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女儿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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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平插剑归鞘,抱起金大东。
哈未里对一个黑衣大汉道:“送萧大侠、余少侠出宫:”
萧圣、余天平向哈未里一抱拳。
余天平道:“盛情心领。”随着在黑衣大汉之后,穿出人丛。
黑衣大汉直送萧圣等至大门外,路上并无人拦阻。
自大门至太华峰脚一段路,碰到不少黑衣汉子与黄袍喇嘛,一个个挺胸突肚,旁若无人。
到了太华峰脚,天已大亮,余天平将金大东放在草地之上,细察伤势。
只见他鼻息沉沉,似乎没有什么事,但面色灰白,昏睡不醒,又显然是中了暗算。
萧圣虽略通歧黄,也看不出什么来。
余天平只好又捧起金大东来赶路。
一路上除了天龙国的手下外,看不见别人,余天平想雇一辆马车来载运金大东,却都找不到。
直走了三四十里,才出了天龙国势力范围。
雇了一辆篷车,赶回洛阳。
到了家中,余天平看过老母,便将金大东安顿在萧圣客厅之中。
因为普达与金大东有仇,而他们从不到萧圣房中来。
百草夫人、汪剑志等闻讯赶到。
萧圣一述经过,众人欢喜余天平武功突飞猛进,并佩服哈未里是条汉子。百草夫人仔细诊视金大东一遍,皱眉道:“下手的人好毒。”
余天平道:“外表没有什么嘛!”
百草夫人道:“那人首先震伤了金大东的内腑,趁他昏迷之际,又捏断了他的手足筋脉……”
余天平插口道:“筋脉断了,手足会垂下来,怎么看不出来呢?”
百草夫人道:“那人狠就狠在这里,只捏断他一半筋脉,只要金大东—动,筋脉立刻断裂。”
余天平道:“怎么又昏迷不醒呢?”
百草夫人道:“那人又在金大东身上下了毒。”
萧圣道:“什么毒,这样厉害?治得人不死不活?”
百草夫人道:“你很健忘呀?”
萧圣讶然道:“我忘了什么?”
百草夫人道:“朱姑娘中了田玉芳的化骨毒针,引起了我们三人生死之斗,这么大的事,你就忘了?”
萧圣一拍后脑道:“不错,田玉芳也是天龙国的人,她们用的毒一样,如果超……”
他说到此处,喃喃道:“不对,这种毒超过十二个时辰,会全身溃烂化为浓血,但他已过了两天了。”
百草夫人道:“这种毒确能如此,但那人也许是恨透了金大东,不要他死,只要终生受罪,仅仅用了二成药量,若不是深通医理的人,看不出来,如不医治,不出旬日,金大东一身功力散尽,变成废人。”
萧圣道:“武林中人武功被废,比死还要难受,那人用心端的毒辣。”
余天平道:“我明白了。”
百草夫人道:“明白什么?”
余天平道:“定是金大东与哈未里动手,被哈未里震伤内腑,严潇湘又趁他失去知觉之际,捏断手足筋脉。”
萧圣道:“对了,那化骨之毒定是哈未里命她带金大东时下的。”
余天平道:“她满心不愿,怎奈拗不过哈未里。”
萧圣道:“当时我们没有注意,否则要哈未里改派人去,金大东少受点罪。”
余天平道:“如今只好请百草姊姊多费心了。”
百草夫人道:“疗治内伤与解毒不难,难就难在他那断了筋脉。”
余天干道:“接续筋脉需用何药?”
百草夫人道:“千年续断……”
话声倏顿,想了一想,叹道:“可惜此物是世间珍品,一时之间,哪里去找?而金大东断处如不立即续接,以后筋脉萎缩,纵有大罗金丹,也无能为力了。”
余天平道:“千年朱果如何?”
百草夫人失笑道:“千年朱果自然更好,但它较千年续断更为稀罕,你吃过一粒,便当它是泛泛之物吗?”
余天平一笑,没有作声。
百草夫人回房去取药,余天平随在百草夫人身后走出。一会儿,百草夫人捧了一碗药汁来。
汪剑志带着百草夫人撬开金大东牙关,将药汁灌了下去。
百草夫人不愧有女华陀之称,只一柱香功夫,金大东接连呕出有半盆又黑又腥的臭水,面色也好转了不少。
只是人还在昏迷状态。
余天平走了进来,将一杯茶递给百草夫人。
百草夫人接过一看,失声道:“天啊!你又放血了。”
余天平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百草夫人指着金大东,问余天平道:“为了他?”
余天平道:“不该吗?”
百草夫人道:“就算他不是你的敌人,至少也不算友人,你值得吗?”
余天平道:“大敌当前,凡我炎黄子孙皆应捐除私怨,团结一心,共御外侮……”
他顿了一顿,指着金大东道:“金大东也是炎黄后裔,他怎么想,我不在乎,小弟只是尽其在我。”
百草夫人还要分说。
萧圣道:“不要说了,余兄弟的心胸非常人所能及。”
百草夫人只好再嘱汪剑志将那杯鲜血喂给金大东喝了。
不到一盏热茶时分,金大东睁开眼睛,四下扫了一遍道:“这是什么地方?”
萧圣排开众人走上前去道:“在下萧圣,金兄……”
金大东道:“在下原来是萧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挣扎着要坐起来。萧圣连忙按着不让他起来道:“金兄尺关筋脉已断,刚服过药,不宜行动。”
当下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金大东静静听完道:“萧兄不辞辛劳,千里应援,百草夫人妙手回春,得庆重生,金大东又感又愧。”
萧圣、百草夫人齐道:“区区小事,何劳挂齿。”
金大东因身躯不能转动,将头抬起,向余天平点了—点道:“余少侠不念旧恶,甘冒艰险,慨赐鲜血,金某余年皆少侠所赐,但望以后能有机缘,效犬马之劳,以报大恩。”
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场,其言也衷,其情也惨。
余天平不安地搓着手道:“金大侠言重了,份属武林同道,在下也只是略尽本份罢了。”
百草夫人道:“金大侠安心静养,旬日之后,包可复原,不仅功力不受损害,且略有增进。”
金大东长叹道:“金大东纵然不死,又有何益?……”
喉音一哑,竟说不下去。
半晌,他两粒晶莹的泪珠,不自禁地从眼眶流出,顺着两腮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可恨严潇湘那贱妇,引狼入室,胁迫我归降天龙国,我不肯背弃民族大义,天龙国人就在哈未里战败我之后,将红楼上下一百余口,悉数惨杀,丢进断魂涧中,连她那贴身侍女红楼四婢也不免力战身亡。”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难怪红楼主人掉泪。
余天平道:“怪不得那晚没有见到红楼的人。”
萧圣道:“严潇湘本是藏边人,她是在红楼卧底的。”
金大东恨道:“我知道,可惜知道的太迟了。”
片响,切齿道:“金大东若不能手刃贱妇,杀尽窃据红楼那批邪魔,誓不为人。”
余天平劝道:“如今对付天龙国,是整个中原武林的事,不是一门—派的私务,金大侠就在舍下安心静养,好在会期不远,中原武林与天龙国必定要分个生死存亡的。”
金大东想了一想道:“公仇私恨,一次清结也好……”
说到此处,忽然放口道:“我与哈未里激斗一日一夜,最后因为担心家人等,心神略分,中了哈未里一掌,听余少侠与哈未里斗满百招,竟是个不败之局。”
他话中之意,似不信有此事。
也难怪他不信,半月以前,他与余天平交过手,知道余天平的底细。余天平只好将天山一残增驻功力的事说了出来,只未提丐仙部分。
金大东叹道:“也只有余少侠这样宅心忠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福降。”
叙谈至此,余天平命人安排酒宴为金大东接风。酒席放金大东床前,两个专门侍候金大东的小僮扶他坐起。金大东多日未进饮食,不能放怀饮啖,席间只是意思意思。
席间谈起九派掌门遇害之事,这次金大东说了实话,不想竟与严潇湘说的相同。
汪剑志也提到制造飞雷快要完工之事,无意中道出普达的名字。
金大东忙问所以。
余天平只好据实说出。
金大东长叹道:“数十年来,金大东积下如山罪孽,难免有灭门之祸……”
半响,又道:“不过,大错已经铸成,普达手足无法再续,烦各位转告,希望普达不念旧恶,他翁婿三人一生所需由金某负责。”
汪剑志道:“金大侠放心,在下与普达朝夕过从,私交不恶,暇时当委婉进言。”
金大东先谢谢了。
云中客道:“司马天戈。”
余天平道:“陆地神仙司马前辈?”
云中客道:“不错?”
余天平道:“司马前辈隐居在大兴安岭室韦山?”
云中客道:“我那宝贝师侄独脚神丐告诉我,说司马天戈隐居在呼伦池畔,呼伦池与室韦山相距不远。我不信天龙国劳师动众,只为了苦师太一个人?”
余天平点头道:“有理,不过天龙国的人怎么知道司马前辈的住处?”
余天平记得曾对三癫大师独脚神丐说,要去采访司马天戈,二人不肯透露老人住处的事。
云中客道:“这有什么稀罕,老叫化子的住处,只有我那宝贝师侄一人知道,但天龙国这些魔腮子不是照样把请帖送到了吗?”
余天平道:“嗯!天龙国想把这般耆宿元老—网打尽。”
萧圣道:“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赶去。”
云中客道:“老叫化也算一份。”
石英、李弓、徐一鸣齐道:“我们也去。”
余天平道:“云大哥跟石二哥等肯去,更好!”
“唇亡齿寒的道理,老叫化也懂得,收拾完了他们,就轮到我们了,只不过……”
余天平道:“不过什么?”
云中客道:“这些魔腮子出关已近半月,老叫化担心……”
他没有说下去,众人明白他的意思。
一会儿,云中客改口道:“多说徒乱人意,争取时间要紧。”
余天平道:“我家中几匹坐骑,脚力不弱……”
萧圣道:“但如今关外冰雪载途,乘马反而不便:”
云中客道:“不妨事,出关后改乘雪橇,比马还快。”
坐中大都是老江湖,知道关外冬日是以雪橇代步,雪橇用犬或鹿拖拉,捷如风驰电掣。
商量妥定,余天平辞别高堂,托百草夫人及汪剑志照看家中。又托汪剑志妥为照应金大东。
六人六骑匆匆起程,为了掩饰行藏,六人化了装乘黑夜上道。离洛阳前,云中客又匆匆交代了丐帮洛阳分舵主火眼麒麟曾骞一番。
六人在孟津渡黄河,经汤阴、邯郸、北京,直奔古北口。
丐帮密云分舵已得洛阳分舵飞鸽传书,在古北口关前备妥了两辆雪橇。
六人抵达古北口,立即弃马改乘雪橇。
出了长城,景象一变,大地山河,积雪皑皑,白茫茫一片。
每辆雪橇,由十二匹威猛雄健像小马一般的大犬拖拉,在雪上飞驰,真个又轻又快。
出关以后,大众议定先去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是条高大蜿蜒的山脉,室韦山是主峰,高有数千尺。一近山区,六人在山民家寄存了雪橇,恢复了本来面目,徒步登山。
虽然到处都是积雪坚冰,但六人都有一身上乘轻功,自不放在眼下。
六人皆不知苦师太隐居之处,大地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出。
正感困恼之际,余天平对一座高耸人云的山峰一指道:“云大哥,你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尖锐的峰顶上,有些黑点子在蠕动。
云中客点头道:“不错,那些魔腮子穿的是黑衣。”
话声未完,大家脚下加力,一齐赶去。
快到峰上,余天平才看见近峰顶一处凹入的山岩下,有一座尼庵。
尼庵是山石所建,又小又陋,苦师太在此苦修,真是名符其实的“苦”了。
尼庵之前,有片广约数十丈的平地,这片平地三方面临千尺的悬岩。
平地之上,有三四十个人。
当中有两个人坐有冰雪之上,—个是身躯瘦小,面目清秀的灰衣女尼,另—个是躯体魁伟,貌相威猛,穿着龙袍的老者。
二人四掌相并,正在比拼内力。
瘦小老尼之后有五个人,除了董小钗、朱小秋、三癫大师和独脚神丐之外,还有一个身穿青衫白须,白眉秃顶的老人。
秃顶老人与一僧一丐神情萎顿地坐在地下。龙袍老者之后约有三十个人。
这么多人,余天平只认得一个白骨真人。
白骨真人之左是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左面是一个面相奸邪穿着龙袍的老人。白骨真人与黑袍老人,及面相奸邪龙袍老人等三人,距貌相威猛龙袍老者较近。
其余二十九个黑衣大汉,则站在三人之后丈外之处。
朱小秋—见余天平,喜极大叫道:“天平哥!你来了。”
陡地想起,旁边有这么多人,不由羞得低下头去。
余天平摆了一摆手示意。
董小钗向萧圣点了一点头忙又凝神注意场中比拼情形。
山道狭窄,只能鱼贯而行,云中客走在前面,萧圣第二,余天平第三,石英等走在最后。
两个黑衣大汉,身形疾闪,拦在登峰路口。
其中一个大汉厉叱道:“站住!”
云中客充耳不闻,昂然拾级而登。
二人二左一右,出手抓向云中客胸前。云中客一声冷哼。
冷哼声中,双袖向外一拂,
“咔勒”一声,二人手腕同时折断,袖风逼得二人向后直退。
出手又快又狠,可能云中客嫉恶如仇之心,愈老愈坚。
六人趁机跃上峰顶。
面目阴沉黑袍老人越众而出。向云中客走来,阴笑道:“原来是云老帮主,久违了……”
一面拱手作礼。
朱小秋道:“小心他用毒,他就是无影毒魔……”
话声中,云中客已翻腕一掌当胸劈去。
无影毒魔公孙不害功力不高,怎敢硬接云中客的掌力,忙不迭地闪身让开。
云中客笑道:“朱姑娘,这魔头的花样我清楚,只要隔他远些就没事了。”
公孙不害老脸一红,骂道:“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老夫奈何你不得吗?”又走向前来。
面相奸邪龙袍老人,大声道:“公孙兄,退下。”
公孙不害立即退后。
面相奸邪龙袍老人走了出来道:“本爵厉恨天,蒙天龙武帝封为东王,掌管中原武林,欢迎各位武林同道,参观本朝如何对付不肯听命的人。”
余天平凝目一望,他龙袍上绣有七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生像是个真的王爷。
可惜他那相貌配不上他那身衣着,有点望之不似人君的感慨。
上官鼎 》》 《女儿行》
第十四章 苦行师太
萧圣大笑道:“我以为东王是哪一个了不起的角色,原来是为人所不耻的金粉帮主……”
余天平插口道:“李痕田?”
萧圣道:“不错,他就是凶淫无耻,坏人名节的金粉帮主李痕田。”
云中客哂笑道:“原来他就是李痕田。”
话音一顿,喃喃念道:“李痕田,厉恨天……厉恨天,李痕田,嗯!音同字不同……”
忽然放声大笑,半晌才道:“可惜名字易改,面貌难变,他改名换姓,大概也觉得当年的事见不得人。”
李痕田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恨声道:“如此说来,今天这个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