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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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宗文微哂道:‘雕虫小技,还敢现丑,有种的再接一掌如何?’
这一讥讽,更使落败的鬼面罗汉无比的难堪,哇的一声,张口射出一口血箭,气得面色铁青。
北海双妖也是触目惊心,见状之下,陡然一声:‘小狗狂什么?照打!’打字乍出,二人双手齐扬。
登时将手中扣好的北海剧毒追魂沙扫数打出。
北海双妖功力深沉,与鬼面罗汉不相上下,这一挟急发掌,劲道狂猛,只见为数难计的追魂沙,挟一股咻咻猛劲,直似一片黑云疾罩而至。
云雁飞夫妇大为震惊,一边大喝:‘文儿注意暗器!’一边双双出手,卷出二股急劲挡向北海双妖暗器。
但他夫妇掌劲乍出,犹未及敌风,已听云宗文大喝一声:‘鼠辈敢尔!’
六合神功再度打出,狂飙立生。
六合神功无上绝学,反震力之大举世无出其名,立将卷到的追魂沙当堂击退,还亏敌方三枭见苗头不对。
登时在狂吓之下,暴退数丈始免于难,否则怕不被反震回来之毒沙打中,变成害人不成反害己的场面。
云宗文见对方无耻之尤,杀机陡生,再一声劲叱,身随剑起,斩蛟剑剑气森森,疾向北海双妖卷到。
北海双妖一见暗器落空,已知不妙,急撒左右双判,联手齐攻,展开北海门特技,迎攻过去。
双妖北海双笔,浸淫数十年,已得神髓,尤其二人合攻,你攻我守,配合无间,一时倒也声势惊人。
鬼面罗汉身受微创,吐血之后,略感不适,忙自吸气疗伤。
而云氏夫妇,一代大侠,虽恨敌人入骨,却也保持风度,不愿趁人以危,只在一旁观战,替爱儿掠阵。
此时的云雁飞夫妇,已知爱儿功力之高,生平罕闻罕见,也相信他独战双妖将是游刃有余。
云宗文杀机既生,辣招频施,璇玑十九式招招狠,式式毒,左掌更是时而天罡指,时而霹雳掌,辅剑招之际,一阵狠攻。
北海双妖功力虽佳,那里会是邀天独宠的云宗文之敌手,起初二十招内,还勉强能支持不败。
二十招后被云宗文一记声东击西之虚招,削断大妖兵刃,同时左掌击实,立时重创二妖,吐血仆倒。
云宗文心一狠,神剑一横,但闻一声凄厉的惨嚎过处,二妖应剑而亡。
大妖一见兵刃被削,甫自惊吓万分,再眼见同胞手足吐血身亡之惨状,登时一楞,满心疯狂。
可是,未容他发作,云宗文如电神剑,早又飞奔而至,将大妖贯胸刺穿。
云宗文大发神威,一剑连创北海双妖,似乎未出全力,这如雷神剑,以及无比迅挥沉浑的艺业,立时吓坏了一代之枭的鬼面罗汉。
这位魔头知以北海双妖之武功,竟无法在对方霜锋下走过三十招,自己再不知机,终难幸免。
性命要紧,那顾得面子,反身一掠,脚底抹油,疾溜而去,这种塌台之事,恐怕是鬼面罗汉有生以来,最最蒙羞之事了。
云雁飞夫妇见鬼面罗汉急急如丧家之犬的狼狈情形,不禁哈哈大笑。
云宗文犹自恨恨道:‘这无耻的秃儿,走得好快,否则一定要教他尝尝斩蛟剑的滋味!
沉碧华道:
‘文儿匪寇既走就罢,这已够他受的了,此佛门败类,生平横行,所向无敌,这次恐是最最惊吓的!’
云雁飞也道:‘今天已丧了胆,谅他再也不敢捋虎须了!’
蒙面女郎在他们对话中,走近双妖尸体一看,不由眼露忧色道:‘这北海双妖,乃是千里追魂辛一掌之座下宠徒,恐怕枝节又生了!’
云雁飞闻言一震,讶道:‘姑娘你说此二贼,本幽居北海的千里追魂之徒?’
蒙面姑娘见以云雁飞之声誉,在闻及千里追魂之名时,也露怯色,始知传言不虚,这人必是扎手人物,当下颔首道:
‘此二老鬼手执北海判笔,足见地位不低,又怀追魂沙,千有八九必是千里追魂之徒,也正是中原黑道敬若神明的北海双妖!’
沉碧华闻言,也跌足道:
‘糟了,早知如此就不能让那鬼面罗汉逸去,要是这老贼将情通知千里追魂,恐怕对我们大为不利。’
云雁飞道:‘这千里追魂难道会如此长命不死?’
云宗文道:‘爹!千里追魂是谁?有何可怕?’
沉碧华道:‘文儿示那知道,这千里追魂辛一掌,乃是百十年来,最为响亮的黑道凶霸,生性最为护短,尤极凶残,只要稍拂其意,动辄致人于死。
得罪其门下者,不论你走投何处更追及身后,务期击毙敌人为止,甚且连曾接待过其仇人者也难免遭受连累。’
‘此贼如此横行,武林正派人士就目睹其横行吗?’
‘九大门派在十年内曾经三次联手围剿,但却全遭锻羽,无一生还!’
云宗文惊道:‘九大门派高手,也无法抵敌,这千里追魂竟有如此惊人之技!’
蒙面女郎接道:
‘岂止厉害而已,据闻普天之下,无人能接其一掌“九玄气炙”,真有一掌定乾坤之威势!’
云宗文陡然豪气干云地道:‘他比鬼面罗汉千面如来之流如何?’
蒙面女郎道:
‘千面如来擅易容善驱策,鬼面罗汉精长多罗万佛棍法而已,若千里追魂仍在,必是当今黑道第一高手?’
云宗文道:
‘哼!在下倒想斗斗这位拥有黑道第一高手之称的辛老怪看看,到底是否是浪得虚名之辈!’
蒙面女郎担忧地道:‘辛一掌非比他人,小侠他日若是遇上,还是小心为上,先求自保!’
蒙面女郎言下之意,听在云雁飞夫妇耳内,却已明白这姑娘对爱儿确实是一片关怀之心。
当下略带责备口吻对云宗文道:
‘文儿别以为你已得师祖心传,就骄敌傲世,要知武学一道,无边际无止境,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位姑娘说得对,一切小心自保为先。
要知这北海辛一掌之功力若非有过人之处,九大门派连受三次挫折,其门下那会不为前人复仇,为武林除害之理。’
说至此话风一转对蒙面姑娘道:
‘看姑娘年纪轻轻,竟识得千里追魂辛一掌身世,姑娘师承身份必非常人,可否一示芳名?’
云宗文自认识这位姑娘起,一次比一次更强烈地,想知道对方名姓,但对力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竟无由得知。
这时见严父发言动问,忙投过去一个含情的眼光。
蒙面姑娘闻言,略一沉吟,又见到云宗文投来眼光,不由黯然一叹,轻吟一声:‘也罢,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的!小奴这…………’
话至此忽见云雁飞夫妇慈霭的脸容上露出微笑,猛地发觉自己那前半句用得不对,不由羞不自胜,耳热心跳,怦然不已。
半响————
方一抹脸上,除掉蒙面巾。
云雁飞父子夫妻,不由突觉眼前大亮,蒙面中下,竟是一张吹弹得破,明艳照人的娇靥。
只见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瑶鼻通梁,樱桃小口配上两排编贝也似的玉牙,端的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若雁之客,想玉环西施之流古美女,也难出其右吧!
云宗文入眼蒙面女郎,忽然不自主地升上一丝思慕之情,虽然以他此刻功力,早就贯穿那层面纱,看透伊人玉容花貌,但却无此刻之真之切。
他也不自禁联想起庐山卓逢珠来,觉得二女之容真是春兰秋菊,各极其美,根本难分上下。
就在刹那间的感想中,突闻父母双双一声惊呼:‘你是……………?’
云宗文陡觉奇怪,只道爹娘与此女素识,然转脸一看,却又未见下文,只闻爹爹喃语道:‘华妹,这姑娘太像她了!’
‘太像谁?’云宗文却不知个中之牵连。
沉碧华也喟然道:‘真的长得酷似万分,但是……………’
蒙面女郎低喟道:‘伯父伯母所指,晚辈像谁?’
云雁飞道:‘像吾夫妇昔日一位故友,只是………………未知姑娘贵姓?’
姑娘长叹一声道:‘晚辈杨丽珠,乳名忆雁。’
沉碧华突道:‘姑娘姓杨,又名忆雁,那么令桩萱……………’
‘家父无名秀士,家母杨智薇,乃是……………’
‘杨智薇!你是薇妹之女?你妈现在那里?’
杨丽珠噙泪道:‘家母十五年前病逝九华山……………’
云氏夫妇闻言又是一惊急截道:‘啊!你母巳死,几道是被千面如来所害。’
杨丽珠道:
‘家母是忧伤过度而死,她老人家曾将过去情形,写在一块布上留给我,直至长成后,始知慈母何以郁郁以终其一生之缘由!’
说至此喟然低吟道:
‘春蚕到死丝力尽
腊烛成炬泪始干
自古多情空自恨
由来失意最伤情’
云雁飞闻及姑娘之言,不由心头一痛,登时觉得头旋神眩,一时动荡,昔日之事,历历映现。
在他面前,竟站立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双目蕴泪,痛苦万分地奔下高山。
这是杨智薇,也是数十年前,武林中最为称誉的黑道奇才,只是行事只凭自己喜乐,不辨是非,生性毒辣,乃被人称为蛇蝎美人。
蛇蝎美人便是云雁飞早年情侣,由于一时误会,遽然分手。
而由施这是绯成的纠纷,致误会难释,第二次见面时,云雁飞已与沉碧华结褵,联袂行道。
这更大的刺痛了杨智薇之心,黯然而逝,自彼起数十年不再见面,岂料眼前姑娘却是其女。
沉碧华早年本有与杨智薇共事一夫之愿望,奈蛇蝎美人脾性奇特,不容解释就遽尔含恨而去。
此刻见其女,不由回忆早年一段情,当下道:‘侄女,你妈曾向你提起我们吗?’
杨丽珠黯然颔首道:‘家母留言中曾提及,只是侄女却不知竟就是伯父母,请恕无礼之咎!’
云雁飞道:‘你母曾说些什么?’
杨丽珠道:‘家母只要侄女长大之后,一定不可堕入情网,必须要出家修道,可是侄女……………’
说至此处,猛觉得不对,不由得羞然顿口,但一双俏眼却又不由自主的,斜瞟着云宗文。
沉碧华看在眼内,心中一阵思索,突然解下腰下玉箫,递给姑娘道:
‘侄女,往者已矣,多忆无益,愚伯母早年对你母亲不起,不过,前人之事,决不愿你们之时重演。
伯母从今起将此玉箫及七毒魔音传授给你,希望你助文儿,继吾等遗愿,为武林伸张正义,除暴安良,扶弱济倾,以发扬光大我箫剑门。’
沉碧华这一席,听在多日惶惶忧虑的杨丽珠耳中,顿如六月暑天突饮甘泉,腊月寒季,平添炭火般,觉得无此的愉快与兴奋。
她见多识广,又是玲珑剔透,早从沉碧华话意中,听出这位中年美妇对自己的宠爱与关怀,而今而后自己不但幸运地,变成数百年来领袖武林的箫剑双英传人,而且多日忧烦积郁一扫而空,内心中之喜悦,真非笔墨所能形容得了的。
只贝她感动万分地跪下道:
‘伯母抬爱,侄女承感大德,家母在九泉有知,也必感谢伯母隆恩的,请受侄女几拜!’
说着,一连行了四个大礼,才站起身来。
云宗文此刻内心中,却有点患得患失,更有一份无法说明的不安与忧虑。
因为他已答应卓逢珠这门亲事,只是未禀明父母而已,昨天在九华山,那隐觉老尼对父母耳语内容,必离不开提亲一事。
而今————
母亲已经作主将手中玉箫传给杨丽珠,以后杨丽珠即是箫剑门传人,也将是自己未来伴侣。
诚然————
自己也不能否认,对这位神秘之女孩,有过极烈的思慕与关切,何况此女与父母大有渊源。
一个是多情娇女,一个是厚恩艳丽,二女在他心中的份量可以说是互分秋色,根本无法取舍。
于是————
他忘了其余之事,也不愿再去想他,兀自在一旁发楞为难!
直到耳际响起一阵慈爱的声音:
‘文儿,原来这位杨姑娘,竟是为父等故友之后,今你母又许他以玉箫,今后已是自己人,盼你俩推诚置腹,同心协力,为生民造福,替武林除害!’
说着,话风一转道:
‘走吧!我们赶快回师门去拜谒历代祖师遗像,然后张罗芦棚,等候三个月厚群雄聚会。’
沉碧华道:
‘多年未回师门,恩师又依作古,总算文儿代我们送他老人家的终,否则,真是疚怅难已!’
云宗文恨恨道:
‘爹娘之十数年深山幽居,师祖之惨遭不幸,完全是千面如来这枭魔造的孽,三月后必教他血溅五步,挫骨成灰,方知箫剑门非易欺的!’
沉碧华忽然想起一事,对姑娘道:
‘珠儿!你为何那么熟悉武林掌故,尤其是绝魂寺中的秘密,好似你曾在寺中住过一般。’
杨丽珠闻言,玉面一红,轻轻道:‘师父恕罪,珠儿本是寺中一名香主!’
这话听在云雁飞夫妻父子耳中,并不觉惊讶,因为他们早料想得出。
云雁飞哦了一声道:‘你能告诉我投入绝魂寺的经过吗?’
杨姑娘道:‘珠儿那敢隐瞒………………’
沉碧华道:‘好了好了,看日正当中,肚中当已饿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谈吧!’
三人均有同感,于是一齐展开脚程,直奔天都峰后,那箫剑门发祥地的群峰环绕之幽谷中。
一路上,杨丽珠乃简要地将身世来历,向云氏父子三人道出。
原来杨丽珠之母杨智薇自发觉心上人,别有怀抱之后,伤心无已,乃愤而离去,不听解释,终于嫁给那昔年追她多年的无名秀士申平为妻。
不料这中平竟是个凶恶无耻之人,婚后不久,丑行毕露,有一次在辱人妻儿之后,被对头追杀而亡。
蛇蝎美人遇人不淑,痛心万分,故虽知良人被杀,也不予追救,万念俱灰之隙,乃隐入鲁东劳山,离群索居,过着孤独生活。
只是,此刻的她己身怀六甲,故在入劳山不久,就已诞下一女,却是杨丽珠。
蛇蝎美人因忘不了昔日恋人云雁飞,故将女儿起个忆雁的别名。
她自有女儿承欢之后,空虚之心,稍有宽慰,乃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爱女身上,于是细心养育掌珠。
不料————
就在杨丽珠周岁不久,正当牙牙学语之际,蛇蝎美人静居的劳山秘居,一日突来一位不速之客,带了一封信,竟是云雁飞请她上九华山之简柬。
这一封信,给蛇蝎美人止水般心田,投下了一块大石,激起无数溅射水珠。
不过————
她在情绪激动之后,并未应约离山而去。
岂知,过了几天,其女突然不见,以她武功,竟不知爱女何时失去,不由惊慌失措,心痛万分。
这时,却发现桌上压着一张纸柬,书名其女已被带往九华山,请其亲往领回,以便一会故人。
至此,蛇蝎美人不得不离山,迳奔九华山而去。
可是————
当她上得九华山之后,却已无法再出,被安置在一栋布设精奇而又复杂无比的华屋中,与其女过着平淡的生活。
二年后,在杨丽珠三岁时,蛇蝎美人突然染上奇症而死,自此,杨丽珠就被千面如来叫人抚育,直至长大,更对她痛爱十分。
由于其母在留言上,除了略述出身经历外,只嘱她长大后,一切需听命于叔叔千面如来,永为绝魂寺而努力,别无所嘱。
因此————
杨丽珠自懂事起,就与千面如来在绝魂寺中,身执绝魂寺刑堂香主重职。
前些时她奉命欲除云宗文,但她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