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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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体内的魔同样沉默无语,在苦苦思索。蒙界的神秘力量远远出他们所了解的领域,一切只能凭借摸索,跨越人世的魔也无能为力。
离笙微微蹙眉:“头怎会如此粗大?莫非我们变小了?”
“别理这些东西。我们继续走。”江辰沉声道,有时想得太多,反会徒乱心志。柔软地海藻拂过肩膀,像一条条伸出来的诡异手臂。它们会突然倒下,缠绕脚,又倏然松开,恢复原样,让他无法区别这是否虚幻还是真实。
藻林尽头,地势陡然爬高。一根双手难以合抱的巨大彩柱异峰突起,挡住去路。细看。彩柱是由无数根大小不一的东西拼接而成。它们大多数呈两头浑圆,中间细长的形状。非金非石,色彩鲜艳,表面光滑如玉。
是什么人在这里搭建了彩柱?目地又是什么?要将亿万根形状不同的玩意拼砌成高耸入云地圆柱,需要耗费多少心神人力?江辰久久凝神仰视,望舒突然从他腰间飞出,迅速幻化成神剑,对着彩柱出暴戾的旋绕。
望舒黑气滚滚,缠绕旋舞,仿佛要迸溅出来似的。再看彩柱,无数根拼接物似在窣窣抖晃、跳跃,流出粘稠的血水。
江辰心神剧震,这分明是一根根骸骨!这根宏伟无匹的彩柱,竟然是无数骨头堆积出来的!
难怪望舒会表现异常,如今望舒戾气十足,自然对充满戾气地骸骨生出强烈的感应。
紫红色的血水溢满彩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挤压浸满水的海绵,不断汨汨流溢。但偏偏没有一滴血从彩柱上掉落,似是紧紧贴附在了上面。血水蜿蜒爬过柱面,色泽变得紫黑,渐渐地,流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蒙”字。
“原来这里才是蒙界。”江辰呆呆地望着“蒙”字,刚才走过的仅仅是通向蒙界的路径,应该是比邻蒙界的海底沟壑。
“你怎知道?”离笙迷惑不解地望着江辰。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一根流光溢彩的柱子。”她迟疑了一下,不安地问道:“辰,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静心守神,幻境自灭。”
江辰哭笑不得,大步走过彩柱时,不禁平添一丝感悟。再寻常地东西,由不同的人看来,也会得到不同地感受。但谁又是真正看透了的呢?
轰然一声,彩柱坍塌,又迅自动拼接。一根根骸骨“嘎吱嘎吱”地响动,犹如浸透怨怒而狠狠咀嚼仇敌的牙齿。江辰已经见怪不怪,离笙真则是无知无觉。
前方是一片广漠荒寂的野地。时不时,可以见到白惨惨的尸骨,甚至一、两件闪闪光的神兵利器。尸骨早已腐朽,轻轻一碰,就如散沙流泻,可见有了不少年头。
“这里好生奇怪。”魔沉声道。
江辰暗暗摇头,真要做得像魔所说保持一颗平常心,谈何容易?除非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都是一些进入蒙界后丧命的人。”离笙捡起地上一柄沉甸甸的紫铜,仔细察看,“这是产自南悠派澜沧山的紫晶铜,比普通的紫铜多出了弧形暗纹。几百年前,南悠派还是罗云界十大门派,随着当时掌门的离奇失踪,南悠派也逐渐没落。这柄紫铜槊,定然是南悠派掌门带入怨渊的。”将紫铜放回原地。
“要进入蒙界,必须得到海之殿的首肯。海之殿放这些人进来,摆明是把他们当作炮灰,试探虚实。”江辰踢开脚边的一具骷髅,被压在骷髅下的一根金钗滚落出来。
“你作什么?”离笙忽然冲江辰不满地道,旋即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骨骸。
江辰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离笙失声道:“你明明踢开的是一具人族的尸体,怎么突然变成了白骨?”
江辰微微一愕:“尸体?本来就是一具白骨。”难怪她刚才会这么问,莫非离笙也出现了幻觉?只是这具尸骸体形普通非异,倒有点像人族。
离笙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和你见到的不一样。最开始时,她是一具血肉丰满的女性人族尸体。你看!”捡起金钗,凝气运息,耀眼的金芒闪过,金钗化作一具光灿灿的黄金盔甲。
“这是海之殿新月派的盔甲!”江辰心头一震。
“在你踢开她以后,她浑身的血肉都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吞噬干净。”离笙茫然道:“为什么血肉会立即消失?”
“嘿嘿,血肉自然被蒙界吃掉了。”万籁俱寂中,江辰的干笑声显得如此诡异刺耳。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空中浮出了一张张重重叠叠的奇诡笑脸,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离笙蹲下身,纤纤十指反复摸捏骨骸周身上下。江辰苦笑不已,在这么一个死寂幽暗的荒野中,一个黄衫美女低头细细抚摸骷髅,怎不让人心惊肉跳?
半晌,离笙抬起头道:“骨头没有一点风化腐朽的痕迹,多半是最近的。”
江辰肃然道:“如果这一切并非幻象,那么她就是前几日,跟随众人进入蒙界的之人的其中一个。”
“如果是幻象呢?为什么我们见到的会迥然不同?她全身骨头没有一处伤痕,她是怎么死的?”离笙的声音微微颤,目光掠向茫茫远方,“蒙界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江辰心中一动:“笙儿,不如我们换一个视角试试。”拉起离笙,跃上望舒,向空中飞去。
“轰”,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向下俯视,赫然是一片汹涌咆哮,无边无际的汪洋。漆黑如墨的海水疯狂暴涨,霎时淹没天空,滚滚波涛此起彼伏,几丈高的巨大水浪猛烈地打在身上,冰冷刺骨。
不是在天上,而是在海中!
“江辰!”江辰隐隐听见离笙的呼喊,喊声被雷鸣雨打吞没。不知何时,玉人已了无踪影。
大浪排空,惊涛拍岩,江辰浑身湿透,心悸神摇。望舒向上疾飞。但他飞了多高,海水就上涨多高,迅猛的浪头像千万头奔腾的狂兽,无休止地冲来,风雨的呼啸凄厉如亡魂,哭天喊地,充斥耳膜。
“怪了,明明是向天上飞的!难不成海反倒在天上面?一定是幻觉!金乌海的海水不是黑色的!”魔道。
江辰道:“你生为魔,怎会有幻觉?”
魔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蒙界在搞鬼。”
江辰急忙运转神识,蓦地,脑袋感到一阵剧痛,仿佛魂飞魄散,似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外力在撕扯神识,将它向外狠拽。与此同时,神识内千万个漩涡急转动,向内回拉,脑海里“嗡”的一声,几乎空白,紧接着,那股庞大到近乎恐怖的外力倏然退去了。
江辰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轻易尝试神识运转,以免遭到蒙界强烈的反噬。轰然巨响,一连串炸开的海浪将他高高抛起,又急坠下。
茫茫暴雨深处,倏然出现了一袭黑白相间的飘飘的身影,又被浪涛遮掩。江辰赶紧催动望舒,向那人的方向接近。
滚滚波涛中,他的身影时隐时现,正负手立在一叶扁舟上,随波跌。气度悠然从容,潇洒之极。
江辰目瞪口呆,难道是允天?一个巨浪旋转着砸过,恰好打得扁舟掉了个头,那人深邃清澈的目光与他不期而遇。允天!真的是他!江辰的心一阵狂跳,他还活着!
饶是他和允天目前势如水火,但此刻在蒙界这样穷凶极恶的环境里。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同舟共济的念头。江辰向他呼叫,允天闻所未闻,目光淡定掠过,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
江辰颇感意外,蓄满真气的喊声,允天不可能听不见,更何况双方目光碰触。深处险地,以允天地冷静,理应和他同仇敌忾,再不济也会说上几句。
除非他真的看不见江辰。
或者在他眼中。江辰只是一个幻象?又或者眼前的允天只是一个幻象?一时间,他心绪纷乱,疑云重重,只能催动望舒不断向他靠近。
天空猛然炸开震耳欲聋的惊雷,一道蓝色的闪电劈过海面,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允天的舟尖在白光中闪耀,轻悠滑过高耸的浪峰。直掠而来,与他迎面相撞。
江辰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盯着扁舟穿过他的身躯,宛如一缕虚无青烟,向后驶去。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梦魇,动弹不得。
魔笑道:“幻象。果然是幻象!”
第十八章 梦醒时分
此时此刻,江辰的脑海中一遍遍闪现仲罚日志里的话:“天啊。人族的攻占了海之殿?潮水般的人族涌入宫殿,妖军一个个浴血倒下,为什么我无法出手?幻视还是噩梦或是报应?”
“我明白了。”江辰像笑,又像在哭,“这不是幻象。”这一切太过荒诞离奇,难以置信,却又和仲罚的遭遇异曲同工。
“这是真实的一幕,真实的允天。只是这一切,原本应该生在数年前的亡狱海。”
江辰喃喃地道:“我们在北极圣地。准确地说,我们亲眼目睹了数年前的亡狱海生特大海啸时,允天的景象。”
魔都惊呆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一定疯了!”,魔道,“这是虚假的幻象!”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也说过,蒙界是一个越了我们想象的存在。”我涩声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猜测,因为这更证明了蒙界神鬼莫测的力量,反衬出自身的渺小和无知。“
话音刚落,体内的魔又道:“允天怎能连人带舟径直穿越你地身体?除非他们是虚幻的影子!”
“我陷入回到镇仙殿地幻觉时,曾经刻意敲击井壁,鸣石触手坚实冰凉。再真实不过——还不一样是幻象?同样,我碰触不到允天。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幻象。一切都是相对而言,也许在允天眼里,我们才是缥缈虚无的。所以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话。”
虚幻的影子不一定假,伸手可触的东西未必真。江辰不禁有些惘然,世上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可有绝对的区别?过去的真,也许是来日的假。自己眼中的真,也许是他人眼中地假。
而此刻的本心,又何知真假?
“蒙界,你到底是什么!”江辰仰天长啸,密集雨水打湿头脸。海啸雷鸣,咆哮的风浪将他的声音淹没,巨大的水墙排山倒海般压下,澎湃激荡,卷起一片弧形浪幕,遮住了允天的身影。
波涛陷落、拱起,茫茫风雨中,一人一舟渺无踪影。
“这里的确很像亡狱海,云界只有亡狱海的海水是黑色的。”魔喃喃地道:“江辰,我们真是在几年前的亡狱海?太不可思议了。”
又道:“如果这里是几年前的亡狱海,我们岂不是逃出了北极圣地地蒙界?”
只是在蒙界里见到了数年前地亡狱海。”江辰抹了水,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但如果我们继续逗留,甚至深入亡狱海,很可能会就此陷入一个新的幻境,再也出不去。庄周梦蝶,亦真亦假,亦虚亦实。这才是蒙界最可怕的地方。”
“庄周是谁?”魔道:“我快被你搞糊涂了。”
“总之我们不能被困在亡狱海。离笙应该已经不在了,以她地神识来不了这里。当初飞向空中时,她一定被蒙界留在了原地。”江辰沉吟片刻,果断呼唤望舒,向深海俯冲下潜,试图向下寻找出口。
亡狱海深处同样是惊涛骇浪,波纹迅猛扩散抖动,像一头剧烈痉挛的巨兽。海床大幅度隆起、开裂。岩石纷纷炸开,在汹涌的波涛中起伏升降。时不时,会出现凹陷的空间,引起一连串疯狂震荡。
“轰隆隆”,江辰运转冥王降世术,四肢化作巨大的触手,轮番砸向海底。想要将它击穿出一个缺口。碎石崩溅,层层地岩始终深不见底。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徒劳白费功。
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盲目打下去,等于陷入了一个真实的幻梦,永远不会醒。也不会彻底沉睡。
当年的仲罚,是怎样从数千年后。人族攻占海之殿的景象中逃脱的呢?江辰苦苦思索。至少他比仲罚幸运,他只鳞片羽的日志让江辰拥有了宝贵的经验。
魔道:“试试你结合魔之力施展八象术。”
江辰无奈摇头:“先前施展神识*时,我被怪力反噬,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失去了意识。”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才是你脱困的唯一机会。”
江辰恍然大悟:“猎物要从陷阱里挣扎出来,猎人自然会阻止。”心里踌躇不决,一旦失败,他是否会变成白痴?还是被早已虎视眈眈的魔代替?然而。活活被困在这里,直到陷入幻境无法自拔,又让他无法忍受。
“砰”,附近的海床错位滑裂,一大片坚实的地岩像揉皱的面团纠起,翻腾着滚向远处,被海水挤压成碎片。
沸腾的波浪,足以裂开最坚固地岩石。拼了!江辰一咬牙,全力运转魔之力配合八象术。
“轰”!拳头挥出,带动万千汹涌奔腾的激浪。挟海啸天崩地裂之势,以八象决“破”之字。击出刚猛无涛的拳法!
无数黑气绕着他的拳头飞舞,但又带有莹莹清辉照亮了幽深的海底。蒙界可怕地力量疯狂涌至,撕扯他的神识,千万只漩涡立刻旋转相抗。刹时,江辰脑痛欲炸,一如动荡崩溃地亡狱海底,被狂涛怒浪撕裂。
此时,江辰的神识已到了生死悬于一线的地步,被外力不断扯出。脑海中生出千奇百怪的杂念,冲突交战,异像纷至沓来,如同火山喷。忽而,万千杂念化作一道道浓艳的血浆淌下,痛苦悲怨的呜咽嘶吼此起彼伏,他恍惚见到,无数血浆从一双空洞奇诡地眼睛里流出来。
这是一双只有在噩梦里才能见到的眼睛,是最黑暗的蒙界,最恶毒的汁,最腐烂的血肉。
它更像是许多双眼睛重叠的残影,妖异而诡秘,向外绽出密密麻麻,纠缠蠕动的鲜红皱纹。瞳孔空空洞洞,似是毫无生气的坟墓,却又沉淀了千年的怨毒诅咒,暴戾仇恨,浓烈得化不开,流不尽。让人觉得从这座空坟里,会爬出一只只冤魂恶鬼,吸血蚀骨,吞噬灵肉。
这双眼睛一闪即逝,兴许,这只是他的幻觉。他地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仿佛泡在慢慢煮沸的温水里,有一种近乎虚脱地舒适和放松。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该做什么,甚至渐渐忘记了他是谁。
他依稀可见眼皮里凸起滚动的眼球。长长的舌头吐出嘴唇,上面扎满尖锐的钉子,鼻孔被铁环穿过,两侧裸露出窟窿。它浑身骨瘦如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疤。流结疮。脚如火炭,手似冻冰,两臂如麻花交缠,双腿焦黑,向上弯曲,仿佛柔软的面条盘到颈后。
蓦地,江辰地舌头感到一阵刺痛,仿佛也被扎进了铁钉。接着,鼻孔似被锐物穿过撕割,双眼鼓胀。疼得要裂开来。一时间,全身痛得死去活来,深入骨髓,如同一下子多出了无数个伤口,似刀割、剑刺、烟熏、火烤、冰冻。
剧烈的疼痛令江辰神智一清,被不断抽离的神识顷刻间。仿佛又回来了。在痛苦的刺激下,求生的**疯狂暴涨,充斥神识:逃出去!逃出亡狱海!逃出蒙界!
隆隆的波涛声忽而消失了,海水在一瞬间,变成了流动的空气。四面八方空空荡荡,灰暗沉寂。江辰坐在望舒上。飞过天空。
没有澎湃的海浪,没有呼啸的雷雨。没有动荡地海床。只有幽幽的风扑
脸颊,干燥而冰凉,就像从幻梦中突然惊醒。
“我回来了!我逃出了数年前的亡狱海!“霎时,江辰激动得手舞足蹈。
“笨蛋!”下方,传来离笙真焦急的呼叫声,她清丽如雪,站在坟地般的冷寂旷野上,向他挥动手臂。
“笙儿!”江辰心中大喜。暗示望舒,徐徐向下飞落,神识内锥心刺骨的疼痛顿时扩散全身,内腑痛苦抽搐,似被切割搅拌。
江辰微微一愣,目光无意中落在干燥松垂的衣袖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刹那间冰凉,一颗心仿佛从高高的云端摔下深谷。
刚从亡狱海里出来。身上的衣服又怎会干巴巴的?
“幻觉!是幻觉!我们虽然逃出了亡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