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沦-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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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副局长当天就带队回去了，然而，事情却并不他和梁晨想像的那么简单。蓝市长对于付远志的调查结果相当的不满意，他认为龙源市公安机关是在蓄意地包庇梁晨，在他的严厉要求下，张学兵不得不又派出常务副局长汪凡重新赶往西风。
梁晨和这位汪副局长只见过几面，但直觉上，他对这个身形高瘦，有着几分文人气质的男人印像还是不错的。而这种不错的印像则一直保持到他接受这位汪副局长的调查询问之时。
与付远志不同，这位汪副局长的调查带着极鲜明的倾向性。说是鸡蛋里挑骨头半点也没错。详细地追问了昨天晚上梁晨的一举一动，包括为什么要和李斌在一起喝酒，与叶青莹，叶紫菁，兰月，韩莎莎四个女孩是什么关系，昨晚去了西风宾馆住开了几个房间等等！梁晨耐着性子一一做出回答，然而这位副局长话锋一转，直接又问梁晨为什么持刀伤人！
“我没有刀，你说蓝帆被我用刀刺伤，那么凶器在哪里？上边有我的指纹吗？只凭着几个人证就想扣我个故意伤害罪，不觉得有些幼稚了吗？”梁晨终于明白，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来查案，而是特意是要做实他伤人罪名的，心中一阵火大的他忽然想起梁书记的叮嘱过的话，不禁变得心平气和起来，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对方道：“要说人证，我也有，县委李书记的儿子李斌和他的女伴，我的几个朋友也都可以为我作证！”
“我怀疑你们有串供的嫌疑！”汪副局长冷着脸回答道。
“我怀疑你们有诬陷诽谤的嫌疑！”梁晨冷笑着说道：“我劝汪局长您还是别在我这费力气，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只有一句，那就是‘我没有刀，所以也谈不上用刀伤人’除非您神通广大，给我变出一把来，然后再把我的指纹印上去！”
汪副局长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在梁晨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事实上，他也没奢望梁晨会承认什么！他来西风，一是为了表现他对蓝市长命令的尊重与服从，二是要带回去一份与付远志截然不同的调查结果。
于是，在第二天，一份与付远志截然相反的调查报告摆在了局长张学兵的办公桌上。局长张学兵仿佛捧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只得又给市委梁书记去了电话请求指示。
“这两天我要去省里办事，工作上的事，将由贵有市长全权处理，你只管征求他的意见即可！”
听着手机里梁书记淡淡的声音，张学兵呆了半天。梁书记这是什么意思？放弃梁晨那小子不管了？不然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去省里？向蓝市长请示，那不就变相的等于梁书记在这件事儿上妥协了？
捉摸不清梁书记心思的张学兵思前想后，只得硬着头皮向蓝市长汇报了调查结果。蓝市长立刻批示，责令西风县委县政府，责令西风县公安局免去梁晨治安大队长的职务。
于是，在五月六日下午，梁晨被勒令停职反省，等待上级进一步处理结果。在这一天，原本打算返回辽阳的叶青莹，叶紫菁最终还是没有离开。梁晨被停职，姐妹俩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个消息梁晨并没有让父母知道，反正还是在五一长假期间，他不上班也不会引起父母的怀疑。梁晨很郁闷，也有些彷徨，他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落得一个被抛弃的棋子的命运。
这期间，县长陆一鸣与县委书记李嵩杰先后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稍安勿躁，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坏。因为这是市政府的决定，做为下级党委和政府，他们也只有服从的份儿。
有了两位父母官，特别是县长陆一鸣的保证，梁晨稍稍放下了心。因为他知道陆一鸣代表着梁启明的态度。然而在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被免去治安大队长的正式通告。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县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同行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对他实行刑事拘留。
他是被通知到县局后，由肖立军副局长出面将他拘留的。说是拘留，但并未给他带任何镣铐，手机什么的也没收走，而且关押他的地点也是刑侦大队的宿舍。一日三餐有鱼有肉，比平时在食堂吃的还好。
“没办法，上边的命令！”肖副局长颇感无奈地说道。并递给梁晨一支烟。
“我知道！”梁晨深吸了一口烟，在最初的震惊与惶恐过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被免职被刑拘，但他并未感到绝望，他心里依然想着梁启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他相信对方没有理由骗他，如果真当他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小棋子，那么也根本不必大费周折把他叫到龙源家里，更不需要故作姿态地向他讨要人情，最后还送什么烟酒。
不到最后的关头，他不会丧失对梁启明的信心。何况，他手里还掌握着一张足可以翻盘的底牌。这两天，他通过李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蓝帆在龙源市天湖山庄有一处房产别墅。而这所别墅是以杨妮的名义购买的。经过李斌的描述，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断定，那里就是蓝家父子窝金藏赃之所。再退一步来说，他所依仗的，并非只有梁启明一人，关键时刻，婷姐的关系不用也得用。而很明显，现在，就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
等肖立军离开后，他立刻拨通了李馨婷的手机，在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紧接着传来了婷姐有些着急的声音：“小晨，你在那边怎么样，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梁晨心中一动，难道婷姐已经提前知道我出事了？定了定神，他苦笑道：“婷姐，我很不好，我被关进小黑屋了！”
“别急别急，明天，明天我爸爸会和你们市委梁书记一同返回龙源，同行的还有蓝福生，省政法委崔书记。你再委屈一下午吧，明天就会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李馨婷的话语先前很急促，但说到后来，梁晨明显的觉察到语气的轻松。
听到李馨婷的话，梁晨真有种拨云见月的感觉，而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梁启明的真识用意。说来说去，他还是被人当成了一颗棋子啊，只不过，他这颗棋子没有被舍弃，命运也不至于那么杯具就是了！
与李馨婷通完电话之后，梁晨并未觉得如何的轻松。他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被人利用，也是一种自身价值被认可的证明！有的人，也许是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也许这句话是对的，但梁晨却感到这其中有一种阿Q式的自我精神安慰，对于他来说，当棋子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太不好了！
闭上眼睛，梁晨缓缓握紧拳头，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床板上。
第一百一十章送神难
五月九日，星期一。早上八点半，市政府秘书长杜新学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被告之省委江中源书记，李书瀚副书记，政法委崔胜军书记一行已经从辽阳出发，大约于中午抵达龙源，要求龙源主面作好接待工作。
接到电话的杜新学心中不由一惊，这个阵仗貌似有些大了，连省委一号首长都亲自赶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不敢怠慢的他立刻前往市长办公室，在市长办公室门口，他遇到了蓝市长的专职秘书小王。
“秘书长好！”小王见是秘书长大人，连忙恭敬地招呼道。
“市长在吗？”杜新学微笑着问道。
“市长正在接电话！”小王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态度，顿了一下又道：“似乎，有省里领导要下来！”
杜新学扫了小王秘书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在门等了几分钟，估计着蓝市长差不多打完电话，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杜新学这才推门而入。看着坐在老板椅内一脸沉思之色的蓝贵有，杜新学上前微低着头，轻声道：“市长，刚才省委冯副秘书长来电话，说江书记，李副书记，政法委崔书记，蓝副省长一行已经从辽阳出发，让我们提早做好迎接准备！”
“我知道了！”蓝贵有脸上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接到弟弟蓝福生的电话。他得到的消息是，省委李副书记，政法委崔书记今天之所以来龙源，是因为五一期间龙源公安机关在辽阳出色的表现，经省公安厅决定，为龙源市公安局荣记集体二等功，并对有关立功人员进行表彰。而江书记则是临时决定要来龙源的，具体什么原因，蓝福生也不清楚。
蓝贵有没有忽略，前两天去省里办事的市委书记梁启明是跟着省领导的车队一同回来的。这个是巧合吗？
“梁晨的案子怎么样了？”蓝贵有心里隐隐有个模糊的念头，但却一时之间抓不住，他忽地想起今天是星期一，必须加紧对梁晨的处理进程，一旦成为既定事实，梁启明就算想翻盘，那也不可能了！
“今天就着手移交检察机关，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以下全部按着正常程序走，故意伤害罪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杜新学连忙答道。
“尽快处理，以防夜长梦多！”蓝贵有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沉声说道。
“只是，这个梁晨，也是跨市联合缉毒小组的成员！李副书记，政法委崔书记这次来龙源要接见立功人员，恐怕……！”杜新学以迟疑的语气说道。
“我会和张学兵打招呼，去辽阳的专案小组成员有十多个吧，少一个省领导也未必能察觉！”蓝贵有挥了挥手，示意杜新学不必担心。他也知道梁晨是侦破四二四杀警盗枪案的功臣，但那又如何，一时的荣耀不代表永远不会堕落。现在的梁晨，正是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走向堕落的反面典范！主动权在他这一方，就算是捅到省领导那里，他也能站得住脚跟。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提前解决的麻烦，自然要提前解决。
十一点一刻，来自省内的车队驶进了市委机关大院。龙源市四套领导班子齐齐聚在市委办公大楼前，迎接大驾光临的各位省领导。因为省委书记江中源的临时决定，使得龙源方面的迎接规格硬生生提到了最高。
在市委机关大院的餐厅，省委书记江中源，副书记李书瀚等省内领导，吃了一顿名副其实的工作餐。市委书记梁启明与市长蓝贵有关于敬酒的提议，被江中源拒绝了。
“吃饭就好，酒就免了！”江书记表示不喝，李书瀚，崔胜军，蓝福军等人自然也不会喝。龙源市四套领导班子的一把手只好以茶代酒，陪着省内领导吃了一顿气氛不大活跃的午饭。
抽了个空，蓝贵有将弟弟蓝福生拉到一旁悄声道：“怎么这么大个阵仗？崔胜军来也就是了，怎么李副书记和你也来了？甚至，江书记也来了！”
看了看左右无人，蓝福生方悄悄地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京里的叶老，昨天到龙源了，大概今天要到西风，江书记和李副书记赶来，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原因！”
“叶老！？”蓝贵有不禁大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上边那位叶老！”蓝福生点点头，向上指了指，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你们龙源市公安局，唔，准确的说是辖下西风县公安局，有个叫梁晨的小伙子吧！？”
“有，怎么了？”蓝贵有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就被另一个意外惊住了。怎么弟弟也知道梁晨这个人？
“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哪！这次辑毒案能成功破获，全仗这个小伙子大胆设计，揪出三名内鬼。”说到这里，蓝福生压低了声音道：“有机会关照一下，这个梁晨与李副书记的女儿是大学同学，辑毒案破获之后，李副书记当晚特意前去医院探望，看情形是不一般的。而且，叶老前些天在辽阳市中心医院的时候，曾和这个小伙子下过棋，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保不准这次到西风再心血来潮，把梁晨叫过来问话……！”
听到这里，蓝贵有已经彻底陷入石化状态了！让他找机会关照！？没错，他已经提前关照了，而且把人家关照到免职坐牢的地步！与李副书记有关系，还和传奇一般的叶老下过棋？此时此刻，蓝贵有蓦然发现，他所要面对的对手并不仅仅是市委书记梁启明，还有省委李副书记，甚至，还有那位德望重，威名赫赫的叶老！
“哥，你怎么了？”蓝福生忽然发现自己的哥哥脸色变得相当的差，似乎身体不舒服的模样，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蓝贵有强笑道。他不敢把这个事告诉弟弟，虽然比弟弟年长两岁，但在仕途上，他这个当哥哥的却始终落后弟弟一步。他是县长时，弟弟就是副市长，他是副市长时，弟弟就是市长，而当他辛辛苦苦熬上市长的位置之后，弟弟却又领先一步，成为一省的副省长。他一直在暗暗较着劲儿，对于儿子蓝帆发生的这件事，在明知要和梁启明掰手腕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和弟弟通气。自尊心在作崇的他固执的认为，这件事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解决。
趁着省委江书记，李副书记等省领导饭后休息的机会，蓝贵有迅速将市政府秘书长，自己的大管家杜新学叫到一旁。听着市长以反常而急切的声音做出的吩咐，杜新学傻眼了，他不明白只是一会的功夫，蓝贵有的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不明白归不明白，看着蓝贵有几乎喷火的眼神，他还是乖乖地点头照办。
看着杜新学拿着手机离开，蓝贵有心里没感到半点轻松松，一直在他心里盘旋闪动的模糊念头在忽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叫梁晨的年轻人为什么敢与他的儿子发生冲突！梁启明为什么不管不问反而去了省里，又为什么和李副书记一同回来！这一切的疑问现在都有了答案！
梁晨的后台并不仅仅是梁启明！而梁启明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是故意离开龙源给他创造处理梁晨的机会。李副书记前来龙源，也许根本就是为了给梁晨出头，而省委江书记的临时决定，更是增添了一种令人提心吊胆的变数。如果再像弟弟说的那样，叶老一时心血来潮真的要求与梁晨见面，那由此引发的后果……！
“贵有市长，江书记和李书记要求出发前往市公安局，你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陪同领导们走一趟？”转过身，看着一脸微笑的市委书记梁启明，蓝贵有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动了一下。对方的神情如常，看不出一丝端倪，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微笑下面，似乎隐藏着对他的嘲笑与讽刺！然而，他必须承认对方有资格嘲笑他，因为为子出头心切的的他犯了兵家大忌，一脚踩进了对方给他设计好的陷井里！
“那是当然！”蓝贵有暗暗咬着牙，梁启明说的明显就是废话，省委书记去市公安局视察，做为市委和市政府的一把手，他们敢不陪同吗！？
就在市委书记梁启明，市长蓝贵有的陪同下，省委领导准备赶往龙源市公安局的时候，县委书记李嵩杰接到了市政府秘书长杜新学的电话。
“立即恢复职务？让县公安局放人？”李嵩杰拿着电话冷冷地笑了，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讽刺：“杜秘书长，让我免去梁职务的是你，现在让我恢复梁晨职务的也是你！怎么？拿我这个县委书记当礼拜天过呢？然后不由分说，将电话挂掉了。
杜新学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李嵩杰计较的时候，想了想，他又拨通了西风县公安局长丁焯的电话。
丁局长倒是必恭必敬，立刻表示马上去办。这让杜新学稍稍放下了点心，只要把梁晨放了，那事情就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在十多分钟之后，丁焯打来的电话彻底让他傻了眼：“杜秘书长，不好办啊，小梁他不走啊，他说他自己罪有应得，一定要等着法律的严惩！”
听着电话里丁焯发愁的声音，杜新学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