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丑剑客-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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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破井”一招,他更不能施展,否则将使仇人大快……
心念之中,又追逐出了五丈之多,逐渐接近峰沿边沿。
“千面狐”攻招更紧更密,就是不下杀手,有心逼使他力竭倒地。
气竭,力枯,逆血阵阵翻腾,掌中剑已不成章法,眼前金星乱迸。
死亡的阴影,已袭上他的心头。
“不能,我不能任仇人宰割,纵不能活,却不能这样死!”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大叫,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作最后的挣扎,衰竭的剑势,突地芒尾
暴涨,连攻了三招十八剑。
“千面狐”意外地被迫得后退一丈。
而宫仇,也就在攻出了三招十八剑之后,元神耗尽,“哇!”地张口射出一股血剑,人
也摇摇欲倒。
不能倒下去!他在心里狂喊着。
“千面狐”狞笑了一声,缓缓进迫。
“九心狐”得意地一笑道:“小子,你死之后,还得碎尸,以慰视三妹在天之灵!”
宫仇意识已陷模糊,只是倔强的意志与无边的恨毒,支持他不倒。
随着“千面狐”的进迫,宫仇步步后退。
转眼间已到了峰沿,即使“千面狐”不下手,以宫仇目前的情况,跌落下去,势必粉身
碎骨不可。
就在此际——
“九心狐”突地沉声道:“大哥,算了吧!”
“千面狐”一翻眼道:“什么,算了?”
“小妹我欠他一笔人情,今天放过他,算是互不相欠!”
这人情当然是指宫仇向“青袍蒙面人”请求放过“九心狐”而言,其实,宫仇是别具用
心,不愿自己要杀的仇人,死在别人之手。
“千面狐”顿了一顿,道:“也罢,下次碰上再说!”
宫仇以剑拄地,冷傲至极地道:“阎芸香,在下不领你这份情,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
杀你俩!”
“九心狐”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倒是憨不畏死,本人言出不改,错过今天,要杀你
易如反掌,随时都可以办到,你等着瞧吧!”
说完,向“千面狐”招呼了一声,双双下峰而去。
宫仇眼望双狐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蹒
跚的移身到一根石笋的阴影下,盘膝而生,服药疗伤。
一个时辰之后,气血归经,功力重行恢复。
此地既有“双狐”的踪迹,看来是不能久留之所,于是,驰下峰头,向更幽深荒寂的山
中奔去。
经过半天奔驰寻觅,他终于找到一个十分隐僻的山洞,洞中倒是干燥,他略略清理一
番,坐了下来。
心头,忍不住泛起一阵难言的激动。
他展开了那幅载有下半部“一元宝箓”的靴里布,聚精会神地看了一遍。
这一看,使他惊喜欲狂,这不但是真的,而且奇奥绝伦。
他不愿再去想“青袍蒙面人”慨然把这宝笈让给他的原因。
他完全沉浸在惊喜之中,憧憬着练成盖世身手,快意恩仇。
经过一阵激动,心情慢慢地又平静下来,从头再看,一遍又一遍,他被那玄奇莫测的武
功沉迷住了。
夜,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洞中渐呈昏暗,终至漆黑一团。
他卷起了布片,想……深深地想……
他领悟了一个道理,这下半部“一元宝箓”,全是实用的剑掌身手指法诀窍,而上半部
却是增元练气之门,这些诀窍,上下相通,顺理成章,如果不修习上半部,下半部等于无
用,因为下半部是根据上半部运气使劲的法则而生,彼此相生,互相为用。
于此,他才明白何以自己修习了上半部之后,内元已相当深厚,但却发挥不出威力,而
照宝笈中运功使气之法,用之于其他的招式,却格格不相入。
他已把全部的口诀,熟记于心,此刻,他只静坐揣摩,而不必再参看口诀。
全部口诀,包含了一剑招,二指法,三掌功,和一式身法。
虽然把式不多,但却无一不是奇绝武林之学。
尤其那一招剑法,是全部武功中的翘楚,称为“一剑降魔”,威力之强,简直难以想
像。
日以继夜,他完全沉醉在那些奇招绝式之中。
渴了,以山泉为饮。
饿了,采野果为食。
奇的是他并不感到困倦。
上半部所载的增元练气之法,因为下半部而发挥了全部功能。
也因为他曾以两年的时间,修习了上半部,所以练下半部时,事半功倍,一切都好象是
顺理成章。
以往,这两半部宝笈,曾分别数次易主,但没有听说谁练成功,原因是从未有人同时获
得上下两部之故。
他父亲南宫靖与二叔何一凡,号称“无敌双剑”!
临死赠笈的半个师父“丑剑客”三十多年前,有第一剑手之誉。
他母亲生前一直期望他习剑,成为杰出剑手!
现在,这些尊长都已长眠地下。
因之,他对宝笈所载的这仅有的一招旷世剑法“一剑降魔”,特别用心钻研,所谓精诚
所至,金石为开,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参悟最玄奥也最艰深的武学。
七日七夜!
在他的感觉里,似乎只是一个时辰,或许更短,因为从开始参修以迄完成,他的意念一
直没有离开过宝笈。
上半部宝笈,他只参修了八成,最后的两成,将能使他进入武人至高境界,成为金刚不
坏之身,但,需要五年的时间,当然他不能再等五年,才着手索仇,武林风云瞬息千变,谁
知五年之后是什么境况?
第八天早晨,一个俊逸飘洒的少年佩剑书生,如行云流水般地飘向山外。
他,就是绝艺已成的宫仇。
从他仅比旁人澄澈的目光来看,谁也不知道他怀有冠盖当今武林的绝技,神仪内蕴,是
武学登堂入室后的必然现象。
象上半部宝箓一样,他在修习完成之后,把它毁去,是以全部“一元宝箓”实际上已不
存在,如果说有,那就是深藏在他的脑海中。
他目前心如止水,意似古井,经常呈现在眉目之间的恨戾之气,也消失了,因为他已练
成了绝世神功,气定神闲,六合归一。
正行之间,忽见不远处的一座谷口,人影幢幢。
宫仇大感奇怪,这深山组谷之中,何来这多武林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展开新习成的身法,如一抹淡淡的轻烟,向那谷口晃去,顾盼之
间,已被他敏近到距谷口人群不及十丈之处,目光扫处,不由怦然心震。
聚集在谷口的,僧道俗俱全,总数不下五十之多,其中,也有“金剑盟”的弟子。
这些人何所自来?
有什么图谋?
他忽然想起盟主诸葛瑛对自己说过,各大剑派已与“金剑盟”联手,共同对付“丑剑
客”,莫非就是眼前这一批人?
但,此刻他们又在联手对付谁呢?
心念末已,只听一个声音道:“道长,我们进谷?”
另一个声音道:“谢施主,贫道之意,以谨慎为上,好歹等‘金剑盟’三位护法来
到!”
那被称做谢施主的声音又道:“凭我们这多剑手,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受伤的人?”
“施主听说过两年前“张仙祠’的故事否?”
宫仇心中一震,两年前“张仙祠”的故事,当然是指抢夺上半部“一元宝箓”,联手对
付“黑白双尸”的事而言,难道这谷中……
就在此刻——
人群略有移动,露出了当中一个空隙。
宫仇的目光从空隙扫向谷内,视力所及,不由大是激动。
距谷口约莫五丈的谷道中央,七个狰狞恐怖的白骨骷髅头,按北斗星序排列。
七星骷髅,是“黑白双尸”的标志。
不问可知,谷中必是“黑白双尸”的独生女儿陈小芬无疑、“双尸”毒发死于“张仙
祠”,是他亲手埋葬之后焚祠,死了当然不会复活。
不过,“双尸”之死,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武林中还是一个谜,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看
到“双尸”的尸体。
陈小芬在获悉父母死亡的原因之后,径向“黑心国手”索仇,怎会被这些高手追踪,而
且听说话声她似乎已受了伤,这就难以想象了。
他身受“白尸”输功赠笈之恩,这件事可不能不管。
由这些各门派的高手顾忌的情况来看,“双尸”在武林中的名头确实不小。
他已明白了事情的梗概,不想再耽下去,抽身掠走,绕了一个半弧,打算从别的地方入
谷,究明真相……
正当他登上一座小峰之际,突然瞥见数里之外两条黑影,风驰电逐而来,心中不由一
动,方才听谷口人言,在等待“金剑盟”三护法,可能来的正是奉“太上”之命,参与各剑
派搜杀“丑剑客”行动的三个弟子之中的二人。
来人身法极快,眨眼功夫,已驰近了里许,这时可以看出是两个黑衣蒙面人,一大一
小,从体形上,判断来者可能是首座护法孙平章,与末座护法谭文龙。
在“赵氏废园”之中,谭文龙奉令试宫仇的武功来路,宫仇竟不堪其一击,功力之高,
可以想见。
宫仇心中大是振奋,他可以一试“一元宝箓”所载的一剑、二指、三掌的威力,究竟大
到什么程度,同时,希望有机会向各剑派说明绝谷之中“玉虚真人”和分属各派的数十剑手
致死的经过。
心念之中,弹身迎着来人奔去。
一大一小两个蒙面人,突然中途收势停止下来。
宫仇恰在这时迎上了两人,见状忙借树身陷住了身形。
两人似在等待什么,频频掉头回顾。
那身材瘦小的蒙面人忽地开口道:“爹爹,我们此行能稳操胜算吗?”
宫仇一听,不由怦然心惊,那话声不但耳熟,而且还悬个女的,从称呼上判断,两人是
一双父女,这证明自己推断完全错了,幸亏没有现身,否则将非常尴尬。
那声量高大的道:“当然,你最好少说话,别露出破绽!”
身材瘦小的默然了片刻,象是蹩不住以地叉开了口:“怎么还不来?”
“快了!”
“一准能除去‘白尸’吗?”
“嗯!以大护法的身手,再加上为父的从旁协助……”
“‘白尸’似乎不畏毒?”
“笑话!”
“那以前‘张仙祠’之役,为什么毒她不死呢?”
“今天她再逃不脱了!”
宫仇大是骇然,这一对蒙面人赫然是“黑心国手”和他的女儿黄淑惠。
为什么他父女两人要纷成“金剑盟”护法的形像呢?听话因似在等待首座护法孙平章,
然后武功与毒双管齐下,对付“白尸”。
宫仇杀念陡起……
突地,黄淑惠含情脉脉的神情。浮上了心头,他已想到受“白尸”之恩,应该成全她女
儿陈小芬为父母复仇之志。
于是,他悄没声地缩身退走,展开惊世骇俗的身法,向谷道的侧面飘飞而去,工夫不
大,他来到谷壁之顶。
由上下望,壁平如削,深可数十丈。谷地中央,坐着一个白色人影。
他相了相地势,然后提气轻身,不借外物,凌空旋飞而落,这种身手,可谓倾古凌今,
武林中难闻难见。
身形甫及谷地,那白色人影业已惊觉,陡地站起身来,冰寒刺耳地道:“什么人?”
“陈姑娘……”
“啊!宫少侠,是你?”
陈小芬散去“先天大化易色”之术,回复本来面目。
宫仇一看对方,不由皱了皱眉,只见她玉容惨淡,白里泛青,娇躯摇摇不稳,眸光涣
散,竟是中毒极深的样子。
陈小芬诧然道:“宫少侠,你怎会来到这里?”
宫仇微微一笑道:“谷口有数十高手环伺,在下看到‘七星骷髅’标记,判断定是姑娘
被困谷中,所以入谷一探,同时也听说……”
“听说什么?”
“姑娘身中剧毒!”
“不错,我闯‘生死庄’,向‘黑心国手’报仇,他中了我一掌,而我却中了奇毒,真
气登时散了一半,是以跑到这里,想运功迫毒……”
说到这里,眼中倏射恨极之色,咬牙道:“那老狗毒药确实厉害,我……恐怕不行
了!”
娇躯晃了几晃,栽了下去。
宫仇大急,唤道:“陈姑娘,陈姑娘……”
毫无反应,她已毒发昏迷了。
宫仇心念疾转,谷口群雄,虎视眈眈,“黑心国手”父女与首座护法孙平章以三护法的
面目出现,目的当然是对陈小芬志在必得,如果动起手来,难免多有杀伤,各剑派的高手是
无辜的,同时万一不巧,被对方伤了陈小芬,岂非憾事。
再则陈小芬业已毒发昏迷,非立即救治不可。
正自忖想之际,耳畔突传破风之声,远远三条黑影,朝谷底奔来。
宫仇当机立断,不顾男女之嫌,一把挟起陈小芬,展开绝世身法,向岩顶纵去,借脚尖
点壁之力,回旋而升。
十个盘旋,已登上了数十丈高的谷壁之巅。
三黑衣人行动并不太快,三人作三路,并排欺近,显然是在搜索“白尸”存身之所,以
三人谨慎的行动而言,确是不敢小觑“白尸”。
令人不解的是那些汇集谷口的数十高手,没有半个跟着进来。
宫仇选择了一个避风而隐秘的处所,放下陈小芬,取出身边的“辟毒丹”,托开陈小芬
樱口,塞了进去。
陈小芬被“黑心国手”毒伤,而宫仇却拿得自“黑心国手”的“辟毒丹”施救,这倒是
件非常有趣的事。
谷中,三人展开搜索,连一草一木都不放过。
药力生效厂陈小芬面色逐渐好转。
就在此刻——
谷口方向,传来阵阵喝斥之声,间杂着断续的惨嚎。
宫仇大是骇然,是谁在与谁交手?
陈小芬秀眸半睁,虚弱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谷顶!”
“宫少侠,小妹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陈姑娘言重了,在下曾受令堂妹思,这算得了什么!”
“那些人呢?”
“有三人在谷内搜寻你,其余的守在谷口,不过……”
“怎样?”
“谷口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你听那杀伐之声……”
陈小芬侧耳听了一会,道:“好象是?”
宫仇这才觉悟到自己的功力已较原来不知高了多少,自听得极为清晰的声音,陈小芬竟
然要仔细听才听得出来。
“陈姑娘现在感觉怎样?”
“有点晕眩!”
“还需要运功迫出杀毒!在下……”
“怎么样?”
“想到谷口探查一下!”
“你会再回头吗?”
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盯在宫仇面上,象是有一种无声的迫切期待。
宫仇被那种异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阵荡漾,忙道:“也许……在下就此别过了!”
陈小芬坐直了娇躯,以幽似怨地一扫宫仇,期期艾艾地道:“宫少侠……我……我……
我”
“怎么样?”
陈小芬粉腮微红,良久,才鼓起勇气道:“我有句话要向你说明!”
宫仇微感一愕,道:“请讲!”
陈小芬娇羞不胜地低垂目光,道:“宫少侠援手之德,小妹我毕生不忘!”
“姑娘忒谦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在下欠令先堂的殊恩,无由报答。”
“是少侠抱我脱离险地……”
“不错!”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宫仇心头一震,道:“姑娘,事有从权,礼有达变,我辈武林儿女,只要心地光明,似
乎不必注重那些小节,不过,在下仍向姑娘表示歉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姑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