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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陈青云丑剑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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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
  “在下是到这里找一个人!”
  “找人,谁?”
  “此庙主人!”
  “本座就是,是否盟主授令之时没有说清楚!”
  宫仇心中不由巨震,听话因莫非堂堂丐帮也加盟“金剑盟”不成,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
的事,心虽震惊,表面冷漠如故,淡淡地道:“不,在下是办一件私事,想不到误闯贵舵,
失礼之至!”
  乐天民沉吟了半晌,道:“宫近卫长问妨说出要找的人是谁,本座或可效力!”
  所谓找人,是他信口说的,目的是为“穴中人”送那封写在布上的信。
  “穴中人”难道不知道“火神庙”是丐帮舵坛重地,不然他为什么要自己送这片布条时
还要摆记号?可惜不曾问明收取的人是谁。
  灵机一动,反问道:“贵帮在此设舵多久了?”
  “五年!”
  “五年?”
  “不错!”
  “五年之前,这庙的主人是谁?”
  “这是一座废庙,已十余年没有香火,以前也不过是敝帮弟子藉以栖身之所!”
  “哦!”
  “近卫长找的是谁?”
  “是一位武林前辈托在下顺道拜访他的一位老友,只说见面便知,到底是谁,在下也无
从知晓!”
  乐天民独目一转,道:“近卫长受何人之托?”
  宫仇暗忖,如果“穴中人”意中的收信人是乐天民,或是丐门中任何人的话,只要提及
“穴中人”,对方必有反应,随道:“穴中人!”
  乐天民目中现出迷惘之色,道:“穴中人!”
  “是的!”
  “江湖中似乎不曾听过这一号人物?”
  “也许是位隐者!”
  “也或许是一个信口胡诌的名号,哦!本座失言了,近卫长与所谓‘穴中人’是素识还
是……”
  “偶然相遇,在下对他可说非常陌生!”
  “这事本座没有置啄的余地了!”
  宫仇歉然一笑道:“打扰,在下告辞!”
  乐天民情意殷殷地道:“近卫长不赏光委留稍憩?”
  官价抱拳道:“在下身负盟主使命,恕无法久留!”
  “如此情便!”
  “失礼之处请海涵?”
  “好说,彼此一家人,近卫长忒谦了!”
  宫仇离开“火神庙”,快马加鞭,取道武昌,在附近镇市,重新买了一袭青衫。
  一路之上,他显得十分奥丧,“穴中人”叮咛自己希望在三天内替他办到这件事,想不
到此行竟然扑空,“穴中人”曾提及如果能寻到“丑剑客”,这信可以不送,看来“丑剑
客”必与此事有关,或者是能为“穴中人”助力。
  自己正是“丑剑客”的替身,但却对“穴中人”无能力力。
  一方面自己对“九宫迷神阵”完全外行,另一方面“穴中人”与“丑剑客”又是素识,
如果自己出头,势非被拆穿一真面目不可。
  阵主人“九心狐阎芸香”是自己血海仇人之一,但以目前功力,还谈不上向对方索价,
母亲遗书要自己谋而后动,自不能鲁莽从事……
  想到功力,他不禁唉叹出声,他自己承受了“白尸”临死时输以全部残余内力,又修习
了“一元宝箓”上半部八成功候,照理应是难逢对手的了,想不到与“九心狐”一较之下,
竟然差了一大段,“穴中人”的话不错,内元虽深厚,但却不能发而为用,这只有寄望于下
半部“一元宝箓”了。
  但下半部“一元宝箓”究竟落入了何人之手呢?
  十八年来,得到的人必已竟全功,如是仇家,自己此生减别谈报仇了。
  由此——
  他联想到杀父之仇,屠庄之恨!
  母亲被奸杀的惨象,又一次重映脑海……
  奸杀母亲的凶手是谁?
  他忘其所以地厉呼了一声:“杀!”
  蓦地此刻——
  身后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小子,大白日你要杀谁?”
  宫仇暗吃一惊,猛勒坐骑,回顾之下,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难道大白日之下,会有鬼魂出现不成?
  “阁下何方高人?”
  “高人?小子,你是不是叫宫仇?”
  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对方就在自己身边。
  宫仇迅快的转头四扫,依然一无所见,这里四面空旷,连足以隐蔽一个人的地方都没
有,可是声音明明就在自己身边。
  他不由毛发俱竖,沁出一身冷汗。
  “说,你是不是叫宫仇的那小子?”
  声音明明发自身边,一点不错。
  宫他惊魂出窍,心想,这匹“追风赤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其快如风,如果催马
疾驰,对方不追便罢,否则必会现形。
  心名之中,一抖缰,脚尖猛叩马腹,那马一声急嘶,箭也似的向前冲去,奔行了百丈左
右,蓦地回首望去,后路空荡荡地不见半条人影。
  方自松了一口气,那声音又起:“小子,你再不回答老夫,连马活劈了你!”
  宫仇心胆皆落,一种莫名的恐怖,紧紧地抓住了他。
  除了鬼怪,决不会闻声而不见人,似这奔行的速度,也不可能如影附形的迫上,但,对
方自称老夫?……
  “说话?”
  坐骑疾驰如故,那声音有如冤魂相附。
  宫仇硬起头皮道:“在下正是!”
  “如此听着!”
  “阁下是人还是……”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股栗,下面一个“鬼”字他说不出来,牙齿在捉对儿打战。
  “小子,此间根本没有鬼,你别胡说八道!”
  “如此说,阁下是人?”
  “嗯!”
  “何不现身?”
  “用不着!”
  “尊号如何称呼?”
  “这你不必问了!”
  宫仇倒抽了一口凉气,坐骑在没有催动之下,慢慢缓了下来,他不相信的再度转头向左
右后三方一扫,奇怪,仍然无法看见这不知是人是怪的形迹。
  那声音似嘲弄般地道:“小子,老夫不现身,你是白费!”
  宫仇发出一声苦笑,道:“阁下居心何为?”
  “你听着,老夫把她交给你了!”
  宫仇骇然道:“她?是谁?”
  “就是她,没有第二个,少给老夫装蒜!”
  宫仇满头雾水,过度的震骇,使他疑幻疑真,汗透重衫,这种怪事,别说见过,连听都
没有听说过?
  “她到底是谁?”
  “老夫唯一的独生爱女,你该明白了?”
  “在下……不明白!”
  “听着,从现在起,你不能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打交道……”
  宫仇心里惊怖,但傲性仍在,抗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老夫说的话你必须遵行,否则……”
  “怎么样?”
  “老夫随时随地取你性命!”
  宫仇啼笑皆非,对方的话他一点也不懂,但对方的口气,似乎极为庄重,不象是无理取
闹。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人的话,这种近于鬼魅幽灵的身手,要取自己性命,的确不费吹
灰之力,但,这到底是回什么事呢?
  “阁下……”
  “少废话,记牢了,你这辈子只准爱她一个人,不准与任何其他女子接近,这是命令,
投有还价的余地,老夫走了!”
  宫仇勒马下地,目光迅快的四处扫瞄,毫无迹象可寻。
  对方真的离开了。
  这象是做梦,但,大白天的不会骑在马上做梦,而且言犹在耳。
  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渍,按住狂跳的心房,想,深深地想……
  这怪物言之凿凿,不会无的放矢,但他的女儿是谁?他又是谁?
  于是——
  他从头想自己所认识的女子。
  邢玉娇,她是拜兄“辣手书生”的爱人,在闻悉噩耗之后,跳涧殉情了。
  黄淑惠,她对自己表示过爱意,但她父亲“黑心国手”没有这等能耐。
  诸葛瑛——“金剑盟”主!
  想到诸葛瑛,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
  那美逾天仙的姿容,那超乎常情的关注,似乎已说明了一切,她深深地爱着自己。
  他的父亲,被尊为“太上”的神秘人物。
  莫非会是他?这大有可能,除此之外,还有谁?
  血海仇人,伙人之女,顶头上司,痴情女子!
  这不但残酷,而且可怕!
  他的心房收缩了,血液似乎已停止了运行,全身起了阵阵痉挛。如果真的是“金剑盟”
的太上、诸葛瑛的父亲所为,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颗心,似乎在向无底的深渊沉落!沉落!
  灵魂,也好象是脱离了躯壳!
  一时之间,他万念俱灰,脑海中呈现一片幻灭的空虚。
  有仇若此,何时才能报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为了仇,他不会爱诸葛瑛,结果是死!
  身世万一泄露,结果仍然是死!
  他希望这恐怖人物,不是想象中的“金剑盟太上”,然而他是谁呢?
  莫非对方错认了人?但对方明明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当然不是误会。
  骤然之间,他宛若跌入万丈冰坳。
  他也感到孤立,无助,绝望……
  他不期然的想到了冯真,然而冯真生死下落成了谜。
  这一刻,他没有思想,象空幻的幽灵似的上了马背,一任马儿缓缓前行。
  官道转至江边,车马行人,络绎载途,江面帆墙如林。
  武昌城遥遥在望。
  他盘算着此行使命,是否还有执行的必要?
  正行之间,一条人影,直趋马前。
  宫伙心神一敛,勒住坐骑,目光转处,这人影赫然是近卫六龙之中的首名待卫张均,暗
忖,“金剑盟”耳目好灵,自己才将抵步,他们已迎了上来。
  “首龙张均”打了一躬,道:“近卫长来了!”
  宫仇下马,移向官道靠江边的一面,道:“还有人呢?”
  “在旅邸中待命!”
  “情况如何?”
  “首龙张均”抑低了声调道:“怀玉山庄主人贾亮平日深居简出,他的儿子‘小龙神贾
一非’是长江十六水寨总舵主,武功不凡……”
  “此行由本人单独执行上命,你等不必出手!”
  “是!”
  “本盟在执行同样命令之时,步骤如何?”
  “首先传帖通知对方!”
  宫仇暗忖,这还不失光明,随道:“你替本人先行传帖,三更拜庄!”
  “是!”
  “还有……”
  宫仇心念疾转,不知“怀玉山庄”贸亮父子平日索行如何,如果是侠义之辈,自己岂能
当这刽子手,必须先设法探查一番,同时,这匹“追风赤兔”,极是惹眼,不啻是自己身份
的标志,为了“隐形怪客”之言,自己是否该回转“金剑盟”,必须考虑……
  张均垂手道:“近卫长还有什么指示?”
  “这匹马交给你,事毕之后,你率五位弟兄先回总盟,我已请准盟主,尚有私事耽搁,
这匹马我用不着,顺便带回去吧!”
  “遵命!”
  “你可以走了,立即传帖,我三更拜庄!”
  “是!”
  “首龙张均”接过缰绳,施礼迳去。
  宫仇望着滚滚江流,心乱如麻。
  正在此刻——
  耳畔传来一声呼唤:“仇哥哥!”
  宫仇闻声一震,只见一艘画舫停在三丈外的江边,船头站着一个青年书生,正向自己招
手,他一眼看出那书生正是冯真,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飞身纵上画舫,激动无比地道:
“真弟,想不到会是你,我以为……”
  冯真嘻地一笑道:“你以为我死了?”
  宫伙这才开始注意到冯真这一改装,恍若临风玉树,想潘安再世,也要逊色三分,不由
看呆了。
  冯真俊面一热道:“尽看我做什么?”
  “真弟,你太美了!”
  “废话!”说着,转向船尾的稍公道:“船老大,开向僻静点的地方!”
  梢公立了一声,竹篙撑岸,荡向江心……
  宫仇迫不及待地道:“真弟,那日谷外怎么回事?”
  冯真笑容一致道:“我正在等你,想不到会碰上我爹爹!”
  “哦,怎么样?”
  “他见我那身打扮,气得半死,逼着我把衣服撕碎,随他回去……”
  “那你……”
  “半路上我又溜了!”
  “为什么?”
  冯真眼圈一红道:“如果回家,我可能看不到你了,找爹会关牢我!”
  “你这一溜,伯父岂不……”
  “不要紧,过些时我回去看他!”
  “林中的那些尸体又是什么回事?”
  “他们跟我动手抢马,我爹杀的!”
  “哦!”
  “仇哥哥,我这装束好吗?”
  “好极了,愚兄自愧不如!”
  “毋须你夸奖,我不如你,你怎会到武昌来?”
  “办事!”
  “办什么事?”
  “盟中的公事!”
  “这可巧,不然我碰不上你!”
  “真弟,我遇到一件怪事!”
  “怪事,说出来听听看?”
  宫仇余悸犹存地把途遇“隐形怪客”的经过说了一遍。
  冯真听得脸色倏忽数变。
  宫仇说完之后,道:“真弟,你见闻广博,知道这‘隐形怪客’是什么样的人物?”
  冯真低头沉思了片刻,不自然地一笑道:“江湖中奇人异士多的是,我想不出来!”
  “可是他硬栽我与他女儿相恋,我岂非匪夷所思?”
  “你想想看,你的爱人中……”
  宫仇急道:“我没有爱人!”
  “真的一个也没有?”
  “没有!”
  “那好极了!”
  宫他一愣道:“什么好极了?”
  冯真笑嘻嘻地道:“既然没有爱人,你还担忧则甚!”
  宫仇心里有数,可是不便把盟主诸葛瑛这一档子事说出来,只好闷声不响。
  这时船到江心,长天远波,浩浩而来,点缀着疏落的帆影,使人有入在画图中的感觉,
江风拂面,胸襟为之一畅。
  冯真忽地唱起歌来: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湖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唱到后来,声调渐转凄切,眼中隐有泪光。
  这是一闭“水龙吟”,他唱了上半阙,便即停住。
  宫仇正待出声……
  突地一阵苍凉的歌声随风飘来,曲调和冯真所唱的完全一样,正是这首“水龙吟”的下
半阙:“回首妖气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冯真凝眸烟波浩渺之处,呆呆地出了神。
  宫仇循声极目望去,只见一叶扁舟,飘摇而至,船头上一个箬笠蓑衣的渔翁持竿而坐,
歌声正发自那老渔翁之口,转头瞥见冯真出神之状,不由奇道:“真弟,怎么样?”
  冯真道:“这是我爹平时最爱唱的曲子,想不到一个江上渔翁也会唱?”
  “这有什么出奇?”
  “他这歌声激昂排荡,十分悲凉……”
  话声中,那小舟已靠了过来。
  那渔人道:“江上喜逢佳客,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宫仇听对方谈吐风雅,心知必是隐士一流……
  心念末已,冯真已开口答道:“只怕打扰长者。”
  那渔人笑道:“嘉宾难过,江中邂逅,更足畅人胸怀,快请过来!”
  船浆一扳,两船已靠在一起。
  冯真一拉宫仇,跨上小舟,嘱那画舫自去。
  宫仇心中老大不愿意,但也无可如何。
  两人作揖见礼,那渔翁坐着还礼,道:“老夫腿上有病,不能起立,两位小哥恕罪!”
  “好说!老丈不必过谦!”
  宫仇打量那渔翁年约五十左右,脸容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极高,坐着几乎与自己
站着一般高。
  “两位贵姓?”
  “在下宫仇!”
  “在下冯真!一时兴起,在江中放肆高歌,有扰长者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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