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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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那种简陋的东西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法术。”那人似乎对江辰把六道轮转界称为结界很不满意，冷哼道：“六道轮转界，是将命理的推算演绎融入法术的奇阵，化元外之元，渡天外之天，凝虚外之虚，谓之六道归墟。对陷入地生灵来说。它代表的是——归墟以及宿命！”
“归墟、宿命？”江辰越听越糊涂，忍不住追问。
“放之这世间，最高境界乃是归墟，但突破这归墟之境的，此间不过寥寥数人。”那人平静道。
“这我知道，和这六道轮转界有何干系么？”
“归墟却代表了终结，终结了一切，只有突破归墟之人，才能不再受这世间牵绊束缚，飞升天外天。你在的这六道轮转界，便是类似这三千大世界，它给了你束缚。”
江辰身子一震，涩声道：“意思便是我境界没突破归墟，我便是出不去了么？”
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辰，大有深意，却是没有回答，又道：“这六道轮转界还代表着宿命。”
“宿命？”江辰自语道，旋即又道：“我管你宿不宿命，你的意思便是我没突破归墟，我便是困在这里一辈子？”
那人似笑非笑，道：“你怕？”
“我有可能突破归墟么？”默然片刻，江辰故意忍气吞声地道。
那人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即然你怕，便是依照你之前所说的，你想要的，凭你双手去争取，早日出了这六道轮转界。”
眼下形势突变，江辰心中一荡，道：“你不如杀了我，亦好过被困这结界。”
那人深深看了江辰一眼，蓦地笑道：“你意思是死，也不愿意被困在这六道轮转界中么？”
“废话！”
“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那人呵然大笑，江辰却是一头雾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道：“你笑什么？”
过了片刻，那人脸上又恢复了冰雪的寒冽，道：“什么是宿命？”
江辰正要说话，却被那人先口道：“生——老——病——死。繁荣枯败，是一切万灵的共同宿命。”他淡淡地道，眼里流出来的水珠落在地上，化作翠绿色的种子，生根、芽，长成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树木又迅腐烂、枯萎，化成塌陷的水潭。
“看到了么？”那人伸手一指，指尖冒出了一个深邃地漩涡，在眼前不断扩大。漩涡深处。传来人偶暴怒的吼叫声，纤细的身躯左冲右突，疯狂飞射，激溅起一抹抹绚丽的光焰。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被死死困在漩涡内。
“哪怕是再无坚不摧的神器，也冲不破六道轮转界。哪怕是再强横的妖灵，也要被六道轮转牢牢桎梏。”那人指尖轻点，漩涡内又转换了一番景象。一只强大的妖怪飞舞，上窜下跳，时而身躯暴涨如山。时而缩成米粒大小。而漩涡也随着那妖怪地体形相应变化，将它紧紧禁锢。
“因为困住它们的。是自身地宿命。”那人傲然道：“六道轮转界，是宿命之阵。一个生灵，又怎能冲破自身的命运？“一语即毕，那人脸上傲然的神情，突然也变了，他的眼神从隐隐的傲然变成了庄重，甚至其中竟带了几分与江辰隐隐相似的迷惘，彷彿是什么，触动了他深心里的某处。
望着缓缓消失在那人指尖的漩涡，江辰反倒冷静下来。看来，六道轮转界不是光靠法术就能破除的。“所以，六道轮转界是一种演化命理的阵法？”江辰不可思议地问道：“命运莫测多变，是可以推算演绎的东西吗？”
“当然。”那人道：“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可循，称之为物理。命运也不例外。”
“是吗？“
“推算的结果，称之为宿命。这六道轮转界便是这三千大世界的影射，所有万物都被困在三千大世界之中，懂了么？”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宿命。我只知道，如果这是宿命，我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好一个不接受，我倒是看看你怎么出去。从进入六道轮转界开始，你就试图挣脱，挣扎成为了你的心意以及愿望。但你逃出去了吗？睁大眼睛看看四周。”
江辰目光一扫，身躯猛震。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变成了一个广阔深邃的漩涡，漩涡不断合拢、收缩，变得只有方寸之地。
“每一个漩涡，代表了一个命运的选择。你逃避选择，孰不知，这也是一种选择！”那人狂笑：“当你选择抗争的时候，抗争也就随之变成了你的宿命。跳出了井底的青蛙，自以为破除了天命，却不知，又陷入了一个新的井底。”
江辰听得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地问道：“照你这么说，任何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任何抗争都是宿命既定的结果？”
那人轻轻眨了一下眼，眼里流出来的水珠慢慢汇聚成一棵枝桠繁密地大树。“这棵树，有无数的枝干，就像人一生中面对地无数选择。而无论选择从哪一根枝干向上延伸，它始终只是一棵树。”
江辰恍然道：“所以跳出井底的青蛙，始终还是一只青蛙。”说到这里，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明悟，道：“可是，如何知道自己打破了宿命呢？焉知这种打破。不是一种既定的宿命呢？”
“你倒是有些慧根。”那人意外地看了江辰一眼，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说罢，又开始双手眼花缭乱地结印，“哗啦啦”，漩涡像一个蠕动的球，急弥合。四周被翻涌的水泡团包裹。如同一个慢慢关上盖子的密封盒，那人的身影也被逐渐遮住。
江辰暗叫不妙，施展遁形术，想要逃遁出去，但漩涡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控制住了他，再怎么施法。还是冲不出漩涡。
“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禁锢你的，是你自己地宿命。即使你逃出去，也是进入另一个漩涡罢了。”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漩涡合拢得只剩一条隙缝。
眼看漩涡就要完全合闭，丹田的‘本心’的身影闪动起来，依稀中。心灵深处响起了一记长吟声。刹那间，他看见了一条笼罩在凄云惨雾内。澎湃奔涌的巨大黑色洪流。滔滔巨浪中，一双紫色的眼睛穿透弥漫的漆黑云雾，与江辰对视，如同两团灼热燃烧的火焰，闪闪光。
漩涡突然僵止住了，剩下的缝隙再也无法合拢。
那是——本心地眼睛！
不，不对，这眼睛已经与当初所见不同！诡异玄煞！
“又是你。“江辰顿时又心中一凛，之前所见他的相貌已经完全与当初不同，那苍老的身形亦是恢复了青春，而气势更是惊人震撼。
不对！
“你到底是谁？“江辰心中疑虑浑身颤抖，忘记了眼前的危急。
“我是你的本心啊。”本心的声音嘶哑。雄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在他心灵深处响起。
“你究竟是谁！”
“如果没有我，哪来的你？”本心冷笑一声道，“我是本心，我就是你！”
“直至如今，还想骗我？”江辰以意念回应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
“哼，从第二次见到你，你一次一次比以前沧桑，如果却是这般模样。”江辰放缓语气道。
“原来如此，我亦知骗你不过几时，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无所谓。”
“说罢，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本心”沉默了半晌，道：“我便是你修炼《界？？天衍》诞生的魔！”
这一切既荒诞，又恐怖。江辰身子剧震，一个对他来说，比羽、这神秘人更令他恐惧地敌人。
魔！
“滚罢，既然有了我。你就是多余地。”
“这就是选择的代价。”魔沉默了片刻，道：“你根本无法抹去我的痕迹。牢牢记住我的，不正是你吗？”
“什么意思？”
“我是伴随着《界？？天衍》而生，你选择修炼了《界？？天衍》，选择得到强大的力量，选择不在当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小人物，但因此造就了我。”
江辰哑口无言，放缓语气道：“如果我死在这六道轮转界，你大概也不会好过吧？”眼下和魔闹僵对他没什么好处，当务之急，是要逃出六道轮转界。他突然现身，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是了，他每次现身都在自己危机关头，或做出重大选择之时！一次又一次救自己！
蓦然间，江辰脑海之中万千念头闪过，但他为何这么做，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比三年前你是大有长进啊，也知道耍手段了！”本心的狂笑声宛如雷电轰鸣：“以生老病死为法则的六道轮转界，又怎能困死跨出‘人世’的你我？你我早已不是这万千世界普通的生灵了！”
第四章 欲望与心愿
江辰心中一动：“我是否算是已经打破了自身的宿命？”
“你已经拥有我部分的力量了，以及双魂合一！”魔猛然厉喝，“若你连六道轮转界也冲不出去，还妄想什么破除宿命？”
江辰浑身一震，脑海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丹田的魔力真气如同受到了感应。
“终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魔的声音袅袅消散，紫煞般的双眼也隐没在黑暗的河流中。浓雾、洪流顷刻消失。
水珠滚动翻涌，漩涡仅余的一道缝隙迟迟无法合闭。
“不错！”漩涡外传来无痕的声音，透过缝隙，江辰望见他的一双手结印，水珠不停地涌入缝隙，试图弥合漩涡。却迟迟无法奏效。
江辰心情一振，想起魔说他已不再是普通生灵。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双魂合一，以及修炼《界？？天衍》，就如同挣脱了一次宿命，而六道轮转界，正是以生灵自身的宿命变化出来地法阵。
那人合拢双手，掌心涌出一个水盘，以奇怪的轨迹转动。半晌，他涩声道：“原来你不仅修炼过《界？？天衍》到大成，还从其他世界而来。并且你还修炼过《界？？轮回》！”
江辰不由暗暗称奇，断定他从其他世界来，那人仅仅依靠水盘转动，就推算出来，实在是玄之又玄。高深莫测。莫非一个人的命运轨迹，真的可以算出来？
“我没有修炼过什么《界？？轮回》，但我的确从其他世界而来。”江辰略一沉吟，坦然承认。
“不可能！除非你不是生灵，否则没有修炼过《界？？轮回》，仅仅凭你目前《界？？天衍》的功力，在六道轮转界的生死宿命法则下。漩涡应该早已合闭，将你彻底禁锢！”那人断然道。
那人默然半晌，突兀地道：“何为‘六道’？何为‘虚转’？如何出？如何分离？”
江辰嘿嘿一笑：“看来你这个六道轮转界没什么破用嘛，我不是生灵。难道是鬼魂。”他心里清楚，双魂合一的他，是修炼不知得到什么机缘大唐的自己与云界的自己合二为一的结果。从某种角度说，等于是一个前世今生历经过轮回的奇异物种。
那人狐疑地道：“难道你真没有修炼过《界？？轮回》？”
江辰心头一惊：“你刚才说的这几句古怪言辞，莫非是《界·轮回》？”
那人闭口不言。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江辰疑惑不解，他又怎么会知道《界？？轮回》的精要？如果他真会《界？？轮回》，那实力应当开天辟地，这世间三大功法已会其二，还有谁能阻？
虽然漩涡无法合闭，但江辰也被暂时困在这里。形成僵持地局面。如今之计，不妨和那人虚以委蛇一番。谋求脱困的筹码。江辰可以料定，那人这般大费周章，想必有事也需要自己。
但出乎那人地意料，那人怪笑一声：“怎样？还是不能出来？”
江辰却是不急，笑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敢问你和我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这般相拼？”
那人立刻明白了江辰地意思，反问道：“放过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错！”江辰道：“单靠区区一个六道轮转界只是痴人说梦。‘放过我’这几个字，你得未免太托大了。”顿了顿，故弄玄虚地道：“就凭我曾经小时候里面，捡到了一本书，胡乱学了几招，便足可令六道轮转界对我毫无作用！“
半天没有听到无回复，“哗”的一声，漩涡的缝隙被缓缓拉开，露出了口。那人双目带着奇异的目光，紧紧盯着江辰：“听着，不管你怎么说，等你真正出来之时，我们在谈。”
旋即那人怪笑一声：“这次给你面子。”
正当江辰奇怪他为何这么好说话的时候，那人又道：“你说你自小阴差阳错学过什么典籍，看来是《界？？轮回》，如此说来，想来必能从六道轮转界脱困，就不用我多此一举地相助了。”手指飞结印，开了小半个口子的漩涡又重新收拢。
“日他奶奶地！费口舌绕了半天，居然还得我自己冲出六道轮转界。“江辰心中暗骂了一声。
漩涡依旧合拢到只剩下一条缝隙，难以彻底闭合。但就是这道缝隙，令江辰使尽魔胎之力也难以冲出。他心里清楚，这种宿命阵法饱含玄理，并不能完全依靠法术强破，更需要一点玄乎的心道感悟。
魔的力量？《界？？天衍》的力量，以及双魂合一？魔的声音久久在他脑海中回荡。恍惚中，江辰仿佛回到灵音派，面见那禁地的石碑。又似乎坐在了庆环城的客栈，听龙霆侃侃而谈什么是‘天道’，以及魔向他揭示无知与有知的奥秘。
“六道轮转界是生灵的宿命，那什么是生灵的‘魂’？是最初浑浑噩噩，完全依靠本能的自己，还是另一个充满理性的自己？究竟是什么，驱使我们在选择自己命运地同时，又将它打破？“
从小到大，经历的甜酸苦辣、世事艰辛宛如一幕幕画面，在江辰眼前闪过。与此同时，体内的魔胎疯狂震颤。莹润的魔之*仿佛与他水*融，一点点融入了他的血脉。
异变突生！
神识内，奇迹般地出现了六只不同的怪物。它们出奇形怪状的兴奋叫声，有的尖锐刺耳，有的浑厚高亮，有地听起来就像是嗡嗡的蚊子叫，这些象征着七情六欲的怪物纵情欢叫，纷纷变形：有的疯狂膨胀成满头犄角的妖异巨兽；有的化成一团蠕动的墨汁；有的像一株透明的植物舒展开层层叠叠地茎叶，有的如同一道艳丽颤动地虹光。
一时间，江辰先前几战消耗的法力神奇般地恢复了，整个人精气弥漫，宛如血肉重生。江辰目瞪口呆，没想到，魔胎这样美妙的作用，可以随时补充耗掉的力量，速度甚比从前！
虽然不能增强法力，但足可让他永远都处于巅峰状态，变成一头光干活，却不用吃草的老黄牛。
江辰出畅快的啸声，这一刻，魔胎就是他的心灵海洋，映现出洪荒初开，生灵萌芽的画面：星辰起落，天苍野茫，洪水肆虐，火山喷，远古的神兽在风暴中咆哮驰骋，五花八门的鸟兽鱼虫、花草树木起源、生长、繁荣。无数生灵的气息凝结成了魔之*，一切为了生存，一切为了更好地生存！
“是**！生灵内心中无穷无尽的七情六欲，才是打破宿命的真正力量！”江辰放声大笑，同时明白，七情六欲是一柄双刃剑，它不断推动生灵展、变化、突破，改变固有的宿命；但也令生灵沉沦，套上无法挣脱的枷锁。
“哗啦”一声，漩涡崩炸，六道轮转界像蒸腾的水汽，袅袅消散。他依然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脚下的水珠漩涡不断缩小，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道轮转界被破，望舒剑随之回到了他的手中。望着对面挺拔站立的神秘人，江辰却是若有所思。
神秘人眼睑低垂，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生过，漠然道：“你在想什么？”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一副沉重的枷锁，同时也可能是打开变化的钥匙。”江辰缓缓地道，“充满了**的生灵，如同被捆绑在宿命的枷锁中。然而正因为强烈而执着的**，正是这副奇妙的枷锁，让生灵拥有挣脱和改变的无限可能。”
神秘人默默点头：“无欲是刚，有欲更是刚。”
“没有枷锁，就不存在打破。有朝一日，青蛙若能飞翔在空中，倒应该感谢当初困陷它的深井。”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