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步步高升-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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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闻芳送走之后,楚天舒躺在床上,心里也在骂:奶奶的,我要是当了官,一定要将像方文达这样的败类清除出干部队伍。
等到宁馨发来信息,闻芳已经到校了,楚天舒放了心,美美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到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将他从美梦中吵醒。
“什么人哪,还让不让病人好好休息嘛。”楚天舒从病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嘟嘟囔囔就往客厅里走。
因为声音是从客厅的窗户口传上来的。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普照。
哦,原来是昨天向晚晴几个在客厅里聊天,把窗户打开了忘记关上。
抬手看看表,已经八点了。
看来昨晚上睡得真够踏实的,像这样舒服的觉,楚天舒自打上小学以来,好像就没有再睡过。
楚天舒把窗户全部推开,朝窗外望去。
院子里有几棵树,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有几片顽强的黄叶在随风飞舞。
三辆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刚才刺耳的喇叭声就是最前面的那辆车发出来的,似乎是在抱怨医院的门卫没有及时打开院子门口的电动门。
第一辆是一辆黑色的霸道越野车,车如其名,霸道,粗犷,坚实,用来开道绝对是适得其所。这种费油又费车道的车型在城区里并不少见,由此也可见,车主是个特立独行个性张扬的主儿。
第二辆是一辆纯白色的奥迪a69,富贵,大气,招摇,黑色的奥迪车临江市随处可见,但是,这种白得耀眼的奥迪车估计整个临江市不会超过三辆,很有可能就是独此一辆,这也说明,车主是个有钱还不肯低调的主儿。
第三辆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单独看这车挺有气派的,但是,跟在霸道越野车和白色奥迪车的后面,倒显得像是一个跟班的,一点儿也神气不起来。
这么一个豪华的车队,到医院来干什么?楚天舒脑海里闪过了第一个疑问,紧接着又闪过了第二个疑问:会不会是来看望方文达的?
**特护病房里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大人物,昨天夜里似乎没听到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更大的人物住进来。
闲得无聊的时候,人的好奇心都会比平时钟一些,楚天舒也不例外。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一辆霸道车已经开进了院子,车还没有停稳,前后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子里跳了出来。
然后,这两个男人站在白色奥迪车旁边,其中一个一只手拉车门,一只手遮在车门沿上,恭候着车里面的人钻出来。
最后的那辆黑色奔驰车也停了下来,从车子里又跳出两名黑衣男子,径直向住院部的大门走去,背对着大门分列在两旁,保持着警戒审视着四周。
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高大斯文帅气,穿一套灰色的休闲西服,头发浓密,一丝不苟,不经意间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负、自信、矜持与大度,周身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财大气粗吧!
楚天舒摇摇头,关上了窗户,走进卫生间方便与漱洗。
刚刚收拾停当,正准备按呼叫器叫早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声音不大,却挺有节奏。
楚天舒皱了皱眉头,心想:还没吃早餐呢未必就要查房,小护士也太性急点了,难道是想看一看本人裸睡的尊容?
楚天舒懒洋洋地说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真是太有礼貌了。
楚天舒无可奈何,只得走出病房来到客厅,拉开了房门。
他先是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是眼前一黑。
首先看到的是刚才从车里下来的年轻男子,他微微叉开着两腿,背着手,微笑着站在门前。
随后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四个黑衣男子。
“你们,找谁?”楚天舒一愣,身上的肌肉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伙人可能是方文达找来报复自己的。
年轻男子依然保持着微笑,问道:“请问你是楚天舒,楚先生吗?”
“是的。”楚天舒毫不示弱地回答。
现在的流氓也有文化了,不再是以前那种莽撞的小混混,只知道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动手,想要收拾谁,必须首先搞清楚被收拾的对象,而且还要让被收拾的对象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收拾。
楚天舒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他站在门口没有丝毫的退缩,至少在气势上并不输给人多势众的这伙人。他想,只要不被他们堵在了房间里,真要动起手来,很快就会惊动整个楼层,应该很快会有人来劝阻,自己就算是招架不住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年轻男人似乎看出了楚天舒的意图,依旧很有礼貌地笑着问:“怎么?客人来访,楚先生也不请进去坐坐,这好像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吧。”
楚天舒心想:哼,你当我是傻瓜,还会欢迎来收拾自己的人。他双手抱在胸前,也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王、致、远。”年轻男子伸出了手,笑道:“冒昧来访,还请楚先生多多原谅。”
王致远?鲲鹏实业的老板,凌云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
楚天舒比刚才看见有人堵在门口更吃惊。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一大早亲自跑来想干什么?
“久仰,久仰。”由不得楚天舒细想,他握住了王致远的手,笑道:“王老板亲自登门有何指教?”
“呵呵,听说楚主任受伤住院,王某前来探望,也算是略表地主之谊吧。”王致远一挥手,身后的黑衣男子送上来一大捧鲜花,王致远接过来,递到了楚天舒的面前。
“谢谢。区区小伤,还劳动王老板大驾,实在是不敢当。”楚天舒接过鲜花,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致远迈步进门,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子上前几步,守在了门口。
“楚科长,好大的气派啊。”王致远随手关上了房门,扫视了一眼客厅和病房,感叹道。
楚天舒不卑不亢地说:“让王老板见笑了。”
“呵呵,”王致远还真不客气地笑了。“以楚科现在的级别,恐怕还住不进这么高级的病房吧。”
楚天舒笑道:“惭愧,惭愧,托朋友之福,才有幸开个眼界。”
王致远转身盯住了楚天舒,单刀直入地说:“凌云集团的吴梦蝶,对吧?”
“不错!”楚天舒没有回避王致远锐利的目光。
王致远微笑着拍了拍巴掌:“好!闻名不如见面。楚科,果然是爽快人。”
楚天舒说:“我想王老板亲自前来,不是仅仅为了见我一面吧。”
“当然不是。”王致远反客为主,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问道:“楚科,看样子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正好,我也没吃,能不能招待我一顿早餐呢?”
“没问题!”楚天舒按响了呼叫器,订了两份早餐。
早餐很快就送来了。
两个人一边用餐一边扯着一些闲话。
很显然,王致远掌控局面的能力非凡。
两个并不熟悉甚至怀有敌意的人,总那么站着说话,永远也改变不了话不投机的尴尬。但是,如果能坐下来边吃边聊,那双方都会放松下来,渐渐就有了亲切感,等到气氛轻松自然了,就很容易切入正题。
当然,王致远有备而来,他是话题的主导者,整个过程主要是他在说,楚天舒在听。
第149章唇枪舌剑
王致远说:“电视台有位副台长为了扶正,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送到了文化厅某位领导的床上,结果被另一位副台长告诉了领导老婆,把两人堵在了被窝里,搞得鸡飞狗跳,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可笑不?”
“可笑。”楚天舒说:“不仅可笑,而且可耻!”
王致远又说:“交通厅下面一位处长家里被盗了,小保姆多事,报了案,结果这位处长不敢说出被盗的物品和金额,牵出了好几个处级干部的受贿案。你说,这几个处长冤不冤?”
“冤。”楚天舒说:“也不冤。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王致远笑了:“这年头,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其实说到底,追求的也就那么两个东西,一个升官,一个发财。”
楚天舒也笑了:“人有追求并不是什么坏事,否则,社会怎么发展进步。”
“这话我赞同。”王致远说:“不过,现如今已经不是单打独斗跑单帮的时代了,仅仅依靠个人自身的力量很难成功。你再聪明,再有能力,就是一条龙也会让你变成一条虫。反过来讲,人帮人却能够使虫成为龙。”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楚天舒说:“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像那个电视台的副台长,看错了人,走错了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王致远说:“官场上的权力就像市场上的财富,总是处在一种不确定的流动状态,财富不是永恒的,权力也不是永恒的,谁也不能保证依靠某一个人就可以永远给你带来权力或财富。也可以换句话来说,随时随地都要认识清楚,谁才是能给你带来最大权力和财富的人。”
楚天舒抬头看了王致远一眼,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王致远可以比吴梦蝶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希望自己认清形势,选择与鲲鹏实业合作。
这才是王致远不惜屈驾造访的真实意图。
楚天舒心里像明镜儿似的,如果不是仪表厂的竞购趋于白热化,以王致远的身份和势力,对一个非省会城市里的副科级干部,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更不会屈尊到要亲自拜访的地步。
楚天舒不紧不慢地说:“王老板是不是想告诉我,官场如商场,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呵呵,楚科真是聪明人。”王致远也抬起了头,笑着说:“我还想补充一句,官场也好,商场也罢,在利益面前,任何的敌人都可以转化为盟友。当然,你我现在还算不上朋友,但也绝对不是敌人。楚科,你说呢?”
楚天舒说:“据我所知,王老板是东南省呼风唤雨的人物,我巴不得能有王老板这样的朋友,就是再借几个胆子,也不敢与王老板为敌呀。”
“呵呵,楚科过奖了。”既然已经步入了正题,王致远便放下了餐具,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最近我看了一本经济学的专著,说的是龟兔赛跑的故事,我觉得很有道理,不知道楚科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楚天舒也放下了餐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愿闻其详。”
王致远饶有兴趣的娓娓道来。
龟兔赛跑的第一场,兔子输了很不服气,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再不敢大意,自然很轻松就赢了。但是,第三场比赛兔子又输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兔子的运作下,组委会改变了比赛的线路,中间有一条很小的河,乌龟游过去了,兔子却只能绕着河边跑,走了不少的弯路。
讲到这里,王致远总结说:“比赛应该讲规则。但是,中国人的讲规则,往往停留在口头上,只要求别人讲规则而自己讲变通。所以,要赢得比赛的胜利,除了自身有实力,更要看谁能影响制定规则的人。商场上如此,官场上也莫不如此。”
楚天舒点头,表示他听懂了王致远的暗示:他有能力影响官场和商场上制定规则的人。
不过,楚天舒还是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比赛不仅要制定规则,还得规定谁破坏了规则就将被踢出去,让所有的参赛者都必须遵守规则。”
“是的。”王致远没有和楚天舒纠缠规矩与方圆的辩证关系,而是继续讲他龟兔赛跑的故事。
第四场比赛,兔子与乌龟都拼命地运作,搞得组委会争执不下,便搞了一条复杂的线路,既有乌龟爬不上去的陡坡,还有兔子绕不过去的河流。这就是中国特色,实在难以摆平了,就把参赛者全部搞死,让他们都只能哑巴吃黄连,无话可说。
在这种情况下,兔子和乌龟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呢?
不,兔子与乌龟商量,咱们俩为什么要做死对头?不如我们联手,爬陡坡的时候我驮着你,过河的时候你驮着我,我们优势互补一起冲过终点,平分冠军奖金总比一分钱也拿不到强。
楚天舒不得不承认王致远是一个阐明观点的高手,他把一个深奥的道理通过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浅显化了,也等于是向楚天舒伸出了一根橄榄枝:你帮我求财,我帮你升官,合作共赢,皆大欢喜。
讲到这里,王致远还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歌德的格言:“不管努力的目标是什么,不管干什么,单枪匹马总是没有力量的。临江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叫一个跳蚤顶不起一个被窝。”
楚天舒笑道:“呵呵,兔子和乌龟的选择确实够精明。但是,如果还有既能爬坡又能涉水的参赛者,他们却未必能得到并列冠军。”
没想到,王致远站了起来,语出惊人:“如果做不了领头羊,就只好做害群之马。想方设法,把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排挤出去。”
楚天舒也站了起来,说:“呵呵,王老板好气魄。不过,我还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你错了。”王致远摆了摆手,说:“纸怎么就包不住火呢?灯笼不就是用纸包住了火吗?关键在于纸和火之间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楚天舒笑着反问道:“王老板,这个灯笼不挂起来也许是安全的,但是,如果灯笼越挂越高,谁又能知道什么时候会刮起一阵风呢?到时候,岂不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王致远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我听说楚科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是奇怪啊,楚科怎么突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呢?”
楚天舒也大笑了起来:“王老板,我还有一句话可能俗了一点,叫君子好色,也要取之有道。”
王致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冷冷地说:“我是个商人,只知道挣钱,或许比你更俗。请问,这个社会谁会嫌钱多?谁不认为钱越多越好?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楚天舒也正色道:“不错,这个社会谁都不能没有钱。关键的问题是,必须要搞清楚,挣什么样钱和怎样挣钱。如果一个人把该挣和不该挣的钱都挣去了,剩下的人又该怎么活呢?”
房间里的气氛本来已经松弛下来了,但随着这一轮唇枪舌剑的交锋,又紧张了起来。
王致远原以为自降身份屈尊造访和巧舌如簧能够打动和说服楚天舒,没想到楚天舒竟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你费尽口舌,他自岿然不动。
这令自信而且自负的王致远颇为失望,他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了话题,说:“男人的所谓气质、气势、气派,都是要靠金钱财富支撑和装点的。如果没有吴梦蝶替你出钱,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病房里对话。”
“这一点我承认。”楚天舒坦诚地说:“正因为如此,我更能体会到那些拥挤在简陋病房里等待救治的贫困人群是多么的需要关爱和帮助。”
王致远说:“楚科,我开诚布公地跟你说,吴梦蝶能够给你的,我同样给得出,请原谅我的大言不惭,金钱美女豪宅豪车,这都算不得什么,我或许还可以让你的仕途走得更加的平坦和顺畅。”
“王总,既然你选择了开诚布公,那我也就无须隐瞒了。”楚天舒义正词严地说:“也请原谅我的大言不惭,我的选择没有考虑我个人的得失,谁能替仪表厂几千名下岗工人的权益着想,我就全力支持谁。”
“看不出来,老弟还是个有信仰的人?”王致远诧然道:“看来是我低估了老弟的志向和境界。”
听着王致远话语中明显的嘲讽味道,楚天舒不以为然,他自我解嘲道:“我可没有王兄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