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柯一梦 十三党-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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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掉桌上的声音,勺掉地上的声音,椅子倒了的声音,当然还有两个倒霉蛋下跪的声音!!!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
康熙稳坐正中,李德全站立一旁,二人均是面带微笑,别有深意的看着我们。刚才动作过于暧昧,我只觉得脸上烧调害,扫了一眼胤祥,这位爷倒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不会平日和小宫经常被老爹撞见,早就习惯了吧?
康熙整了整袍袖,将手臂拄在桌面上,淡笑道:“今个儿过来看看你,可是大好了?”
胤祥忙行礼,道:“劳烦皇阿玛担心,儿臣今日觉得身子爽快多了。”
康熙点点头,扫了我一眼,我不由得觉着身上每根神经都随之绷紧。谁知他竟得意的一笑,抬手敲了敲桌上的粥碗,对李德全道:“明日早膳。”
李德全连忙道:“奴才明白。”
啊~啊~,老康不会以为我给胤祥吃什么灵丹妙药了吧,对我做的粥如此感兴趣,看来我又可以开展新的第二职业了,开早餐铺。
“嗯~。”康熙又转身坐正,继续道:“今儿个过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想跟你谈谈几日前蒙古翁牛特部请旨和亲的事。”
胤祥身子一颤,我却觉得头“嗡”的一下,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脑中一片空白。
康熙继续不咸不淡的说:“杜凌郡王仓津一直忠贞赤胆,翁牛特部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与周边的部落也是相处和睦。他是个人才,朕有意应允他。”
胤祥闻听此言当即跪下,我本就站不稳,见他一跪自己也连锁反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胤祥道:“皇阿玛,儿臣与新科状元楚言曾有一面之缘,此人人材一表,忠心报国,儿臣本有意求皇阿玛将慧琳指给他,方显我大清国对臣子的宽厚,对汉臣的不二。”
康熙面无表情,道了句:“哦?”
胤祥继续道:“求皇阿玛看在额娘早逝,慧琳又年幼的份上将她留在京中,儿臣感激不尽。”说完‘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我一见他磕头,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磕头。
康熙瞄了我一眼道:“梦珂,你怎么看?”
“奴婢……”我一时语塞,刚磕完头本就血液倒流,心神混乱。加之方才二人一番激烈言语中斗志斗勇,此时让我脑筋急转弯,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儿吗?而且现在好像一是在谈国事,又是在谈人家的家事,我一不是臣,二不姓‘爱’,有什插嘴的?真不知道老康葫芦卖的什么药?一不小心说错话,没准儿我今儿个就可以回三百年后了。
可皇上的问话怎能不答?
“奴~,奴婢不知仓津是谁,听皇上这么说想是以他的才德修为应配得上格格。但奴~,奴婢只觉得慧琳格格~,慧琳格格她表面活泼开朗,实则子刚烈,表面健康好动,实则身单体薄。她~,她不适合蒙古草原的生活。”说完随即又连磕三个响头。心想着,康熙呀!我可没骗你,她一嫁过去就是去等死,你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常
康熙脸沉得深不见底,缓缓的道:“好一句不适合在草原上生活,咱们满人是从哪儿来的你们都忘了吗?你们就是这么教的?就是如此做哥哥?做嫂子的?别以为你们私自出宫的事朕不知道,它日慧琳若有三长两短,都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一手酿成的。”
康熙说完起身甩袖而去,走到门口厉声道:“你明日可以上朝为国分忧了吧?”便愤然离去。
李德全紧随其后,一边喊:“起驾。”一边回头给我们使眼,示意我们别说、别动、别有任何反应。
我木讷的看着康熙的大队人马在眼前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真正惊吓到我的不是和亲,而是康熙那句‘做嫂子的’。金口御言!他这一句话就能把我定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是姓富察呀?难道十二阿哥的福晋非我这个富察氏吗?
等回过神来,转身看胤祥,胤祥还痴痴的望着刚才康熙所坐的位置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老佛。我轻叹了气,自己站起身来,兴许是刚才磕头太多,大脑严重缺养,一个趔趄显些站不住。等我掌握好平衡再看胤祥,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只得低身将他扶起,他不随不抗,由着我将他扶到边。见他脸白得吓人,我就知道自己这几日的苦心算是彻底白费了。我拿起枕头立于他身后,让他半躺半靠着舒服些,而自己坐在边。
“你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自己身子要紧,其它的从长计议。今日本来慧琳是让我来问你楚言的事儿的,现在一定等急了,不如我先回去稳住她。今日皇上既然没说什么,必竟念着你额娘,念着你,兴许事情还有转机。我回去不说和亲的事儿,楚言的事儿也跟她说再等等,等过两日事情明朗了再跟她说也不迟。”
见胤祥目光呆滞,对我的言语没有任何反应。我轻叹了一声,起身要走,胤祥突然出双手将我劳滥锢在怀里,我没站稳又回身坐下。
“别走,求你陪我。”
他一手搂着我的头,一手搂着我的肩,将我整个人埋在怀里。话一出口,我脸贴的地方就起伏不定。让我觉得这句话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而是从他心中吐露出来的一般。
我将他的手下压,抬头望着他炙热的目光,自愧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借酒撒风把你气走,你也不会病了。你若不病,早就跟皇上提此事,皇上没准儿早就应允了。是我不好,是我误了慧琳的终身。”
“不,不是。”胤祥重又将我埋在他怀里,而且埋得更紧,都不给我留下呼吸的空隙。他声音颤抖,激动道:“不是这样的,上呈的和亲折子与定状元其实是同一日,我早就知道此事了。那日你来看我,我心里欢喜的紧,但我心烦和亲的事儿,看见慧琳我不知如何面对她,不知如何面对你。你早就说过在未定状元之前不能让他们见面,可我却一意孤行,酿成大。”他越说声音越大,情绪越来越紊乱。“皇阿玛说的对,慧琳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实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手造成的,是我亲手将自己的送上绝路。”
胤祥已经有些哽咽,继续道:“其实我连皇阿玛都不敢面对,我不敢上朝。我不知该如何求他?不知如何让他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一味的逃避最后竟换来你也被牵连进来。我真是悔不当初呀!!!”
他越这么越说,我心里越痛。不是他的错,是老天造化弄人,亦或是错全在我。我早知慧琳会送去和亲,可我未阻止他们。如果我可以再勇敢一点,一开始就坚决反对胤祥,向他言明楚言是何人,就不会有今日,就不会有三个人倍受煎熬。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怕楚言会出事,怕楚言再次被抛弃,怕楚言为国效忠的一腔热血就这么胎死腹中。我单纯的以为既然我来到这里,历史就会随之改变。我既然可以帮楚言与慧琳‘偶遇’,就可以撮合一段好姻缘。现在看来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历史不会因我而有任何改变。
第一卷:痴情最无聊 天机变(下)
胤祥在我额头烙上重重一吻,柔声道:“没想到我爱新觉罗…胤祥也过上了得过驱的日子。每日只等着你的早膳,只想着能看到你,所有的烦心事就都能熬过去。”
这位爷越扯越没边儿了,见他手松懈了些,我立即推开他跳出一丈之外,坐在贵榻上,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用手轻抚胸口顺气。
胤祥不明意味的望着我道:“你怎么啦?”
我挥挥手,干咳了两声道:“快憋死我了。”
胤祥浓眉一挑,直起身来道:“你就不能有一次不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
用手指着自己,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额上已经画上五线谱啦?死小子不说自己早恋,说我没心没肺?还有天理吗?
收起了夸张的动作,我正道:“皇上还等你明日上朝呢?旨意一日未下,他就一日还在考虑熟轻熟重。为今之计只有你二人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办事,博取他老人家的欣赏。嫁与不嫁只在他一念之间,没准儿他哪日一高兴就把别的格格给嫁出去了。”
胤祥冷哼了一声:“博取欣赏?谈何容易!那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我站起身来,耸耸肩道:“那就是你们男人的事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别让我瞧不起你。”给他句‘强心剂’,明知一切不可能,我又能怎样呢?
胤祥果然明眸一闪刚要张嘴,我干笑了两声,当真没心没肺的道:“而我们人该做的就是等你好消息了。嘿嘿,我这就去回慧琳。跟她说已经都告之你了,你明日就上朝。”
走到门口,我没有回头丢了句:“别再拿皇上对你的宠爱做交易,那~,一文不值。”便拂袖而去。
出门才知已近黄昏,想想现在回去也是被慧琳问东问西,一句话说不清楚再漏馅!不妙!不妙!御膳房也不能回,慧琳肯定早派人在那儿盯梢儿。四处走走吧,运气夯准儿能碰到开心果小天赐,给咱调理、调理心情。
走到一处湖边,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随风而至,音潺潺,如湖水流淌,直沁我心。
我屏息倾听,那箫音婉转承吟,如诉如泣,隐隐透着一股压抑,真真切合了我此时此刻沉重的心境。曲调哀怨,而且咋那耳熟呢,仔细听听,正是那首催生古今中外万千生眼泪的《梅三弄》。这首是师唯一肯学的一首曲子,可师早逝,莫非还有别人也穿越来了?
忍不住顺着箫声寻去,顺着湖岸向前走转过一排翠柳,眼前出现一棵耸立参天的桑树,夕阳将树影拉得一半儿倾斜。光线不明的树荫下有个人倚靠树干而坐,两条腿一伸一曲。
夕阳的余辉撒落在他身上,泛起一圈圈金黄的光晕将他环绕其中,有如天上仙子。此人身行极为消瘦,衣角、裤管儿随着微风徐徐摆动,仿佛衣架一般。由于树荫挡住了他的脸,炕真切是谁。
慢着?天生衣架?莫非他是‘书呆子’?‘小气鬼’??‘亲亲未婚夫’???十二阿哥胤祹~~~~~~~~~????
好奇心越来越强,我缓缓的走到他身侧。十二阿哥略有察觉,嘴角轻轻上扬继续吹箫。原来老十二也是穿越来的,终于找到党组织啦。
嘴角划过一条优的弧线,我缓缓的吟唱: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那捣扑鼻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三弄
箫止歌毕,我眼望波光粼粼的湖面,淡笑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十二阿哥莫名其妙的望着我道:“我住在这儿,所有未建府的阿哥都住在这儿,你说我从哪儿来?”
啊?这小子还装傻,我坐在他身侧,双手托腮道:“我是问你从哪儿学来的?”看你还怎么掰。
十二阿哥玩儿味的看着我道:“你还真没规矩,此曲是爷的一位故友所授。你以前也听过此曲吗?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这词写的不错。”
我晕,原来他只学过曲,并未听过歌。那他~,那他一定是认识师啦!!!因师生古板,我当初只教她曲调,从未唱过此歌给她听。他此曲吹得忧郁压抑,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康熙的孩子一水儿的早恋狂,恋癖!
我伸手挠头,嘿嘿一笑道:“奴婢从未听过,只是一路听来觉得此曲曲调新奇,甚是好听,现编的,让十二阿哥见笑了。”
“若非一番寒澈骨,那捣扑鼻。”十二阿哥说完向湖中抛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你不愧为一代才,怪不得有那么多阿哥为你着茫”
哼!跟我来这套,你不知道我们富察家都是‘娱记’出身吗?我瞟了他一眼道:“梅一弄,断人肠。梅二弄,费思量。梅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十二阿哥,您吹的此曲与您的身份、地位、经历都不太相称吧。”
十二阿哥拿出一个布带,小心翼翼的将萧装好。布带上绣的梅我一眼就认出为师所做,原来他们真的……
一想起师,我的心中就隐隐作痛,想起身离开。谁知十二阿哥却突然冒出一句:“你为什么会选择我?绝不会是因为一块‘玉’吧。”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爷。能在九龙夺嫡时期受康熙重用,不参与任何结党营私,在所有阿哥面前可以全身而退,这个人的轁光养晦功夫绝不亚于雍正。初时见他总带着一副碌碌无为的假面具,但背于人后,当他独自吹箫时眼中所流露的奇光异彩说明他的心智远在单纯的胤祥之上。
“因为你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你在一起最安全。”我抱住双膝,直言不讳对他说。
“哦?”他轻叹一声,摇头道:“看来保护得还不够好,招惹上你不已经惹火上身了吗?”
无语!这位爷说话还真噎人,我有那么可怕吗?不过历史是不能改变的,招惹上我你就自认一辈子倒霉吧。
他见我愣神,抬头眼望天空道:“日月同挂,看来时辰不早了,你刚入宫路不熟,我送你回去吧。”
我随手掏出胤祥所赠的怀表看看几点了,十二阿哥望着怀表柔声道:“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不是人人都能等到一番寒澈骨时,还有机会去闻那梅扑鼻味的。”
没有机会?谁没有机会?他和师没有机会?我不敢抬头看他,怕把他那痛彻心扉的往事尽收眼底。收好怀表,我强挤出个笑容对他道:“那就有劳十二阿哥了。”
背后有人朗声道:“无须劳烦十二哥,弟弟自会送梦珂姑娘回去。”
啊~!啊~!小霸王来啦!!!
我赶紧回身行礼:“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十二阿哥也回身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十四弟了,哥哥先行一步。”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俩一眼,转身便走了。
胤祯也不说话,拉着我就要走。我使劲一甩道:“我自己会走,你干嘛?”
胤祯暴怒道:“我干嘛?我还要问问你干嘛呢?白日里给十三哥送饭还不够忙吗?晚上还有时间来陪十二哥?你那么有时间不如来陪爷吧!”
我咬了下唇,怒道:“爷什么意思?奴婢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请爷说话干净点儿。”
胤祯冷哼一声,眯着眼睛道:“别以为你去求宜的事儿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秘密。你来私会十二哥可真真儿‘光明磊落’呀。”
“你!”我刚要辩驳,忽听得不远处有人郎声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胤祯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藏于树后。
只听有人道:“十二弟快请起,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声。”
“有吗?若是惊扰了您,请您恕罪。臣弟只是新编一曲,自己一时高兴而已。可能刚才吹萧吹久了,底气太足还没散开。”
这也能叫理由?我不由得一笑,胤祯一把捂住我的嘴,死瞪着我。我见他如此紧张,低头窝在他怀里不敢出声。
“哦?我倒没什么。不过你向来做事稳重,怎能在如此小事上出纰漏。今后若是在皇阿玛面前可注意了。”
“太子教训的是,臣弟记下了。相请不如偶遇,如若太子无事,臣弟不才想请太子去臣弟宫中听听臣弟新谱的曲子。”
“呵呵~,你说什么?”
“原不该惊扰您,不过臣弟想在万寿节吹此曲助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