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合欢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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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奇就去找那个知县。
第十七章 公孙奇找到了知县
公孙奇找到了知县大人,是在他被窝里找到的。
知县看见明晃晃的长剑,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小妾光着身子,早已吓死了过去。
公孙奇点了那小妾的穴道,扯过被子掩上了,冷声道:“我问你几件事,你若全回答了,我便放过你。”
“好……汉……饶……饶……”知县光着身子,一堆肥肉,可没有半点儿在堂上的威严了。
“我问你,你们拿过一个姓钱的犯人,是不是?”
“是……是……”
“他的老婆被人杀死了,是同归于尽的,对不对?”
“……对……对……”
“那么,那个死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那人……没有认领,……不知何名,……何处人氏,……腰上有……有紫色……
心……心形标记。”
“就这些?”
“……那女的……也有……”
“你能肯定他二人是互杀而死?”
“不……不……象是真的,一点都不象……”
“为什么?”
“两……两人……都已死后……再……用剑刺的……”县官并不糊涂。
“还有呢?”
“女的……还在笑……一点不象……杀人和被杀……时该有的……表情……”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不……不知道了。”
“你知道不是打斗致死,为什么不追查下去?”
“问过……许多……人……不知道……紫心……是什么意思,就……就……”。
“姓钱的呢?”
“被……被人……保……保释了,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谁保的?”
“不……不知道。”
“胡说,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说……有人半夜用刀逼我……放的。”
“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
公孙奇长剑一收,点了他穴道,飞掠出窗。
县令两度被飞贼所迫,也是实在有点太倒霉了。
公孙奇觉得不对。他知道知县不敢骗他,所以他才觉得不对头,最不对头的就是紫色心形标志。
因为公孙奇就是紫心会的会主*紫心会近年来已不再神秘了,几乎已成了公开的组织,跟一个武林门派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紫心会会主是公孙奇,却是谁也不知道,连紫心会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会主是公孙奇。
公孙奇可以肯定,是有人嫁祸紫心会。
嫁祸的人,杀了钱麻子的母亲,妻子和岳父,却没有杀钱麻子。
这么说,嫁祸的人想让钱麻子一个人生不如死。
这又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呢?
公孙奇想不出是什么人干的,他不知道西门飞燕,不知道方向天,也不知道丁红。
但公孙奇毕竟是公孙奇,紫心会的会主毕竟有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于是,这一带的徒众头脑被传来了,公孙奇蒙面粗声责问,吓得那些小头目们直哆嗦。
于是他知道了,案发后第二天,上午,四周有几个女人来来回回地跑,都是跑到同一个客栈去的。有一个女人一住进客栈,就把客人都赶走了。
于是公孙奇知道了,领头的是个女人,凶手都是女人。这是个由女人组成的神秘组织。
公孙奇知道了,死的那个男人是紫心会的,那天夜里失踪了。林梦却不是紫心会的属下,绝对不是。
公孙奇问了客栈老板那领头的女人的相貌,老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换回了一百两银子。
丁红在白天是不戴面纱的。
她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甚是美丽,二十岁出头,一袭红衣,神情相当冷傲。
下一步,目标很明确,是去安庆找钱麻子,顺便了解一下安庆分会掌握的情况。
再说钱麻子离开余姚之后,赶往安庆。
他已经知道,凶手必然是西门飞燕,他肯定她没有死。
那么从安庆或许可以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他不敢想象,为什么西门飞燕杀了母亲杀了梦儿,却没有杀他*这简直不可理解。
他后悔没有及时赶回安庆,没有来得及救母亲。
没有及时赶回安庆,却是因为娇俏可人的梦儿。
于是两个最最亲近的女人死了,这两个女人因为爱他而死。
钱麻子若不杀了西门飞燕,他就不是人。
第十八章 小院里有一个女人
钱麻子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母亲生前居住的小院,他怔怔呆呆地立在门前。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甜美的说话声:“小萍,去把花浇一浇。”
钱麻子的心痛得发抖:这是一间他母亲的院子,他母亲死了,又有别人住进来了。
他本想走开,但还是敲了门:“有人在家么?”
一个甜净的声音道:“门开着呢,请进好了。”
钱麻子进了门,房里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年青女人,约摸二十五六岁,正是成熟诱人的年纪,是女人最迷人的年纪。
她容貌美丽,肌肤微丰,一身淡黄的轻衫薄薄裹着她的优美成熟的胴体。
她娴静端庄,天生一双柔美的眼睛,她高耸的胸脯吸引了钱麻子的眼睛,但很快,钱麻子转过了眼睛。
因为他想起了羞羞答答的林梦。林梦曾经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胸脯上,让他抚摸,还说不怪他。
有谁能替代林梦在钱麻子心中的地位呢,自然没有。
“你找谁?”女人平静地问道,眼中有一种幽深的探询的神情。
“对……对不起,这原来……是我母亲的住处,”钱麻子不知所措,“我母亲是……钱玉如。”
那女子黯然低下头:“对不起,请进吧。你是……钱姨的……公子?”
钱麻子的泪水流下来:“大姐认识我母亲?”
“认……识。你是……方回,钱姨总是念叨你,说你不回来看她。”那女子的泪水也出来了,“她有时候一哭一个晚上……”
钱麻子泣不成声:“我想看看我娘的房间。”
“请……进来,钱姨的房间,还是原样儿没动,我想……等你回来。”
钱麻子泣道:“谢谢大姐,谢谢……”
房间里一切都没变,自然,钱麻子不知道变没变。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净了。
钱麻子跪在床前,哭得死去活来:“娘啊……啊……娘啊……”
那女子走了进来,跪在他身边,陪他哭了起来。
“钱……兄弟,你请节哀吧,钱姨地下有知,看见你……哭成这样,也会……也会……”
“请问大姐……你以前,常来我母亲这里么?”钱麻子抹抹泪,酸声问她。
“常来,我很喜欢钱姨,……钱姨也喜欢我。……你走了以后,钱姨搬来了……”那女子低声道:“我常来看钱姨……”
钱麻子问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杀的,两个人……都死了。”那女子眼中闪出了恐惧的神情:“好……好惨……”
“两个人?”钱麻子愣住了:“另一个人是谁?”
“一个……年老的贱婆……和你母亲……两个人,都死在一起……”那女子似已吓得语不成声了。
钱麻子厉叫起来:“西门飞燕。”
那女子惊恐不安地问道:“什……什么?”
“她是我们家的仇人。是她杀了我母亲,她也死了,哈哈。”钱麻子惨厉地大笑了起来,往后便倒。
钱麻子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那淡黄衫儿的女子正痴痴望着自己,眼中泪水滚滚,她的手中托着一只小碗,热气腾腾的。
她见钱麻子醒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舀了一勺小碗里的汤汁,柔声道:“喝吧,喝点药,我给你……煎的,你已昏了……昏了一夜了……
药汤喝完了,她又拿过一方丝巾,温柔地替他擦擦嘴边的余汁。
钱麻子感动地道:“大姐,多谢你了,日后我一定会报答的。”
那女子怔了一下,颤声道:“你……你……要走?”
钱麻子叹了口气道:“该走了。”
“你不高兴,我住在这里么?”那女子哭了,很伤心,“我……我可以走,你住在……
这里好了……”
“不,大姐,我母亲生前十分喜欢你,你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钱麻子的鼻子也酸了。
“钱姨说……呜呜……钱姨说,要我……好好……等你。”那女人扭过头,脸儿已羞得绯红,哭声也轻了许多。
“我母亲怎么说的?”钱麻子急了,“她说什么了?”
“出事的……前一天,钱姨心口好痛,对我说的。不想当晚……就……就……”那女子哭得双肩耸动,浑身乱颤。
钱麻子叹了口气,垂泪道:“我娘一定是感觉到不好了。”
“你准备……去哪里?”那女子抹抹泪,低着头,红着脸儿,不敢看他。
“……余姚,我有几个朋友在哪儿。”
那女子道:“我也去。”
钱麻子心上一酸一热,怔怔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道:“你嫌弃我?”
她的脸已变白了,好象很失望很伤心。
钱麻子叹道:“不是,只是我的心已死了。”
“难道不能再活过来么?”那女子的声音里已满是幽怨和凄苦。
钱麻子叹道:“也许,但可能不会了。”
半晌,那女子才迟疑着轻声道:“我……让你……活回来,好不好?”
不!当然不!因为林梦的软语轻笑还在耳边,他只要一静下来,就能听到。
因为林梦的胸脯还在手边,他只要一伸手,似乎就可以摸到。
“不了……多谢。”钱麻子叹了口气,“实际上我的心,还是死了的好……”
钱麻子不敢再看她,他也怕动心,因为他发现那女子成熟的胴体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他甚至已忍不住想去看她了。
“可……让我……怎么办?”那女子哀哀而泣:“钱姨……呜呜……钱姨说……说让我……让我……”
“我会回来看你的,当你是我的大姐。”
钱麻子道:“我会回来看你的……”
“不。”那女子哭道:“钱姨说过的,钱姨说过的。”
钱麻子立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门边,眼前一黑,摔了下去,倒进了一双丰满柔软的胳膊里。
他被淡黄衫儿的人儿抱住了,两人一齐倒在地上,钱麻子正结结实实压住了她。
“你……你……你……”那女子眼波流转,嘤咛不绝,两手仍紧紧抱着他的腰,修长的腿也已渐渐缠了上来。
钱麻子想一拧身起来,慌乱中撑在了她高耸的胸脯上,软软颤颤的,钱麻子吓得一松手,又压了下去。
“抱我,亲我……亲我……”地上的人儿娇喘细细,幽香阵阵。
钱麻子似乎突然就忘记了林梦,又似乎面前这个人儿就是林梦,等着让他占大便宜的梦儿。
钱麻子头昏脑涨,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去。
那女子一声嘤咛,扭过了脸,两个人在地上拥抱着滚成一团。
滚着滚着,那女子的衣衫已经被撕开了。太阳从窗口透进来,照在她美丽的胸脯上,她闭上了眼睛,不动了,鼻子里发出婉转柔媚的声音。她在等待着,渴望着……
然而钱麻子却大叫了起来,“地上有字。”
钱麻子和那女子都趴在地上仔细地辩认着摸糊不清的字迹,很显然那是钱玉如垂死时用指甲划出的,并不浅,只是被血迹淹没了。现在血迹已净,字迹显了出来,但经人来来回回走路,被脚给蹭模糊了。
“丁、红、方、回、亲”钱方回轻声念道,“这是什么意思,方回是我,丁红是谁,象个女孩子的名字……我母亲是说,我和一个叫丁红的是亲……亲什么,亲姐弟,……难道是亲姐弟?”
淡黄衫儿的人儿怔怔趴着,呆呆地盯着地上的字迹,眼中的神色似喜似悲,说不出的古怪。
钱麻子奇怪而伤心地想扶起她,那女子却没有起来,只是仰天躺着,往自己腰间摸去。
一粉红的合欢梳出现在她雪白的手上。
粉梳雪手,原该是何等的迷人呢?
她在微笑,嘴唇嚅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阳光照在她面上、手上、胸脯上、梳子上、泛出梦幻般的光泽。
钱麻子缓缓跪了下来,也摸出一只金色的合欢梳。
两只梳子,一粉一金,灿烂夺目。
若是在寻常,这两只梳子合在一起,将会是何等旖旎的风光呢?
可是现在,不!
钱麻子脑中一阵一阵的晕眩,似乎是受不了两只合欢梳的光泽。
“我……是……丁红。”那女子终于说出了声。
那女子又道:“我……是……你姐姐。”
钱麻子努力想弄明白一件事,却总弄不明白,越来越神智恍惚。
公孙奇站在门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林梦……是我……杀的。”丁红缓缓道:“我自己……好喜欢……你,所以杀了她。”
钱麻子坐在地上,沉默地望着丁红,一动不动,整个人似已痴了。
“我母亲……是丁若珊,是西门飞燕害了我,……我好恨,……好恨啊。”
公孙奇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钱麻子什么都不明白了。
丁红举起合欢梳,看了看:“多美呀,可惜,看见它的人都会……因之死去……”
钱麻子手里的金合欢抖了一下。
丁红微微笑了笑,手一落下,合欢梳深深扎入了她美丽的胸口。
——合欢梳在合起来的时候,应该是甜蜜的,温柔的。
——合欢梳在分开的时候,就是一种杀人的凶器。
钱麻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这两句话。
第十九章 陈良和边澄
陈良和边澄终于等到了钱麻子和公孙奇。
钱麻子从此一句话不说,只喝酒,也不哭也不笑。
公孙奇小心地照顾着他,陈良和边澄二人更是想方设法地要逗他开心。
公孙奇收了陈良和边澄为徒,以此为乐。
淡淡的秋阳,软软笼着小院,地上还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儿。
一方小桌,几碟小菜,两个中年人相对而坐。
黑衣人又给青衣人的酒杯斟满,青衣人怔怔地垂着眼,缓缓伸筷子夹了个开花豆送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陈良和边澄正在练功,掌影腿影凌空飞舞。
黑衣人喝口酒,叹口气,又摇一摇头。
青衣人忽地抖动了一下右手。
两只筷子掠向陈良和边澄。
边澄一伸左手,抓住了飞来的筷子。
陈良双掌一合,将筷子拍个正着。
黑衣人的脸上慢慢漾开了一丝微笑,他的眼中已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两个臭小子,滚过来,老子教你们些东西,”青衣人回头叫道:“跟着公孙奇,你们越学越没出息。”
公孙奇的目的达到了。
因为钱麻子毕竟是大高手,他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钱麻子开口说话,对他的三个朋友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他们为此买了许多酒,痛痛快快地大醉了一次。
后来,陈良和边澄为抗击倭寇,立下了不少功劳,但这已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