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铁血旗-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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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惭愧,臭嘴化子非但没能探出那黄衫老者一点儿蛛丝马迹,且被老者戏耍得不亦乐乎。
“最后,乾脆连人也追丢了,臭嘴化子汗颜无地,惭愧欲死,只得打道鄱阳湖,寻找恩师………”
竺瑞青曾见过臭嘴化子的一身武功,十分了得,亦非等闲之辈可比,黄衫老者竟能将他戏耍得不亦乐乎,定是人妖黄衫艳无疑!
心中暗道:“你臭嘴化子长得不够俊俏,要不你恐怕已做了人妖黄衫艳胯下之俘,如今连老命都没了!”
臭嘴化子继续道:“可是,臭嘴化子到得鄱阳湖,四处一打听,那里有恩师的下落?鄱阳君主丁覇天之交,一剑震江湖丁士遂,与恩师曾有八拜之交,乃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只是臭嘴化子缘悭一面,始终未得拜识,总以为恩师定在鄱阳山上。……”
“那知,臭嘴化子打听之下,方知一剑震江湖,早在三年前,已然仙逝,驾鹤西游,至此,恩师音讯渺然,竟尔失踪了!”
“失踪了!”竺瑞青脱口惊呼,老化子万铁皮一身武功,非同凡响,闯荡江湖数十年,居然失踪了,谁敢相信?
臭嘴化子立现一脸沮丧之色的道:“臭嘴化子也不信家师会得失踪,遂乔装改扮,混入鄱阳君主所辖匹水寨的苍龙寨中,化了整整四天的工夫,终於得到了恩师的消息………”
原来,一剑震江湖丁士遂,与老化子万铁皮,虽是异姓兄弟,却亲同手足,较之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尤过之无不及!
老化子万铁皮一别中原十易寒暑,再来时,已是人鬼殊途,他相约竺瑞青到此相会的目的,是欲以拜兄在江湖上的威名盛誉,以助竺瑞青一臂之力。
并以鄱阳为根据地,齐集武林中正派中人物,群起与黑道魔头无门岛主龙升天决一死战!
如今,一旦得知老哥哥弃他而去,顿时悲愤欲绝,痛不欲生,终日借酒浇愁,手不离杯。
鄱阳湖之“千日醉”,乃湖中特产,酒性之烈,遐迩知名,老化子借酒浇愁,却变成了愁上浇愁。
於是乎沮丧,颓废,日以继夜的沉弱与醉乡中,已不复记忆身处何地,以及此来的目的!
臭嘴化子一日获悉恩师在湖中鄱阳山上,心中更为惊讶!何以他们要隐瞒恩师的消息,不让人知,其中有何原因?
又过了两天的工夫,方让他侦知,敢情鄱阳君主丁覇天已归附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了!
他名为招待老化子万铁皮,其实是将他软禁在鄱阳山中,其目的是等候竺瑞青到来,一并擒住,献之无门岛岛主以邀功!
臭嘴化子将各节说毕,最后沮丧万分的道:“臭嘴化子得悉一切,不禁惊魂离舍,噤不能言,有心想冒险偷入鄱阳山,私晤恩师,以便告之原委,却恨生来不识水性,湖中又戒备森严,要想以船偷渡,根本不可能,万般无奈,只得伪装瞎子,於要道上专候小侠大驾,再为筹思对策!”
竺瑞青听毕,方知老化子万铁皮现在湖中鄱阳山上,被鄱阳君山主丁覇天软禁而不自知,心中可也吃惊不已!
但他却也奇怪,目前臭嘴化子何以要他伪装不识武功,捱打受气?
竺瑞青眉头方蹙,臭嘴化子已洞烛机先,未待相讯,即道:“小侠有所不知,据说鄱阳君主丁覇天尽得其父所传,掌中一柄剑,有青出於蓝胜於蓝之概,且麾下高手加云,其中不乏独脚大盗,黑道魔星。
小侠之名,已然惊震寰宇,无人不知,一旦得悉小侠到来,势必千方百计劝诱小侠上鄱阳山。
臭嘴化子既已得知前情,定然不容彼等称心如愿,申此麻烦也接踵而至,山上戒备自也加严,很可能将恩师移置暗室,隐藏起来,营救岂不更增困难,一旦弄巧成拙,臭嘴化子还怕恩师一命难保!”
竺端青不以为然的道:“那你可就错了!前日那少年不是丁覇天的三公子吗,我们趁机将他擒住,以换取万前辈,岂不大妙,他能不顾他儿子的生命?”
臭嘴化子摇头叹道:“小侠说得虽有理,却有所不知,丁覇天老贼利欲薰心,早巳失去人性,岂会顾念他儿子,要不臭嘴化子也不会担心恩师的安危,因为恩师是他义叔呀,常言道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就是禽兽都不如。
据说不久前,无门岛岛主龙升天派人来与他连络,许以数省地盘,他一口就答应了,他的长子丁烈文得悉坚决反对,不与龙贼为伍,应秉承租业,以武林为重,丁覇天一气,毫不顾惜的就将丁烈文杀了,你想想,他还是人吗?”
竺瑞青想起丁覇天欲以丁淑芳献媚番僧悲天罗汉的事,显然与臭嘴化子所说相符,心中不禁对丁覇天恨之入骨。
遂咬牙道:“似这种没有人性的人,我们何不直闯鄱阳山,将他搏杀,救万前辈出山!”
臭嘴化子似觉竺瑞青说得天真,反倒楞了一楞,久久方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小侠武功虽高,究竟众寡悬殊,相差太远,尤其鄱阳山位於湖心,四面环水,离岸甚遥,若不识水性,困难更多!”
人多!竺瑞青可没放在心上,除了一个番僧悲天罗汉!
可是在水里,他可不敢夸口,他虽略谙水性,却不精,无意中忽然想到萍儿,一身水里功夫,着实玄妙惊人,有她在该多好?
想到萍儿,又不禁联想到采虹姑娘!
对啦!有采虹姑娘的灵禽大白鹤在岂不更妙,有采虹姑娘相助,悲天罗汉又有什么了不起!
偏偏大白鹤载着三人,一去无昔信,遂道:“依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臭嘴化子道:“臭嘴化子认为,只能智取,不可………”
一语未毕,忽见竺瑞青一摇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飞快的腾身而起,快得像卷地凉飚,悄然踪迹不见!
臭嘴化子跟踪纵出茅屋,见竺瑞青可不就站在茅屋边,只是双眼发直,眉头深锁,似也十分吃惊般!
再看园中静荡荡的,似无异状,但他心知竺瑞青内功精湛,定然有所发现,忙追问道:“是什么人?”
竺瑞青眉目一舒,转身进屋,道:“一个人!已走远了!”
“一个人?废话,谁说两个人啦?”
臭嘴化子心中暗地滴咕,可没敢说出口,他以为竺瑞青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人?
其实,竺瑞青自己也没看清,他身法虽快,却只看到人影一闪,已然越墙而去,男女老少他没分清,大白天里又不便追踪!
臭嘴化子回进屋后,见他默然不语,随又继续道:“我们只能与他斗智,决不能斗力,一切待将恩师救出再作道理,小侠认为如何呢?”
竺瑞青似不十分赞同的道:“我认为,不如正大光明的约他们拚门,届时晓以正义,告之厉害,若然彼等仍然不知悔悟就杀他个人仰马翻,岂不痛快!”
臭嘴化子一听,竺瑞青今天怎么变了,他平时绝顶聪明的人,竟说出这种幼稚不堪的话来,能不使人惊讶莫名!
其实他那知,竺瑞青为了小莺之故,满怀不快,心中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即找上鄱阳山,杀他个落花流水,方能一泄胸中怨愤!
臭嘴化子虽不知他胸中的怨愤,凭他的经验,已测知了竺瑞青定然是遭遇到什么烦恼之事。
因天时街早,要有什么行动也不是时候,於是错开话题,道:“竺小侠,你这三月来,可曾找到了马家姑娘!”
竺瑞青此刻正想着小莺,多么可敬可佩的一个小姑娘!
忽听臭嘴化子提到马萍儿,心中猛然一凛,耳中立即响起萍儿在雁荡山中,脸上蒙着人皮面具时骂的一句话:“无耻淫徒!”
他真是个见不得女人的好色之徒吗?何以一到鄱阳湖,就惹上这些事,而且非要与女子有连带关系不可呢?
这事若然被萍儿获悉,又该如何?难免醋海兴波了!
然而,像小莺这么个姑娘,能使人不为她耽心吗?何况其目的光明正大毫无私情可言。
此事纵会让萍儿获悉,他也不惧,他不能让人指摘,落人话柄,骂他是个无情无意之人,他情愿接受萍儿一顿奚落与怒骂!
但是他也了解当前情势,自己人单势孤,决不能凭一时的气愤与愚勇,可以解决得了的事。
而且对方现在还有番僧悲天罗汉在,他还不定是否那番僧的对手,除了凭智力决胜以外,别无他途。
通常他自己一人,极有主张,而且事事想得极为透澈!
只是,今天他脑中却昏乱一片,千头万绪,不理还乱,只得请教臭嘴化子,於是忙答道:“马家姑娘已然寻找到,没事了,化子老哥,我们谈谈眼前的,你有什么好计可以救人!”
“救谁?”
臭嘴化子听他忽然提起救人,似乎十分严重,然其意之所指,似非为了他的恩师,是以有此一问!
救谁?
这可问到骨节眼上了!
竺瑞青闻问一怔,他能说抛开老化子万铁皮不顾,先行援救小莺吗?
当然不能,遂道:“当然是救令师呀!”
臭嘴化子心知他言不由衷,也没拆穿,随道:“竺小侠,要说先行营救恩师出险,这乃是上上之策,不过,臭嘴化子必须先行明了,你去了这两天两夜,究竟怎么回事,也好仔细斟酌斟酌 ?”
竺瑞青这两天两夜,一会儿在天堂上,一会儿在地狱里,就像做了场恶梦,然而,臭嘴化子说得十分有理,遂毫不隐瞒的,将两日来的情形,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全都说了出来。
臭嘴化子一听说到魏大娘,脸上立即泛起一丝异笑!
随听说,无影叟请来了一个手托小塔的番邦野僧悲天罗汉,脸上异笑顿敛,神色立变。
最后听到竺瑞青自泄身份被囚地牢,更为惊骇莫名。
但,他始终没插咀打岔,直待到竺瑞青将全部的经过说罢,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道:“竺小侠,亏得臭嘴化子事先问你一声,要不这事准糟,你知道那魏大娘是什么人?………”
她就是黄蜂甘欺天那老贼的亲妹子,也是甘茂亭的姑婆,怪道丁覇天会得投靠那龙老贼,这其中难免与她有关………
至於那番僧悲天罗汉,臭嘴化子虽不知其武功如何,可是西域番僧多数会使妖法,口吐烈火,手放飞刀,百丈内取人首级采囊取物………”
竺瑞青轻轻一笑,插言道:“你别把他说那么了不起,这只是唬人的玩意,或有也不会尽人皆能!”
臭嘴化子神色十分沉重的道:“只能信有,不可信其无,臭嘴化子说出来的意思,是要一旦遇到他,小心为上……”
再说你向那位丁姑娘,自泄身份,这一点大错特错,若让魏大娘获悉,鄱阳君主定也得知,这事就难办了,臭嘴化子前日捱打受气一番苦心,全部白费!”
竺瑞青非常有把握的道:“不可能知道,因为我曾救助过她,相信她决不会相害,我不时将小莺的话也告诉你了吗?”
臭嘴化子摇摇头道:“女人的话,臭嘴化子有生以来,从不相信,这其中或另有好谋………”
竺瑞青一听臭嘴化子竟说小莺的话不足信,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心中老大不悦,道:“化子老哥!你放心,小莺的话绝对可信,我现在还在担心她回去怎么交待!”
臭嘴化子仍然摇头道:“要是相信的话,就要冒极大的危险,若然不信,再忍耐两天,看看动静就可以知道了!”
竺瑞青心急如热锅蚂蚁,一听再等两天,那里能够,忙道:“不行,一天也不能等!”
臭嘴化子皱眉道:“你真要冒险!”
竺瑞青立即点点头,臭嘴化子无可奈何的道:“好!我们今日夜里就开始行动,现在………”
一语未毕,忽听“哆咯!”一声,一颗石子落在园子里,这是夜行人以石探路的玩意,大白天何需如此!
竺瑞青方自一怔,臭嘴化子已摇手道:“小侠别动,是臭嘴化子所收的一个弟子名叫小鸭子,这园子他进不来,有事就投石找我,你稍坐,我看看去!”
竺瑞青刚暍了两口水,臭嘴化子去而复返,快得似一阵风般闯进屋来,叫道:“小侠!小侠 !小鸭子说适才看到一个老化子,疯疯癫癫的在街上走,据小鸭子形容的相貌,很像是恩师!”
竺瑞青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叫道:“在那里?我们看看去!”
臭嘴化子道:“小鸭子说已然出城走向这边来了,我们只要伏在墙内就可看到,来人若非恩师,自不去管他,如若真是恩师,小侠千万不可卤莽,因为臭嘴化子打听得千真万确,恩师被软禁在鄱阳山上,如今一旦放他出来,其中能不有诈,很可能他身后就有人跟踪,或许有大批人马亦难预料,一定要小心从事,以免上当!”
竺瑞青点头应好,二人立即走出茅屋,来到围墙下,轻轻一纵,已扳住墙头,缓缓的抬头向外偷窥!
围墙外七八丈远处,正好是一官道,此刻约莫是已末午初,秋阳加火,燠热不堪,官道上行人绝迹。
可是,却有一个十二一岁大的小化子,穿着一身破灾,蓬头赤足,在官道旁草丛捉虫自乐,竺瑞青心知那就是臭嘴化子新收的弟子。
只见他纵扑跳跃间,双脚似乎十分不便,竺瑞青细一看,原来此子天生一双罗旋腿,走路一蹩一捉,怪道人家叫他小鸭子!
约莫一盏热茶工夫,果见一个蓬头暴齿,鼻塌嘴歪,鸠形鹄面,鹑衣百结的老化子,手执竹杖,一步步的沿官道走来!
这等丑陋的形态,要伪装也装不出来,那不是老化子万铁皮还有谁?
只是,他却像失魂落魄般,双目呆视,往前直走,脚步沉重,老态龙锺,数日前英风豁气全失,与常人一般无二,那像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江湖侠丐!
竺瑞青以为他已失去一切武功,心中一阵惨痛,随见老化子万铁皮身后不远,果然有两名青衣汉子,鬼鬼祟祟隐隐藏藏的随后跟踪!
臭嘴化子一见恩师这般光景,早巳心如刀绞,痛泪盈眶,一旦发现了那随后跟踪的二人,再也忍不住,悲愤填膺,怒气勃发,顿时欲拔身而起!
话!什么人也会说,可是,事到临头,可就走了样啦!
臭嘴化子曾经一再的关照竺瑞青千万不可齿莽,事到如今,他反倒自己先沉不住气啦!
竺瑞青伸手一按,恰好及时将臭嘴化子的身子按住,轻声道:“这两个小喽罗,谅他也跑不了,不过,我相信后面一定还有人,还是再忍耐一下子吧!”
竺瑞青及时的一按,顿使臭嘴化子从悲痛中惊觉过来,心在暗叫惭愧不已。
少顷,老化子万铁皮已然走近,那小鸭子似乎突然看到了亲人般,横冲出去,跪在官道上,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你到那里去?小鸭子没爹没娘,孤苦零丁,小鸭子跟化子公公一道去好吗?”
小鸭子走路一摇一幌,似不倒翁,人倒乖巧伶俐,突然来这么一手,真使人想像不到。
老化子万铁皮似被小鸭子突如其来的一拦,吃了一惊般,停步瞪眼,朝小鸭子细细的打量了好半晌。
蓦地哈哈一声长笑,笑着哭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又呜呜的放声大哭,笑声豪迈,哭声凄凉,一笑一哭,使人莫知所以!
小鸭子似乎早知他会如此,一点也不为怪,竟拉着他的竹杖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你哭什么?”
老化子万铁皮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鸭子这一叫,哭声又止,双眼瞪住小鸭子又端详了好一阵,歪嘴暴齿磨了磨,终於吐出一句,道:“你是老哥哥吗?哎呀!你怎么越老越小啦?老小老小!不错!是该小啦!………”
小鸭子道:“化子公公!你说什么?小鸭子听不懂!”
老化子万铁皮突地怪眼一翻,道:“什么公公婆婆,老鸭小鸭,去你的吧!我要找老哥哥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