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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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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白衣剑手兀立如两座石像,剑尖下垂,忘了出手,也忘了逃避,一种无形的力量,完全控制了两人的心神。甘棠一扬掌,只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扬。
  “哇!”
  “哇!”
  两声栗人的惨号过处,两名白衣剑手双双栽了下去,气绝身亡。
  三名执事与两名护法,连眼都直了,一个个呆若木鸡。
  甘棠虚空一抓,两名死者的蒙面巾被揭落,露出两张精悍的中年面孔。
  “认识吗?”
  各人如梦乍醒,护法之一躬身道:“卑座等认不出死者来路!”
  甘棠抿了抿嘴唇,沉声道:“怎么回事?”
  另一护法道:“‘死神’率数十白衣人突袭地宫。”
  “情况如何?”
  “我方死伤很重!”
  甘棠咬了咬牙,一挥手道:“几位出去援手!”
  “遵命!”
  又一名白衣蒙面剑手,闯了进来,白衫上血迹斑斑,剑身半截赤红,目光一扫,挺剑攻向迎面的三执事。
  “哇!”
  可能,他还没有看清是谁出的手,便已了账。
  甘棠再次挥手道:“快去!”
  话声中,人已穿出小院,奔向太夫人的居处,他最担心的便是太夫人,太夫人正值散功之期,万一不幸,的确是遗恨千古的事。
  死尸!
  血!
  浮动的人影!
  一路所经,尽是怵目惊心的场面,他已无暇支援那些拼死苦斗的本门弟子,身形连闪,冲入太夫人寝室的外院。
  “呀!”
  他的双眼几乎爆出眶外,黄梅、紫鹃、红蔷、绿蒂业已横尸院地。
  “白袍怪人”面对激愤如狂的太夫人,嘿嘿冷笑。
  双方距离在八尺左右。
  甘棠飘身上前,厉声道:“‘死神’,回过身来!”
  “白袍怪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竟不知身后有人欺近,陡地回过身来,突然蹬地退了一步,似乎万分震惊地道:“你,小子。”
  甘棠切齿道:“恶魔,你的末日到了!”
  太夫人可能料不到甘棠会在此时出关,眼神上,她看出甘棠已如同换了一个人,不由激动得簌簌而抖。
  甘棠窃喜来得及时,太夫人安然无恙,只这么神思一分。
  白影一晃,“白袍怪人”闪电般暴扑甘棠。
  “砰!”
  劲气四迸,人影一触而分,双方的距离拉长到两丈。
  这一个回合,犹如电光石火。
  双方瞪视片刻,开始举步移身,每一步,似乎都费了极大的气力,缓慢、沉重,久久才跨出一步,白石平铺的院地,平空添了两行深浅如一的脚印。
  移近!
  缩短!
  双方在距离八尺之处停住,但四只眼睛似乎相胶在一起,连瞬都不瞬。
  空气,在刹那之间凝结住了。
  暴喝与惨呼之声,仍不断传来,但与这里的情景,宛若是两个不同的境地。
  太夫人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难得,孩子!”移身上前,在倒地四婢口中各塞了一粒丹丸,手指连动,分点四婢几处经穴。
  工夫不大,四婢竟然活了起来,而后站起身形。
  太夫人挥手示意噤声,并指向通往外院的门户,四婢齐齐晃身堵住出入口。
  “白袍怪人”做梦也估不到会遇见这等强劲的敌手,本觉不耐,一晃掌。
  仅止于一晃,没有攻出去,他感到对方完全无懈可击。
  然而,这极细微的异动,已给了甘棠出击的机会。
  劲飙猛荡,几乎看不见出手。
  一声闷哼,“白袍怪人”退了两步。
  一击之后,又归寂然,双方再呈胶着状态。
  斥喝声起,两名白衣蒙面剑手闯到院门,四婢分别接战,以二敌一。
  一幕惨烈的画面,叠了出来。
  白衣剑手的剑术,似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以四婢的功力,二人对一人,竟然仅只能勉强遏住来势。
  渐渐,甘棠心中急躁起来,他与“白袍怪人”如此对峙,白衣剑手有数十之众,时间久了本门弟子势将被屠杀殆尽。
  心神微分,“白袍怪人”闪电般出手。
  人影乍合倏分,双方各打了一个踉跄。
  再分再合,骇世惊俗的场面展开了。
  刹那之间,劲气雷动,罡风四溢,双方各自施杀手,打得难解难分。
  甘棠愈打愈觉得得心应手,许多精奥之处,非如此拼搏无法彻悟,内力如泉,源源而生,二十个照面之后,“白袍怪人”已迫处下风。
  甘棠横定心要除去这武林祸魁,同时揭开这死神的真面目,故此每一击都是致命之招。
  但“白袍怪人”的武功太高了,虽落下风,却非三招两式所能制伏。
  娇哼声起,黄梅首先被创,栽倒地上,与她联手的紫鹃,芳心大乱,两个照面也告负创不起。
  那名白衣剑手,弹身便奔向太夫人。
  太夫人因修“驻颜之术”与内力修为不成比例,违反了“天绝”武学法则,发生了散功的严重后果,功力只残存十之二三。
  白衣剑手连攻三剑,迫得太夫人险象环生。
  甘棠目光瞥及,怒火猛迸,暴吼声中,骤聚全身功力,以骇电奔雷之势,发出了最凌厉的一招“天翻地复”。
  这一击在此刻甘棠的手中发生,威力之强,足可震天悚地。
  当然,施展这一招所消耗的真力,也是相当可观的,现在,事急燃眉,他不计后果地施出了这一招。
  这一招如不能击倒对方,而对方乘他真力骤灭之下反击,后果不问可知。
  但,他没有考虑的余地了。
  “哇!”。
  栗人的惨号传至,“白袍怪人”身形一连几个用跄,退了七八步之多,蒙面白巾立即被口血染红了半幅,前胸也是一片殷红。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传出一声凄哼。
  甘棠目光转处,不由五内皆裂,太夫人被白衣蒙面剑手绕柱而转,身上已有多处现出血渍。
  “鼠辈敢尔!”
  厉吼声中,电扑过去。
  “哇!”
  惨号再传,血花飞溅,那名白衣蒙面剑手,头碎额裂,横尸当场。
  “母亲,不妨事么?”
  “没有什么,外面。”
  语声未已,两声刺耳的惨哼传来,甘棠蓦地警觉,回身一看,“白袍怪人”已失去了踪影,院门拒敌的红蔷与绿蒂双双仆倒在地,再一看,双睛几乎喷出血来,二婢胸血飞迸,死于非命,身躯已毁,“天绝门”歧黄之术再玄妙,也无法使之复活了。
  太夫人视四婢如己出,颤声道:“她两个怎么样了?”
  甘棠悲愤填膺地道:“没有救了!”
  语声中,人已穿门而出。
  只这眨眼工夫,一切声音都静止了,暴风雨已成过去,但摧残的痕迹怵目惊人,死伤枕籍,遍地血腥,未死的,似在噩梦中尚未醒转,四处木然站立。
  甘棠闪电般朝地宫出口追去。
  令人难以置信,对方竟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全部退去,鸿飞冥冥。
  室外,夜幕低垂,原来此刻已是晚上,甘棠知道追已无及,宫内善后待理,只好恨恨地折返宫中。
  宫内,已展开了救死扶伤的工作。
  甘棠巡视一周,返回太夫人起居之处。
  黄梅、紫鹃、白薇业已随侍,但眼圈却是红红的,悲愤之情难抑。
  太夫人幽凄地道:“孩子,真想不到本门会罹此浩劫,若非你适时出关,重创‘死神’,本门恐怕是毁于一旦了。”
  甘棠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一字一句地道:“不把‘白袍怪人’和他的手下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太夫人一转话题,关切地道:“孩子,三个月来,你的成就如何?”
  甘棠骇然道:“孩儿闭关练功已经三个月了!”
  “是的!”
  “哦!真是想不到一晃就是三个多月。”
  “孩子,我预期你出关时我已不在人世了,三个月,太快了,不到百日啊!”
  “孩儿已完成九段,第十段估计非五年以上不为功,所以暂时放弃了。”
  “这样很好,看你对敌‘白袍怪人’,功力业已敷用了。”
  “谢母亲!”
  突地——
  一个声音道:“总管东方一扬求见太夫人。”
  “进来!”
  一个苍发灰袍老者疾步而人,先向太夫人一曲膝,然后向甘棠躬了躬身。
  “东方总管,清查结果如何?”
  “回太夫人,对方遗尸八具,我方重伤四十,罹难三十七位。”
  “罹难的都无救了?”
  “生机已绝,都无救了!”
  “都是些什么人?”
  “四位太上侍婢,五名执事,六名执法,六位护法,其余二十四名系各院属弟子。”
  太夫人老泪纵横,咽声道:“以重礼厚葬!”
  总管东方一扬躬身退了出去。
  甘棠存疑地道:“奇怪,‘白袍怪人’何以探知本宫秘道?”
  太夫人道:“是跟踪本门两名弟子而来的!”
  甘棠默然,心中像压了千钧巨石般沉重。
  太夫人口注白薇道:“传令‘神武院’,封闭现在通道,以防敌人卷土重来,开启第二秘径。”
  “是!”
  白薇衔命而去。
  大夫人深深地注视了甘棠片刻,道:“孩子,此间善后自有人料理,你可以去办正事了!”
  甘棠恭敬地道:“谨遵母亲之命!”
  “行止可有打算?”
  “孩儿先赴太行山,寻那白发红颜的怪女人,查询当年残害义父的真凶!”
  “好,‘神武院’全部弟子随你入江湖,听你调遣运用。”
  “这,孩儿认为一个人之力足够!”
  “孩子,俗语说独木难支大厦,也让他们有为掌门人效力的机会,他们在暗中待命,并不影响你的行动,‘天威院’可作你耳目,程院主阅历极丰,他会安排一切。”
  “是!”
  “还有,武功不可恃,必须谋而后动……”
  “孩儿谨记。”
  “本门是否重新扬名武林,全仗你了!”
  “孩儿尽力而为!”
  “哦,还有你提及的那疯汉,以你的修为足可以医治了。”
  “请母亲指示。”
  太夫人取出一只小瓷瓶,道:“这里面是一粒特制的‘伏神丸’,患者服下之后,以‘真丝贯胸’之术,点‘百合’、‘玉枕’、‘华盖’、‘天灵’四穴,然后双手中指按前额,‘上星’、‘神庭’二穴,由指尖迫入真气,至破金为止。”
  甘棠默记了一遍,接过瓷瓶,道:“孩儿记住了!”
  太夫人特为甘棠置酒以壮行色,各院香主以上全部参与。
  一宿之后,甘棠经由另一个秘道出宫,径奔太行山。
  他此番重出江湖,已不再遮掩行动,以本来面目现身,精深的武功修为,使他有一种豪气凌云之感。
  他盼望有这么一天,快意恩仇,现在,这一天已来临了。“白袍怪人”、“三目老人”、“九邪魔母”、“奇门令主”、“玉牒堡主”……这些不可一世的人物面影,一一从脑海中闪过,最后,他想起了恩深情重的仇人之女林云,仇易报,恩难偿。
  胸中的豪气消失了,代之的,是一种幻灭的悲哀。以他的原来打算,在报仇雪恨之后,一死以酬知己,这是唯一解脱之道,否则活下去是一种痛苦。
  但,太夫人的愿望,还有生身之母天幸而仍在世间,奉养天年的人子本份,死,又能解脱吗?
  受人深恩而不报,是为不义,亲恩不偿,是为不孝。
  假使,林云不是血海仇家之后,一切问题不会发生,且是一双理想的情侣,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谁能改变这酷虐的命运?
  痛楚,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像影子似的,抛不掉,摆不脱。
  未婚妻西门素云在他毫无印象,待到他真正的认识了她,她已身入空门,而且在不久之后,因谏父而自决,唯一闯入他心扉,带走了感情只有一个林云,偏偏,她是仇家之女。
  到目前为止,林云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只知道他是“天绝门”少主施天棠,“魔母”等仅以“魔牌”之故而仇视“天绝门”,却不知道事实与“天绝门”完全无关,现在,是揭露真相的时候了。
  为了尽早完成太夫人的心愿,甘棠昼夜不息地奔驰。
  这一天,朝阳晓雾中,甘棠进入了太行山区。
  熟路轻车,他毫不困难地找到了上次与白发红颜怪女晤谈的峡谷。
  峡谷中死寂如恒,这本是人迹不到的深山僻谷,除了鸟兽偶尔现迹外,荒凉得像洪荒之境。
  甘棠顺谷缓缓而驰,他可不知道白发红颜怪女人到底隐居在谷中的什么所在,但他相信对方会自动现身,以往两次都是如此。
  奔了一程又一程,却不见对方现身,半个时辰之后,业已到了峡谷的尽头,甘棠心中一凉,这可是件麻烦事,他根本不知道白发红颜怪女人名号来路,想发声招呼也不可能,还有,对方是否隐居这峡谷中呢?
  他懊丧地折返身影。
  对方,无论如何必须找到,找不到对方,就无从探询杀害义父兄的凶手,而义母天年将尽,他不能让她含憾以殁,这是他聊报大思于万一的唯一机会。
  顾盼间,他来到上次与白发红颜怪女人谈条件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停住身形,希望对方不期然地出现。
  时间,在焦灼与不安之中,一分一秒地消逝,空山寂寂,什么也没有发现。
  失望,沉重地压迫着他。
  如果怪女人不出现,只有守下去,守到对方现身为止,不管是十天,半月……
  怪女人既与自己订约,以血洗“圣城”的真凶,作为肢解义父凶手的交换,她提出这条件,证明她不会现身江湖自去探访,守株待兔不失为可行之法。
  对方提出这条件的动机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探查血洗“圣城”的凶手?
  她与“圣城”有渊源?抑是……
  一个意念浮上心头,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紧张,脑海一片狂乱,莫非她就是自己千方百计寻觅的人——母亲?
  这可能性极大,也极合情理。
  孺慕之情,从心的深处涌起,他喃喃地祝告,祈求上苍,使骨肉重逢。
  一阵山风过处,不远处的巨石之后,似有什么东西在拂动。
  哦!那是一方衣角。
  甘棠心头一动,如幽灵般地飘了过去,不带丝毫的声息。
  一看,几乎惊叫出声,竟自激动得浑身直抖。
  石后,两人四掌交贴,似两尊塑像。
  其中一个,正是甘棠要找的白发红颜怪女人,而另一个,赫然正是在丐帮桐柏分舵所在的土谷祠中,与“白袍怪人”交过手的那白发狰狞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会被“白袍怪人”称为老毒物,他是谁?
  双方何时动上了手,而成拼命之局?
  对于甘棠的现身,拼斗的双方毫无反应,内力拼斗,生死悬于一发之间,决不能疏神分心。
  怪女人白发蓬立,汗渍淋漓,面红如脂,胸部起伏不停。
  枯瘦老者也是汗珠滚滚,眼中碧芒似电,双脚陷入土中已到了胫骨。
  显然,双方功力在伯仲之间,而且都已到了精疲力竭之境,欲罢而不能,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
  甘棠对两者之间,无所谓好恶,只是有一样,他不愿怪女人受伤或死亡,一方面是彼此的条件要完成,另一方面是怪女人的出身来历……
  于是,他移步到两人身前。
  要化解这生死互见的场面,必须要有一个功力在双方以上的第三者才能办到。
  甘棠一扬掌,一道轻柔的劲风,朝两人中间撞去。
  这看似轻柔的一掌,其中所含的潜劲是相当惊人的,功力到了上乘境界,便是如此,所谓由实返虚,运功力于无形。
  “波!”
  巨震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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