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沦-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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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步克己强压抑住吐血的冲动，手指着付远志半天说不出话来。由不得他不气，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间，换作是谁都受不了。
“步局，还是收队吧！”看了周围垂头丧气的队员们一眼，刑侦支队长申磊叹了口气说道。
“我，我可以戴罪立功，我知道毒贩有一处藏毒据点！”杨健好半天没缓过劲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从始到终，这场所谓的行动竟是针对他所设的圈套。直到两名刑侦人员架着他的双臂要将他带走时，他不禁大声嘶叫道：“老赵，相信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抓毒贩，我要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在前一刻还是市局的副局长，分管交通，治安的实权正处级干部，而在转眼前之间，就变成了党和人民的敌人，包庇贩毒团伙的腐败堕落分子。人生的的命运，有时就这么充满戏剧性。
听了杨健歇斯底里的呼喊，局长步克己等人不禁心中一动，原本已经失望的情绪忽地重新活跃起来。副局长赵青岩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老杨，你要知道，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提供假情报，那……！”
“绝对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以性命担保！”杨健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急切着想抓住任何一棵救命稻草。他还不想死！就算是被判刑，就算变得一无所有，但只要有命在就行了。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求能保一条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带上他，立刻出发！”局长步克己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命令下属把杨健带上车。然后向着付远志冷笑道：“付局长既然不想一起行动，那我也不勉强了！”
“我去照看小梁，老肖，老何，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付远志微微一笑，半点也不在意地说道。
“付局，我看还是我去医院吧！”肖立军诚恳地道。如果此行能有所收获，那付远志无疑就错过了一个立功的良机。
“就我去吧！”付远志摇摇头，开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临行之前张学兵局长再三嘱咐，要保证梁晨的安全。现在梁晨状况不明，他实在没有心思去争那点功劳。退一步讲，就算今晚行动取得了成功，那最大的功劳是谁的？是他步克己的吗？还是他辽阳市公安局的？都不是，最大的功劳，是属于现在躺在警车里昏迷不醒的梁晨的，是属于他们龙源市局和西风县局的！这个小梁，真是当之无愧的福将啊！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当天晚二十二点四十分。辽阳警方与龙源警方联手，破获了一起省内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贩毒团伙案。查获海洛因，冰毒，可卡因，摇头丸各色毒品四千多克，抓获贩毒分子十八人，当场击毙毒贩六人。
晚上二十三点三十分。辽阳市公安局长步克己，龙源市公安局副局长付远志，以及其他参与行动的负责人在辽阳市公安局会议室中正襟而坐。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既严肃又恭谨。
辽东省省委副书记李书瀚，辽东省副省长蓝福生，辽东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副厅长林翔，辽阳市委书记张英杰，市长王晓叶，副市长刘学文，这么多省市重要领导一起驾临市公安局，由不得步克己等人不紧张。
付远志原是在辽阳市中心医院照看梁晨，经过医师确诊，梁晨只是因疲劳过度而导致昏迷后，他的一颗心才算放进了肚子里。随后他得到肖立军与何边生的电话报告，得知有省市领导召见，这才从医院赶回。
在听取了市公安局步克己关于此行动过程的报告之后，省委副书记李书潮缓缓点头，虽然并未说什么褒奖的话语，但显露的赞许神色却让步克己等人心头暗喜。
副省长蓝福生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他向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笑道：“老崔，你带出了一群好兵啊！无论是辽阳，还是龙源，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我可不敢居功！”崔胜军含笑摆手道：“那是地方政府慧眼识才，我记得步局长当初还是张书记提的名哟！”
“那也是因为克己局长确实能力出众！”辽阳市委书记张英杰颇为赞许地看了市公安局长一眼，心说步克己有时是毛躁了些，但真本事也是有的。
几位领导的话题全都围绕着辽阳市局，无形之中就把龙源一方给冷落了。副局长付远志心生不满，不过在座的都是副省正厅之类的大领导，他这小小副处级根本没权利插话。他没资格，肖立军和何连生就更没资格。
最后还是辽阳市长王晓叶笑着赞了一句：“龙源市公安局的同志确实了不得，前一个星期刚刚破获了四二四杀警盗枪案，现在又强强联手，帮助我市拔掉这么一个大毒瘤！我这个做市长的，要向你们表示感谢啊！”
王晓叶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是辽东省唯一的正职女市长。相貌清秀，平时一副笑容很有亲和力。
“感谢的话实在不敢当！”付远志谦虚地笑了笑道：“与兄弟单位携手合作，共同打击刑事犯罪，这也是我们分内的职责！李书记，蓝省长，崔书记，张书记，王市长，刘市长，林厅长，我们有位同志现正在市中心医院没人照顾，我必须得去照料一下，还请各位领导不要怪罪我的失礼！”
“有负伤的同志？”崔胜军不禁稍感意外，疑惑地看了步克己一眼，刚才做报告的时候，步克己可是着重强调，己方无一人伤亡！
“我们县局治安大队长梁晨同志，在揪出潜藏在辽阳市局的三名内鬼之后，因多日疲劳过度导致体力不支于此次行动出发前昏倒！”肖立军很会把握说话的时机，而且言语的拿捏恰到好处，既说清了原委，又不着痕迹地把步克己刚刻意忽略的地方重点强调出来。
“哦？”省委副书记李书瀚，副省长蓝福生，政法委书法，公安厅长崔胜军等几位领导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
“梁晨？小梁这次也来了？”林翔副厅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老林，你认识……！哦，看我这记性！”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话说到一半，忽地哑然失笑，用手指轻弹了下额头道：“是上周破获四二四杀警盗枪案的小梁同志吧！”
“也是两月前抓获两名部里A级逃犯的小梁同志！”林翔副厅长笑着加了一句。
“付局长，把详细的情况说一下！”省委副书记李书瀚忽然开口道。听崔胜军与林翔说起这个梁晨，李书瀚也瞬间想起女儿经常唠叨的一个名字。西风，治安大队长，功臣，这几个关键词在李书瀚脑中闪过，立刻让他确定无疑，此梁晨就是彼梁晨！也就是女儿常提起的大学同学！
“今天下午，在辽阳市局单独行动失败致使案犯木宇逃脱之后，我与县局肖副局长，刑侦支队的何连生政委以及小梁同志一致推断，在市局兄弟单位中藏有与贩毒团伙相勾结的内鬼！小梁同志由此提出了‘打草惊蛇’计划，并获得我们三人的支持。于是，我们以‘在案犯木宇身上安有追踪器，可以迅速抓捕’为饵，成功地使得辽阳市局原副局长杨健原形毕露。小梁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一举将杨健，牛科居为犯罪分子通风报信的证据掌握，并在危急关头，开枪击伤了意图狗急跳墙，持枪反抗的另一名内鬼尹彭。随后小梁同志昏倒在地，直到我返回市局，仍躺在医院尚未醒转！”
付副局长的表述既清晰又准确，条理分明，依据充分，让在场的辽阳市局人员驳无可驳。刑侦支队长申磊暗暗摇头，步局长实在不明智啊，在刚才的报告中刻意隐藏了单独行动失败致使木宇逃脱的事实，又刻意模糊发现抓获内鬼的过程，这种意图蒙混过关并想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的做法，不引起龙源方面的强烈反弹才怪！
“步局长，付副局长的话属实吗？”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冷冷问了一句。
“属实！”步克己额头上沁出几丝冷汗，已经觉得不妙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补救道：“小梁同志在此次行动中功劳最大，我是准备马上向领导们重点汇报的。没想到让付局长抢了先。呵呵，呵呵！”
“这个小梁，当真了不得啊！”崔胜军没在继续搭理步克己，而是向李副书记，蓝副省长赞了一句。
“有勇有谋，屡建奇功！”副省长蓝福生也是一脸赞叹之色。
两位省内领导的表场让龙源一方扬眉吐气，而相应的，辽阳市委书记张英杰，市长王晓叶等人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张英杰抽空狠狠地瞪了步克己一眼，心说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去医院看看吧！”李副书记站起身，以淡淡地语气说道。
第八十三章兴师动众
清一色奥迪轿车从辽阳市公安局驶出。前后均有警车保驾护航。车上，辽东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忽然开口问向身边的副厅长林翔：“老林，李书记似乎有点，呵呵！”
崔胜军的话说半截，所表达的意思似乎也很模糊，但林翔却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于是淡淡地笑了笑：“上周我带队去西风，碰巧遇见李书记的女儿婷婷，她是专程到西风看望大学同学的。本来在庆功宴那天，是要灌倒小梁的，不过婷婷亲自讲了情，我只好放过小梁一马！”
“哦！”崔胜军脸上闪过一抹讶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方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透露两个讯息。李书记的女儿李馨婷和那个梁晨是大学同学；李馨婷与梁晨的关系有些不一般。而这样看来，李书记之所以提出去医院看望梁晨，赏识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抱了爱屋及乌的心思。
与此同时，副省长蓝福生，辽是市委书记张英杰，市长王晓叶等人也在猜测着李副书记的动机。接照常理，领导探望负伤下属是属于一种带有作秀性质的正面宣传活动，一般都是要省市宣传部门提前做好准备，参与其中并将这种互动转换成文字和影像资料，以达到宣传教育的目的。
这位李书记选在这个时候前往医院探望，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因为别的理由，他们确实有些搞不清。
市中心医院院长侯海洋在接到电话通知之后，犹如火烧屁股一样跳出了被窝。这么多省市重要领导忽然来医院，搞的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侯海洋的妻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我得赶紧去趟医院，省委副书记，副省长，加上咱们市张书记，王市长马上就到医院了！”侯海洋手忙脚乱地抓着裤子往腿上套，嘴里解释着：“说是有位公安局的受伤英雄住咱们院了，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能让这么多大神儿一起驾临！”
“我和你一起去！”骆学敏是市中心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一听说有这么多省市重要领导要来，她立刻也精神了，下了床也找着衣物往身上穿。
在途中，侯海洋连忙给其他副院长以及值班医护等相关人员打了电话，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迎接省市重要领导。
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中心医院都忙活起来了。省委副书，副省长，政法委书法，加上本市市委书记，市长。基本是清一色的副省级大员。这么多超重量级的省市领导一起驾临，对于市中心医院来说，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当晚值班的副院长姜殿坤急的一脑门子汗，早知道那个新入院的年轻警察来头那么大，他说什么也给人家准备一间特护病房啊！现在再要换病房貌似也来不及了。
定了定神，他立刻把所有值班医护人员召集起来，开了个五分钟紧急部署会议，提出三点要求。一是要求对301病房的4号床位病人进行全面复检，二是要求将301病房4号床位以外的其余病人全部转移到它处，三是要求为301病房配备两名优秀的特护人员，等到领导探望结束，立即将病人转送特护病房。
姜副院长的要求有三点，但透露的讯息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入院不久的301病房4号床的病人，来头相当相当的大！所以整个医院从上到下，全都给我小心侍侯着，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就等着收拾铺盖回家吧！
领会了姜副院长的指示精神，医护人员立刻各就各位，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姜副院长提出的‘三点要求’。
梁晨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一帮人来到了他身边。他的眼皮动了两动，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病房的灯不算明亮，但却足够让刚刚苏醒过来的梁晨看清楚病房内的一切。望着床前黑压压地一群人，梁晨使劲眨了眨眼睛，在确定不是做梦之后下意识地就要挣扎着坐起。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特护抢先一步，将厚厚的枕头垫到了他的后背上。
“小梁，还是吵醒你了！”李书瀚皱着眉头看着身边这一群人，他本意是想询问一下梁晨的病情，并顺便到病房看上一眼。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儿，却硬生生被身边这群人弄复杂了。他与蓝福生，崔胜军，张英杰几人刚到医院，就见医院楼门口厅里聚齐了黑压压一群人。辽阳市分管教育卫生的副市长，卫生局正副局长，医院正副院长再加上一堆主任副主任医师，一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前呼后拥，兴师动众。
‘谁来了领导可能没记住，但谁没来，领导保管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不得不来，不敢不来！’这是眼前这些人的普遍心理。他倒是可以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居下位者，常常谨小慎微，生怕因为任何一个细节而遭致上司的不满。这也是他没有发作表示不快的根本原因。
“小梁，省委李书记，蓝省长，崔书记来看你了！”见梁晨醒了，付远志副局长连忙提醒了一句。
省委李书记？蓝省长？梁晨心里一个机伶，原本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大半。李书记，莫不是婷姐的爸爸？梁晨定睛望去，果然，从这个中年男人威严的面孔上，能看出几分与婷姐相似的痕迹。女儿一般都像父亲，这话并不假。
“李书记！没有，我原本也是醒着的！”梁晨连忙就要下床，却被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小梁，你身体还虚，床上躺着就好！”
看着中年男人肩上的两叶半国徽，梁晨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对方就是辽东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胜军。一般来说，省公安厅长的警衔为一级警监，肩扛两叶三花。而只有身兼政委法书记，级别跃为副部，才能佩戴一枚橄榄枝加半国徽的副总警监警衔。所以梁晨无须别人介绍，直接就能辩认出对方的身份。
“谢谢崔书记！”梁晨感激地笑了笑。对方可算是辽东地界公安系统的最大BOSS，也是他老板的老板的老板！最近不知怎么了，连着碰到副部级高官大员。能遇到商务部副部长就算很偶然了，而现在，包括省委副书记，副省长，政法委书记在内，这些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员们联袂出现在他眼前。顿时让他产生一种不现实的感觉！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他不过是抓了三个内鬼，就能享有这样的殊荣？
李书瀚在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相貌端正毅，神色虽然憔悴虚弱，但眉宇间显露的倔强与朝气却怎么也掩藏不住。不管别人怎么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至少是合他胃口的。李书瀚十分厌烦那种所谓的后现代，非主流的年轻人，一个个油头粉脸，留长发扎耳钉，浑身上下透着脂粉气。从相貌到气质，从工作表现到个人胆识，婷婷这个同学，当真是不错的！
副省长蓝福生，辽阳市委书记张英杰，市长王晓叶，副市长刘学文都上前简单慰问了梁晨几句。不同于大张旗鼓的电视报纸宣传，几个领导都没刻意摆什么高调子，只是纯粹地表达了一下对梁晨身体的关心，并嘱咐梁晨好好休息。
在从病房出来后，辽阳市中心医院主任医师，营养学专家丁亚方为省市领导介绍了梁晨的病情。事实上，经过周密的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