪了!”梁晨闻言气极反笑,也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针尖对麦芒地道:“根据我们县公安局昨天对于入院受伤矿工的询问调查,其所反映出来的情况正与龚局长所说完全相悖。这些受伤矿工言明,瓦斯检验员马红忠曾提醒他们井下瓦斯浓度超标,而他们以此理由找到煤矿老板艾连喜时,却被对方以开除为要胁,被迫下井作业。期间,四名死难者做为放炮员,也是听从艾连喜的命令下井打炮眼,放炸药。根据矿工们的证词,我们有理由怀疑,引起爆炸的原因极可能是由于打炮眼过程中摩擦火花,从而引起爆炸。”
听了梁晨具有针对性的发言,包括国家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副局长骆宏祥在内的众位领导及常委不禁面面相觑。双方各执一辞,而且似乎都证据充份,所诉论断却又南辕北辙,截然不同。
梁晨的材料与龚局长的材料分别被领导们传看,一时间会议室除了翻动纸张的声音外,便是领导间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
梁晨眯起眼睛看着县安监局长龚宽,现在情况很显然,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家伙之所以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也应该是有所准备。他很难相信,在国家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省局市局相关领导负责人亲自督察的严峻形势下,一个小小的县安监局长竟然还敢胆大包天,收受贿赂为煤矿主办事!
联想起林子轩给他的那份关于江云县各方情报,他心里顿有所悟,单是龚宽一人,当然没这个胆子,但若是从上至下,有着共同利益,盘枝错节的关系网,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及至所有领导看完梁晨与龚宽两局长提供的书面材料,会场里竟然显出少有的冷场。最后还是国家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的骆副局长率先开了口:“其实大家不难发现,梁局长与龚局长之间争论的焦点,其实全在于红星煤矿的瓦斯检验员马红忠身上。只要找到了马红忠,那么谁是谁非,自然就会一目了然。”
“骆局长说的是!”省局的龙,温两位副局长连忙点头。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长冯昆看了一眼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道:“现在马红忠不知所踪,我建议还是动用公安机关的力量进行追查,这方面,还要麻烦县公安局的小梁局长才是!”
“我们县公安局已从昨天开始,就全力搜索相关当事人马红忠的下落,只是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梁晨目光从县安监局长龚宽等人脸上扫过,直言不讳地道:“我认为,红星煤矿老板艾连喜有重大嫌疑!”
梁晨这一句话,立刻让县安监局长,煤炭局长等人变了脸色。县长李明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想,这家伙当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似乎从来不知道‘顾忌’为何物。
“梁局长!”县安监局长龚宽闻言不禁冷笑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发现你似乎特别喜欢针对艾连喜!”
“龚局长!”梁晨毫不退让地还以冷笑道:“我也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发现你似乎特别喜欢为那位艾老板开脱!”
“你……!”龚宽顿时色变,一方面因为气极语塞,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心怀鬼胎。
女组织部长凌岚脸上的神情不禁有些复杂,这个正直倔强,敢打敢拼的年轻公安局长简直就是官场的一个另类。不懂得妥协,不知道惧怕,只要选定了方向,就算碰个头破血流也于所不惜。
“梁局长,你的这番话有证据吗?”常务副县长古平忽然开口问道。他已经看出龚宽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气势上,都被压的死死的,说那位梁局长一身正气也好,是口才与心理素质极强也罢,总之,如果他再不插手,龚宽弄不好会被逼的露出马脚!
“没有!”梁晨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目光迎上古平的视线,冷然的神色转为微笑道:“我这也是推测,只不过与龚局长那番不负责任的讲话相比,我的这个无疑更靠谱一些!”
常务副县长古平差点被呛的说不出话来,他刚刚想斥责对方没有证据不要乱发表带有倾向性的言论,却没想到对方把龚宽拉了出来垫背。如果真要批评梁晨,那也间接证明了刚才龚宽的不是!
骆宏祥副局长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年轻的公安局长锋芒毕露,似乎有年少轻狂的嫌疑,然而所说出的每字每句,就如同一把犀利的刀剑一般,直刺要害,令人难以招架。省局的龙副局长与温副局长也不禁相视了一眼,这个曾在昨天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公安局长,当真是有那么几分特别之处啊!
“红星煤矿的艾连喜,就在会议室门口,既然梁局长认为艾连喜有嫌疑,我们不妨听听他的说辞!”常务副县长古平稳定了一下情绪,避实击虚,采取了迂回策略。他现在已经发现,在玩嘴皮子方面,在座之中恐怕没人是这个梁局长的对手。
“我同意!”县人大主任阮班武,副县长王爱军,杨元青,以及纪委书记姜传安,宣传部长赵步舒均点头表示赞成。
于是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红星煤矿老板艾连喜微躬着身走进了礼堂会场。
“各位领导,我是红星煤矿的负责人艾连喜!在此次矿难事故中,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我的用人不当,因为我的安全生产宣传工作没有做到位,才导致了这场矿难的发生。我愿意接受领导和政府对我的任何处罚!”艾老板神情凄然,声泪俱下,似乎痛心的不能再痛心,悔恨的不能再悔恨。
“各位领导们身体力行,为了调查矿难的原因而劳累奔波,这让我本人感到既敬佩又愧疚。正是由于领导们的教育和训诫,才让我完全明白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悔过之后,开始大拍马屁,而拍完马屁,这位艾老板开始图穷匕见,施了一记泼脏水的阴招。
他甩了一把眼泪,然后用手指着会议席上年轻的公安局长,愤然地道:“这位公安局的梁局长,昨天带人来到红星招待所,在将我单独叫到一旁后,公然向我索要好处费与辛苦费十万块。遭到我的拒绝之后,这位梁局长威胁我说,‘不给钱就等着坐牢吧,只要我把材料一递,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艾连喜的这番指证,引起了在座领导与常委们一阵低哗。尽管无法判断艾连喜这些话的真伪,但毫无疑问,这个变故的发生无疑会让负责此案调查的公安局长身上蒙上一层涉嫌的阴霾,从而使其今后的调查工作失去了公信力与说服力。
面对着艾老板的血泪控诉,梁晨只是冷静地观望着,他用看小丑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矮胖男人的表演。
接触到梁晨的目光,艾连喜不禁硬生生打了个寒战,他只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就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无情地吞噬着他脑中的思想,心中的一切秘密。他知道这不过是一种错觉,但就是这种错觉,却让他生出坐立难安,针芒刺背的不适感。
“对于艾连喜所说的,梁局长有什么解释吗?”纪委书记姜传安以严肃的语气问了句。如果梁晨真涉嫌敲诈勒索,那做为纪委书记,他肯定是有权过问和处理的。当然,他也知道这种缺乏实质证据的单方指控无法对梁晨构成威胁。实际上,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想把水搅混而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我拒绝与我需要时间
“对不起,我要去趟洗手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梁晨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站起身,向在座领导和常委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小礼堂会场。
纪委书记姜传安面目阴沉,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轻视和侮辱,在他如此严肃的问话下,对方竟然借用尿遁这种无耻的方式做为回答。
这家伙搞什么鬼?县长李明扬皱了皱眉头,对于对方个性已经算是摸的很透彻的他,绝不相信对方会在这个时候采用这么无聊的逃避方式!
一时间,整个会场因为县公安局长的离去再次变得有些冷场。市安监局长冯昆有心要出言批评两句,然而在目前显得有怪异的会场气氛下,他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煤矿老板艾连喜目瞪口呆地站在地原地,他刚才给人泼了一身脏水,正等待着对方或是恼羞成怒或是气急败坏的反驳,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声抱歉尿急,然后就去舒服地嘘嘘去了!
女组织部长凌岚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她无法理解年轻男人这样做法的含义,但她却能感觉男人的轻松与自信。
整个会场的领导们面面相觑,此时的冷场完全是因为年轻公安局长的暂离,在不知不觉当中,那位公安局的梁局长已经成为今天会议的主角,没有了他,这出不知是忠是奸的戏码就没办法唱下去了。
梁晨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回归到自己位置之后,他年定神闲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用无辜地目光看着在座的领导,似乎很疑惑整个会场怎么忽然静了下来。
“梁局长,对于艾连喜的话,你有什么解释吗?”纪委书记姜传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这小子是在装疯卖傻怎地,去了趟厕所回来,仿佛就像没事人似的。
“哦!”梁晨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神情严肃地道:“这是诬陷,是诽谤,我恳请纪委领导为我作主,还我清白!”
“这件事,还需要做进一步调查!在这之前,我认为梁晨同志不适合继续负责矿难事故调查工作!”纪委书记姜传安板着脸说道,本来还是想装装为难,不得以而为之什么的,然而受对方神情的刺激,他已经懒得做这点表面功夫了。
“我同意传安同志的意见!”一直没有开口发言的人大主任阮班武忽然表态道。紧接着,常务副县长古平,副县长王爱军都点头表示附和。
县长李明扬眉头一皱,正想出言表示反对,却冷不防一旁的县委书记安国建开口道:“那就这样吧,梁晨同志先把调查工作放放,全力把县局的班子建设抓起来!”
在人大主任,多名常委,副县长表态的情况下,安国建的这番话,基本就是一锤定音了。身为县长的李明扬就算是想翻盘也不可能了。
李明扬心里暗骂了一声,抬头看向年轻的公安局长,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神情平静的诡异,根本看不出任何气愤和抗拒的痕迹。唔!有古怪啊!
于是,纪委书记姜传安提议,就在众多领导支持,当事人梁晨默默承受的情况下通过了。正当主持会议的副书记郑钰进行下一议题,正当已经完成任务的煤矿老板艾连喜心里得意地退出礼堂会场时,一个小小的变故发生了。
县安监局长,煤炭局长,副县长王家军先后露出异样的神情,原因无它,放在衣袋被调成震动的手机,此刻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而刚刚走出礼堂会场的艾连喜,也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手机放到耳边,只隔了两秒钟,嘴角那丝得意的笑容便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以及惊惶失措。
碰!会场礼堂大门复被推开,煤矿老板艾连喜去而复返,一脸激愤的指着县公安局长梁晨道:“姓梁的,你凭什么派人搜我的红星招待所,你凭什么!?”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吃了一惊,在短时间的怔愕之后,领导们明白了这样一件事,这位县公安局的梁局长似乎乎派人搜查了艾连喜红星招待所。
这家伙!李明扬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当然知道梁晨的目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为冒险的行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种行为就和亲自将把柄送到对手手里没什么分别。这家伙太鲁莽了!
“梁局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常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