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光血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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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身飞扑追上,其他二人还未及跟踪跃起,却见树上蓝影一闪,张定远又飘落在二人身前,朔声道:“再来再来!决不用宝剑占你们的便宜。”原来张定远这闪电间的一上一下,手中血剑早已归鞘,代之而用的,却是一支两尺余长的柳枝。 他说这话间,屠龙剑又已扑了回来,三人也不打话,四般兵器齐动,分攻定远周身之穴。
张定远手中柳枝一展,“寒山夜景”,早把自身包了个 密不透风。
但听一阵急响,柳枝已先后击在四种兵器之上……
屠龙剑的铁钩震出两尺,身子退了两步,铁扇手中铁 骨折扇由分而合,早被拨在一边,那黑头豹子鼻里一声闪哼,双刀几乎脱手飞出。
张定远因见后面还有个古无忌,不愿和这三人耗力气, 猛地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疾转,手中柳枝狂扫,“血剑蚊 龙”,急往三人卷到。
要知这“血剑蚊龙”乃是血剑十二式的精粹招式,虽 然现在只是一支柳条,但在张定远施来,依然巧绝雄浑,与 剑无异。
这三人乍见这等剑势,不由心胆皆裂,无论怎样,他 们都万万料不到张定远的功力竟高到如斯之境。 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三人逼得兵哭齐举,发出全身 功力,想来个拼死求生的困兽犹斗。
而那默立一旁的古无忌,也自腾起身形,直扑过来。
但,张定远何等快捷,喉中一声冷嘿,十二成功力透过柳枝发出……
“嚓!嚓!嚓!嚓!”
一连串的响声,扇、钩、双刀,全被削断,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早在这一眨眼间,飞出十数丈远,滚落尘埃之中。
就在定远削落最后一颗人头,古无忌狂飚般的强风,也已袭到定远背后。
张定远对古无忌功力早有估量,当下不敢大意,趁着“血剑蚊龙”余势,柳枝往后一拨,人已纵出十余步远,霍地转身喝道:“堂堂威武帮副帮主,也不过是个背后偷袭之辈!”
古无忌厉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下手竟这等狠毒,再吃老夫一掌试试!”
说着跟踪扑上,右上左下,两掌同时拍出。
张定远长喝一声,抛去了手中柳枝双掌一托一送,四掌业已拍实。
当场晌起了震天巨响,沙尘卷荡中,定远踉跄震退三步,体内血气涌动。
那古无忌却是脸色煞白,退了四步远近。
高手过招,一招立判强弱,古无忌显然逊了半筹。
张定远稍稍按纳真气,身子暴射而起,“风卷残荷”,往古无忌当头罩下,丈余方圆之内,尽入他强烈掌风范围。
古无忌咬牙提起双臂,“天王托塔”,又是硬拼招式。
半空里激起了裂帛狂涛,张定远临空下击的身子,震得古无忌斜飞五尺,一连三个旋回,方自落下地面,只听哇地一声,古无忌已经喷出一口鲜血。
张定远感到喉头一甜,却硬把一口涌上来的淤血,强压了回去。
古无忌目眦皆裂,狂吼一声,已倒纵而起,仅仅两三起落,已自没入行树疏列的荒野之中。
张定远目光一扫地下三具尸体,踉跄奔入一丛长草中。
北国的初夏,气侯并不炎热。
微显暗淡的阳光,斜斜往西滑动,已经是未末时分。
约莫顿饭时光!
草丛里响起一声长啸,张定远霍地纵身跃起,又循着黄泥大路,急往西方奔去,他的脸上,又泛出了勃勃奋发的英气。
定远往前急奔一阵,渐渐进入一座峰峦叠起的大山,脚步不由稍缓,却见山坳里走出一个苍发髻首,身着淡灰道袍的老尼姑。
张定远心中一动,突然止住身形,恭身长揖道:“师大请了!”
那老尼双手合什,道声阿弥陀佛,两道白眉挑起,注视定远脸庞。
张定远恭声问道:“敢问师太.引处是何所在?”
老尼苍声答道:“此乃天山北西区山地,施主往哪里而去!”
张定远道:“在下欲往青海西宁。”老尼神色一怔,手指丛山峻岭,道:“翻过天山,往东两百里,就入青海境界。”张定远说声:“多谢!”大步循老尼所指方向走去。
但他刚刚走了数步,却听老尼婆又在后而叫道:“少施主慢走,贫尼有话想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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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
张定远闻声止步,转身过来。
老尼走到定远身旁,疑惑道:“少施主背上可是血剑?”
张定远听得一震,脑子里电疾转念道:这老尼怎地突然问了这话?难道她……时间却不容他多想,从容答道:“正是!”
老尼眼中神光一闪,又问道:“听得那血剑早年被邱瑞山得去,想来少施主定是瑞山传人。”
张定远乍听之下,着实吃了一惊,转而发现老尼口气,似和自己第二恩师邱瑞山有着深厚关系,不由恭敬道:“晚辈张定远,正是邱恩师传人。” 老尼脸上掠过兴奋之色,追问道:“你师父身体好吧?”
定远被问,面容立现辈凄,颤声道:“家师仙逝已经年余.不知老前辈怎样称呼,和敝师门有何渊源?”
老尼的神情,刹那间转得极为凄楚,怆然道:“贫尼摩云,现在添掌天山门户,数十年前,令师瑞山……唉!这都是不堪追忆的往事,不必谈了,竟是能见故人衣钵,却是难得之事,贫尼山门即在不远,何不上去喝杯香茗再走!”
张定远一阵犹豫:“这个——”
摩云师太忙道:“如果少施主身有急务,贫尼也不敢相强,只是,贫尼实在很想知道瑞山近数十年的生活情形……”
走远暗自忖道:“看情形,这摩云师太左一声瑞山,右一声瑞山,分明当年和师父交情极深,我如不去,实在有失常理,反正已入天山,就去吃杯茶,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心名至此,遂道:“晚辈之事并不要紧。”
摩云师太面露喜容,说声:“请随贫尼来!”
说着腾身往山峰叠嶂深处奔去。
张定远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山势愈行愈险,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大山绝峰上一间刻有“元皇精舍”四宇的壁洞之中。
此洞地处大山绝顶西南侧,建造得十分精巧,恰恰镶在山壁一条与地面平行的长大裂缝之中。
那块山壁,高达五十余丈,宽有八百余尺,壁面平滑陡立,绝无附足攀登之处。
“元皇精舍”正好镶在山壁中央的裂缝之中,距山壁底部,足足有二十余丈,一般武功稍差之人,实在无法进入精舍。
相传,天山剑派因有这么一个巧夺天工的“元皇精舍”,百年来一直延续着一项奇怪的规则。
凡是投入天山派之人,轻易见不到掌门人的面,而且,传习武功。也绝不是天山剑派的绝顶技艺。
一直要等到能够从壁底以轻功跃上“元皇精舍”,方有资格晋谒掌门师尊,颂谕究练天山剑派的剑术精华。
要知这精舍距地面约有二十余丈,虽不见得十分高绝,但要想以轻功提纵术一跃而上,实也不是简单之事。
百十年前,天山剑派虽然广收徒众,先后何止数千人投身天山门下.可是,有资格领受天山绝门剑术的实在寥寥可数。
甚至有些人,自幼投身天山,因为无法跃登二十余丈的陡壁,竟然终身都见不到掌门人一面。 摩云师太眼见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心中十分痛绝,自接掌门之后,遂把这延续百年的规则更改。
天山门人,在不能跃上精舍之后,虽仍学不到绝顶剑术,但掌门人却已和弟子们打成一片。
当然,这二十余丈的高度,对张定远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两人先后跃登精含,摩云师大立时亲自送上一盏清香扑鼻的莲子茶。
定远进了精舍,只觉洞中冷得出奇,不由对四周着意打量。
只见精舍占地百丈,除了正中靠绝壁处有个三十余丈方圆的大厅,供着佛像之外,其他分隔成十数间供打坐用的精室。
张定远和摩云师太所坐之处,正是最靠里面的一间精室。
两人相对而坐,距离不及一丈。
定远正想开口说出自己恩师生前遭难,隐居迷宫之事,忽听摩云师太笑道:“张定远,你知道贫尼为何要把你引来此处?”
张定远听得一怔,道:“老前辈不是想知道家师近数十年的生活情形?”
摩云师太完全变了另外一种高傲神态,大声道;“贫尼为何要知道他的生活情形?”
张定远感到话风不对,正在疑虑间,早听摩云师太接着说道:“贫尼和邱瑞山根本无甚么渊源!”
张定远剑眉一皱,暗忖:“你这人怎么忽冷忽热,言语前后矛盾,难道是精神错乱不成?……罢了,我还是离开此处,等以后有机会再打探她和师父关系……”
思念间,立即朗声道:“如果老前辈不想听时,晚辈告辞了!”
说罢真的站起身来。
摩云师太脸色陡然一变,霍地站起,冷冷道:“走不得!”
张定远神色不变,暗里提气戒备,缓缓往室门移去。
摩云师太眼中射出怒火,右手往上提起,“呼”地发出一掌,叱喝道:“张定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张定远气运周身,硬生生接下摩云师太一掌,身子晃了两下,答道:“此乃天山绝顶的‘元皇精舍’。”
摩云师太又问道:“你可知道这元皇精舍有规矩?”
张定远剑眉一扬,冷然道:“晚辈不是天山弟子,无须知道此中规矩。”
摩云师太沉声说道:“如非天山门下弟子,胆敢闯入元皇精舍者,先在风雪洞中禁铜一百零八天,侥幸不死者,当众削去双足!”
张定远道:“前辈引我至此,算不得私闯。”
摩云师太道:“即算贫尼引你,你也不该进来!”
张定远见她如此无理取闹,心中勃然大怒,当下一声长笑,道:“就算在下私闯,只怕天山剑还留在下不住。”
说着缓缓往门边走去……
摩云师太突然大叫道:“张定远!”
声音震动精舍,回声久久不绝。
张定远闻声止步,问道:“还有什么吩咐?”
摩云师太冷然笑道:“你可知道这间房子叫什么名字?”
张定远冷嗤道:“不想知道!”
摩云师太又问道:“你看头顶上是什么东西?”
张定远心知她在捣鬼,但他艺高胆大,果然仰脸往上看去……
只见头顶上挂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黑球,球体浑圆平滑,隐隐带着光芒。
张定远看了半晌,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摩云师太冷冷笑道:“要不要贫尼告诉你?”
张定远心中想道:“这老尼真是一个怪人!”
口中却答道:“在下洗耳恭听!”
摩云师太压低了嗓子,道:“这间房子,就是风雪洞……”
说着双掌齐出,左劈定远,右掌却往那头顶发光的黑球劈去,口中继续说道:“这黑球就是风雪洞的机关枢纽!”
张定远怒喝一声,挥掌劈散了摩云师太的掌风,闪身欲往室门冲去……
但!
饶是张定远动作奇快,终还晚了一步!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四周早已飞出一圈石墙,单把定远围在当中。
摩云师太的声音隐隐往石墙外透入:“张定远,你头顶上白白的全是冰雪,只要你能在一百零八天之内,把头顶上冰雪化去,你就可以沿山路平安离去,要不然,哼哼!一百零八天之后……哈哈,你看这边有个小洞,贫尼会着人每天送饭给你……张定远,我佛慈悲,愿你早早出困,去青海办事!”
张定远抬头往发音处望去,果然石墙上有个三寸多高,半尺余宽的扁洞。
张定远伸手往扁洞探摸——
好家伙!整个手臂都已伸进洞中,手指头竟还摸不到那边的洞口。
张定远咬牙骂道:“该死的秃尼,我张定远与你何仇何怨,竟然这般摆布于我?”
只听摩云师大笑道:“贫尼原与你张定远无仇无怨,只是贫尼师弟和你有着伤体之仇,杀徒之恨。”
张定远心中一震,问道:“你师弟是谁?”
摩云师大道;“古无忌。”
张定远这才恍然大悟,狂吼一声,恨恨道:“原来你和威武帮同是一丘之貉,等小爷出来,定要将你立劈掌下!”
外面却不再有声音。
“不料名满天下的天山剑派掌门,竟然也是这等奸诈之徒了……”
凝神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头顶上一片雪白,隐透奇寒之气,果然是一层冻结坚实的玄冰,不由暗奇道:“方才这精室的顶上,明明是石板镶成,这一刹那工夫,怎就成了冰雪封盖的无顶石洞!”
忽又寻思道:“那老尼婆既说这冰顶之外,就是出路,想来或许不虚,但她言辞间狂傲托大,似乎料定我一百零八天也化不开顶上冰雪,敢情这上面覆盖的雪层,竟真厚和出奇!”
猛把钢牙一挫,沉声自语道:“不管怎样,眼下只有这一条出路,我张定远总不能在洞中等死呀!”
说到此处,立时轻舒右臂,提掌往洞顶拍去—一强烈的掌风所至,“呕吱”一声响亮,应手劈下一堆碎冰,“叮咚”散在石板地上。
张定远眼见冰块散落,心头一喜,赶忙运足功力,左右开弓,连环拍出二十余掌。
这二十余掌的拍出,只是刹那间工夫。
一时风雪洞中掌影飘飞,风声激厉,顶上碎冰,不断落下……
等他二十余掌拍完,地上已积了一层寸许厚的碎冰块儿。
可是,等定远再往上细看,不由又皱起眉头。
原来那顶上冰盖,虽被定远用掌力劈下不少,但在白茫茫的微弱光影下,那冰雪仍是浑然一体,竟和先前没有两样。
张定远颓然想了片刻,蓦被一个念头触动灵机:“血剑!”
血剑该是可以利用的。
张定远反手拔出血剑,一蓬红色光影下,照见他口角泛起的笑意,自语道:“有这血剑,总该方便不少!”
一边说着,已自盘起膝头,跌坐碎冰之上——
张定远身子坐定,慢慢吸进一口长气,缓缓把血剑往上指去。
但见红光爆涨中,射出六尺剑芒,夹着一阵嗤嗤之声,直往定远头顶冰层射去。
这血剑射出的红芒,端的神奇绝伦。
那坚实的冰层,已起了绝大变化,致剑芒穿射之外,已经化成冰水,不停地往下直流。
坐在地上的张定远,并不睁开眼睛,任那雪水滴在头上,身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地上已积了三四尺的雪水,那头顶的冰层,已被剑芒热力熔穿一个小洞。 张定远悠悠然吁了一声,慢慢垂下血剑,闭目凝坐,定神调息。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石墙上突然响起物体磨擦的声音……
张定远霍然腾身跃起,睁开星目,闪到发声之外。
但见那墙边的扁洞中,有一个扁扁的食盒,被人慢慢推了进来。
张定远全力运功之下,腹中早已雷鸣,情不自禁地把食盒接到手中。
但是,立时他又想到:“我不吃,我不该吃她们的东西……”
不过,另一个念头很快闪出来,驱走了他的倔强:“如果不吃东西,你哪还有足够的力量融化冰层?”
当然,这种以内力化热,再用热力去融化冰雪,实是最耗体力的工作,如果真的滴食不进,饿扁了肚子,是无法运气行功的。
于是,他终于开始吃了! 张定远一面吃着食盒里精美的素食,不由暗暗称奇:“老尼婆对我还不错嘛!” 转念间又想到:“我张定远每天运功力融冰,就算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