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龙藏 by小谢1-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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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三逐一解答了,方道:〃我去看铁琴,你不用跟著,回去将剑谱好好逐磨一下。若是宝卷缠你,便替我打他。〃琉璃道了个〃是〃字,命人收拾碗筷。凤三悄悄看琉璃神色,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换了件衣服,起身往铁琴那里走去。
铁琴中的毒虽然厉害,发作却是有周期的,这两日缓了下来,铁琴精神好了许多,凤三看著心里却只是惆怅。自从铁琴回来,因凤三常往这边走动,教中事务的文书密札便都送到这边来,凤三一面批阅奏报文书,偶尔与铁琴商议两句。批阅累了,便放下文书,与铁琴谈一些江湖见闻、各处风物,偶尔将墙上那张琴拿下来弹奏几曲。
琴名凤仪,是铁琴十四岁生日时凤三送他的,铁琴向来珍爱,拿琴囊装了挂在卧室里,出门从来不肯带。
今日文书甚多,批复完已近午时,琉璃带著两个小厮过来这边,说车马都已准备妥当。铁琴向来不多嘴,并不问凤三有何事要办。
凤三不喜欢女人,花名却流传在外,他平时喜欢出游打猎,凤阳城中人见惯了他的排场,但每每见他出行,仍是忍不住驻足观看。〃凤三公子出游〃几乎成了凤阳城一道风景。凤府在城东,碧云楼却在城南,凤三带了琉璃并那两个小厮出门去,宝马金鞍,华服丽饰,一路招摇过市,来到碧云楼下。
凤阳城中,能进碧云楼最顶层雅座的人没多少,但章延年要进来还是不成问题的。一名蓝衣长衫的男子将几人引上楼去,便见一名布衣打扮的中年文士负手立在窗下。一见凤三,他未语先笑,淡淡道:〃怀光公子肯赏面相见,多谢了。〃凤三笑了笑,道:〃岳父大人召见,岂敢不来。〃章延年微笑:〃惭愧,怀光公子说笑了。小女大逆不道,连怀光公子的门都没有进,这岳父二字实在不敢当。〃凤三不料他如此直白地挑明了,微微一笑,道:〃凤章两家联姻,天下皆知,所谓覆水难收,这一声岳父须是逃不去的。〃卓延年微微松了一口气。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章家家大业大,万万招惹不起凤家这样的武林大豪,当初允嫁,一半也是看上凤家在江湖上的势力,有心做个倚仗,不料倒因此惹下这泼天大祸来。凤三说出〃两家联姻,天下皆知〃的话,挑明了他不曾声张为的是顾及两家面子,不肯让天下人看笑话。既然凤家有所顾及,事情便有回旋的馀地了。
卓延年点头道:〃我派了人去追希夷那孽帐,却被她跑掉了,竟再无消息。不能和怀光公子这般的才俊做夫妇,是她没有福份。不如这样,怀光公子看中哪家闺秀,老夫愿代为效劳,助怀光公子另觅佳偶,也算赎了小女的罪孽。〃凤三淡淡道:〃多谢岳父大人挂念,小婿心里对令媛念念不舍,非她不娶,无论如何是要定了她。既然岳父大人找她不到,就由小婿代劳。小婿在江湖上颇认识一些朋友,虽不能传帖天下,费些时日总能找到令媛的。〃卓延年亦知今日之事不好办,听了这话不禁忧心凤三找到章希夷後会对付她,女儿是心上肉,如何不心疼?他沉吟片刻方道:〃怀光公子风流自赏,天下闻名,有的是淑女闺秀倾心,何必为了一个。。。。。。〃〃岳父大人,〃凤三微笑,〃希夷小姐是我的妻子,如今流落江湖,我如何不担心。江湖险恶,她一个女孩子若出了事,别说岳父大人,我心上也不安。〃卓延年张口欲言,凤三道:〃至於令公子。。。。。。〃卓延年面容平静,瞳孔分明微微一缩。凤三心里轻轻一笑,悠悠道,〃令公子既然进了凤家的门,便是凤家的贵客,我自然以礼相待。希烈温良如玉,是个好孩子,可知岳父大人家教严格,想必希夷小姐更是佳偶。小婿暂留希烈在凤府住几日,待寻回希夷小姐便送希烈回章府。〃这番话笑著说来,然而语意森然,绝无回转的馀地。
章延年看著凤三,犹豫良久,决然道:〃只要怀光公子肯将希烈送还,老夫愿付出任何代价。〃凤三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望向章延年,〃岳父大人,我只要希夷小姐。〃章延年眼中微微一震,收回眼光。只是片刻之间,这神采照人的一代奇商竟似苍老了下去,良久,他叹息道:〃章家理亏在先,也没有别的好说,只有一事相求。〃〃好说,〃凤三淡淡道:〃只要小婿力所能及,定然倾力为岳父大人办。〃〃此事不难,〃章延年苦笑一声,〃希烈自幼体弱多病,一位擅长医道的故人曾为他医治,後来我这位故人云游天下,将她的得意弟子留在府上陪伴希烈。请怀光公子许她入凤府,以备不时之需。〃凤三心中早有疑惑,淡淡一笑,〃说起来前几日还发生一件事。希烈不知吃错了什麽东西,突然腹泄,调理了好几日才渐渐好起来。既然是希烈身边的人,就请过府来吧,我们哪里不够周到,也好请她多提醒。〃章延年道了声不敢,道:〃随後老夫命人送她去凤府。〃凤三见他不肯多谈,便也不问,含笑告辞。
第 7 章 扶桑催折
回到凤府,凤三去铁琴那里走了一趟,这才往栖风院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动静,凤三心想:〃这些丫头们也该管教管教了,怎麽连个人影儿都不见。〃正想著,忽见廊下栏杆上趴著一颗小小的脑袋,清秀俊逸的脸孔衬著朱红的栏杆,越发显得清秀白皙,俊逸绝伦,不是章希烈是谁?
午後天热,章希烈只穿了一件中衣,将脸枕在手臂上,正勾头看檐下挂的一对虎皮鹦鹉。那一双鹦鹉是宝卷从外面买回来的,披了一身锦绣羽毛,辉煌夺目,煞是好看,正将小脑袋并在一处啁啁啾啾。章希烈看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两只傻鸟,被关在笼子里,哪里也不能飞,穷快活个什麽?〃鹦鹉听不懂他的话,两颗小脑袋灵活地转动著,依旧一副欢快模样。
章希烈伸手一推,鸟架荡开,两只鹦鹉站立不稳,扑打著翅膀伸嘴啄章希烈。章希烈灵巧地避开,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说:〃敢啄我!拔了你们的毛烤了吃!哼!〃两只鹦鹉叫了两声便不再理他,仍然将脑袋凑在一处玩耍。
章希烈叹了口气,说道:〃笨鸟,笨鸟!你们两只都是小笨蛋,什麽也不懂。你看别的鸟儿,没有链子锁他们,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可有多快活。我也想要出去走一走,四下里都看看,见识很多英雄人物,可是我和你们一样,哪里也去不了。我说你们可怜,其实我也一样可怜。要是像你们一样什麽也不知道,那其实反倒是不错的。〃凤三听得可怜,悄步走过去,挑起章希烈下巴,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比他们就懂很多?我还以为你和它们一样傻。难道竟是我错了,小看你了?来来来,章大公子,咱们来坐而论道,看看你胸中究竟有什麽丘壑。〃章希烈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发觉这个动作轻佻之极,打掉凤三的手,怒道:〃说话就说话,干什麽动手动脚的。〃凤三微一愕,看著他半晌无语,眼中笑意渐渐堆积。
章希烈突然想起昨夜钻进凤三被窝的事,那才是真的动手动脚,继而想到在凤三怀里哭了一夜,还被凤三抱著又是哄又是亲。他脸一下子涨红了,连脖子根都是红的,两只小巧的耳朵在日光下红得透明,仿佛两朵玲珑剔透的红玉。他又羞又怒,却又不擅长强辞夺理,怔了片刻,丢下凤三,转头就往屋里走。
凤三看著可笑,不紧不慢踱进房去,见他侧身躺到床上,脸对著里面装睡,便走到床边坐下。章希烈身子立刻绷紧了,倒似是随时要跳起来和凤三打架。
凤三道:〃我今儿见你爹爹了。〃
章希烈猛地折起身来瞪住凤三。
凤三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姐姐跑了。〃见章希烈露出喜色,又道,〃你爹爹说先将你留在这里,等找到你姐姐,拿你姐姐来换你回去。〃章希烈听了,渐渐露出失望之色,低头想了片刻,似是十分为难。凤三知道他是想要回家,却又担心姐姐被抓,便道:〃我这里不好吗?你在我这里,从前不许做的事都可以做。〃章希烈呆呆地低著头,隔了好一会儿,忽道:〃我能学武功吗?〃凤三奇道:〃你想要学武?〃
章希烈点头道:〃是啊。爹爹说我身体不好,不许出门,把我关在园子里静养,也不许见外人。我要是学了武功,身体好了,不是想去哪里都成吗?〃凤三道:〃你爹爹银子多得很,怎麽不给你请武师?他真小气。〃〃我爹才不小气呢。听说我园子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我生日时爹爹送我的东西也名贵得很。〃章希烈叹了口气,〃爹爹说善泳者溺于水,练武的人刀口上挣生活,危险得很。我是章家唯一的孩子,只要把家业看好就是了,学什麽武功?〃凤三见他一脸憾意,故意道:〃你爹爹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你学武功,自然有人舍了命的保护你。〃章希烈依旧低著头,半晌没有出声。他脾气暴躁,只要不病著,眼中常是生气勃勃的,但偶尔沉静下来,眼睛却比琉璃的更清澈,里面仿佛什麽也没有,又仿佛穷尽你的一生也不能测量那里的深度和内容,有时忽然露出一点悲哀寂寞的神色,格外惹人怜惜。
凤三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什麽呀?怎麽忽然不出声了?〃〃也没什麽。〃章希烈低著头,忽然轻轻笑了笑,〃你们不教我武功算了,我也不是非学不可。其实我也知道。。。。。。〃他倏地收住不说,眼里的神色似是绝望,躺回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凤三,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很坏的,我会记住你的。你说过不喜欢我姐姐,你要记住你的话。〃凤三知道他前面一句〃其实我也知道〃里另有他言,後面却将话头转了,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酸楚,笑著将他的脸拧过来,放柔了声音道:〃这是怎麽了?我逗你玩儿的,生气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在我这里,从前不许做的事都可以做。我说话算话,明天就教你武功。你练了一身绝学,日後闯荡江湖时别忘了报上我的名号,别人见你厉害,自然猜想我这个师傅更厉害,也算替我扬名。〃章希烈张开眼睛看向凤三,眼中的神色疏离而陌生,似在忖度凤三的话有几分可信,又似是心灰意冷。
凤三笑道:〃我说话都做得准的。〃
章希烈坐起来,看著凤三想了一会儿,脸上慢慢绽出一丝笑意,凑到凤三面前,挑起凤三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小乖乖,这样才好。〃凤三唔了一声,见他脸上微笑著,眼里那一抹伤心绝望之色却抹之不去,心里微微一动,一把抱住他滚倒在床上,笑道:〃我这麽乖,你要奖赏我,来,抱一个,还要亲亲我。〃章希烈将头扭向床里侧,巴在墙上叫道:〃好热好热,离我远点儿。〃第二天清晨,小厮进来回禀,说是岭南三剑中的天风剑客刘长卿来访。凤三出去应酬,寒喧一番留宴花厅。刘长卿此来只是路过,宾主尽欢後,刘长卿便即辞行,凤三赠了银两,送至城外方才返回。
回到栖风院,只见章希烈穿了一件宝蓝色绣暗纹的紧身衣装,他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是从前自己练武时穿过的衣服,那时他身材不及现在高大,但章希烈身材纤瘦,穿在身上仍嫌阔大,袖子挽了上去,裤脚也扎了起来。章希烈本就生得俊逸,穿了紧身衣裳越发显得挺秀刚劲。
章希烈正望眼欲穿,看见凤三立刻跳了起来。
凤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道:〃不错,很好看。〃章希烈笑了笑,神色间颇有得意之色。
凤三道:〃过两天叫裁缝进府来,比著你身材再做几件可身儿的,那时一定更好看。日後行走江湖,管保男女老幼见了你都意乱神迷。〃章希烈哈的笑了一声,道:〃你说话真难听。我只要女孩子们见了我芳心暗动就好,要那些老家伙和孩子和男。。。。。。男人们意乱神迷什麽?〃说到〃男人〃二字,他突然想起凤三抱著他亲吻时的情形,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脸上不由得一烫,便有一缕嫣红从皮肤底下透了出来。
勉强将一句话说完,章希烈连忙抓起桌子上横著的宝剑顾左右而言它,〃我要先学剑法,咱们从这个开始如何?〃凤三见他明明害羞到极点,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审视手里的剑,心里暗暗好笑,绕到他身後道:〃你喜欢剑?〃手臂从他肩膀圈过去,握住章希烈的手猛地一拔,长剑出鞘三分,银芒闪动,寒气砭人肌肤,章希烈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是我从前用的剑,名唤青渊,其利断金,削铁如泥。〃凤三笑了笑,握著章希烈的手将剑拔出来,往空中虚虚一劈,道,〃你去看看树底下那石头。〃章希烈疑惑地看了凤三一眼,将剑交到凤三手里,走到玉兰树下仔细一看,只见那块石头不知是哪里来的,磨得光溜溜的,青碧可爱。他看了一会儿,倒也没看出什麽。凤三走过来,伸脚在石头上碰了碰,青石中间渐渐显出一条细缝,越来越宽,终於轰然分成两半。
章希烈吓了一跳,蹲下去细看,只见断面平整光滑,绝无一份崩坏的痕迹,不敢置信地问:〃是剑砍开的吗?〃〃不止是剑,〃凤三笑道,〃还有剑气。〃
章希烈站起来,看看凤三手上的剑,又看看凤三,露出十分羡慕的神色。
凤三将剑插回剑鞘,递到章希烈面前,〃这是我从前行走江湖的佩剑,送给你。日後你学好了剑,便用此剑。〃章希烈惊喜地接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剑鞘,拔出剑看了片刻,见剑身青盈盈的,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凤三连忙叫道:〃小心!〃却是迟了,章希烈只觉指尖一麻,鲜血沿剑身凹槽淌下坠落地去,剑身光洁如新,竟是一丝血迹也无。章希烈虽没有碰过剑,但看书极多,也知道手里的是宝物,脱口赞道:〃好剑!〃凤三院子里的人极机灵,不等凤三吩咐,早拿了止血药和丝绢出来。
剑锋过於犀利,被它割破时也不觉很疼,其实伤口却极深,凤三捏住章希烈手指敷了厚厚几层才将血止住,拿丝绢缠了几圈,最後挽了个花结在指尖。
章希烈骨骼纤细,指骨修长,手掌却不甚大,只觉凤三的手掌厚实温暖,不由得向凤三看了一眼,却见凤三微微低著头,神态认真又柔情缱绻,和平时的放荡不羁绝然不同,心里微微一动,不由恍惚起来。
凤三察觉章希烈的眼神,忽的一抬眼,秀长的凤眼中含了笑意,望著章希烈轻笑道:〃小笨蛋,章希烈是小傻瓜。〃章家对章希烈宠极,家教却严,这样的宠溺称呼从未听过,刹那间,一股奇异的甜意在章希烈胸中漾起,他低下头去,看著指尖上那朵花结道:〃你才笨呢。我从前小心弄伤哪里,别人都不这样绑。你这个好看是好看,却碍事。哼哼,可见你实在是笨得无药可救的超极大笨蛋。〃凤三笑道:〃好看就行。我又不要你干活。〃
章希烈道:〃但我要练武功。〃
〃学武先站桩,用不上你的手。〃凤三微微一笑,握住章希烈瘦长的腰身,捏了一把,低声笑道,〃这里要用劲儿。学武不是为了好看,要学真功夫,须吃苦中苦,你当真下定决心了?〃章希烈觉得腰间一紧,心里的感觉微妙以极。他不习惯与人肌肤触碰,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又有了雷雨之夜的亲吻拥抱,竟似越来越习惯凤三,就拿此刻来说,若是从前他早一脚踹上去了,但现在凤三握住他的腰,心里在恼怒羞赫之外竟有一种隐约的喜悦。章希烈情知自己这反应不对劲儿,只是,凤三的温柔怀抱是绝世的毒药,一口口饮下,食髓知味,便再也禁不掉。他天性单纯,对於男女之事也不是十分清楚,更别说男人之间的事了,一切全凭喜恶,心里含了亲近之心,便更难回头。
凤三用脚分开章希烈的腿,按住他的肩吩咐:〃张开腿,沉肩,挺腰,屈膝。〃章希烈按凤三要求站好,只听凤三道,〃这站桩是练武之初,下盘稳当,才好练拳脚。〃章希烈道:〃我想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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