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铁血旗-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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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那童子,不时发出一两声骄狂笑声道:“捉不到!捉不到!嗨!你这一手叫什么?鬼手抓屎吗?真是饭桶!唉!你也是个笨蛋,这叫做乌龟抓沙吗?”
那两名劲装青年被他连损带骂,气得半死,逐渐的改追捉为追击,一旦接近即出掌猛劈,竟欲将童子立毙於掌下。
只是,那童子何等刁钻乖巧,他始终不与二人正面为敌,但却不时的抖手发出三五颗石子。
而每一颗石子劲道都十分凌厉,使二人也不得不稍加防范,这么一来,两人是脸红脖子粗,为之气短!
鬼婆婆一见,气怒万分,不禁一声冷笑,转脸朝三丈外一位身着华服,又矮又小,年约五旬的枯瘦老人道:“齐天叟,你教出的二个宝贝徒弟,连人家一个稚龄雏儿都对付不了,你不觉害臊吗?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齐天叟此刻脸倒不红,而是一片铁青,事实上他差点没气得吐血,他何尝没看到两个爱徒被曲剑舟这十二三岁大的童子,要狗熊似的,逗得不亦乐乎!
但他却不愿意喝止,而希望二人能将那童子一掌劈了,多少总可挽回一点颜面。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弄巧成拙,反被鬼婆婆当众羞辱一顿,他本是鬼婆婆麾下,独当一面响当当的风头人物。
这么一来,他这张老脸,那里还放得下,只见他皮包骨的瘦脸上,刹时严霜密布,冰冷冷的叫道:“志清!崇明!你二人过来!”
那两名劲装青年,一名李志清,一名张崇明,二人此刻似乎刚摸清了曲剑舟的身法路子,逐渐的已将他逼住,眼看就可以一泄心头愤恨。
忽闻齐天叟的呼唤,二人心中还在埋怨,师父不该在这个时候,将他二人唤住,正准备不顾一切,先将小鬼劈了再说。
猛听一声厉喝:“畜生!你二人嫌命长吗?”
二人心惊回首,一见齐天叟脸上的神色,就知不妙,那敢怠慢,急急纵回,双双跪倒齐天叟身前。
二人口中,刚叫得一声:“师父………”
齐天叟双掌齐出“劈劈拍拍”,每人赏了四个耳光,只打得二人牙落血流,发昏章第二十一。
接着,齐天叟一人一脚,将二人踢得连翻带滚,跌出两三丈远,爬起来全都成了跛子。
齐天叟咬牙骂道:“你二人从今后,谁要再叫我一声师父,我就要你们的狗命,趁早给我滚,滚,滚,滚得远远的!……”
二人一听心胆俱碎,魂不附体,那敌放半个屁,一跛跛的出谷去了,甚至连头也没敢回。
曲剑舟见此情景,心中毫无歉疚之感,却反纵到齐天叟面前,指着齐天叟,厉惊骂道:“你这瘦皮老狗,小爷正玩得起劲,你偏偏跑出来捣蛋,大概是你这瘦皮老狗骨头贱,也想尝尝小爷的滋味吧!”
齐天叟此刻,痛极恨绝,正感没地方出气,一见曲剑舟敢来招惹他,心中大喜,遂奸险的一笑,道:“好呀!我来陪小哥玩玩!”
齐天叟语毕,蓦地曲指一弹,立有一缕阴风劲气,朝曲剑舟射去。曲剑舟见他不经意的一弹,那知厉害,竟又施展那记怪招,晃身一旋。
齐天叟的“幽灵指”,虽不如鬼婆婆的功深劲足,可是曲剑舟却也承受不起,就是武功高如殉难的美髯翁,也曾因疏忽伤在他的幽灵指下。
不过,曲剑舟所施展的这记怪招,乃当年黑道称覇的一代妖后“灵凤”的救命绝招之一,自非等闲可比,居然也被曲剑舟练得几分火候,猛然一旋之下,竟也将袭来的阴风劲气,旋荡开去。
曲剑舟虽侥幸将阴风劲气旋开,一个身子却像跌入了万年冰穴中般,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心中大吃一惊。
齐天叟见他居然未曾伤在他这“幽灵指”下,心中也不禁惊讶万分,指上又加了几分真力,连连弹出。
曲剑舟此刻那敢再轻易尝试,急急晃身避闪,只是齐天叟对他恨之切骨,岂容他轻易逃走,指随身动,连续弹袭!
曲剑舟纵到左,阴风劲气立即射到左,他跃到右,阴风劲气射到右,竟将他牢牢逼住!
曲剑舟纵高跃低,就像只猴子在要猴戏似的,但却没法逃出两丈方圆的范围,不禁使他大为惊恐,正欲高呼求援!
无意间回首一瞥,却见竺瑞青与红衣老妇,旗杖相连,双双跌坐地面,脸上神色肃穆至极,头顶上更冒起了三尺来高,如云似雾的蒸蒸白气,分明是各以内家真力,作生死的拚搏。
竺瑞青处此敌众我寡的情势下,他怎会如此轻率的,与鬼婆婆的赌斗内家功力呢?这岂非自取灭亡?
原来,这是鬼婆婆欺他年幼,虽是艺业非凡,功力方面,定然不及他数十年所修的来得精纯。
适才,鬼婆婆曾夸下海口,百招内,要将竺瑞青伤在杖下,可是,一场恶战,实已超越百招。
届时,竺瑞青若拿话挤她,她也下不了台。
是以,她在向齐天叟说完话后,趁竺瑞青不备,而旗杖又未曾分开之际,忙提气运起数十年所修,精纯充沛的内家真力,从拐杖上逼了过去,想在这方面,将竺瑞青置於死地。
一个人的内家功力,如若已练臻炉火纯青,登堂入室之境,一遇外力,自然生出反抗之力,外力越强,抗力也越大。
竺瑞青那想到鬼婆婆如此阴毒,突然来这么一手,刚刚惊觉不妙,双方内家真力,已牢牢的相互吸住。
这时,竺瑞青欲待临危刹势,又那里还来得及,除非他忍痛受一点内伤,或许能及时挥旗,震飞对方拐杖,要不,他只有弃旗抽身。
可是,在这种电光石火间的情势之下,又那里有他选择的余地,只得提气运功,冒险与鬼婆婆一拚。
曲剑舟自幼追随一代妖后灵凤习艺,懂得这种纯功力的生死赌斗,一点惊扰不得,他又那里还敢出声求援!
眼看他身陷险境,黔驴技穷,已然危殆万分。
忽听正与小黑子对敌的爱凤妖妇,发出一声淫荡至极的浪笑,笑声忽高忽低,回肠荡气,柔靡婉转,令人不自觉会忆起男女间云雨巫山之事。
鬼婆婆神色肃然,一似毫无所觉。
然而,竺瑞青新遭惨变,初尝甜头,无疑燕尔新婚,他这时就有点消受不了,只见他脸上神色,忽忧忽喜,倏红倏白,额头鬓边,汗落如雨,头上加云白气,亦逐渐稀薄,缓缓散了开来!
爱凤妖妇这一笑,本就是针对他而发,一见凑功,不由大喜,当下更是浪笑不止,且越笑越淫邪!
小黑子生性愚鲁,本不知爱凤妖妇为何发笑,可是,见她笑时,挤眉弄眼,妖形怪状,而笑声又异常刺耳。
小黑子越看越厌恶,突发儍劲,手中铁棒一紧,呼呼呼一阵猛攻。他对付爱凤妖妇,本就没使全力,如今含怒猛攻,只七八招工夫,已将爱凤妖妇逼得手足无措,笑声顿止。
这真是险而又险,只要被她继续笑上片刻,竺瑞青定要伤在鬼婆婆手下不可,甚至因此一命呜呼,含恨而死。
她这笑声一止,竺瑞青头顶的蒸蒸白气,又复逐渐凝结如云,脸上神色亦已恢复原有的平静。
爱凤妖妇眼看功败垂成,心中好不恼怒,可是,小黑子铁棒招数,威厉无伦,竟使她无计可施。
蓦地,曲剑舟被齐天叟的“幽灵指”,逼得气急败坏,险象环生的情景,竟被爱凤妖妇看到。
爱凤妖妇心念一动,忙叫道:“臭黑炭,你瞧瞧那小子,快没命了!”
小黑子回首一瞥,当场惊骇魂飞,忙抛下爱凤妖妇,一声如雷大喝,扑前去抢救曲剑舟。
爱凤妖妇一挥手,叫道:“上去几位,将那臭黑炭困住!”
随声立见七八条人影,纵前将小黑子与曲剑舟围住。
小黑子神力盖世,铁棒招数,威猛精奥,一身先天混元气功,刀枪不入,别说这七八个人,再多上十倍也不惧。
只见,曲剑舟此刻早已精疲力尽,一遇救援,他就是连站也站不住了,小黑子一把将他挟在肋下,独臂挥舞着铁棒,往谷外冲去!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又记起了竺瑞青的话,竟将竺瑞青一人抛下。
爱凤妖妇一见,正中下怀,心花怒放,立即又发出那撩人心神,销魂荡魄的淫邪浪笑。
竺瑞青舆鬼婆婆这种睹斗,全凭丹田一口真气,硬折硬拚,丝毫取巧不得,比兵刃相拚,还要凶险百倍。
任何一方,只要稍一分神,便要给对方的内力,趁虚而入,轻者震伤内腑,重者当场送命。
竺瑞青年轻力壮,气足神健,采虹仙岛上又曾得遇罕世奇缘,功力本较鬼婆婆略胜一筹。
奈因夜来为人妖黄衫艳所害,酒后误饮烈性春药,与采虹姑娘一夜缠绵,精、气两方面都遭受损失,而又未曾复原,是以仅能与鬼婆婆拚个不相上下。
二人经约半个时辰的比试,双方都已心头滚热,汗透重衫,竺瑞青适才经爱凤妖妇一扰,已露败象!
尚幸小黑子误打误撞,将他救了,方免於难。
如今,爱凤妖妇二次发笑,竺瑞青就知要糟,可是这时,二人恰好已进入紧要关头,谁也不能退让,除非同时化劲,否则必有一方受伤。
双方内家真气,如胶似的互吸着,竺瑞青此刻纵然想认输也不行,何况又不敢分心,开口说话。
瞬息工夫,竺瑞青已承受不住那淫声浪笑的撩逗,顿觉喉咙焦裂,汗出更多,而对方的内力,更像倏然骤增,绵绵不绝的猛攻而来。
竺瑞青心知已无可挽救,暗叹道:“罢了!想不到我竺瑞青,今日命丧於此!”
他这心念甫动………
倏听一阵抑扬的歌声,划空而至………
“沉於逸乐之人必颓废!即天所以贵人之具………”
“应急於良心的呼唤!忽倾耳於诱惑的细语………”
歌声清脆嘹亮,穿云裂石,“铿铿锵锵”,又加金铁交鸣之声,顿将爱凤妖妇的淫声浪笑淹没无余。
歌声词意凛然,竺瑞青闻声有如醍醐灌顶,当头棒暍,头脑中顿觉一清,心神立聚,赶忙再次运功,猛力反击!转眼间,立挽危势,又回复原有争持不下的局面。
忽地,又从另一面峰巅上,飘下来一阵悲凄至极的哭声,只听他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悲痛,只哭得回肠百转,愁尽惨来,令人闻之不自觉鼻感酸楚,悲从中来,欲随之而哭般!
这突然爆发的哭声,非但令人酸鼻,就是全神贯注,以死相拚的竺瑞青与鬼婆婆,也不禁同时震得一震,心神俱敞。
却听那哭声越来越悲惨、凄凉,谷中功力较弱的人,已忍不住声泪俱下!
蓦地,一道黄影斜空飞落,凌空一掌,直拍竺瑞青与鬼婆婆旗竿相交之间,相隔何止十七八丈。
可是,掌风过处,竺瑞青与鬼婆婆二人,全都被震得当场松开了手!
只是,这道黄影尚未及地,林中加电又纵出一条灰影,快捷无伦的,已将竺瑞青一把挟在肋下,飞身就朝那发出凄惨哭声的山壁纵去。
其迅捷的程度,真可以电光石火来形容。
因为连站在一旁的爱凤妖妇,也没有看清来人的身材、面貌,只觉眼前一花,灰影已绕到茅屋后去了!
那黄影落地一见,不由大怒,但他却连忙抢起地上的“铁血旗”,就在他这一担搁之际,鬼婆婆沙素灵亦已拾起了拐杖,跃起将他去路拦住。
鬼婆婆横杖拦住他一看,见这黄影身材矮小,却穿着一件宽大的杏黄长衫,头顶上青丝披垂,连脸部也遮住了。
如若他这满头青丝易之白发,她很可能认为是那人妖黄衫艳呢?
鬼婆婆厉声一喝道:“你这家伙,竟敢从中捣蛋,坏本教主大事,说不得要你抵命!”
那人影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吧,凭你这付长相,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鬼婆婆一听,敢情还是个女孩的声音,心中更怒,骂道:“贱妇!本教主这就要你狐狸现形!”
说着,手中拐杖一挥,连扫带劈,一招三式,猛攻而上。
同时,爱凤妖妇亦从身后毫无声息,偷偷的一剑刺了过去。
那女子手执铁血旗,带理不理的,直待鬼婆婆拐杖近身,方始猛挥铁血旗,只一招就将对方拐杖卷住,随听她道:“撒手!”
鬼婆婆好不听话,顿时松了双手,人亦被震得连退七八步,方拿桩站稳。
鬼婆婆心惊神驰,骇然变色。
同时,又听“当”的一声,那黄衫女子铁血旗卷住的拐杖,往后一挥,又架开了身后爱凤妖妇无声无息偷偷袭来的一剑。
这人似乎是恨透了身后偷施暗袭的爱凤妖妇,只见她回袖一扫,爱凤妖妇立如木偶般站住,动也不能动。
鬼婆婆一见,大惊色变,脱口而呼道:“拂穴神功!你……你……你……”
那人一声娇笑道:“我………我………我是采虹仙岛下来的采虹姑娘,你们有谁不服的,请尽管上!”
鬼婆婆一听,心胆皆颤,蹬蹬蹬又退了三步,张口发呆,连舌头也吓短了!
这黄衫女子确是采虹姑娘吗?一点不错。
她何以身着这袭宽大的黄衫?
因为她一身衣服已被竺瑞青疯疯癫癫撕得片片碎裂,临去时,仓卒的取了黄衫艳一件黄衫,用带子系起来,勉强像样。
她这时打散满头秀发,其实只是不想让竺瑞青认出她的本来面目。
采虹姑娘何以并没远离?
这就是所谓“儿女情痴,难诉离别苦,一夜缠绵,最苦断肠人!”
她对竺瑞青已非普通朋友,她岂能不关心竺瑞青的一切,是以走了一程,又转了回来,恰好在危急中救下竺瑞青。
不想,却有一条人影较她更快的已将竺瑞青掳走,这不得不使她大感骇然,眼看人影去势如电,经鬼婆婆一阻,追已不及。
即听地冷冷的叱声问道:“沙教主!是什么人将竺公子掳去了!”
这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采虹姑娘先露绝艺,再提采虹仙岛之名,纵横一世的鬼婆婆,也不由凶焰尽饮,肃然颤声答道:“回姑娘的话,是什么人老妇亦不得而知,不过据老妇斗胆揣测,适才那位哭的,一似近在五十年来未曾在江湖露面的“哭公”!如若那人真是哭公,而这人也定是“笑婆”了!”
采虹姑娘一听大骇,这确是早年武林中一对老怪物,武功自成一家,诡谲异常,且性情极为怪癖,好恶随心,不管事情对是不对,只要他两高兴就做,实在是处於正邪之间。
可是,他二人已有半世纪未在江湖上露面,如今算来,怕不已近百高龄之人,他二人突将竺瑞青掳走,其用意安在?
竺瑞青个性倔强,稍一应付不当,定必命伤二老怪手中!
采虹姑娘心念及此,不禁移怒到鬼婆婆身上,若非她与竺瑞青拚斗内功,竺瑞青何至於轻易的就被人掳走。
待以鬼婆婆出气,忽听一声从峰巅传来的大笑,笑声如金锣,铿铿锵锵,确是迥异寻常。
可是,笑声落时,似已出去数里之地。
采虹姑娘闻笑一凛,这笑声似乎就是讥嘲她不该有移怒於人之心般,秀发遮脸下的俏脸一热,遂恨声叱道:“竺公子此去,若无差错,万事皆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嘿嘿………”
她似乎无法说出太过恶毒的话。
语至此倏然打住,飞身绕向茅屋后,追了下去!
且说竺瑞青刚觉一股极为强猛,而又恰到好处的外力,将他手中“铁血旗”震落,人还未及睁眼,身子已被人挟起。
但觉耳边风声呼呼带啸,人已如腾云驽雾往空中飞去!
猝然间的变故,他还只道来了什么武林朋友,及时将他救走,以来人的武功之高,除了采虹姑娘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朋友,能有这般惊人的能耐,心中又不由一喜,可是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