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雄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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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穿过洞门后,木门又从墙里伸出扉如故。
龙千里笑道;“这倒合了一句话。门虽设而常关。”
诗茗笑道:“后院是小姐的居处,除了自己人,别的人是不准进去的,为了避免一些无谓的麻烦,小姐才设厂那一道门户,如果有不相干的客人问起来,就说后面是一片荒园,闭锁多年,园里不太干净,从来不开的。”
花千里笑道:“那还能挡得住人吗?围墙又不高,稍微有点功夫的人,一跳就过去了。”
楚平道:“龙大哥,现在是晚上,也许看不清楚,白天你天试试就知道了,除了由这门户进入,只要你换第二个方法进院子,所见只不荒烟蔓草,断垣残瓦,狐鼠出没,自然不会怀疑J。”
龙千里见院中有字台楼阁,翠竹修树,整理得十分精,不禁愕然地问道:“难道白天会变吗?”
楚平道:“当然不会变,变的只是外人眼中的观象,涛姊是一位才女,对奇门生阵图布置都极有心得。”
龙千里听厂摇头连叹道;‘世上竟响这种事,我的确是难以相信。”
楚平笑道:“大哥真要不信,不妨走出石板路去,随便采一枝花木试试看,准保你会有总想不到的变化。”
龙千里的脚已经抬起来出去了,但还是收了回来,笑:“我今天第一次上门,未可失礼,还是等见到薛姑娘后,拜识她的胸中丘坚(作者这样形容有点不太好吧!)吧。”
楚平笑了一笑,知道他怕在薛小涛面前落个环印象,倒不相激了,路过一业修竹林,迎面是一座竹楼,简朴而雅致,题着无波小筑四个字。
启扉登楼,侍苟已经点上了两盏宫灯,但见楼中阵设古典,琴案、书架、棋评,以及作书的长秦,阅经的献灯,都布置井然有序,室小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龙千里忍不住赞道:“好地方,看这间屋子就知道主人俗士,只是太素沉了一点。”
楚平道:“大哥该从室名上想想,既然室号无波.自然是着一点尘埃。
龙千里一怔道:“她有过什么伤心的遭遇吗?”
楚平道:“怎么会呢,诗姊只是心高于天,以为尘世无耦,所以才将此心比作无波古井。”
龙千里道:“那地就不该从事这个行业。”
楚平道:“这不是她自己选的行业,涛姊出于前辈高人涤凡侠尼的门下,而丐帮掌门人万里飘风莫无尘是快尼的师弟,涛姊受师命行侠才入了丐帮净衣门,这个行业是莫掌门代她择定的。”
龙千里叹道:“把一位玉骨冰心的侠女驱使操此业,实在是一项很残忍的事。”
楚平笑道:“大哥未见其人,已经先获其心了,先父与英帮主是素识,第一次到这里就是莫帮主带来的,也为了这句话踉莫帮主抬了半天的扛,结果舌辩虽然输了,诗姊却十分感激,认了先父作义父。”
龙千里道:“莫帮主怎么说呢?”
楚平道:“莫帮主的话很有力量,无人驳得倒,他说为人可以不慕荣利,不求富贵,却不可无所事事,天赋我生而又独加钟应,使事吾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学I这一身武功,就应该为生民谋一番福利才不虚此生,高山隐居的高土固然操守清高,但如若一无所事,与草木同腐,则此人纵有经天纯地之才,也是个可诛的废物。”
龙千里笑笑道:“话虽不错只是太苛了!”
楚平道:“丐帮是墨子的信徒,奉就原是谨身节用,摩顶放踵以利天下,以天下为己任,用心是极其可钦的,这也是吾辈侠义道的精神,像大哥以前所创的八骏友盟,大家整年累月,来往奔波,抛头衔,洒热血,仗三尺剑,锄不平事,为的又是什么呢?”
龙千里道:“你可把我辩倒了,我本拙于言辩,自然说不过你,但我总以为行侠仗义也要量才为之,有些人适合有些人就不适合。”
楚平笑笑道:“没有一个人天生是适合于闯江湖的材料,只在各人际遇而已,所以对莫帮主的话,先父只有放弃了辩论,也因此结下今日之缘。否则我不会认上这么一义姊,现在也不会想到带大哥来了。”
侍茗与锄药两名小婢这时已经把二人请在屋中就着一张雕花的古几坐下,那几上有尺来高,宽约四尺,长为六尺见面的整块的原木,配上四枝雕龙的粗腿。
利用几面木理天然的花纹,配合了雕刻的技巧,而成了一幅汉宫春栽种图,仕女宫室人物花草翎毛风景山朋,莫不象形依势而设,鬼斧神工,虽是半由人作,半由天成,但看不出一点刀的痕迹,揉合自然,别具情趣。
龙千里一坐下来,就开始仔细地欣赏,大致都创览过后,才轻敲桌缘叫道:“好!”
楚平道:“好在什么地方?”
龙千里道:“布局好,构思好,技艺好,选才好,四美皆臻,真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楚平微笑道:“大哥可知道是谁人的作品!”
龙千里扣扣几面道:“这是铁心水沉于水底,至少也要有百年之外。才会使木质如此坚实,照书中笔意,似乎是唐代吴道子的笔意,但运刀之巧,唐时还未得其名,宋代才有二三名匠具此功力,因此我想是宋人的作品。”
楚平道:“宋时也还没有这么好的技艺博世,大哥该从本朝的人物去想。”
龙千里哦了一声,道:“本朝名家只有王明远一人,能为细巧之作,我家里藏着一串珊瑚串珠,就是远师手泽,珠共一百零八粒,到七一百零八尊罗汉像。眉目前港,莫不了了清楚,据说是他费了一年时光才刻成的,这幅书图虽有他的笔意,却不会是他刻的。”
“何以见得呢”?“因为我见过他,也救过他,他得罪了中的一名土豪,人家派遣厂一批爪牙,趁落单的时候要杀他,我恰好经过遇上了顺手救了他,他很感激。我在杀死那些爪牙时,有人认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被他记在心中,过了一年多,他着人送来了那一串珠子,你大嫂爱如拱壁,我从来也不肯收人东西的,只有这串珠子,我们两都舍不得退还了,只好隆重地备了一份回仪托人带回去给他,那份回仪虽然报名贵,只能贴补他的珊贿材料而已,他的技艺却是无以计价的……”
“这还是没说明这张几面何以不是他的作品。”
“我问过那个送珠子的人,是他的一个徒弟,据说远师所作之件大不过举,因此我敢说这不是他的作品。”
楚平笑道:“大哥真不错,这的确不是他的原作,不过却是他的指点,由他口授技法,再由他的传人所作,费时半月,件成之日,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龙千里道:“半个月就完成了这一幅杰作,那可不大容易了”(小说家太吹牛了,半个月……???太夸张了!)楚平笑道:“半个月还只是间断而作,每天得暇时才操刀一戏,真要认真地干,三天就可以完成人”
龙千里道:“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了,一定又是薛姑娘的杰作。”
楚平坦笑不言,龙千里又道:‘习武的人从事雕刻比常人容易得多,因为脱力内劲都懂得如何控制运用,目力也超乎寻常,所以这具见面虽然不错,但在我的看法中,却不如门上的对联,那才是真正的功夫。”
楚千一笑道:“龙大哥这话倒真是涛姊的知音,她自己也这么说,所以这张矮见她仍是拿出来使用,没有珍什而藏,也不在乎磨损,我说太可惜,她还笑我笨,说我只配当个珠宝商人。”
龙千里笑道:“这话也不错,平兄弟,你玩珠宝是行家,但对于品古董还差一些,古董之所以名贵,不在其本身的价值而在其年代的久远,假如这具几刻竣后珍藏起来就不够珍贵了,必须要用,使书面磨损一部份,行起来才像是多年前的古物……”
楚乎想想道:“涛姊难道还想把它买掉成?’”
话才说完,门外有人接口道:“不错,兄弟,我正想把它交给你们如意坊经手,找个扬州的监商,把它给买出去,东西从我这儿出去就不值钱了。”
跟着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女郎掀帘而人,楚平与龙千里都站了起来,那女郎朝龙千里一望道:“龙大使不弃风尘,惠然至止,乃使蓬毕生辉!”
龙千里顿觉眼前一亮,这个女郎的确美,但只是美,一点都不艳,清丽淡雅,眉目如书,她的美是另一种钧昧,一种没有烟火气,不属于人间美。
拱了拱手,龙千里忙道:“龙某来得太冒昧。”
楚平笑道:“好了!好了!大哥,涛姊,你们都别客气行不行,大家揖来揖去,满口都是虚套有什么意思呢?”
薛小涛笑笑道:“这倒也是,无波小筑不是酬客之处,龙大伙也不是一般俗客,我们还是免了那一套吧,请坐。”
她落落大方地在矮儿的另一面盘膝坐下又笑道“我这儿很少有人来,所以连椅子都没响,委屈大伙席地而坐了,待茗你们怎么不倒茶?”
侍茗在门外端了一个漆盘进来,笑道:“小妞,你不是吩咐过,进到无波小筑的客人无一俗宾,不能以俗茗相待,我刚帮锄药把小炭炉给燃了起来,她去取水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把盘小的茶具产在薛小涛面前,薛小涛笑笑,问道:“龙大侠习惯饮那一种茶呢?”
龙千里道:“龙某刚离席不久,一肚子汕腻,不敢糟蹋了佳茗,但愿得一盅清茶清清心。”。”
薛小涛笑笑,说道:“那就用冻顶的铁观音吧,恃茗,你去看水去,等三滚以后,立刻拿进来。”
恃茗答应着出去了,薛小涛笑笑向楚平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想找你,替我把这张桌子买掉。”
楚平一怔道:“游姊,你真要买了。”
陈小涛笑道:“当然了,不但要买,而且要骗,所以才要找你们如意坊。”
楚平顿了一顿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好好的买这个干吗呢?你又缺钱用。”
薛小涛有点凄凉地一笑,道:“怎么会不缺钱用,光是支撑这一处分坛,每月的开销就已可观了,净衣门不是官府衙门,有公费奉禄,我们还要解缴总坛例费,还要奉养那些已经退休的长老,处处都要钱。”
薛小涛叹了一声:“不错,我们是有收入,净衣门共计八大行业,医/星相,倡优伶妓,都不是赚钱发财的行业,有的勉强能自给自足,有的却还要我这儿津贴他们,除了占星望气的地师能有搏余外,其他都是要我贴补的,尤其是我属下的一百多个串方郎中,上个月就要我这儿贴出了将近十万两。”
龙千里道:“一百多个人要贴出一十万两,每人差不多是八九百了,难道他们都把人人治死了赔赔偿棺材费不成。”
薛小涛苦笑道;“生意鼎盛是不错的,这一百多人行走四乡,都已经薄有名气,只是收入大增却错了,生意越好,赔累越多,差不多全赔在药费上去了。”
龙千里道:“原来贵属行医还兼施药,那就难怪了,金山银库也经不起亏累的。”
薛小涛苦笑道:“不是施药,是买药,他们的药箱中带了十三种药丸,每一颗都在十两银子左右,可是买出去的价格却没有标准,遇上化得起的,可以开口讨上个千儿八百,但遇上化不起就更惨了,说起来好笑,我每天早上起来在佛前一柱香,虔诚祷告,祷辞千篇一律,就是期望他们能遇上几个有钱的病人,能替我省下几文。”
龙千里肃然起敬,道:“贵门抱济世之心,默默行善,活人于垂死之际,比我们仅着一点武功,伸手管些不平事,即以侠义自命要高超多了。”
楚平笑笑道:“龙大哥这话我同意,丐帮做好事总是要收取一点代价,我们却是光尽义务,不取分文代价的,整年在外四处奔波,吃自己饭,忙别人的事,我不敢说比清高,却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龙千里只是笑笑,楚平又道:“欧阳师兄告诉过我,这二十年来,八骏友所有的开销,都是龙兄一人支付,为数也相当可观,龙兄每岁的田租收入全贴上了也不够。”
龙千里笑道:“我很惭愧,祖产有限,只能供几个人的花发,因此才组了八骏友盟,二十年来,不敢扩大会盟就是这个道理,你加入以后,我总算喘厂口气,满以为有你这位大财主可以分担一下了,那知道我明白如意坊的性质后,吓得找又不敢开口了。”
薛小涛叹户口气:“起初我还以为就只我一个人为钱而烦呢,原来别人也有同样的苦恼。”
楚平一笑道:“有人间江湖能一本万利,白手成家而不纳廉那天见到他们我倒要问问他们的决窍,怎么我们老是亏本呢?如意坊以珠宝贩买为业,那该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是每年的帐目一对老是入不敷出,幸亏如意坊除了珠宝之外,还开设了一些附设的行业,倒是真能赚。’”
薛小涛道:‘你能赚我就苦了,前两年还好书寓的收入勉强尚能贴补,这一年来,光景大不如前。”
楚平道:“怎么会呢?薛小涛书寓是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涛姊的名头也越来越大。”
薛小涛苦笑道:“不错,名头是越来越大。但收入却越越少,你没看见我在门口所悬的那幅对联吗?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赐顾的都是些读书人,很斯文,诗酒盘醒但读书人却不是豪客,没有一掷千金的豪举了。”
“能够进薛小涛书寓的总不会是寒士吧?”
“那当然不是,他们都是金陵的名士,或是一些退休的翰林故老,出手了不小器,只是不够养活几百人的,所以我撑持个门面都很苦!’“涛姊,我没想到你目下情况会这么窘,金陵不乏富贵,有些也颇为斯文,不是满身铜臭的俗卖。”
“是有!而且也不少,但商人就是商人,他们花了一分钱,总想收回一文代价,但我这儿有些是不买的,所以来了几次后,就兴味索然了,说了你也许不信,最近几个月,我是靠着买字在撑着。”
“买字?我倒是没听说,市上也没见你的字在流行呀?”
薛小涛一笑:“我的字值几个大钱,我买的是江南四大名士后祝文周的字,上个月一共买出九幅扇面,足足赚了几千两银子。”
“你那来那么多硕的?”
薛小涛笑道:“多得很,我学字,翠黛学金石治印,梅君跟竹娘练丹青,目前她们的功力还差,只能由我一力承挑,再有几个月,就会好得多,那时候四在名士的书书予求,大概就能混得过去了,我现在在街上设了一家裱书铺叫“宝华齐”专门供售名家真迹”
楚平叹了口气:“涛姊,你不怕被人揭穿吗?”
薛小涛笑道:“没有的事,前个月祝枝川到这儿来,我拿了一幅扇面,他居然化了四百两银子买了回去,他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幅扇面,他认为这是他的传神之作。”
楚平道:“四大名士中,祝大须子是个小器鬼,居然舍得化四百两银子买回一幅自己的字那真大不容易了,涛姊,你的临摹功夫竟然青出于蓝厂。”
薛小涛忙道:“这几个人书的造诣不能说差,但要说火候声在还差,只是他们的才华并不仅在书上,名士风流,他们在诗文上的才情却是我万万不及的。”
楚平道:“涛姊,假如你不需要……”
薛小涛忙道:“我没有需要,是丐帮有需要,因此你帮不上忙,也不要你帮忙。”
楚平轻叹一声道:“是的,这是你们丐帮中的规矩,不取份外之财,我忘了…”
薛小涛笑道:“污衣门伸手乞讨,净衣门却是严禁化求,假如是我本身有需要,你这义弟帮助一下干姊也是应该的.但这是我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