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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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们并未慌乱,大多神色木然,拖着疲惫沉重的腿,绕开火海继续前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烈火了,越是深入北极圣地,火势越频繁,往往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出现。举目远眺,鸟雀惊飞,北极圣地的大地上不时冒出滚滚浓烟,山林接二连三地陷入火光中。
烈焰凭空而生,水浇不灭,出现得毫无征兆。这是虚空中冒出来的火,赤中带紫,光华耀眼,蕴含法则之力。只有等火焰中的法则之力消耗殆尽,才会自动熄灭。
“妖主,时辰已晚,将士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劳累不堪。不如就近扎营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赶往鲲鹏山。”凡提匆匆走过来,向江辰提议。
他虽然神情镇定,但内心的焦虑没能逃过心镜映照。江辰随口道:“阿翁是在为低迷的士气担忧么?”
凡提苦笑道:“妖主明鉴。本以为大军返回故土休整,可以重振士气,养精蓄锐。可如今的北极圣地也在加剧坏空,大地干旱,烈火肆虐,家园满目苍夷。将士们心情不佳,士气难免持续低落。”
江辰淡淡一笑:“江辰听说不少人都嚷嚷着要解散大军。各自返家,不愿再去鲲鹏山了。”
“只是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私底下胡乱说的。”凡提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是属下安抚不力,还望妖主恕罪。”
“天地破灭在即,大家人心惶惶。这也是常情。”江辰缓缓摇头,“说到底,是他们对江辰这个妖主没有信心。罪责在江辰,阿翁何需替江辰揽过?”
凡提长叹一声:“妖主体察下情,胸怀豁达,可惜入主魔刹的时间毕竟太短了。一时难以收摄人心。江辰担忧军心继续涣散下去,会有不少士兵脱离大军,私自逃跑,不知妖主有何良策?”
江辰冷笑道:“他们以为逃回家就能苟延残喘?这是天地大劫,谁也躲不过去。天精肯定大举进入了北极圣地,妖怪若不抱成团。必然被天精一一击杀。你不用担心大军溃散,江辰自有法子驱使他们。”江辰唤出魔,密语了几句。魔轻笑数声,化作一缕微不可辨的红芒掠向天际。
没过多久,前军忽然鼓噪不前。一座火焰形成的巍峨巨山横阻在前方,烈焰吞吐摇曳,火光直冲云霄,。热浪夹着烟火气到处喷涌,周围赤地千里,岩浆横流,空气像水波一样晃动不休。
江辰定神察看片刻,想要绕过这座庞大的火焰山,必须从向北的红岩高原攀爬而过。那片高原地势陡峭,多是嶙峋岩石,极难翻越。眼看暮色渐重,江辰只得下令大军驻扎安营。
“过去这里根本没什么火焰山,应该是虚空之火勾动了地火形成的。”“这样的火焰山一定还有不少。唉,但愿江辰家的桃源谷还在。”“俺的七星洞藏在白龙瀑布后,家里的几个小崽子只要别跑出去,就不会出事。”“这可说不准,你没见八百里的碧螺江都干成小池塘了?白龙瀑布能好到哪里去?”
一干妖将聚在一起。面有忧色地望着远处的火焰山,七嘴八舌地议论道。天地破灭的势头愈加迅猛,这么下去,北极圣地的大好山河都会陷入火海,焚烧一空。
“妖主大人,随军的口粮已经不多了,是不是要暂时限制一下将士们的配额?”龙游悄声说道。因为干旱,沿途的果林大片荒芜,野兽也难觅踪迹,无法补充大军供给,而许多妖力平平的小妖仍然需要进食维生。
江辰默然了一会,摆摆手:“现在不是时候,粮草尽管发放下去,不要有任何缩减。”
凡提皱眉道:“可是以后”
江辰森然道:“不是还有天精么?他们很快就会现身的。”
龙游大惊失色,一脸骇然地看着江辰,凡提也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栗:“妖主是说,是说要吃,吃天精?”
江辰不露声色地道:“每逢战乱,人都能吃人,何况是天精?他们是送上门的食物,正好腌干了充作军粮。”北极圣地物产丰富,食源充沛,这些妖怪根本没经历过什么乱世。当年在大唐,江辰听父亲说无论是三国混战,还是五胡乱华,许多穷苦人家都被逼得易子而食,吃点天精又算得了什么?
丢下两个瞠目结舌的妖王,江辰巡视了一圈营地,又去离笙、鸠丹媚处陪伴了几个时辰,才返回自己的营帐。
闰木连夜守在帐外,眼神幽怨地看着江辰,饱满的胸臀绷得战甲都要裂开了。
“进来吧。”江辰把闰木召进帐内,让他平卧在地,放松情绪,又给他服食了一枚凝神静气的安香丹丸。等到药力慢慢化开,江辰才盘膝坐定,安神调息,使心镜臻至洁净通透的最佳状态。
“江辰会以神识深入你的意识深处,你要敞开念头,听江辰吩咐观想行念,切忌遮掩抗拒,胡思乱想。”江辰语声柔缓,一根弦线慢慢伸出心镜,宛如一条灵活轻巧的藤蔓,探入了闰木的精神世界。
第十五章 润木
喜、怒、哀、惧、恶、爱、欲、眼、耳、口、鼻、生、死,闰木的七情六欲尽显镜中,像重重绽开的花瓣,被弦线慢慢打开,展露出独属于他的情绪波动。
以往江辰以心镜窥测人心,通常到此为止。但有闰木心甘情愿地配合,便能再进一层,直入蕴藏在最深处的精神核心。
“随意观想一物,以念相合,以神为引。”江辰对闰木说道。
过了片刻,一头威风凛凛的双翼灰熊跃现在精神世界中,抖了抖鬃毛,发出高亢的嗷叫声。
这是闰木用念头观想出来的虚物,江辰驱动弦线,探入灰熊,与其中蕴含的神念一点点相触,直到双方紧密相缠,难以分割。
“化去观想,灭除此念。”江辰沉声道。
灰熊倏然崩解,念头分散成星星点点的无形波动,回归闰木的意识深处。弦线也随着一点散开的波动,顺势而入。
弦线探入了一个冥冥渺渺的所在。
初始,只觉得此处皆是虚无,没有颜色没有景物没有感情的变化。弦线宛如一点柳絮,飘飘悠悠,什么也触及不到,心镜上一片阴晦迷蒙。
“此刻此境,江辰不再是江辰,不再是探入闰木精神核心的异念。江辰就是闰木,闰木就是江辰。”江辰守神默思,弦线不住摇曳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
“轰!”
明明没有任何声响,江辰却感到四面八方传来潮水般的轰鸣声,似希声大音,无形无质,又无处不在。
紧接着,一缕光芒乍现,顷刻照亮天地,斑斓的色彩像烟花般喷薄倾泻,纷纷扬扬,洒满四周。
空间渐渐生出奇特的质感,层层叠叠铺砌,远近高低相错,无数玄妙瑰丽的景象精彩纷呈,流光闪烁。
“哗哗哗。”轰鸣声越来越响亮,化作有形的波涛声,碧蓝色的海水从每一个角落涌出来,巨浪排空,水气升腾,汇聚成无边无际的海洋。
澎湃的浪潮淹没了弦线,江辰盘坐在帐中的本体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感,俨如自身被海水没顶,无孔不入的水流渗透全身。
江辰不惊反喜,这说明江辰已经真正进入闰木的精神核心,双方意念相合,并以江辰的弦线为主导,并未遭到闰木的排斥。
海水卷住弦线,滚滚奔涌,跌宕起伏。又过了许久,江辰突然觉得遍体生寒,神念僵冷,弦线竟然陷入了晶莹剔透的冰层里。
顺着冰层向外瞧,赫然是一座雄伟壮丽的冰山。冰山屹立在大海中。大部分山体藏在深不可测的海水中。只余尖险的山巅浮出海面。
弦线恰好冻结在海面下的山腹中,难以动弹,江辰感到身上越来越冷,血肉渐渐麻木,心镜上居然凝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江辰心知。寒冷只是精神上的错觉,是弦线传入本体的感知。北极圣地气候如此炎热,本体又迈入知微,寒暑不侵,水火难伤,区区冰冻算得了什么?
但偏偏这种感知如此真实。以至于本体难以忍耐,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牙齿咯咯作响,血管里的血液也似被冻住了。这一刻,江辰仿佛又回到冬雪皑皑的洛阳,江辰蜷缩在冰冷的巷角。衣不蔽体,浑身哆嗦。
一念及此,杂念便生,心镜猛然颤动,乱象纷呈,无数念头此起彼伏,扰乱心神。就连深藏在江辰精神核心内的魔种也蠢蠢欲动。
江辰顿知不妙,想也不想,毅然切断弦线,神识风驰电掣般从闰木的精神世界深处退出,。“哇!”神识反噬,江辰口喷鲜血,脑海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闰木霍然起身,抱住头怪叫道:“头好涨啊!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咦?江辰什么时候当过乞丐了?怎么是人类的城镇,难道是东洲?混蛋,小小一个凡人竟敢用脚踹江辰!”
这是弦线在闰木的意识中溃散的痕迹。残存了几许江辰的杂念。江辰连忙宽慰了闰木几句,表明这是施法的不良反应,才哄得他安下心来。
“妖主大人,到底能不能治好江辰啊?江辰是个实在人,您可别耍江辰。”闰木咕哝道。他瞥见沾在地毯上的血迹,表情惨淡,“您看看,江辰都被治出血来了。”
江辰面色一僵:“这是本座的血,你这不知好歹的浑货!”
闰木一愣,看到江辰嘴角残留的血渍,干笑几声:“一点点血而已,何必计较你的江辰的,有损妖主大人的气度。咱们接着来吧,江辰的血随时准备为大人流。”
江辰又给闰木服食了几颗安神的丹丸,自己又调息了半晌,等到心镜明照,神识完全恢复以后,才继续施术。
帐幕外,万籁俱静,夜风轻拂。正值子夜,偶尔可以听见士兵换岗时铁甲摩擦的声响。
江辰莞尔一笑,如今位高权重,法力通天,执掌大军,美人倾心,可谓攀上了人生最得意的巅峰,何必再计较那一段阴暗落魄的日子?对心镜而言,无论是春风得意,还是颠簸流离,都只不过是一层镜光罢了。
思及此处,心胸又是一阵豁然,心镜也恍惚透澈了一些。江辰驱动弦线再次探出,深入闰木的意识。
这一次,他观想出了一只烤得金黄的香喷喷羊腿。这和上次的双翼灰熊并无本质区别,只要蕴藏闰木的念头,弦线就能缠绕其上。
一切如同先前,闰木的精神核心化作了波澜壮阔的大海,海中冰山耸立,弦线依旧冻结在冰层深处。透过弦线,阵阵酷寒传至本体,仿佛赤身**地躺卧在冰雪中。
“听好了,闰木。你江辰一体,念化冰蚕。”江辰沉声喝道,弦线退居辅位,以闰木那一点微弱的精神波动为主。
闰木应了一声,弦线不住抖动,扭曲摇摆,慢慢变化成一条雪白的冰蚕。冰蚕生活在北极圣地东北的天霄雪山上,以千年玄冰为食,最耐奇寒。江辰以弦线化作此物,果然不再觉得寒冷,本体的冻僵感立即烟消云散。
冰蚕钻透冰层,灵巧自如地穿梭在冰山中。闰木微闭双目,躺在地上像冰蚕般轻轻扭动,样子十分滑稽。
无论冰蚕如何游走,总是钻不出冰山,似乎冰山无时无刻不在扩大。江辰琢磨良久,蓦然想到,莫非冰山便是闰木精神世界的真正核心?
刹那间,意念交感,奇变立现。晶莹的冰层映出了冰蚕的身影:哪来什么冰蚕?分明是一头膀大腰圆、长相憨鲁的毛脸熊妖!
弦线化作了闰木的本相。
“咯嚓咯嚓”冰山寸寸碎裂,塌陷消散,熊妖缓缓没入大海幽深处,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江辰是闰木,黑风山白雷洞之主,精修天熊吞月**”营帐中回响着江辰低沉的声音,闰木也跟着江辰异口同声地念道。
狂风呼啸,乌云低垂,一轮圆月半掩在厚厚的云层中,散发出妖异的光芒。熊妖立在山巅,对月长嚎,灰色的鬃毛在猛烈的山风中激扬。
一头头毛色光鲜、色彩各异的母熊簇拥在山脚下,仰着脖颈,目光发亮,仰慕地望着高处的熊妖雄姿。。
这座黑风山上的罡风极为猛烈,凛冽如刀,削肉刮骨,卷起无数飞沙走石。加上山顶的白雷洞常年雷鸣不断,声势骇人,寻常野兽根本不敢上去,母熊们只能望着熊妖空叹。
“看,你们继续看,看得再仔细一点,痴迷一点,好好欣赏一下本熊的霸气雄风!胳膊粗不粗?肌肉壮不壮?尾巴甩得够不够劲道?这个造型摆的真辛苦啊,不过还好,母熊们看得直流口水了。”熊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下方,心中志得意满,嚎叫声更高亢响亮了。
熊妖的炫耀卖弄,江辰的本体感同身受,仿佛完全出于江辰的内心。此刻的熊妖正是由弦线、闰木的一点念头波动和他精神核心内的记忆三者组成,所见所闻所想,都是闰木经历过的往事,深藏在他的心灵深处。
许久,月落日升,天色渐明,母熊们依依不舍地散去,只剩下熊妖孤立的影子映照在山崖上。熊妖怅然片刻,埋下头,无精打采地走向安身的白雷洞。
一丝悲涩的情绪透过熊妖,映上心镜。江辰暗觉纳闷,闰木既然色诱母熊,何不付诸行动,赶紧*,傻待在山上做什么?他又为何会闷闷不乐,愁思郁结?江辰的这点疑惑融进弦线,又投入到熊妖的心思里。。
心镜上,熊妖的情绪明显开始了剧烈动荡:为什么江辰不能下山?为什么江辰只能痛苦地望着美人们离开?为什么?他突然*双腿,踉踉跄跄地奔进洞窟,扑倒在地,放声哀嚎。怎会如此?江辰心头一震。不能置信地盯着熊妖毛茸茸的大腿,双腿之间,一无所有,哪来的什么胯下之物?
他虽是一头公熊,但*早就没有了!早在天壑爆炸之前。早在变性为女之前,闰木就已经是一头阉熊了!
江辰霎时心中雪亮,什么好多姬妾求安慰,什么怕戴绿帽,全是闰木的掩饰之词!这个天杀的滑头,貌似憨直。实则狡诈,竟然利用这次的天壑变异,哄江辰来替他医治身上本就有的缺陷!
毫无疑问,江辰这个妖主被他摆了一道。偏偏这头阉熊还倒打一耙,说怕江辰耍他,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江辰转念一想。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正因为闰木是头阉熊,所以才会吸引阴阳法则,将他彻底变成了女人吧。这其中闰木是主因,法则是诱因,暗藏天道与生灵之间的微妙联系,颇堪玩味深省。
江辰的这些思绪波及弦线,使得闰木的情绪愈发动荡不安。。熊妖倚靠在洞壁上,四肢抽搐不停,毛发忽深忽淡,像是要消散一般。江辰连忙平稳心绪,不去多想,熊妖的影像才重新清晰起来。
尽管闰木哄瞒了江辰,但也不值得江辰和他计较。相反,更增添了江辰探究的乐趣。既然闰木变性的根子不在阴阳法则,那么必须追本溯源,找出他变成阉熊的原因。
正在苦思冥想时。营帐外忽然隐隐传来骚动,夹杂着刺耳的警哨声、妖兵奔走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的铿锵声,
一缕红芒穿过帷帘,飞射而至,正是笑脸盈盈的魔。
江辰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事情办妥了?”
魔点点头:“江辰一路寻觅,果然在北极圣地发现了好几处天精的踪迹。按照江辰的吩咐,江辰把其中一族天精引过来了。”
江辰满意地笑了笑:“有了天精的致命压力,就没人敢当逃兵了。只有汇聚成军,妖怪们才能活下来。妖军不明白这个道理,江辰只有逼他们明白。”
魔瞧了瞧闰木:“江辰还在为这头蠢物施术吗?天精马上就要杀过来啦。”
江辰神情平静地道:“施法正在关键时刻,不宜中途废止。你守在帐外,为江辰护法,让凡提他们领军作战。区区一个部族的天精,妖军可以应付。”
几句话的功夫,厮杀声就临近了。魔掠出帐外,四下里已是一片沸腾,人头攒动,枪矛成林,妖怪们匆忙集结,迎向杀气腾腾的天精。
江辰低下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熊妖身上。
熊妖趴在洞窟里,自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