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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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目老人”、“凤凰女”、“奇门令主”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还有什么可疑?”
甘棠面向“奇门令主”道:“芳姨可记得贵派主坛弟子尉迟风被一个白袍怪人酷刑逼供那回事?”
“记得,怎么样?”
“那白袍怪人自戕而死,后来证明是‘玉牒堡’少堡主西门庆云所扮……”
“哦!他……”
“所扮形貌与‘死神’一般无二。”
“冒充‘死神’?”
“也许是冒充,也许是真的与‘死神’有关而受命行事!”
“三目老人”插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玉牒堡’可能与‘死神’有关?”
“是的!”
“也许你错了?”
“为什么?”
“你可曾听说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
“孙儿倒未听到说发生了什么……”
“玉牒堡已遭‘死神’光顾!”
甘棠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死神已光顾玉牒堡?”
“不错,所以你的想法可能不对,西门嵩之子冒充‘死神’,可能是他个人为达到某种企图而为。”
“结果如何?”
“死神先传‘血帖’,堡中已有戒备,但仍死亡十弟子……”
“西门嵩呢?”
“听说与死神的一场撕拼,占堡中奇门布设之利,死神知难而退!”
“哦!西门嵩的功力竟然能与‘死神’颉颃……”
甘棠陷入沉思之中,据本门“天威院主程琦”潜伏该堡秘得资料,西门嵩以“青龙堡”
少堡主卫武雄作他的替身,他自己则秘密潜修武功,数月不露面一次,不知练的是什么功力,竟然能与冒充“死神”的“白袍怪人”分庭抗礼,以“血帖”肆虐以来的记录,“死神”被击退可算是破题儿第一遭,照此一说,他儿子西门庆云扮的“白袍怪人”与真正的“白袍怪人”无涉的了,但当初西门庆云迫问尉迟风的口供,是为了“少林”掌门人头而起,这内中的蹊跷,就令人无法想象了。
就在此刻——
一名村汉装束的弟子,匆匆奔到草堂门外,躬身道:“禀掌门,有客人求见!”
“云汉一鹗樊江”神色一变,道:“什么样的客人?”
“一个白发长者,指名要掌门人出见,不肯通名报号,只说见面即知!”
“好,你退下!”
那个弟子施礼而退。“云汉一鹗”皱眉道:“我这居处十分隐秘,是谁找上门来?”
“三目老人”道:“你出去看看,也许是故旧至交到访!”
“云汉一鹗”应声而起,狐疑不已地步出柴扉之外。
远远,一个老者扬声道:“掌门人,久违了!”
“云汉一鹗”一看来人,赫然正是游戏风尘的“无名老人”,心中虽奇怪对方何以探知自己隐居之所,不速而至,但“无名老人”为人正派,倒放心了一半,当下大步迎了上去,拱手道:“阁下惠然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无名老人”打了一个哈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受人之托而来!”
“哦!请到蜗居奉茶……”
“不必了,老夫无事穷忙,没工夫喝茶。”
“请问……”
“受人之托,来谈笔交易。”
“交……易?”
“嗯,无妨先看货色,再谈价钱!”
说着,朝身后不远的林中,挥了挥手。
十余条人影,蓦然从林内现身出来,散立不动,其中一名貌相威严的灰袍老者,大步上前,身后两黑一白三条人影,并排跟进。
“云汉一鹗”不由怦然心惊,栗声道:“阁下,怎么回事?”
“无名老人”冷冷地道:“别急,马上就会明白!”
顾盼间,对方已临切近。
“云汉一鹗”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那灰袍老者,他没有见过,完全陌生,老者身后两个黑衣汉子,挟持着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赫然正是他的师侄,“奇门派”少主林鹏,林鹏半日前去追赶他的姐姐林云,不知何故落入对方之手?
他身为一派掌门,内心虽然震惊万分,但表面上仍持镇定,一抱拳道:“朋友何方高人?”
灰袍老者以震耳的声音道:“本座‘天绝门’属下‘神武院’掌院姜鸣松!”
“哦!姜院主,久仰,不知……”
“掌门人认识这少年人?”
“本座师侄!”
“令师侄身手相当不凡,连伤敝门七名弟子。”
被挟持的林鹏似已被点了穴道,怔怔地不发一言。
“云汉一鹗”沉缓地道:“请问姜朋友事缘何起?”
姜鸣松灰眉一扬,道:“令师侄与敝门下半途遭遇,在获知敝门下身份之后,遂下杀手,并声称敝少主施天棠业已落入掌握之中,现在请问敝少主身在何处?”
“云汉一鹗”哈哈一笑道:“姜院主,这是误会!”
“无名老人”讶然道:“什么,误会?”
另一个声音遥遥接口道:“确是误会!”
话声中,一个俊美少年,业已现身众人身前。
“哦!少主!”
“神武院主”姜鸣松惊呼一声之后,躬身为礼,南宫长老也跟着一摆手,道:“窃喜少主无恙!”
“天绝门”首座长老,也就是“长老院”掌院南宫由,在江湖中是以“无名老人”的姿态出现,在甘棠未正式接任掌门之前,他的身份较甘棠为高,是以摆手致意。
甘棠目光一瞟被挟持的林鹏,道:“姜院主,放了他罢!”
姜鸣松仍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闻言之下,向两名弟子点头示意,两名弟子松开了手,其中之一在林鹏身上戳了三指。
林鹏穴道解开,目光转动几下,突地弹身扑向甘棠……
“云汉一鹗”横身拦住,大喝一声道:“休得无礼!”
林鹏被迫收势,气呼呼地道:“师叔,您……”
“他是你表兄!”
“什么,他是我表兄!”
“不错,详情停会再说!”说完,转向“无名老人”等道:“请进一叙!”侧身拱手,作出肃客之状。
“无名老人”侧顾姜鸣松道:“姜院主,你率弟子们先离开吧!”
“是!”
姜鸣松向甘棠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奔去,从林内现身的一干弟子,也同时隐去。
“无名老人”随甘棠等进入茅舍草堂之中,甘棠一一为他引见,然后把经过简略地一提,“无名老人”向“凤凰女”一抱拳道:“甘夫人,老夫敬贺夫人骨肉团聚!”
“谢长老对棠儿栽培之德。”
“呵,不敢当!夫人言重了。”
“奇门令主朱玉芳”目注林鹏道:“你姐姐呢?”
林鹏面色一变道:“姐姐似乎受刺激太深,孩儿追上,几乎被她一掌击中脑门!”
“人呢?”
“走了,孩儿追不上!”
说完,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甘棠心中大感焦灼,事缘已起,如果林云发生了什么意外,岂非抱恨终生,而且,自明白了彼此的关系后,那原来因误会而被阻止的爱情,犹如江河泛滥,滔滔滚滚,不可收拾,当下皱眉向林鹏道:“表弟,表姐走的是什么方向?”
林鹏板起面孔道:“沿官道向东!”
“好……”
“表哥,话先说明,如果云姐有三好两歹,我可不会与你甘休。”
甘棠尴尬地发出一声苦笑道:“表弟,好歹我会找她回来,我比你还着急!”
“奇门令主”一招手道:“鹏儿不得无礼,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立即传令本门弟子,急速查探你姐姐的行踪回报!”
林鹏应了一声:“是!”出门而去。甘棠顿时如坐针毡,似乎分秒也不能再延,林云绝望而离,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场误会的真相,必然认定流血惨剧业已发生,一面是她的至亲,一面是她痴心所爱的人,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出岔是意料中事。
心念之中,霍然而起,道:“我去找云表姐!”
“奇门令主”与“三目老人”皱眉不语。
“凤凰女”一颔首道:“孩子,去吧,云儿一向任性,你去找她最合适不过。”
“妈,那我现在就起程?”
“嗯……你等一等。”
说着,转身入内。
甘棠乘此向长老南宫由道:“长老,您没有事在这里和家外公盘桓盘桓吧。”
南宫长老道:“你走吧,我迟一步,有些话和你外公谈谈!”
“凤凰女”入而复出,手中拿了一个小绢包,道:“孩子,这些金锭与珠子你带在身边!”
甘棠心头升起一片从未有过的温馨之感,激动地道:“妈,孩儿有……”
“孩子,妈这是第一次对你尽为母之心。”
“谢谢妈!”
甘棠双手接了过来,揣入怀中,然后依次向在座的人辞别。
离了山坳,他心里有太多的感慨,他庆幸骨肉重逢,也庆幸解开了他与林云之间的情感上的死结,但,“魔母”的那句话,成了他心中的隐痛——母亲不贞——每一触及,便是一阵刺心的痛楚。
他一鼓作气地出来寻找林云,上了官道,才有茫然之感,半日之隔,像林云这等身手,至少当在百里之外,如果要发生意外,可能已经发生了,林鹏虽说林云是顺官道向东奔行,但又怎能保证她不中途改道?
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奔了一程,突然想到了丐帮桐柏分舵,丐门耳目满天下,如果请丐帮助一臂之力,比自己盲目追寻要强多少倍,同时自己正好乘此机会治愈那疯汉,也许能从疯汉的口中得悉当年家门血劫的线索。
心念一决,立即取道奔向目光触及的一个大镇,他知道有人烟的地方,便有丐帮弟子,必须先打听桐柏分舵的新址,找到分舵主吕有信,才能办事。
一顿疾赶,来到镇前,放缓了步子,走入镇中。
这镇甸不小,街道宽坦,酒楼店铺林立,人群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完了一条正街,奇怪,连半个丐帮人物的影子都不曾发现,这倒是罕有的现象。
由正街入背街僻巷,绕镇一周,仍然一无所见,他感到惶惑了。
无可奈何之下,又重新折入正街,进入一间规模甚大的茶楼,要了一份茶点,搭讪着向堂倌道:“贵地可真是少见的富庶之区!”
堂倌咧嘴一笑,露出了令人恶心的黄板牙,一边道:“客官是初临敝地?”
“啊!嗯!也不算初次,不过只来过一次!”
“听客官口音像是豫南……”
“正是,老哥一猜就中,贵地物阜民丰,毫无边城小镇的样子……”
“客官一再提这……”
“哦!在一下走遍全镇,竟看不到一个化子,岂不证明物阜民康吗?”
堂倌脸色忽地一沉,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头道:“并非看不到,而是没法看到了!”
甘棠觉得这话中大有蹊跷,赶紧问道:“为什么?”
就在此刻——
进门处的柜台上大声吆喝:“四位,看座!”
堂倌抓起肩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甘棠似笑非笑地一点头,提起开水壶张罗客人去了。
甘棠憋了一个闷葫芦,只好耐心等候。
不一会,那堂倌来旁座收钱,甘棠干咳了一声,堂倌转身道:“客官还添点什么?”
“唔!来份盐水豆吧!”
堂位拉直了喉咙高唱一声:“六号座,盐水豆一份!”
甘棠乘机追问道:“方才老哥说化子没法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堂倌再次一扫四周,以极低的声调道:“都死绝了!”
甘棠不由心头剧震,骇然道:“什么?死绝了?”
“客官,这些事最好不谈。”说着,转身要走开,甘棠忙道:“喂!一共多少钱?”
堂倌回头道:“客官不多坐一会?”
“算了钱再坐也是一样,免得走时又麻烦一次。”
“二十七文大钱。”
甘棠摸出一些碎银,朝桌上一放,道:“不用找了,余下的都给你!”
堂倌连眼都直了,他可是头一遭碰到如此阔绰的茶客,愣了半晌,才期期地道:“客官,这……这足可值三百文大钱……”
“我说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
堂倌贪婪的吞了一泡口水,伸出颤抖的手,把那些碎银抓在手中,生怕它会飞去似的,赶紧往腰里一塞,哈腰道:“谢您老,您老还用点什么?”
“够了,你倒是说说镇上的叫化子是怎么死绝的了?”
堂倌把头凑近桌面,脸上一片惊惶之色,以极低的声音道:“听说……听说,是被什么神,用‘血帖’勾去了魂!”
甘棠目光中暴射精光,栗声道:“死神!”
堂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不错,说是……‘死神’!”
堂倌车转身疾步离去。
甘棠兀坐椅上,只觉得热血阵阵沸腾,想不到“白袍怪人”会向丐帮弟子重施毒手,不知分舵主与那名疯汉是否也在罹难之列?如果疯汉不幸已死,那这根可能极有价值的线索便算告断了。
心念之中,正待起身离开,忽地,那堂倌又匆匆而至。犹豫地道:“您老可姓甘?”
甘棠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您老姓甘不错了?”
“怎么回事?”
“有位爷台要小的送这张字条给您老。”
说着,双手递上一个叠得整齐的纸折。
甘棠接过手来,先不开看,沉声问道:“要你送这字条的人呢?”
“走了!”
“什么样的人?”
“一位衣履鲜明的中年人!”
“哦!好!”
堂倌退了开去,甘棠狐疑不已地打开纸折,只见上面廖廖几个字:“请即驾镇南大佛窟一晤。”
后面没有具名,这张白头字柬使甘棠大感困惑,对方会是谁呢?自己一直以施天棠的化名行走江湖,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实姓,如果说是“奇门派”弟子或本门所属的人,以自己的身份,字柬的口气决不会含混,会是谁呢?约晤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不管如何,他必须去。
桐柏山北麓,岗陵棋布之中,突起一座危峰,状如一尊巨佛,峰腰有一个天然石窟,被当地人称为大佛窟。
大佛窟形势奇险,蛇兽出没,是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
日薄西山,一条人影如一溜轻烟般飘向大佛窟。
这人影,便是来践无名之约的甘棠。
甘棠功力已达到通玄之境,身轻如片羽,根本无须审定峰势,一直朝窟口位置猱升,顾盼之间,已停身窟口边沿。
乍看这窟洞,形如葫芦,窟口直径在五丈左右,口内突然开展,成为一间数十丈大小的石室,往里中腰收缩成一道窄门,门内远望黝黑阴森,但隐约可以测出较之外洞更为宽广。
由于窟处峰腰,而且全部是悬岩巨石构成,显得十分干燥。
落日余辉的反射,使外洞呈现一片惨淡的死景。
甘棠在外洞逗留了片刻,却不见那约会的人现身,心中大感烦躁。
既然出柬邀约别人,照理应该早早在地头等候,自己来此已有半盏茶的时间,仍不见对方现身,莫非此中有什么阴谋不成?
心念及此,警惕顿生。
蓦地——
一股腐尸恶臭,冲入鼻孔,不禁暗自惊心,细察之下,那臭味似传自内洞,在好奇心的支使下,挪步走向内洞,方走近内外相隔形如窄门的石罅,那臭味突趋浓烈,令人欲呕。
是死人抑是死兽?
他决心一看究竟,当下屏住呼吸,一弹身站到石罅中间,目光所及,几乎失口而呼,毛发根根逆竖。
死尸,横七竖八,不下百具之多。
这是恐怖的集体屠杀。
甘棠功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