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情深-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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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顺着刘光远的口气道:“好吧,就延长两个月吧,届时恭候光临,至于天魔毒经上的玩意儿,你尽管放心,我只备而不用,至少不会在你们使用之前使用,如果崇黑虎不想用他的毒害人,你们绝对是安全的,我们告辞了!”
刘光远点点头,道:“不送了,我延长两个月的意思,就是想为李二哥举丧,守满七七之期!”
古秋萍转身正待与众人离去,游天香忽然朝向刘光远低语了几句。
刘光远点了点头,才道:“古秋萍,你能把聂线娘留下来吗?李二哥没有亲人了,只有她还可以沾点边!”
古秋萍心知这是游天香的要求,口中却道:“岂有此理,线娘早已与李光祖断绝了关系,留下她在虎口里干吗?”
刘光远道:“人死不言其过,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我们都很清楚,不会留难她的,过了七七丧事后,我负责安然送她离开,刘某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妇人!”
古秋萍朝聂红线看看,道:“线娘!你自己看着决定吧!”
聂红线曾经与古秋萍商量过,还要留在天魔帮中行事的,现在见古秋萍向她征询意见,知道是按照计划在实施。
但能假刘光远之口主动提出,不得不钦佩古秋萍行事之圆滑了,因而坦然一笑道:“好吧,我就留下好了,李光祖活着是我的仇人,死了却是我的主人,为他守几天灵是可以的,只是我有个条件,我可不披麻戴孝!”
刘光远道:“可以,如果你喜欢,浓妆艳抹更佳!”
马光前忍不住道:“老四,二哥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弄这个婆娘来侮辱他,我还以为你是真心为他举丧呢!”
刘光远道:“谁说不是真心的?”
马光前愤然道:“那就得像个样子,你为什么答应她可以不穿麻戴孝,甚至于要她浓妆艳抹?”
刘光远微微一笑道:“三哥,你真是太迂了,想我们以天魔自命,无非是率性而行,不为世欲所构罢了,以二哥生前的喜尚,既要找人为他守丧,我相信也要找个娇娇滴滴的,何必要装成一副如丧考妣的倒霉相呢?”
马光前这才没话说了,古秋萍朝聂红线道:“线娘,我没想到你会答应留下的,那你自己就要保重了!”
聂红线微微一笑道:“相公放心好了,我相信没有什么关系的,整个天魔帮中,大概也只有李光祖一个人恨我入骨,别的人跟我可没有什么过节的呀!”
古秋萍道:“那可很难说,马光前就对你不太谅解!”
聂红线眼角一瞟道:“他敢对我怎样!”
马光前愤极冲前道:“洒家一掌劈了你!”
聂红线眼睛看着那只高举的手掌,冷笑道:“姓马的,你凭什么来杀我,难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马光前厉声道:“我要代二哥惩罚你的不忠!”
聂红线冷笑道:“谁忠谁不忠你自己明白,你心里如果真有那个二哥,五年前在苏州就不该跟我有那一腿!”
马光前没想到她会当众抖出这句话来,弄得十分狼狈,讷讷地道:“那是二哥遣你来助我练功的!”
聂红线冷冷地道:“不错!李光祖是个混蛋,根本没拿我们当人,我们背叛他也不过分,但你自己如果是人,也不该接受他的盛情呀!你们这群邪魔外道,自己做尽了绝事,居然敢要求我来作个贞节烈妇吗?”
马光前又羞又惭,变色叫道:“那你也不必守灵了!”
聂红线冷冷地道:“我本没有这个意思,是刘光远要求的,他还够资格提这个要求,如果是你提出,我就当面啐你一口唾涎,在我守灵的时候,你最好别来猫哭耗子,否则我就掉你两个嘴巴,给我滚远一点!”
马光前当众受辱,怒极面变色。正待一掌劈落。
哪知聂红线竟将身子迎上去道:“你有种就一掌劈死我,老娘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死在你的掌下,正是求之不得,那至少可以早点去告诉李光祖,你是多么的有情有义……”
她这么一拼命,马光前反而退缩了,居然让了两步。
聂红线冷笑道:“李光祖是怎么一块料你心里明白,你是怎么一块料我心里明白,趁早给我滚开,少叫我见了恶心。”
说也奇怪,马光前居然被她骂得回头疾走,一言不发。
刘光远对这一幕也大感意外,讪然地笑道:“线娘,我倒不知道你跟三哥还有这一手。”
聂红线冷冷地道:“他在乾元寺寄籍出家,埋首苦练空字诀,却因为色相这一关难以参透向李光祖求告,李光祖叫我跟花素秋两人借进香为名,轮流陪了他一个多月,终于帮他渡过了难关,这是你们邪人邪事,我不怪他已经算好了,他居然还敢来责备我。”
刘光远一笑道:“既是为练功所须,倒也无可厚非。”
聂红线冷哼一声道:“当然,我知道你们练功重于一切,所对那些如同禽兽的苟且行为都忍着不计较了,但马光前自己还要装着人相,我就顾不得他的面子了。”
刘光远忙道:“你放心,刘某求你留下,自然会负责你的安全,我可担保他绝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聂红线淡淡一笑道:“找也不在乎,从离开李光祖那一天开始,我早就置生死于度外,老实说一句,我倒希望能死在天魔帮里面,你们天外三魔一本烂账,源源本本都在我肚子里面,我活着一天,抖出来我自己都丢人,如果我死了,我早已作了安排,自会有人公诸于世的。”
刘光远脸色微变道:“刘某自信没什么不可告人……”
聂红线冷笑道:“你不是说三魔已经是三位一体吗,他们的丑事你也少不了一份,除非你能跟他们撇清关系。”
刘光远忙道:“那是不会的,你是怎么安排的?”
聂红线道:“我不会说出来的,只能告诉你,那本烂账只是藏在古相公那儿,他为人忠厚,为了顾全我的原故,也许不忍心加以利用,总之我告诉你了,只要我一死,即使你们能横行天下,也将为天下人所不齿。”
刘光远只有嘿嘿干笑了。
古秋萍见聂红线已能控制局势,笑笑道:“线娘,我们走了,七天之后,你就回九华山来吧,至于你的那些安排,我希望还是撤消为佳,现在你已经很受人尊敬,犯不着再那么做了。”
刘光远连忙道:“是啊!这太没意思了,李二哥再对不起你,他人死了,我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你可还要做人。”
聂红线一笑道:“不错,自从我脱离李光祖之后,确实享受一点做人的乐趣,恢复了我个人的尊严,但是我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古秋萍才跟大家一起告辞而退,刘光远果然很讲信用,毫无留难地将他们送出了大门。
远离凌云别庄后,薛眠娘一叹道:“古老弟,我真佩服你,你是怎么制服刘光远的,我真不敢相信能这么容易离开,在想象中,我还以为要经过一场厮拼呢。”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杀死李光祖乃出于他的请求,但此中情节关系着几个人的名节,我不便于宣布……”
众人又是一怔,只有杜今康比较清楚,笑着道:“古老弟,别的不说了,你跟瑛姑娘合练的那一手功夫可真的叫绝,醉鬼如早知道如此神妙,早就拜学一番了。”
古秋萍笑笑道:“那不算什么,前辈练不了的,除了瑛姑之外,谁都练不了,何况这套功夫也未必有用,刘光远就能置身事外,这个人可真了不起!”
薛眠娘却颇为神往地道:“古老弟,你说的这种诸天妙境幻术,当真别人不能学吗?它有什么特殊限制吗?”
古秋萍点点头道:“是的,限制不多,却是属于先天气质上的,除了已经过世的梅仙前辈外,就只有瑛姑一个人具有这种气质,因此连瑛姑的母亲都不知道有这种功夫,我是从梅仙前辈那儿学来的,最近才转授给瑛姑,那只是一种试探的性质,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否合于条件……”
瑛姑却沮丧地道:“古大哥,原来的计划中是你来解除我的衣衫的,所以我才答应,哪知动手的时候,却换了李光祖,这使我心里有个疙瘩,否则我会表现得更自然一点,那样一来我相信刘光远也难以抗拒了!”
古秋萍道:“事实的演变往往不能全由人意掌握的,事前我也没想到李光祖会有这种举动,但他已经代我做了,我也不必急着出来了!”
瑛姑忽而又一笑道:“可是你出来得又太急了,如果再等一下,根本不用你动手,我也能杀死他的!”
古秋萍庄容道:“不!你错了,梅仙前辈告诉过我,这种幻术择象很严,对李光祖那种人虽然也有效果,但所收的效果是属于另一种的,那对施术者是一种侮辱,所以我宁愿冒失败的危险,也不能再让你进一步了!”
谁都知道再进一步是什么,那就是剥掉瑛姑身上最后一点的障碍,当他们身入幻中时,心里也不无遗憾,遗憾的是未能进入到至善至美的境界。
但他们听到古秋萍的话后,也明白到李光祖当时的情况,那确实是太不堪设想了!
薛眠娘轻叹道:“瑛姑到底太年轻了,内心不无顾忌,所以才未能进入至境,如果我能学会这种功夫就好了,我相信刘光远也难以抗拒那种境界!”
古秋萍一笑道:“前辈又错了,施术者本身是毫无感觉的,那时瑛姑自己也身入境中,只是她会比别人早一刻脱出幻境而觉醒,所以当这种妙境在发挥时,必须要有个完全清醒的人配合才行,前辈纵然能行其术也无人能与配合。”
薛眠娘道:“你行不行呢?”
古秋萍道:“不行!我与前辈不是搭档。”
俞觉非忽然问道:“古老弟,这种幻境是梅仙教给你的,那么你们一定经过多次的练习了吧?”
古秋萍道:“没有,这种幻境是无须多作练习的,梅仙前辈在施术时,只是为了一时之兴,后来看见我还能保持清醒,才把施术的心法告诉我,叫我设法将它流传下去,她那时只知道兰仙前辈有一个女儿,梅姑是在她离开后才出生的,她也不知道瑛姑是否能传此术,所以很感慨地说这种功夫恐怕是要失传了,因之没有作更多的指示。”
俞觉非长叹一声道:“梅仙在世之日,曾经有意叫我同时练这种功夫的,但是一直没有见诸实行,大概是看透我的根骨太劣,绝非其侣,后来她离开我也是为了这个原故了。”
古秋萍只得道:“一切都是缘,前辈跟她的缘分不够。”
俞觉非长叹道:“这不是什么缘,她是浊世谪仙,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只怪我太笨,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否则我也不必为她苦恼终生了。”
薛眠娘的脸色显得不太自然。
俞觉非却苦笑一声道:“这不是我的错,而是她的错,错在对我这凡夫俗子要求太高,现在我倒有点恨她了,恨她对我太过作弄!”
瑛姑不以为然地道:“俞伯伯,你说这话太不公平了,据我所知,梅仙姨并没有对你怎样,完全是您作茧自缚,最后她离开您,也不是您所想的原因!”
俞觉非低头羞赧地道:“是的,以前我只以为是我对你母亲多夸奖了几句才把她气走的,自从古老弟来了之后,我才明白,她根本是瞧不起我!”
古秋萍笑笑道:“前辈又错了,她如瞧不起你,就不会跟你深交,正因为交深,了解也深,她知道无法改变自己来迎合你,才毅然而去,实际上她的痛苦比你更深,病死荒山,郁郁以终,这……”
俞觉非抬起头道:“我收回我的话,承认我的错,她没有作弄我,是我自己作弄自己,这够了吧?”
瑛姑道:“对梅仙姨来说够了,对您而言还不够,您知道是自己在作弄自己,就该振作起来摆脱过去!”
俞觉非看了薛眠娘一眼,道:“我已经在这样做了,但不知道是否来得及,我怕已经太晚了!”
薛眠娘这才笑道:“只要你能摆脱,还不算太晚,否则你永远也出不了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递补另一个人的空位,去跟另一个人作比较的!”
话说到这儿已经够明显了,大家都知道不该再继续下去。
古秋萍这才道:“各位回九华山去吧,刘光远将约期延长了两个月,对我们也有好处,大家也可以利用这段空闲将技艺重作整理,尤其是对刘光远,我们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如果真要想凭仗真功夫击败他,还须经过一番努力不可!”
瑛姑道:“古大哥!你难道不回九华山去?”
古秋萍道:“是的!我想跟陶芙顺道姑苏一行,办好两件事,第一件是毒经已毁,王大光的遗体不必再藏在那儿了,应该为他另行安葬,表彰他的义行,此人生前功过留待后人去评述,但他的恩怨分明,慨然就死的精神,却是值得歌颂的,我们不能让他蒙尘默默以终。
第二,我要到虎丘山去劝李小桃打消出家的念头……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有着这么好的家世,不该求此归宿的!”
瑛姑道:“你劝得动她吗?”
古秋萍道:“陶芙可以劝动她的!”
瑛姑道:“我陪着你们去帮忙劝劝她!”
古秋萍摇摇头道:“不必了!这两件事都是我跟陶芙引出来的,别人去了也没有用!”
陶芙道:“古大哥,我想多找一个人帮忙,我的口才不行,罗师哥的口才很好,小桃也很听他的话!”
古秋萍微微一怔,看见陶芙脸上的肌肉在轻微地牵动,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打算移情罗秋远来作为对小桃劝说的根据,心中十分感动。
但罗秋远却冷冷地道:“我哪儿都不去,连九华山都不去了,请各位转告家师,谢谢他老人家了!”
说完转身就走,陶芙忙道:“罗师哥,你别走。”
薛眠娘挡在他前面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大家招来这么多麻烦,我们还没怪你,你还敢耍性子!”
罗秋远沉声道:“薛前辈,如果你认为我罪该万死,尽可出手制我,晚辈绝无怨言。”
薛眠娘道:“我制裁你干吗!只是李小桃出家也是由你引起来的,要你去劝劝她,你为什么拒绝?”
罗秋远苦笑一声道:“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就好了。大家都很清楚,李小桃为什么出家的?前辈责成在我身上,岂非太冤枉了!我只是替他们帮了一点小忙,带她们离开九华山而已,她们各有各的决心,即使没有我,她们也会走她们要走的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陶芙道:“可是出家的念头是你给她的!”
罗秋远道:“我可没叫她出家,只是我自己到黄山这一行,如果不死的话,我就打算落发为僧了,她要出家绝不是为了我,我也没本事劝她回头。”
陶芙道:“但如果你不离去,她一定会回头的。”
罗秋远愤然道:“师妹,我的一片心可以任你轻视,却不能由你侮辱,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该如此对我。”
陶芙一怔道:“师哥,你在说些什么?”
罗秋远苦笑道:“你要我同行是什么意思?你叫我一起去劝李小桃是什么用心?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又不是傻瓜,你有权利不喜欢我,却没有权利拿我来作工具去促成古秋萍,我知道比不上他,但我的人格与尊严却不比他低。”
经他一说,别人也明白陶芙邀他同行的用心了。
薛眠娘道:“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尤其是对你!”
罗秋远庄然道:“前辈,刚才你还说过,没有人愿意去顶另外一个人的地位的,陶师妹如果真心爱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但她为了成全别人而爱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