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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豪杰血-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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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只畜生,比普通的狗,鼻子、耳朵更灵,生人就别想走近它身边十丈之内,除非不想走了!

  这可作了辣!

  蓦地里,老驼子须发暴张,闪身欲扑,想来硬的!

  可是刹那间他又敛去威态,收住身形!

  凭他,来硬的可以,再有这么十只也不在乎!

  无如,这时候,这地力不能末硬的!

  虽然有把握让这两只畜生,一声不响地躺下,可是天亮之后仍是被人发觉有人进了后院!

  这硬办法行不通!

  再看看“万家香”的居家后屋,早没了灯火,也不闻人声,敢情正睡得既甜又香,正躺在被窝里做美梦!

  怎不高枕甜睡?有这两只畜生,足胜过十名—流高手,当然人家要放心睡觉了,根本不用担心嘛!

  想用点吃的东西,把它们引开,那也没有用,单瞧尽管远近犬吠,而这二只畜生却闷声不响,这一点,就知道这两只獒犬是久经训练,不随便吃食的!

  怎么想,也只有一个法子可行!

  那是最笨的法子,笨是笨,可也最冒险!

  那就是先在别处弄出些声响,引那两只獒犬离开西北角,然后乘那间不容发的一瞬之机,射落西北角探视,而且一来一回,绝不能超过那一瞬间,要不然非被那两只畜生发觉,惊动“万家香”里的人不可!

  这够险的,也够难的!

  既够险,够难,这张老脸要紧,总不能说因为有这两只畜生挡驾,就空手回去,那老脸就没地儿放了!

  说难可还真难,弄出的声响,只能让两只畜生听见,还不能让后屋睡觉的人听见,否则仍没用!

  心念既决,老驼子弯腰自立身屋面上,轻轻地揭下一片瓦,两个指头微捏,瓦碎数块,然后捏着一小块破瓦,抖腕轻抛,直向后院东南角投去!

  只听“噗”地一声轻响,破瓦片落人了酱缸!

  就这么一声轻响,两只獒犬自西北角腾身窜起,飞扑东南角,比箭还疾,真快得吓人!

  适时,老驼子人如轻烟,也自屋脊上腾身,直落“万家香”后院西北角,快捷如电,伸手三探,随又腾起!

  可真是快,可以说停都未停,等二只獒犬闻声回头时,老驼子早没了影儿,好险!

  如今,老驼子已知那三只小缸,装着何物!

  一路疾驰地,回去“复命”了!

  到了“家”,老驼子闷声不响,左手推门而人!

  屋内,黄姓老者、算卦的、书生,等候多时!

  算卦的首先站了起来,笑问:“三弟,如何?”

  老驼子绷着脸,一声没吭,突然伸出右手!

  天!自肘以下,全是酱!

  黄姓老者、算卦的、书生,全怔住了!

  而且都想笑,可没好意思笑!

  半晌,算卦的跟书生目光齐注黄姓老者!

  黄姓老者突然皱眉摇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我会出错?”

  自然,算卦的、书生,甚至于老驼子,谁都相信,这位拜兄不伸手便罢,伸了手,便绝不会出错的!

  那么?

  书生摇头一叹说道:“迟九如的确够厉害的!”

  黄姓老者诧声说道:“四弟足说他已知道……”

  “知道倒未必!”书生摇头说道:“至少他已提高了警惕!”

  黄姓老者皱眉沉吟,道:“四弟,我担心他已认出是我!”

  “很难说!”书生道:“也许他只是提防第二个非看货不可的买酱客!”

  黄姓老者道:“里面如今恐怕没文章了!”

  书生摇摇头,没说话!

  突然,老驼子一跺脚,翻身往外便闯!

  算卦的站得最近,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抓住:“三弟,那儿去?”

  老驼子巨目暴睁,须发俱张,道:“找那兔崽子去,他敢作弄我!”

  算卦的道:“急什么,既然有他一份,他总跑不掉的!”

  书生也道:“三哥,为大局,多忍忍!”

  老驼子还想再说!

  黄姓老者已然摆手说道:“三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去换件衣裳,待会儿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

  大哥说了话,老驼子还能怎么样?狠狠一句:“到时候我非把那兔崽子,头朝下丢进酱缸里不可!”

  又一跺脚,出了门!

  转回来时,身上已换了一件洁净短衫,随手掩上了门!

  接着,屋内一阵低低密谈!

  都谈了些什么,屋外可一点也听不到!

  “朱仙镇”,在开封西南,地方虽不大,名声可极响亮!

  只因为,宋绍兴年间,那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鄂王岳飞,在这儿大破过金兵!

  地方虽不太大,可是挺热闹!

  酒肆客栈林立,来往客商如云,要仔细算算,“朱仙镇”总有好几百户人家,而且泰半是商家!

  商人,没有靠双手,耕作养活一家的种田庄稼汉朴实,也没有种田庄稼汉那么戆厚,也许是因为处境不同,庄稼汉种几亩地,够吃的就行,知足而常乐,用不着竞争,也没有风险!

  可是商人就不同,将本图利,一天到晚得打算盘,否则就要赔本,怎能不学得精明些?

  要说买卖,“朱仙镇”上两家买卖最大,生意也最好!

  当然,做生意和气才能生财,可是人家这两家买卖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才是本份!

  这两家,—家座落在南街,一家座落在西街!

  南街的是一家绸缎庄!

  西街的一家专卖南北杂货!

  这两家无论那一家,都是货色齐全,应有尽有,更难得是,这两家的东西都比别家便宜!

  所以,这两家门口,顾客永远络绎不绝,而且都是空着手进去,提着东西出来。从没见出来时还是空着手的!

  天底下,没一处没有吃八方的要饭花子!

  要饭花子还是那儿人多往那儿攒,没见过专找僻静地儿的要饭花子,要有,不是吃饱了,就是打算挨饿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愿意空着扎紧裤腰,放着伸手饭不要,跑到—边挨饿去?

  这两家买卖门口人既多,当然就少不了过来伸手,过去也伸手,哈着腰,一付可怜像的要饭花子!

  可是要饭花子也分好几种,有的要不着算了,有的霸王硬上弓,非到给了不走路!

  还有的要饭,有的要钱,但,这两家买卖门口,这一天,却遇上了个伸手伸得绝的要饭花子!

  那是个小叫花,满脸透着机灵的小叫花!

  小叫花晌午来的,打西街东头一摇—幌地先到了专卖南北杂货的“董记老号”的店门口!

  小叫花小明不向进进出出的顾客乞讨,却站在门口向“董记老号”里伸了手,哈着腰,嘴里一直嘟嚷!

  伙计们都在忙,没人理他,也没工夫理他!

  可是他有办法让人理他,嘴里嘟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但店里每个伙计听得清楚,连对街都听得到!

  这回店里有人说了话!

  只听一声轻咳,有人说道:“给他几文,打发了他,你们都聋了么?”

  没人应声,可都听见了,一个伙计从里面走出,一只手捏着几文钱,一只手直摆,道:“要饭的,去吧,去吧,这儿是买卖,要饭找住家要去!”

  拿钱就往小叫花手里塞!

  岂料,小叫花突然把伸出去的那只小黑手一缩,顶着一蓬乱草般头发的脑袋,摇得像个货郎鼓!

  那伙计怔了怔,道:“怎么,嫌少?”

  小叫花摇摇头!

  伙计道:“不要?”

  小叫花这回开了口:“要饭的不要钱……”

  伙计直了眼,道:“那你要什么,我可没工夫跟你啰嗦!”

  小叫花道:“这位大叔行行好,把那卖的酱赏给我一勺半勺的!”

  伙计直了眼,半天才道:“你要酱,要酱干什么?”

  小叫花道:“我兜里有两个干馍,想沾酱吃!”

  伙计道:“生的!”

  小叫花道:“我知道,大叔只要肯赏,我有地儿弄热!”

  伙计—声没吭,回身挖了一勺!

  小叫花捧双手盛着,称谢而去!

  来时慢,去时快,小叫花飞奔出了西街!

  西街拐角处,站着个人,赫然是算卦的!

  不用说小叫花准是小明!

  小明到了跟前,笑嘻嘻地道:“二叔,要来了,你尝尝!”

  算卦的一皱眉,道:“你不会尝尝?”

  小明道:“二叔还没尝呢,小明那儿敢先尝?”

  算卦的笑了:“你尝吧!”

  小明可不嫌自己脏,伸出舌头舐了一下,歪着头还真品味儿,好半天,才猛一点头,丢了酱,道:“二叔,没错,是那个味儿!”

  算卦的道:“你拿得准。”

  小明道:“一上午小明把‘朱仙镇’跑遍了,所有杂货店里的酱,可都没这家卖的酱香,九成九没错!”

  算卦的沉吟说道;“该让你师父来!”

  小明道:“怎么?”

  算卦的道:“都是你想出来的歪主意,传出去怕不让人笑掉大牙,只有你师父他们不认识,他来了,只要去一趟‘董记老店’,说一声:你这店里的酱,不如‘开封’‘万家香’的酱好,是不是一丘之貉,立即就可知道!”

  小明道:“那当初您为什么要来?”

  算卦的道:“你师父离不开。”

  小明点点头,没说话!

  算卦的笑了笑,道:“如今可好,尝酱尝不出个所以然,你总不能再跑到绸缎庄要布头去,小鬼头,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小明搔搔头,红着脸笑道:“那件事不是二叔拿主意?”

  “好话!”算卦的笑道:“没辙了,找我了,刚才你怎么不听我的?”

  小明一张小黑脸更红,没说话!

  “好了!”算卦的道:“从现在起,你就乖乖的听我的,去‘董起老店’门口儿等我去,记住,在我没到之前,不许乱伸手!”

  小明眨了眨大眼睛,仰着脸,道:“二叔上那儿去?”

  算卦的道:“别管我,少问,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小明没再问,点点头,转身而去!

  小明一走,算卦的也跟着走了!

  过没一会儿,算卦的又在“东大街”头上出现,他今天吃饭的冢伙一样儿投带,空着手往街里走去!

  论热闹,“朱仙镇”上“东大街”最热闹!

  “朱仙镇”上的酒肆,几几乎全在这条街上!

  算卦的在街里东望望,西望望,然后直向右边第二家酒肆行去,不错,是识货行家,这家酒肆首屈一指!

  这家酒肆,名唤“十里香”,店不大,可生意好,座头不多,可是很干净,一式竹棹竹椅,也很雅致!

  快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因之,“十里香”上了有八成座还多,只有靠里边还空着几付座头!

  算卦的没犹豫,迈步走了进去,拣了最里面的一付座头坐下,随便点了几样酒菜,好在本意不在吃喝!  -趁着酒菜未上的片刻工夫,算卦的举目轻扫环顾,打量了——下在座的酒客,敢情九成九是商人模样!

  那九成九外的一个,却看得算卦的微微一怔!

  那是坐在靠东角座头上的一名酒客!

  这名酒客,打扮不类商人,可也不像武林人物,那身打扮却有点像当地的乡绅!

  四十多年纪,一张方方的大脸,浓眉、大眼,唇上微髭,—张嘴大得惊人,—口准能吞下个大馒头!

  衣着很讲究,很气派,讲究归讲究,气派归气派,可是要跟他那付长像一比,不知怎地,让人心里透着别扭!

  算卦的收回了目光,皱起了眉,直觉这人看上去很面熟,可就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在那儿见过。

  算卦的对他留了心,他可没注意到算卦的。

  须臾,酒菜上来,正巧那人抹嘴离座,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儿,这下算卦的有话说了,一把揪住了伙计,道:“小二哥,快,那人没给钱!”

  伙计可连回头都没回头,反望着算卦的笑道:“谢谢客官,没关系!”

  算卦的一怔,道:“饱餐一顿,不给钱没关系。”

  伙计笑道:“客官不是本地人?”

  算卦的道:“不错,我是过路的,怎么?”

  伙计笑道:“那就难怪了,刚才那位,是本地的大财主秦三爷,老主顾,每天总要光临小店喝上几壶,向来当时不给钱,按月总算帐,到他府上去取,包管—个子儿不少!”

  算卦的点头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吃霸王饭的呢……”

  望了伙计一眼,接道,“秦三爷,该是行三。上面准还有两位!”

  伙计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本地人都是这么称呼他!”

  算卦的点点头,又道:“秦三爷是本地人?”

  “不!”伙计摇头说道:“跟客官一样,外地来的。不过比客官早来了七八年。”

  “小二哥会说话!”算卦的道:“从那儿来的!”

  “不知道。”伙计道:“听说是北方人!”

  算卦的道:“个头那么高,看样子准是,对了……”

  抬眼凝注,接道:“秦三爷的台甫怎么称呼?”

  伙计摇摇头,道:“不知道,就知道都称呼他秦三爷,怎么?”

  “没什么!”算卦的道:“他跟我一个多年没见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伙计道:“客官那位朋友也姓秦?”

  算卦的点头说道:“巧就巧在这儿,不知名字就是不敢冒认,唉,多年不见了,人都老了,想当年他那有胡子!”

  伙计想了想,道:“客官要想知道,可以到‘西大街’‘董记老店’打听打听!”

  算卦的眼一亮,道:“‘董记老店’的人知道?”

  伙计道:“应该知道,听说董老板跟秦三爷是多年的朋友,他那家专卖南北杂货的店,还是秦三爷资助开的!”

  “谢谢了!”算卦的道:“这么说来,董老板也不是本地人,是跟秦三爷一块来的!”

  “不!”伙计道:“董老板比秦三爷晚来了好几年!”

  算卦的点了点头,突然冒出这么—句:“小二哥,‘朱仙镇’可是出了名的地方,风水也好!”

  伙计一听高了兴,生似他也沾光不少,眉飞色舞笑道:“谁说不是,想当年鄂王岳飞在这儿大破过金兵,杀得那金国太子兀术望风逃窜,丢盔弃甲……”

  不错,肚子里有点儿玩艺儿,准看过“精忠岳传”!

  算卦的笑道:“也许就是当年那一仗,给这里带来了好风水!”

  伙计口沫乱飞,滔滔说道:“好风水倒没听说过,不过我们这儿前些年每逢阴雨夜里,总会听见人马喊叫,鬼哭阵阵,自从大伙儿捐了座‘岳王庙’后,就怎么也听不见了,这不是‘岳王’有灵么?看来,到了阴间地府金兵也怕岳王爷!”

  算卦的道:“那当然,当年的—仗,金兵是丧了胆了……”

  看了伙计一眼,道:“小二哥是本地人,就没听说过本地有块‘龙眠地’?”

  这才是正题!

  伙计怔说道:“没有啊!”

  算卦的笑道:“看来小二哥这本地人还没有我这过路人知道得多,前些日子,开封‘万家香’酱园万老板的老太太出殡……”

  说他知道得少,那怎么行?伙计忙道:“万老板家出殡我知道,他老太太就葬在镇外黄土岗那片山坡上,可是那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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