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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子耍浪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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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彩一旦出宫之后,皇上想要再见她一面便是很难很难的事了,皇上当真要这样做吗?」
  韫恬寂然点点头,面容平淡得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你们还是想办法把她弄出宫去,代替朕好好照顾她,她留在朕的身边会令我分心,我不希望她最后成为宫闱争斗下的牺牲品。」
  「百凤,你说的法子是什么?」韫骁低声问道。
  「归去来兮散。」百凤耸耸肩说。
  「那是……」韫恬怔愕住,韫骁和百猊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服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内会昏迷不醒,与死无异。」百凤沉声说道。「皇上让王康放出消息说绛彩被人下药毒死了,接着皇上要认真演一场痛不欲生的好戏,把绛彩被毒死的嫌疑嫁祸到慈宁宫那边去,至于如何把绛彩运出宫的细节,我这里自会打点安排好。」
  韫骁点点头,接口说道:「东亲王府离皇宫最近,绛彩运出宫后就直接送到东王府里安置妥当,皇上日后若想溜出宫去见她也很方便。」
  韫恬若有所思地盘弄着指上的白玉扳指。
  「就这么办。」他疲惫地合上眼,深深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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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彩死了!」皇太后从炕上惊坐而起,诧异地盯着荣公公。「是皇上赐死她的吗?」
  「不是。」荣公公脸色惨白地摇着头。「皇上这会儿已去了北三所,听说皇上神情悲痛异常,一路上还气恼地大喊--『此事与慈宁宫必然脱不了千系』。」
  「什么?」皇太后的脸色变得铁青。「是你干的?」
  「不、不是奴才干的!」荣公公的头摇得像博浪鼓。「奴才确实有计划暗中毒死绛彩,可奴才还没来得及动手,竟然就被人抢先一步了!」
  「有这种事?」皇太后整个人陷入了深思,突然间,脸色由铁青「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好厉害的手段,明摆着是对付我来了!」
  「太后……」荣公公被吓懵了。
  「走,咱们也去北三所,我要亲眼看看皇上究竟在搞什么鬼!」
  皇太后下地趿上鞋,急步走出慈宁宫,坐上软轿前往北三所。
  天就要破晓了,天际东北角泛着一片青白。
  太后的銮轿抬进了长满荒草的大院,她一下轿,就看见院中站着几个气势非凡的高大身影,而韫恬怀中抱着绛彩,神情僵冷地盯着跪在身前的御医,虽然天色微暗,她也认得出跪伏在地的御医叫杜延年。
  众人见皇太后驾到,恭谨地请了安,便又围到了韫恬身边。
  「看来在当中搞鬼的,还有皇上身边的四大护法了。」皇太后心中冷语,虽然韫麒不在,但她认定绛彩之死是四大贝勒一手策划的阴谋。
  韫恬忽然抬眸,森寒地冷视着她,当她看见他眸中的悲愤和仇恨时,心中不自禁地掠过一阵寒颤。
  「杜延年,她是怎么死的?」她极力维持面色平静。
  「回禀太后,是让药毒死的。」御医杜延年叩头答道。
  「被毒死的人不是都会脸色发黑、七窍流血吗?何以她身上不见这些征象?」皇太后沈声暍问。
  「这……奴才不知……」杜延年颤兢兢地回话。「虽然皇上紧抱着这名猝死的宫女,不让奴才诊脉,但是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整整六个时辰都没有喘息。」
  皇上不让杜延年诊脉?这不免令皇太后大起疑窦。
  「皇额娘。」韫恬邪诡阴沉的眼瞳紧紧盯住她。「御药房里有许多明朝留下来的毒药,谁能清楚每一种怪毒药吃下去后会怎么样?杜延年不清楚,儿臣也不清楚,不过……皇额娘也许很清楚。」
  皇太后骇异地看着韫恬,二十多年前她确实取了不少御药房的毒药,暗中毒害与她争宠的嫔妃,害死末出世的阿哥,事隔多年,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勾当,想不到韫恬都知道!
  「皇额娘,绛彩因何入宫?不也就是受皇额娘指使前来行刺儿臣的吗?」他的声音冰冷透骨。
  「胡说!」皇太后大声怒叱,双手无法控制地剧烈抖颤着。
  「儿臣有没有胡说,皇额娘应当比谁都清楚。」他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如今事迹败露,皇额娘迫不及待杀人灭口,现在绛彩死了,死无对证,皇额娘心里应该欢喜得很吧?」
  这些话明白指出皇太后深藏的心思,如快刀利刃般直刺她的胸臆。
  在韫骁、百凤和百猊贝勒犀冷晶亮的目光注视下,皇太后惊得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大发冷汗。
  「我没有指使绛彩行刺你,更没有杀人灭口……」皇太后受惊之下矢口否认,但是颤抖的声音完全泄漏了她的畏惧,倒显得欲盖弥彰。
  「太后,绛彩行刺皇上的凶刀在微臣的手里,那上头还留有皇上的血。」百凤借机发挥。「皇上顾念母子情分,命微臣携出宫去,没有拿来威逼太后,万没想到太后竟然杀了绛彩灭口,简直伤透皇上的心。」
  「你们竟敢诬陷皇太后,谁能证明我指使绛彩行刺皇上?」皇太后横了心大声怒喝。反正绛彩已死,死无对证,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绛彩已经死了,当然没有人能证明,除非她活过来。」韫骁冷笑道。
  「太后亲自移驾到此,该不是来确认绛彩的生死吧?」百猊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微笑。
  皇太后惶悚地呆站着,她凭着心狠站稳了后宫,凭着辣手夺来了皇太后之位,想不到精明了一生,现在竟落到了羽翼渐丰的韫恬手里,在这几个年轻贝勒面前像个被施了法的木偶,僵凝得无法动弹。
  韫恬见皇太后面色又青又白的惶惶模样,心中渐渐生出一丝怜悯。
  「皇额娘,绛彩既然已经死了,儿臣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孝敬皇额娘之心依然不会改变。」他抱着绛彩缓缓站起来,黑眸悠远地眺望天际,淡漠得恍若看破一切。
  皇太后怔了怔,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欣慰,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挑错皇帝,如果韫恬的心有她十分之一狠,她这个皇太后的下场就难以想象了。
  「请皇额娘回宫歇息,绛彩如何发送,儿臣还要与三位贝勒商议。」他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杀绛彩。」皇太后叹了口气,正色地说。「是谁毒死绛彩,皇帝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这皇宫里,绛彩也不是第一个无端猝死的人,儿臣若是追查下去,说不定追出其它疑案……」说到这里,他顿住不再往下说。
  皇太后立刻听明白了,浑身不禁又是一阵冷颤。
  「儿臣如今只想好好安葬绛彩,不想追查她的死因,即使查出来是谁杀了绛彩,不过是多添一条黄泉路上的孤魂罢了,绛彩也活不过来。」韫恬深深凝望着怀中双眸紧闭的雪白小脸,一旦将她送出宫后,再要见上一面便很难了,想到这里,他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惆怅和痛楚。
  他脸上寂寞凄凉的神情取信了皇太后,她相信绛彩真的死了,否则韫恬的眼神不会这般悲凄落寞。
  「我回宫了,你就好好发送绛彩吧。」她回身弯腰坐进銮轿里。
  「恭送太后。」
  看着太后銮轿走出大院,韫骁、百凤和百猊迅即互望一眼,暗示时间紧迫,要在绛彩清醒之前将她送出宫去。
  「王总管,送杜大夫出宫,这儿就交给三位贝勃爷。」韫恬低声下令。
  「喳。」王康小心搀起跪在地上太久的御医。
  「臣告退。」杜延年弯着腰退了出去。
  「皇上,时间不多了,请把绛彩交给臣。」百凤轻声催促。
  「再等一下。」喂恬将她微冷的身子牢丰地拥在怀里,静静凝视着仿佛安然沉睡在他臂弯中的娇美脸庞,无比依恋地轻抚她苍艳的容颜。
  自始至终,他没有让她知道他的计划,因为经过了那夜心灵的交融,他知道她永远不会离开他了,但是自那以后,他的想法却与她相反,他反而希望她远远地离开他,宫廷太黑暗了,一旦她落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境地时,任他是尊贵的帝王也无法及时护得住她。
  归去来兮散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去的,当她醒了之后,发现已经离开皇宫时,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恼他?还是恨他?
  「百凤、百猊,朕把绛彩交给你们了。」他轻轻将她放在藤架上,背转过身,苍茫地远望宫墙上端渐升的朝阳。
  百凤和百猊立即抬起藤架,谧骁拿一块绸布将绛彩密密实实地盖住。
  「皇上,臣等先行告退了。」
  「嗯。」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媪恬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他孤身一人伫立在荒芜的大院中,沉痛地紧闭上双眸。
  最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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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彩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虚弱迟钝地环视四周。
  这儿……不是关她的那间破败小屋,她躺在既华丽又绣工精巧的床帐里,好象宫里,又好象不是……
  「一哥、四哥,她醒了!」一个脆亮的女声惊喜地叫着。「太好了,身子回暖了,应该是没事了!」
  「你是谁?」绛彩困惑地望向说话的美丽少女。
  「我叫宝日,是东亲王府里的七格格。」少女甜甜一笑。
  「东亲王府?」她讶然坐起身子,一抬眼便看见了百凤贝勒和百猊贝勒。
  「哎哎,你别起来,好好躺着。」少女亲切地拉紧她的被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哑声问,迷惑不解地望着床前容貌出色绝俗的东王府三兄妹。
  「是我们把你弄出来的,以后你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百凤说。
  「那……」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韫恬呢?」
  三兄妹同时惊抽一口气,又同时跳起来嚷嚷。
  「你、你你敢随便叫唤皇上名讳,你想死啊!」
  「我要见皇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宫里的,不是吗?」她的心已慌乱成一团,不安的焦虑紧紧攫住了她。
  「绛彩,是皇上要我们把你救出宫的,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进宫了。」百猊耸肩说道。
  绛彩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
  「我不懂……什么意思?」
  「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离开皇宫以后,你才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百凤劝慰着。
  她完全怔住,慢慢拼凑着脑中凌乱的思绪,这才逐渐明白了。
  「是皇上把我送出宫的?」她觉得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揪扯着她的心。
  百凤点点头,安抚着她说:「皇上目前暂时不好出宫,不过等过些时日,皇上有机会就一定会来看你。」
  「不!」绛彩泪如雨下,嘶声喊着:「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要陪着他呀……」
  「绛彩,你不要这样,皇上也有他为难的地方。」宝日妤言相劝。
  「我不要,百凤贝勒、百猊贝勒,我求求你们,送我回宫去!我求求你们!」她哭着狂喊。
  「要我们送你出宫是皇上的旨意,一旦出了宫,我们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没办法再把你送进宫去了。」百猊受不了地叹口气。
  「是啊,绛彩,皇上是真的很爱你才会出此下策的,你千万要体谅他的苦心。」宝日轻柔地拍抚着她。
  绛彩凄楚地拚命摇头,想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韫恬一面,她的一颗心就几乎被拧碎。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让我见他!求求你们--」她哽咽地哭喊着。
  宝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细语地劝慰她。
  绛彩蜷曲着自己,放声哭倒在宝日怀里。
  百凤和百况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默默离开雅致的厢房,让时间去平抚她与皇上别离的伤痛。
  镇日里,小厢房总不时传出嘶哑的哭泣声。
  「什么时候我才能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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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要再忍一忍,现在就去见绛彩实在不妥,万一传出风声,岂不是前功尽弃?」韫骁奉劝着急切想见情人一面的烦躁天子。
  「你看那些奏折,全都是请旨催促朕立后的,甚至连人选都替朕安排好了,真是烦死人!」韫恬整个人被燥火焚身,烦乱地在暖阁内不停来回踱步。
  那些奏折韫骁在军机处时就已比皇上早一步先阅览过了,他知道那都是萨尔特的门人和党羽搞的鬼,全部同声一气促请皇上立颖贵圮为后。
  「依臣看,颖贵妃不是立为皇后的适当人选。」韫骁淡淡说道。
  「朕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后。」连立个皇后都要扯出这么多利害关系,怎不令他感到厌烦。
  「皇上,只要您一天是皇上,就不能不在乎谁是您的皇后。」韫骁意味深长地轻叹口气。
  韫恬捏住鼻梁闭眸深思,半晌,他走到御案前,提起朱笔写下一道谕旨--
  ……宁贵妃郭布罗氏端丽贤淑,着立为皇后。钦此。
  「皇上要立宁贵妃为后?」馄骁吃了一惊。
  「没错,朕的妃子只有宁贵妃生下阿哥,虽然年仅两岁,但十分聪明伶俐,用心栽培可成为未来储君。」韫恬淡漠地说完,立即挥笔写下另一道谕旨--
  着封韫骁贝勒为安亲王,韫麒贝勒为毅亲王,百凤贝勒为宝亲王,百猊贝勒为端亲王,世袭罔替。钦此。
  韫骁彻底震傻住了,韫恬给他们四大贝勒加封晋爵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感觉像极了是在立遗诏似的。
  「皇上,为何突然加封臣等为亲王?」
  「有了亲王头衔,将来你们做起事来也方便。」韫恬慢慢走到殿侧书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卷明黄上谕,回身交给韫骁。
  「韫骁,这封密诏是朕单独给你们四大贝勒的。」他神情严肃地说着。「你现在先别拆阅,等立后诏书明发之后再会同四人一起拆阅,到那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朕要你们做些什么了。」
  「皇上,这是为什么?」韫骁不安地看着他,总觉得今天的皇上神情十分古怪异常。
  「朕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跪安吧。」韫恬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
  韫骁将密诏藏进怀里,带着满腹疑团离开了养心殿。
  次日,韫恬的立后诏书果然在朝野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看着萨尔特激愤的神情,韫恬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感到无限快意。
  接下来四大贝勒加封晋爵的明诏,一样在百官间引起议论纷纷,他毫不理会,独断独行。
  当夜,他回到养心殿东暖阁,摒退了王康及身边所有近侍太监,从书柜暗格中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
  那是「归去来兮散」,当初喂给绛彩吃之前,他从百凤手中取来转交给王康之间暗中留下的。
  他将粉末倒进刚沏好的茶水里,静静地等着药粉化去。
  代管了大清天下十五年,看起来是富有四海的尊贵天子,实则只是一个孤单寂寞的人,他再也不想过这种空虚苦闷的生活了,他想要自由,想要飞出这华丽的囚笼,想任意自在地过完未来的人生。
  端起茶碗,他一饮而尽。
  他已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了,他必须飞出去寻找她。
  想到宫殿外辽阔的天地,想象着能与绛彩徜徉天地间的快乐,他的心已开始飞翔了。
  四匹快马没命地朝皇宫飞驰而来,骑在马上的正是元羲帝身边最亲信的四大护法。
  在看完密诏后,四个人心惊胆战地冲进宫去。
  那密诏上写着--
  朕已服下归去来兮散,十一个时辰之内,想法子把朕弄出宫去吧。

  尾声

  「骑马、骑马、快着点儿啊!」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娃儿,跨骑在健硕的背上,天真地挥舞着双手。
  「皇上,您的马累了,想喝口水行吗?」扮演「马」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脸想杀人的表情。
  「好,赏你喝口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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