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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匣剑凝霜-第20章

小说: 匣剑凝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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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你是拒绝了么?”赵和沉下脸厉声问。
  “爷台,这不是拒绝,而是……”
  “我只问你唱是不唱,少废话。”
  “爷台不是强人所难吗?”朱梅冷冷地说。
  二哥宋安见老人朱梅的态度相当顽强,不由火起,重重地哼了一声接口道:“笑话,谁
强你所难了?你们是卖唱的,太爷们给钱,你就得唱。”
  “卖唱的也是营生的行业,不容许强买强卖。咱们不要你的钱,不唱就不唱。老朽已经
申明在先,咱们不是酒楼卖唱的。”
  “你可得放明白点,太爷抬举你……”
  中年人朱乾大眼一翻,上前不悦地问:“阁下,你是谁的太爷?你抬举谁做你的干爹不
成?”
  ”呸!你这厮……”来安怒叫。
  朱乾也不示弱,愤怒地叫:“阁下,竖起你的驴耳听了。咱们吃江湖饭,走遍了五岳三
山五湖四海,多大声面没见过?阳关大道你们竟敢撒野找麻烦,简直是自取其辱。咱们出门
入四海为家,遵守的信条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少惹闲事免生事端;但如果找上头来,咱
们尽可能忍让,和气生财,大家欢喜,忍不下就只好反抗。你们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宋安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抽出。朱乾反应奇快,沉马步左手上封,“黑虎掏心”出手回
敬,一拳捣出。
  宋安收招退了半步,一掌削向攻胸口的来拳,朱乾沉拳变招,左手反击来一记。叶底偷
桃”改攻下盘。
  两人就在亭口搭上手,从亭口缠至官道中间,双方皆全力相搏,拳来脚住打得十分激
烈,恶斗三十余招,宋安逐渐占了上风,攻出的拳势,愈来愈凶猛,朱乾挨了两拳头,已有
点支撑不住了。
  老二朱坤比朱乾小七八岁,未免有点年轻气盛,急躁地叫:“哥哥退下,我来对付
他。”
  赵和扬起大拳头,大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松松筋骨,我陪你玩玩,免得你皮肉
发痒了。”
  朱坤怎受得了?大吼一声,疾冲而上,连攻五拳,拳风虎虎中,把赵和迫退五步,赵和
双手从容封架,接下五拳笑道:“一篮二衰三竭,好小子,你完了。哈!”笑声中,立还颜
色回敬五拳。最后一拳“砰”一声大震,捣在朱坤的右肩背上。
  朱坤踉跄前冲,右半身全麻了,骨痛欲折,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赵和进如疾风,猛地一脚向朱坤的民尾踢去,如被踢实,海底不碎才怪。生死关头,老
朱梅不得不出手抢救,大喝道:“接招!”喝声中,人扑地腿出如风,猛扫赵和的下盘。
  岂知赵和身手十分矫捷,单足上升,踢出的一腿依然未变,人向前飘。“噗”一声晌,
踢在朱坤的右臂上。
  “哎……”朱坤惊叫,向前一仆,接着倒翻而出,栽了个大跟斗。
  赵和身形落地,迅疾地转身冷笑道:“老匹夫!你敢乘机检便宜?
  真是不知死活。”
  朱梅一脚落空,但总算救了次子朱坤。令赵和狠攻海底的毒招走偏,只踢中臀部。他本
待再次进击,却被赵和那狞恶的神色镇住了。他强忍一口恶气,铁青着脸说:“尊驾欺负老
汉外乡人算哪门子英雄?咱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在大道生事欺人,不知有何用意?”
  另一面,朱乾已被宋安打倒在地,正一脚踏住朱乾的背心,向这一面怪叫:“咱们并无
他意,只想要你的闺女唱两支小曲儿散散心。好家伙,你们既然吃了豹子心老虎胆,和太爷
们动手行凶,那还了得?老匹夫,你知道咱们是什么人?”
  “老汉不……不知两位的……”
  “咱们只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咱们只要一句话,就是以将你们送上法场。”
  “你……你们是……是……”
  “不必追问底细,届时自知。”
  少女三姑,绷着脸走下事来,叫道:“两位爷台请息怒,爷台要唱小曲儿,小女子遵命
便了。”
  “不行。”家安傲然地叫。
  “爷台之意……”
  “咱们不听小曲儿了。”
  “那……”
  “你们既然逞凶发狠,仅唱小曲无法补偿咱们的损失。”
  “爷台……”
  “叫你们两位年轻的姑嫂两人,到前面小事中陪太爷们喝两杯,万事皆休。”
  “你们欺人太甚,不是太无法无天么?”老朱海悲愤地厉叫。
  来安嘿嘿冷笑,一把抓起朱乾扭住胳膊擒住,说:“不是欺人太甚,行凶是合乎天理国
法人情的,你如果不肯,咱们决不勉强,只抓住这两位的小子会见官。任由国法制裁。”
  官道西南大踏步来了一个中年和尚,戴僧帽,穿僧常服,背包裹,抉本,持拂尘,风尘
仆仆地到了亭前。
  “阿弥陀怫!施主们因何争吵?相见也是有缘,施主们……”
  “秃驴!滚你的蛋!出家人少管闲事。”赵和凶狠地叫。
  和尚生得秃眉大鼻,双目阴晴不定,稽首道:“贫僧出家人,理应替施主们排解纷事,
务请冲我佛份上……”
  “你走不走?”赵和冷冷地问,阴森森地走近。
  “贫僧不忍见……”
  “你是哪一座庙的和尚?”
  “贫僧俗真,受戒报县广固寺……”
  “哦!原来是广法上人的弟子。在下提一个人……”
  “施主……”
  “资县的妙觉寺护法施大爷。”
  “咦!施主是……”
  “施大爷与在下称兄道弟,你是不是钉他们来的?”赵和用只有和尚才能听到的声音
问。
  悟真脸色一变,迟迟地低声道:“是的,家师在青州看过他们的手艺“不是激赏她们的
姿色?”
  “这个……”
  “请转告令师,人他可以要,但咱们未放手之前,请勿过问。”
  “这……好,贫僧当据实回禀,请施主留下大名。”
  “去问施大爷,说济南双雄不日将趋府拜望,他就会告诉你咱们的百。”
  悟真脸色又变,应哈一声,急急告辞走了。
  赵和目送悟真去远,方向朱梅冷笑道:“老匹夫,你决定了么?”
  朱梅尚未答话,三站挺了挺酥胸说:“小女子愿陪爷台喝两杯,是否即起程?”
  “女儿,不可!”朱梅厉叱一直装睡的李玉委实听得五脏如焚,七窍生烟,这时挺身站
起,走到亭口伸伸懒腰,打个呵欠,睡眼惺松地叫:“两位老兄,大闺女们喝不了多少酒,
要她们陪多没意思?这样吧,老兄,我陪你们喝上十来斤烧刀子,怎样?”
  赵和怪眼一翻,冷笑道:“喝!好小子,咱们哥俩居然走了眼,这穷小子不是村夫乞
丐,而是瞎了眼的小混混。你给我快滚!滚慢了打折你的狗腿。”
  “老兄,别小气,酒还没喝上口,怎么就下逐客令了?”李玉笑嘻嘻地问。
  赵和有眼不识泰山,火冒千丈地抢到,猛地一耳光抽出。
  李玉左手上拨。赵和这一耳光原是虚着,目的在引诱李玉封架,李玉手一动,他立即变
招。左手掌插向李玉的胁下。
  岂知李玉的左手也是虚招,不理会对方插向腰胁的手,连环腿疾逾暴雨狂风,人腿急
进,一闪即至。
  “砰砰!”两飞腿全踢在赵和的胸膛上。力道千钧。
  “啊……”赵和狂叫,倒飞丈外,“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哇”一声喷出了一口
鲜血狂叫道:“二哥,救……救我……”
  宋安大惊失色,做梦也未料到赵和竟然如此不济事,一照面就倒地不起,想救应也力不
从心了。他将擒住的朱乾推倒,向坐骑奔去。
  他的坐骑鞍分置有插袋,藏有一把单刀。拉开袋口刚抓住刀柄,微风飒然,身旁已有人
到了,只感到手肘一麻,右肘曲地被一只铁钳般坚硬的大手扣住了。他临危自救,锰地伸腿
向后狠端。一端落空。小腿反而被人抓住了。接着,他感到身躯离地,被人抡起飞旋两匣,
耳听“滚”字如沉雷,便翻腾着凌空飞舞,“砰”一声大震,被扔出官道中心,跌得他似乎
浑身骨头像是散了一般。气血翻腾,眼前发黑。
  “你们上马。”李玉冷叱。
  两人像是大病三年的衰弱老人、踉跄站起,眼前星斗满天,浑身疼痛,吃力地向李玉狠
狠地盯视,极不情愿地解缰上马。
  李玉向西南一指,冷冷地道:“你们由何处来,便向何处去,在十一个时辰之内,在下
如果发觉你们违命跟来,后果便不用在下详说了,走!”
  赵和用衣袖拭掉口角的血迹,喘息着问:“好朋友高名上姓?咱们兄弟认栽,山长水
远,后会有期。”
  “在下吴用,你好好记住了。”李玉大声说。
  “咱们记下了,日后看谁硬。”宋安恨很地说。经绳一抖,马儿驰出官道,奔向东北。
  “你们敢往前走?回头!”李玉大吼。
  两人浑身疼痛,不易坐稳,不可能仗坐骑狂奔逃命,免得颠下马来,闻声勒缰,乖乖地
兜转马头,极不情愿地弛向西南。李玉嘿嘿笑,大声说:“如果我是你们,最好滚回济南,
以免枉送性命,滚得愈远愈安全。
  在山东地境如果再次重逢,在下要卸下你们一条狗腿,免得你们再无法无天到处害人,
废了你们也是一件功德。”
  两人不敢回嘴,乖乖地策马走了。
  朱梅带了子女上前道谢救命大恩,李玉急急地说:“老伯,路见不平出面相助,算不了
什么的,你们赶快走,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他们会在昌邑找朋友追来找场面的,早走早好,
迟延不得了。”
  “老弟台认识他们吗?”朱梅惶然问。
  “不认识,反正是济南府的地头蛇,在各地皆有朋友的恶霸。在下留在后面挡迫兵,你
们快走。”
  朱梅怎敢不走?一家子如同漏网之鱼,仓慢上道。
  李玉料错了。赵和胸口被踢,伤重吐血;宋安也被掼得内腑离位。
  再乘马奔了十余里,未到昌邑便重伤不支,在一座城郊的村落中养伤,并未请朋友追
来。
  他等到日色近午,方从容上道,到前面的村店打尖,然后向灰埠驿攒赶。入幕时分,他
踏入发埠驿的地境。
  灰埠驿已完全改变了形状,全是新建的房舍,面目全非,连位置也变了,从原址向南移
了百十步,它道不再经过镇中,而是在镇北。新建的驿站位于镇北,全镇已具规模,共有近
百户人家了。镇中心十字街是分界线,北是驿站,南是本地土豪张五爷张英的产业。镇东,
是经商的地段,大半的行业几乎全是张五爷所经营,他的店决不许可别人介入,绝对禁止别
人的店卖与他相同的货物。镇西,方是农户。可怜,那些农户很少有属于自己的田地他就是
说,他们全是张五爷的长工,佃户,农奴。
  他在悦来客栈落店,一宵平安无事。
  他住的是统铺,同房的人全是苦哈哈。客人不多,一个阴阳怪气的驿站是不接纳平民百
姓的,只收容官府中带有勘合的人。这儿是通衢大道,驿站接纳外客是犯法的。
  客店只有两家,都在镇东,全是张五爷所经营;当然不是以他的名义开设的。两家店对
门开,南称悦来,北叫致远。店面广,前面的广场没有拴马栏,驻马桩,停车场,歇轿棚,
一应俱全。
  驿站有一条大道,长约二十丈与官道衔接。官道北端岔出一条小径,可沿药石河至鱼儿
铺巡检司。镇南的路,可到平度州,高密,胶州。
  中年老道,一个浑身散发着狐骚的大个儿,一个瘸了右腿的乞丐,一个满脸病容的中年
落魄书生,一个有一双山羊眼的壮年人,一个替人奔走投信的脚夫。
  他,路引说明是马贩子。
  住统铺的人,照例须茶水自理。一早,他取了盥洗用具到了水井旁,舀上水端至廊下梳
洗。那位路魄书生,也恰好端着木盆在他左面放下,懒洋洋地洗漱。
  “这人的脸用了易容术,是个可疑人物,会不会是恶贼江彬派来的走狗?”
  他对这位落魄书生动了疑,暗中便留了神。回到房中,他换了一件洁净的褐衫,信步到
街上走走。刚出店门,便发觉落魄书生与中年老道随后跟来了。他心中一动,走向街西的牲
口市场,向人打听消息。
  落魄书生到了十字街口,向南一折。镇南,建有祟楼高阁,张五爷的府第真够气派。门
前是一座广约五六亩大小的广场,四面栽了花木。
  没留院子,七级石阶以上,便是高大宏伟的门楼,两栏建了千字栏杆,摆设了两行盆
景。中道尽头是铁叶门,门环大逾海碗,闭得紧紧的。看中门的气概,便可猜想出中堂必定
宏大宽敞了。
  七级石阶,每一级的两侧,皆设了两座小巧精致的看门石狮。两廊侧的门房住处,各站
了一名雄纠纠气昂昂的青衣打手,叉手屹立,像是哼哈二将。
  落魄书生在前,中年老道在后,两人神态悠闲地经过广场外的小街道,恰好看到朱海带
着两子一女,在奴仆的引领下,进入张府拜码头。
  两人从镇东绕回客栈,立即被张府的眼线钉上了。
  百十户人家的镇市能有多大?何况全镇的人都是张五爷的爪牙,陌生人在此逗留,已足
够引人注意,再在张府门前经过,形迹像是踩盘子,难怪引来了钉梢。
  两人不在乎,若无其事地返回店中,恰好是进膳时分了。
  中年书生到了大厅,吩咐店伙送两壶酒两碟小菜来,在角落上就座。这时,天色已经不
早,远道的客人早已起程,留下来的如不是短程客,便是留下来等货的商贩。
  店伙送来了酒菜,一面斟酒一面含笑向客人搭汕:“相公的口音,像是江南人氏,远至
敝处不知在何处得意?”
  店伙的口吻斯斯文文,不像是酒保伙计。书生瞥了店伙一眼,咧嘴笑笑,说:“小生家
住南京镇江,小地方。不远千里而来,要在贵处打听一位朋友的下落。”
  “贵友是本地人么?”店伙提着酒壶追问“大概是。”
  “如果是本镇的人,小的或许可以知道,不知能否为相公效劳?”
  “此人大大的有名,姓刘,名宠。”
  店伙骇然一震,几乎失手将酒壶跌范,脸色一变,恐惧地说:“相互理解别找小的穷开
心好不?刘宠就是流贼的头领刘六嘛。”
  “小生不认识什么贼头领,只认识一个叫刘宠的人,至于这人排行第几,小生却不清楚
了。”
  “相公所问的刘宠,小的并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听说他在贵地张五爷手下听候使唤,目下不知怎样了?”
  “哦!相公何不到五爷家中打听打听?”
  “小生会去打听的,但须等些时候再说。”书生含笑说,口角涌现得意的微笑。
  店伙不再多说,借口事忙告罪走了。
  “你不是在打草惊蛇么?”邻桌的老道低声问,声音仅可让书生听到书生喝了半碗酒,
也用同样低微的声音说:“这叫做引虎出山,妙用无穷。要是不信,不久可知。”
  “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不如此,怎能与刘头领见面?”
  有一名店伙经过身旁,两人不再多说,各自进食。
  这里且表当时的马政。马,是战争必需的牲口。大明中叶以后,大军不能出塞,原因就
是缺少马匹,无法在大漠和元鞑子决战。山东响马盗能以铁骑蹂躏五省,主要是他们凭借快
速的骑兵,一昼夜可流窜五百里,官兵疲于奔命,堵不住追不及。
  马政在立国初期,原定有成规,分官牧和民牧。官牧不谈,民牧即按了田授马,始称户
马,后称种马,按岁征驹,马死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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