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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的江山我的妻 作者:悠漾(晋江vip2012-08-23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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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女子,就算是嫁了人,也不愿这胜雪的肌肤上留下一条蜿蜒丑陋的疤痕。
  “哎……这点老夫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了。”
  躺在锦被下的公仲孜墨将太医的话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如烙红的铁,印在他心上。
  太医给晔謦翾诊治完毕,医女给她包扎好伤口,王嬷嬷和喜桂将他们送出房后,这夜再没回来。
  一夜惊魂,一夜喧闹,终恢复一室安静。窗外的蛙声知了声也静了,夜静得只听见烛台上蜡烛燃烧似有似无的噼啪响声。
  晔謦翾掀了被子下床去,公仲孜墨伸手要去拉住,情急牵动身上的伤,痛得闷哼着放了手。
  听着锦被里传出疼痛的闷哼,她身体顿了下,复朝前迈着步子。
  屋里听不见她任何声音,他心担得突突地跳,顾不上身上的痛,也掀了被子起身,腰上的伤不比手上,起身时牵动着伤口的痛足以将人痛晕过去,他硬是咬紧了牙关挺了起来。
  “受了伤也不安生吗?就这般纯心叫我不安心吗?”
  她端着托盘撩了纱幔莲步轻迈着进来,言语间少了敬语,多了几分哀怨。他知道,她这回是真生气了。
  他坐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咧嘴笑着,看着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将她接下来所有的娇嗔怒骂暖暖地纳入心里,仍旧笑而不语。
  她将托盘放在床前,低头伸手去看他的伤。雪白的亵衣上透出淡淡血色,让她的眉心不得不紧紧地蹙起。拉开他的亵衣,原本该是雪白的白布条上,被鲜红色彻底替代。
  “叫你折腾,看这伤口……渗出血来了。”
  她小心的换掉白布条,替他清洗伤口,给他上药,让后再仔细地重新地为他包扎上,一连串动作很是专业,比喜桂的手艺好太多,哪怕是医女,她也毫不逊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包扎得整齐的白布条,突然觉得很漂亮,胜过人间多少锦衣华服。
  她自顾自整理好床前地上所有的污物和药品,端着托盘转身就要出去,被床上的人一把拉住,拉的是她的右手。
  “娘子……”
  她挣了下,身上有伤,没敢用力,他也顾着她身上的伤留了力,结果,两人纠缠着,谁都没能挣脱谁。她背对着他低头站着,留给他倔强的背影。
  “翾儿……”
  漆黑的夏夜里,这一声软软的翾儿,生生叫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翻滚着,牵动着她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那些神经线,此刻,任凭她如何倔强,也忍不住心头那腔酸酸甜甜的泪,喜忧难辨。
  他不曾如此叫她,就连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也不曾,这夜他叫了两次,情动的叫着,比“娘子”叫着顺口。
  见床前的人未动,他挪动着靠前,两只手将她转过来。她仍低着头,脸上梨花带雨尽是泪。他只觉胸口发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手中的托盘打翻了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翾儿,你刚才吓死我了。”
  “怎地就是我吓死了你?明明是你吓死我了。”
  记忆中,除了月信她没见过血,当看到鲜红的液体从他身上汩汩地流出,她从不知红色能如此骇人,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翾儿,刚才为何如此?我的傻姑娘,怎地如此傻?”
  他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从此再不分开。
  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彼此的心紧贴着,她可以清楚感觉到那里,他同样加速的心跳,原本满腔的怒气,早在他那一声“翾儿”里化为乌有。
  “夫君可听说过公无渡河的典故?一个披散白发的疯颠人提着酒壶在河边奔走,眼看那人要冲进急流之中,他的妻子追在后面呼喊着不让他渡河,但还是赶不及,疯癫人终究被河水带走了。他的妻子坐在岸边拨弹箜篌,唱起《公无渡河》:‘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其声凄怆,曲终她亦投河而死。后人将这段悲怆的曲子编了名字叫《箜篌引》,自此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下来,为后人所传唱。当时君死妾何适,遂就波澜合魂魄。愿持精卫衔石心,穷取河源塞泉脉。君生我生,君死妾相随。”
  好一句“君生我生,君死妾相随”,公仲孜墨此生再没有听过如此美好的话,这世间竟也有这样一名女子,愿意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了。
  “子皙何德何能,能娶到翾儿如此贤妻?上天待我,不薄焉!”
  她在他的怀抱里幽幽地抬起头来,“子皙?”
  他细长的眼睛看着她,湿润里带着笑,“娘子有礼,为夫公仲孜墨,字子皙。”
  她听着,心中竟是苦的。原来他竟还有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裱字,若不是今夜,若不是那一剑,他恐不会告诉她。
  如此,值得吗?
  值得的。
  低头她重新靠回他宽厚的胸膛,身上有些凉,不觉往里钻了钻,微微抬起双臂,避开他腰上的伤紧紧将他环住。
  “夫君,以后我能唤你子皙吗?”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现在不提倡殉情,古代的女子现代人看来有些作,但人家古代女子就是一条肠子滴!不知道是不是进化的问题




☆、身无彩凤双飞翼

  “夫君,以后我能唤你子皙吗?”
  “好。”
  听着这个“好”,晔謦翾没往下接,只是静静的任由公仲孜墨揽在怀里,这一夜的闹腾,有些累了。
  他揽着怀里安静的她,下巴亲昵地蹭在她的发顶,软软的发摩擦着下巴上的皮肤,痒痒的却很舒服。
  她不是恬噪的女子,外人面前从不多话,若只剩着他们两人时,她的话总比平日里多些,说着很多她在山里的趣事,问着他一切过往的事情,多半时候,他只是听,笑而不语。
  今夜,她窝在他怀里竟出奇的安静,他倒是不习惯了。
  “翾儿,睡着了?”
  她的脸蹭在他胸口的位置摇了摇,呵气如兰透过亵衣似有似无地沾在皮肤上,很是撩人。
  “没有话要问?”
  这样惊心动魄的夜晚,不是不想问,她有太多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因为太多,更不知该如何问起。心中的怨仍未散去,只是不想去计较了。
  “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子皙,足矣。”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样的话之于他根本就是个梦,遥不可及的梦。
  “翾儿,有些事,我是想让你知道的。”
  他不说,她怕也猜到了几分,既是如此那便让她知道罢了。
  嘴角牵起笑来,心里涩涩的也有点甜,他主动的想要说与她听,真正是好的,再难她也愿意听的。
  “你我身上都有伤,我们躺着,你说,我听,可好?”
  放下纱幔,两人平躺在床上,头上枕着鸳鸯戏蝶绣花枕飘着幽淡的莒烨花香,身上盖着富贵牡丹锦被,锦被下两肩平挨着,大掌握着小掌,十指紧扣,面朝天,眼神隔着纱幔看着帐顶上的雕花,或是那更远的地方。
  “翾儿,我给你说个故事,可好?”
  “好。”
  “很久以前,有位王子,他是母亲在他两岁那年突然病逝。一年后,他的父亲将他送去别国当了质子,一当便是十五年。他的父亲并不是不疼他,只是在他是那个国家的王,注定他要在两个儿子里牺牲一位,而他,是那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他说故事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半分悲伤,就连落寞也不曾有,仿佛真就是再说着别人的故事,与他丝毫关系没有。越是如此,停在她耳中,声声字字落在心里更是疼,加倍的疼,疼上他的那一份。
  同是年幼丧母,同是自小离家,他们命运的轨迹如此相近,机遇却截然不同。家人送她离开,是真心疼她;他被迫离开家国,是被牺牲的那一位。
  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里将他反握得紧紧的,忘了那是左手,忘了臂上的伤,疼?如何能比心上更疼?
  “王子想家了!”
  “想,想了十五年。”
  “王子一定能回家。”
  这句话,她说得无比坚定,握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
  她定会帮他,如同替他疼,他的苦她也愿意背。
  “翾儿,害怕吗?”
  他指什么?今夜的惊魂?还是他的命运?
  “不,并不可怕。”
  他轻笑出声,为了她的坚定,与那略带幼稚的勇气,她并不知道这句“不怕”的背后是怎样的血腥与残酷。
  “子皙,我会帮你,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他侧头看她,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坚定得磐石不可转。心内一紧,本以为她的不怕只是不怕而已。
  “傻丫头……你好好的就行。”他若不是晔统庚的女儿该多好?“夜深了,睡吧!”
  她拉着他,不让他翻身睡去。
  “子皙,明日你如何打算?”
  知道她聪慧过人,竟不知到了这般地步。他笑笑,抬手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心,“翾儿,今日事今日毕,明日愁明日忧。听话,睡吧!折腾一夜,你也累了。”
  说完,他索性伸手去抱她,没想到她竟往后躲,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是那样的倔强。
  “子皙,既让我知道了,那就让我帮你。”
  他伸出的手没打算收回,用力一拉,不容拒绝地硬是将她卷入怀里,也不顾腰上的伤口是否裂开,亵衣下的白布条渗出血来。
  “我不想你为这样的事儿忧心。”
  她被他圈住,不愿意的挣了挣,声音闷闷的:“你知道的,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换来的是他的沉默,半响未见做声,她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这时候只听头顶的人一声叹息,“哎……我怎地娶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娘子?”
  听着这话,神经绷紧的她未听出那分戏谑之气,赫然火了。“你……”
  她死命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起身,他偏偏更是圈着不放,两人纠缠厮磨间,她一个不留神,手肘没留力的直至撞上他腰间的伤口处。
  “喔…………”痛得他低吼出来,人弯腰蜷起来,只是抱着她的手仍旧死死不肯放。
  “你……”她心疼,想要服软,只是胸口积着的怒气与一肚子怨气化在一起,怎地也再不愿顺了他的意。她撅着嘴,赌气地说着:“知道身上有伤,怎地也不知道放手?如此没心没肺,疼死你算了。”
  “娘子竟如此狠心?这般狠下毒手,是要谋杀亲夫吗?原以为娶了位蕙质兰心的贤妻,殊不知竟是位撒泼厉害的悍妇…………”
  她终是听出了那份戏谑之意,但她此时心中烦扰万千,并无心情与他玩笑。她收起脸上所有的喜怒,看着他,就这么死死地看着他,似要将他看穿了去,将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脸生生看了去。
  “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罢了罢了,既是要帮那便帮吧!”
  他终究拗不过她,知道她不会放手,正如她说的不会袖手旁观,不如顺了她的意。
  “明日想办法帮我出府。”
  
  果然如晔謦翾所料,第二日城里便又开始了戒严,也许是误伤了公子墨夫人的缘故,这次的阵仗比他们那日出城看见的还要大。早前就那次戒严就禁了不少治刀伤的金疮药,如今这般,城中更是一药难寻了。城里的人只要是受了刀伤的都不敢去看大夫,生怕被当成乱臣贼子抓进牢里。
  安排公仲孜墨离开前,晔謦翾将昨夜里太医院开回来的药全收进他贴身的细软里,自己倒是半瓶未留。她被刺客所伤,伤势甚重的消息整个阴平城无人不知,派去的人只需说是替她拿药,便无人怀疑。
  换了家仆衣服的公仲孜墨走过来一把将她忙碌的伸手按住。
  “翾儿,药都给了我,你的伤怎么办?”
  晔謦翾轻笑出声,抽出被公仲孜墨按住的手,抬手在公仲孜墨的大掌上轻拍一掌,“啪”的一声,不痛不痒。
  “子皙,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这伤有太医看着,若不好,便是太医医术不精,与我何干?”
  好一招釜底抽薪的苦肉计,那么短的时间,她已然谋划好一切,如此镇定,如此周全,眼前这柔弱的小女子,她的智慧恐不输当世任何一位谋士。
  “那这几日呢?又当如何?”
  她反手覆上他的手背,轻拍了几下,叫他安心。
  “这里才是三天的药,我明日里让喜桂再去太医院拿些,若他们问起就说上药时不小心打翻了药瓶。”
  这样冒险的想法亏她想得出来,他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眼神阴鹫。
  她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竟被看得有些心虚了,缩了缩脑袋,然后讨好地莞尔一笑,
  “不必担心,他们怕且是不会问的,我怎么说也是公子夫人,相爷的女儿,又是个弱女子,他们还能怀疑我不成?”
  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让他无法反驳,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敌人有多可怕。他却不能告诉她这些。他的手一使劲儿将扣在怀里,若有所思地缓缓道,“你在家里……万事留心!”
  她好像听出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她从他怀里抬头,踮起脚尖,窝进他颈项。在他耳边轻声问:“家里……有人?”
  他双手下移放在她腰间,稍稍用力,她的双脚离地,惊得她叫出声来,忙抬手环住他的颈项,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两人更是紧紧地贴着。
  他很享受笑而不语,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是给她肯定的回应。
  “是……小顺?”
  原来她一直按兵不动,是怀疑上小顺了。若给小顺知道了,该气死。想到这里,他心上绷紧的弦松了些,眼角漾起浓浓笑意。
  “别瞎猜,小顺要生气的。”
  听这话,果真是自己多想了,她有点尴尬,软软地窝进他颈项。
  “子皙,你知道他们是谁,对吗?可为何……”为何不除掉他们?
  “既知道了,那就留着吧!”
  当初兴伯为了找到他们花了不少心思,既然知道了那就留着吧,若除了自然还会有人来,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扶着他低首含眉地立着,长长眼睫盖下一片阴准。
  他伸手抬起她低垂的头,俯身吻住她,原以为只是临别轻吻,但他的镇定冷静在吻上的那一刻消失,唇舌交缠,气息缭乱,感受那空谷幽兰的馨香。直至她轻轻婴宁出声,他才不舍地放开她。
  她软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时候……不早了……”顺了顺气,想起昨夜的惊魂,想起他腰上的伤,她越是不能放心,“子皙,外面不比家里,你可得自己当心。”
  “好。”
  想起那日出门,他也是这样笑脸应承她“好”,回来却一身重伤,满身鲜血。
  “下次回来……可得好好的,不能再吓我。”
  他拉起停在他腰间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然后握着至于心上,很认真地再说了句,“好。”
  
  悄然出府的公仲孜墨发现城里城外四处可见搜查的鼎家军,便知道城里是绝呆不住,马不停蹄地乔装打扮出好不容易出了城。远打算去杨鱼礼那里避一避,还未走到去农舍的岔路口,就看到一队鼎家军骑着马从小路飞奔而去,想必是冲着那里几个村庄去的,看来,农舍也呆不住了。
  也许,只有一处可以。
  杨鱼礼收到公仲孜墨留下的信后,入夜离家,骑着马赶了五里路,勒马停在阴平城西郊的法源寺寺院门前。
  夜色里杨鱼礼轻敲寺院大门,一名小和尚来开了门,将他引至最靠近后山的厢房。佛家之地自然简陋些,但很是隐蔽,离后山很近,若真遇上搜查的鼎家军,从后山离开也无人察觉。他开始明白公仲孜墨为何选中此处。
  杨鱼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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