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7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得引路蜂回去给离笙传信,便开始了耐心的等待,默默体会刚悟出来的“空”地意境。
“我的上一代主人,八千年前中州无极宫的座长老嗔劫,论述过一句关于‘空’的精辟见解。”望舒兴致盎然地道。
江辰心中一动:“快说来听听。”
望舒拿腔作调地吟道:“空者,彼非彼。”
彼非彼?江辰犹如瑚醍灌顶,幡然醒悟。又笑了笑,想不到神器说话,如此有趣。
望舒:“你真的懂了吗?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哩。”
江辰微微一笑,目光投向断魂桥:“你说这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桥。”
“为何说它是桥?”
望舒一愣:“多少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江辰缓缓地道:“它被称作桥,并不代表它的本质就是桥。它只是架在空中。供人行走地铁索,因此它的本质只是铁,而非桥,人因它的用处才取名为桥。说桥非桥,便是‘空’。踏入空的境界,肉身也随即回归虚无的本质,隐入混沌。所以寻常法术,难以侵害分毫。”
望舒嘟囓道:“这么说来,万物皆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十章 归墟
“但我不同。因为我也曾经和大多数妖怪一样,平凡、弱小,在污泥里打滚,在喜怒哀乐里挣扎。我比允天更懂得他们,也更懂人界。你相信吗?如果我和允天争夺云界之主之位,何必差他多少。”
“但你会在这条逐鹿云界地路上越走越远,牺牲许多美好的东西。”
江辰望着风雾中摇荡的断魂桥:“坐以待毙,我会失去得更多。”
“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意味着失去。”
“我还能退吗?”江辰嘶声道,“瑾茗死了,我已经辜负了她。辜负了自己的本心。我不能再退,也不想再退了!”
那声音悠悠叹息,江辰的声音渐渐转冷:“一步走出,如同踏上断魂桥,再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笙儿说的对,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我早已在牺牲,也将继续牺牲下去。如果蒙界展现地未来一幕属实,云界之主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
那声音沉默许久。道:“无论如何,我们会一路走下去。”
望舒神识道:“还有我!望舒地主人,本来就该是叱咤云界的绝顶人物!”
望舒历经过适才之事,竟然能用神识说话了!这让江辰徒然一惊。
“你能说话了?”
“有什么好奇怪,我本来就是神器!”
“你…”江辰默然。
江辰用力捏紧了寒冷似冰的铁索,凛冽阴气直透掌心,却让他的血气奔涌得更加灼热:“无论是允天,或是魔,都休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遥指断魂桥的尽头,呐喊:“魔,我来了!过去。我总在害怕你,总想逃避你的阴影。但现在,老子来找你了!”
夜空如墨,响亮的喊声在山崖间回荡,滔滔血河,无声奔涌。体内的魔胎一阵急跳后,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此刻。江辰整个人突然进入了一种空空荡荡的玄冥状态。无肉无体,无牵无挂,无彼无相。如梦幻如泡影,如朝露如电光。阴冷地夜风从身上吹过,却不能令他的头、衣衫拂扬,仿佛他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并非真实存在。
这一刻,江辰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在彻底放下对魔的忌惮后,江辰终于成功迈入了“空”的境界。
断魂桥地另一头,魔始终没有出现。
江辰仰天大笑:“望舒你看,有时候前进一步,就会逼得敌人后退一步。”长久以来,魔在他内心压迫的阴影,一下子淡去了。
望舒突然问道:“你打算找到魔,想办法吞噬他?”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都说了我是神器,你的经历我全知道。”
“那我和离笙那个的时候,你!”
“本神器没心情看这些事。”
“……”
望舒又重复问道:“你打算找到魔,想办法吞噬他?”
“我不会傻得主动进入黄泉境。”江辰摇摇头:“我不去找魔,他迟早也会来找我。”在断魂桥附近。江辰逗留察看许久。眼见四周无人,江辰索性拿出丹鼎流的三本秘芨,逐一修炼。
江辰又选出了几十种补气固元的丹草,吞食服下,坐在冰蒲团上,开始修炼第四品地《朱光云碧腴》。
“采之类碧,造之则朱。炼为表卫。白里真居。方圆径寸,混而相拘。”江辰默运要诀。静心持守。丹田内缓缓升起一座鼎炉,体内的红华神种如同燃烧地炉火,环绕鼎炉,熊熊奔涌。
“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阙,状似蓬壶。”鼎炉越来越滚烫,肺腑好比火焚。红华神种将鼎炉层层包裹,宛如秋虫结茧。片刻后,红华神种鼓起一团,形状似壶,壶口微张,凝结着一滴半红半绿的液珠,悬而不落。
“轰”,鼎炉开启,热气喷涌。红华神种形成的蓬壶炸开,红碧液珠倏然滴落,在体内飞循环一周,冲入炉内。“环匝关闭,四通踟蹰。”江辰运转完最后一句要诀,鼎炉犹如连珠弹一般,频频射出一颗颗半红半碧的液珠,霎时挤满内腑,在体内密密麻麻地滚动。
这时,江辰的体肤左半边呈艳丽的朱红色,滚热如火。右半边莹莹碧绿,清凉似霜。一个人像被分割成自相矛盾的两部分,左胳膊动一下,右胳膊必然会朝相反的方向抽动,踢出左脚,右脚也会不由自主地向后甩出。
“《朱光云碧腴》明明炼成了,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江辰怪叫道,照境子,他连最简单的肢体动作也做不出来。
望舒道:“我猜你你体内阴阳精气各自为政,需要炼化融合。”
略一思索,江辰干脆重开鼎炉,继续修炼第三品的《紫华流精》。“紫华流珠,常欲去人。卒得精华,转而相因。”绕着鼎炉,朱光云碧腴形成的液珠簌簌滚动,鼎炉半热半凉,时浮时沉。耀眼的红碧光华在肌肤上走马灯般轮流闪烁。
炼至半途,阴阳精气愈来愈盛旺,他的左半身竟然隐隐冒出火光,而右半身阴雾氤氲。
“滋液润泽,施化流通。”在阴阳精气攀至极点的一刻,鼎炉轰然巨震,朱光云碧腴液珠纷纷裂开,流*碧红色的汁液,混搅在一切,冲入鼎炉。“化为流光,至散至凝。”一道闪电般的紫光猛地劈开鼎炉,满身飞驰。紫华流精闪过的地方,气息化作了明耀的光息,似散似凝。呼吸吞吐之间,紫芒流灿,光华灼灼,照得肺腑亮堂堂一片。纤毫必现。
体内地精气竟然被光质化了,江辰全身温热如汤,像是泡在了光海中。运息动作时,身躯化作一道明亮的紫色流光,瞬息闪烁,变幻不定。
江辰奇道:“想不到《紫华流精》如此神妙,可以将气息光化。”
他心花怒放,一鼓作气,研习第二品地《玉胎琼液膏》。然而,运转紫华流精烧炼鼎炉时。丹田上方三寸处始终有一个暗点,无法被光息覆盖。他恍然明白,这是因为他没有修炼过第六品的《太清金液华》,导致光息不能浑圆流转,无法进一步修炼第二品地《玉胎琼液膏》。
这时,一只只五彩缤纷的圆壳鼓出肌肤,连成一片,飞覆盖全身。
望舒欣然道:“你就快要进入归墟境界了!”
没过多久,圆壳纷纷变软变薄,洒落无数碎屑。从壳内。绽出一片片明净的柔光,形似羽毛。再次把江辰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望舒惊呼一声:“老天,原来是归墟进化!你直接跳过了归墟初期,迈入中期!”
江辰又惊又喜,他随着修炼递进,需要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在归墟时达到顶点,整整半年的时间不能动一下。随后,时间又会逐渐缩短。他让轩辕神殿所得引路蜂回去给离笙传信,便开始了耐心的等待,默默体会刚悟出来的“空”地意境。
“我的上一代主人,八千年前中州无极宫的座长老嗔劫,论述过一句关于‘空’的精辟见解。”望舒兴致盎然地道。
江辰心中一动:“快说来听听。”
望舒拿腔作调地吟道:“空者,彼非彼。”
彼非彼?江辰犹如瑚醍灌顶,幡然醒悟。又笑了笑,想不到神器说话,如此有趣。
望舒:“你真的懂了吗?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哩。”
江辰微微一笑,目光投向断魂桥:“你说这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桥。”
“为何说它是桥?”
望舒一愣:“多少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江辰缓缓地道:“它被称作桥,并不代表它的本质就是桥。它只是架在空中。供人行走地铁索,因此它的本质只是铁,而非桥,人因它的用处才取名为桥。说桥非桥,便是‘空’。踏入空的境界,肉身也随即回归虚无的本质,隐入混沌。所以寻常法术,难以侵害分毫。”
望舒嘟囓道:“这么说来,万物皆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万物无常,有生有灭
“空并非幻灭,只是不因得失而烦恼。若空而不空,便能达到真空生妙有的崭新境地。”如果我猜测无差,妙有地极限,应该就是归墟。
闲来无事,江辰潜心思索各类法术的精要。在这里,天空始终阴沉晦暗,鸟影飞绝,四周空旷幽寂,兽踪灭迹,别有一种荒凉地孤寂感。
天地悠悠,万籁俱寂,生命的痕迹无处追寻。断魂桥下,一个个鬼魂随着白骨舟远逝,彼此视如陌路。生命孤独而来,也孤独而去,中间的悲欢离合只有自己懂得。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江辰心有所感,低声念道。
“夫昼夜之有变兮,乐人生之暂欢。”离笙清冽的声音顺风传来,她飘然走上山崖,暮色在肩头染上几许微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江辰惊讶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欢喜。江辰只是让信蜂告诉她们,他要远行觅地,闭关修炼一个月,再去朱家会合。
“我就是知道。”离笙淡淡地道,瞥了江辰一眼,道:“进入归墟?为何不让我们替你护法?这么大的事。”
江辰苦笑,离笙在他身旁坐下,双手抱膝,侧凝视着我:“不想让那些人知道?”
江辰点点头:“南疆的人当初知道你的九尾狐狸么?”
离笙默然有顷,道:“只有哥哥知道。当初时,我很自卑,落落寡欢,谁也不愿搭理。”
“小时候,我也很自卑。”江辰笑了笑,“所以我总爱和别人套近乎。如果有人把我当朋友,我就会很开心。”
离笙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只有哥哥常常陪着我,弹琵琶给我听,一听便是一整夜。据传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巫妖后山的石头便会唱歌,有幸听到歌声的人,能永远快乐。于是,每当有流星的夜晚,哥哥就偷偷来敲我地窗,拉着我去后山。在忽明忽暗的山道上。我们竖起耳朵,听呀听。”
“听到石头唱歌了吗?”
“从来没有呢。”离笙有些难为情地笑道,“但我开心了许多。我和哥哥在深夜地山上奔跑,灿后一一闪过,心里忽而觉得很亮。哥哥说,笙儿你瞧。流星喜欢你,所以跟着你在跑呢。”
“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多半就能听到石头唱歌啦。”江辰做了个鬼脸:“我老爱爬上树顶,偷瞧李员外的女儿。她可真漂亮啊!我常常想,就算她出嫁了,我也会跟到她的夫家。偷偷地瞧她一辈子。”
离笙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没有后来。开始的时候,我已知道不会有后来。”江辰平静地道。“现在,她的脸好像越来越模糊,都记不太清了。但那会儿,我的心怦怦乱跳的滋味,却怎么也忘不了。”
离笙柔声道:“有忘不了地,就足够了。”
“嗯,那只是少年时的梦吧。就像划过夜空地流星,照亮一刻,便是一刻。”
“有机会。我陪你再去偷看她。”
“有机会,我陪你去听石头唱歌。”江辰顿了顿,故意摇摇头:“其实这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
“有我在,笙儿一定会永远快乐,哪里还需要什么会唱歌的石头?”
离笙俏脸微红,啐道:“你的胡子一定是天下第一利器。”
江辰奇道:“为什么?”
“你的脸皮这么厚,胡子都能戳穿,岂不是天下第一的利器?”
江辰张嘴结舌,离笙玉指轻点他的下巴,出银铃般的欢笑声。江辰也跟着一阵傻笑。
“你呆笑什么?”离笙娇嗔道。
“因为你也在笑。而你笑地时候。我也愿意笑。你难过的时候,我也愿意一起难过。”江辰低声道。和离笙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难以克制内心的情感。
明明知道,他们不会有后来,却又忍不住开始。
各自的路终究不一样啊。
离笙凝视着他,眼眶渐渐红:“值得么?”
江辰心弦激荡:“你说的,夫昼夜之有变兮,乐人生之暂欢。有短暂的忘不了,就值得。”
“我地母亲,是上代南疆族长雾袅。”过了一会,离笙忽然道。
“哦。”江辰下意识地应道,随即心中狂震,差点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什么?雾袅?你你你,笙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离笙凄然道:“这是真的。南疆的前任族长,昔日云界的第一高手雾袅,是我的亲身母亲。”
江辰目瞪口呆:“据说雾袅已经上百岁了,和你整整差了两辈,怎么会是你的母亲?”
“这样才不会让外人猜出我们的关系。”离笙涩声道:“当年,雾袅云游天下,在中州和家父相识相恋,也有了我。六年后,她厌倦了,于是弃我们父女而去,直到父亲应劫死后,才将我强行带回南疆,安排她的一个弟子收我为徒,以此掩人耳目。除了我哥哥和从小伺候雾袅的雷叔,南疆内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江辰呆了半晌,才道:“太不可思议了。打破我的脑袋也想不到,你竟然是雾袅地女儿。难怪上次你的反应如此激烈。”
离笙淡淡一笑:“她怎会死?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我到了南疆没多久,她便离开,从此杳无音讯。”
“你恨她吗?”
“没有爱,哪来的恨?我早已看淡了。”长黑夜一般垂下,覆盖了她的脸颊。
“或许雾袅有不得已的苦衷呢?”虽然这么说,江辰心里也明白,云界第一高手怎能和一个随便的男子结亲?为了门风清誉,舞袅一定是狠心斩断情缘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雾袅不会将世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包括南疆和她的虚名。抛下父亲的那天,她无悲无喜,神色自然,只是丢下一句‘万物无常,有生有灭。’,便扬长而去。”
江辰咂舌道:“世上居然有这样铁石心肠地人?”
“与其说是铁石心肠,不如说她是一个冷静到了极点的人。她不会恨,也不会爱,凡人地七情六欲似乎和她无关。”
江辰期期艾艾地道:“她毕竟把你接回了南疆。”
离笙沉默着,不说话,森冷的崖风,吹得她香肩愈消薄,瞧得江辰心疼。
“不值得呢。”江辰缓缓地道,“笙儿为了雾袅,便放弃心中的情爱,不值得。”
离笙微微一愕,江辰望着渐渐阴浓的天色,柔声道:“哪有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的?笙儿,放下它吧,放下这个包袱,你才会真正快乐。”
离笙怔怔地看着江辰,江辰努力地对她平静微笑。天旷地寥,山风呜咽,夜色像覆水淹没了他们的表情。
一连三十天,离笙总是在黄昏而至,破晓离去。他们时而谈天说地,胡侃一气;时而长久沉默,享受两个人的平静。有一次江辰忍不住想,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却又硬起心肠,告诉自己早已没有了退路。
然而无论怎么想,江辰都想和她多待一会。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乐人生之暂欢呢?”江辰问她。
离笙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渐渐模糊,四周倏然一片漆黑。在黑暗的尽头,瑰丽的彩光席卷而来,带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