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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正安嘉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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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县主会另派内侍送来的。”
  “太后……还是不让她出宫么?她送我什么?”
  “好像是个蝎子样的簪子。”
  崔捷心想:陆校尉怎么知道簪子的样式,说不定丹阳县主真的曾经要他帮忙送来,他却推辞了。但太后为何不让丹阳县主出宫呢?
  云阳县主淡笑了一下:“她就爱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哪敢戴呢?”
  陆辰鞠了一礼说:“县主,臣要回去巡逻了。”
  云阳县主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一串彩线编的挂饰,那是一个“卐”字,下面挂着一排五彩扫把,可以想见是含着端阳节扫五毒的意思,这么复杂的手艺要花多少心思啊。
  县主想把它塞到陆辰手中:“这是我送你的。”
  陆辰尴尬万分地用力推辞,争持间,挂饰和羽扇都“啪”一声掉在地上。陆辰连忙弯身捡起,那羽扇早沾了泥尘,掸也掸不干净了。
  陆辰拿着扇子不知如何是好,云阳县主哽咽着说:“为什么老躲着我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辰低头,“县主……你是有可能入主蓬莱殿的尊贵之人,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
  崔捷震动,不禁偷眼望向皇帝,皇帝也在偷眼看她,眼神一触碰,她便不由自主地转头躲开。在后宫中,太后与皇后的住所就是承香殿、蓬莱殿两处,县主倒是……很适合那个位子的……
  云阳县主泪水滑落,指着自己的嘴说:“不会的,你看,我这么丑,怎能当皇后?”崔捷看到她有一颗小齿长得不甚整齐,难怪整日以扇遮面了。
  崔捷叹气:这牙放普通人身上自然是遗憾,放美人的樱桃小嘴里,恰恰添了几分童稚娇俏,何惧之有?她这么直陈不愿入宫,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她有点想看看皇帝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皇帝的视线正停留在自己脸上。
  那厢,陆辰苦笑着说:“县主,王爷对你……有很大期待,请你不要妄自菲薄。”
  云阳县主擦了泪,也不要羽扇了,转身走得飞快。陆辰望着她的背影呆了一会,才慢慢向长廊方向走去。
  皇帝和崔捷出了山洞,离了石阵,那边有一谭幽清的小池。池上一座坡度很缓的单拱桥,和周围修剪得既圆且矮的花木很相配。
  两人站在桥上看景。皇帝笑得不大自然,“陆辰平日总一本正经、雷厉风行的样子,刚才那模样可真稀罕。”
  崔捷喉咙里只“唔”了一声,两手扶着阑干,望向桥下。
  皇帝说:“陆辰其实是颖王府里一个管家的儿子,因考上武举才入了龙武军的……颖王是因为娶了孝昌大长公主才封王的,他很怕我不让他的儿子承袭王位,所以……”
  池上开了数朵淡紫睡莲,崔捷还是第一次见,真觉贞静清雅。“一条、两条、三条……”她心里默数着睡莲下游走的金鱼。
  “虽然如此,我是不能做那打鸳鸯的棒子的,多难看……”
  鸳鸯?那丛茂密芦苇下就躲着一对,一公一母正打架呢。唔?……不对,应该是亲嘴儿。
  崔捷不禁笑了一下。皇帝本在旁边兀自说个不停,见她突然笑了,不禁一愣,然后怫然说道:“你笑什么?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崔捷后退了两步,皇帝再不理她,按原路回去。崔捷见他发怒,十分无措,可想起自己并不懂路,连忙快走几步跟在他后面。

  第十七章 诸葛碑

  第二天下午,崔捷如平日般到延英殿去。康福杵在正殿门外,神色为难却果断地拦住她:“崔大人,陛下说今天用不着你,可以请回了。”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望望康福身后,正殿大门关得严实无缝,什么都瞧不见。又不好站在这儿丢人,还是回翰林院看书吧。
  康福一见她出了延英门就立刻跑进去禀报:“陛下,崔学士来了,才刚走!”
  皇帝用力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奏折,康复讨了个没趣,扁着嘴到外头打扫去。
  翰林院今日似乎特别闷热,崔捷一边翻书一边扇扇子,很不舒服,暗忖国史馆那边该凉快些。一有这念头更坐不住。到了国史馆却又懒劲上身,不想进去了,萧澈他们还在忙吧,家里又没意思,去哪儿好呢?
  出了大明宫不远就是承宁街,不经意间看到了同康医坊的大金漆招牌,突然想起了一个去处。
  不知道哪里发生了械斗,仁安堂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损手断脚的,分不清是游侠儿还是恶少无赖小混混的少年,全都唧唧哼哼地呻吟着。丁洛泉手脚麻利地帮人包扎,一位白髯蓬松、矮矮胖胖的大夫在旁不耐烦地颐指气使。崔捷看他们实在忙得不可开交,见有人要布、要膏药,就过去顺手递一递,学徒们初时见到她的五品官服还诚惶诚恐,后来见丁洛泉随意使唤她,也有样学样起来。
  处理完所有伤者已是傍晚,两人就到旁边的小酒馆吃饭,丁洛泉笑问:“你今天怎么有空,不用去皇帝跟前应卯?”
  崔捷生气,却不知道如何回击,只郁卒地摇头:“你来长安真是为了学习医术的?”
  “据说现在最好的外科大夫是扬州城的莫大夫,我本想去投奔他的。”
  崔捷疑惑地望着他,他岔开话题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学医是不是很难?”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想问你要一瓶敷脸的药,治发炎的那种,可以吗?”
  丁洛泉定住:“你又用不上,要来做什么?”
  崔捷笑道:“讨好相好的舞伎呀。她整天涂脂抹粉的,把脸都弄坏了。”
  丁洛泉乐了:“我不信。”
  “京官风气如此,我也不能独树一帜吧。”
  丁洛泉疑心重重:“我可以把方子给你。”
  “不不不,我急着要用,等照你的方子磨出药来,她早变大花脸了。”
  过了几日,皇帝终于解了点气,吩咐康福说:“你今天不用当门神了,让她进来。”
  康福很踌躇了一阵才畏缩着答道:“陛下,崔学士一直没来过啦,听说有点小恙,在家养病呢。”
  “什么?!”皇帝手中的毛笔差点滑落,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你怎么不早禀报?”
  康福脸拉了一尺长,真委屈死了。
  皇帝在那奏折堆成的小山中翻出之前被他甩在一旁的崔捷的折子,这才发现那是告假的。他立刻站起来想出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不行,她又不是几朝元老、开国功臣、封疆大吏,我去了别人会怎么说,就是派太医去都不行。
  来回踱了一阵,他又问:“请了哪儿的大夫?现在可好点了?”
  “仁安堂的人看的,只是伤风,没什么大碍的。”
  皇帝有点意外,“不是同康医坊,跑那么远?”这个康福就答不上了。
  皇帝重新坐下,拿起原先看着的那份折子,可上头的字好像突然长了翅膀般在眼前飞来飞去,他不禁忿忿地说了一句:“谁的字这么难看!”
  崔捷不知皇帝没有看她的折子。这天丁洛泉过来,又让她喝那种苦兮兮的药,她极不情愿地说:“我已全好了,这药就不必再喝了吧?”
  丁洛泉笑道:“既然全好了,怎么还天天赖家里不干活?可见是没好彻底。”
  陛下又没有叫人传话让她病好了就回去,明摆着要她继续闭门思过,但这实话绝不能说:“我不偶尔还会咳嗽么?那可要被弹劾失礼的。况且后天就是旬假,我乐得再休息几天。”
  丁洛泉也不出声,只把药碗推到她面前,她只得闭了眼,咕嘟咕嘟地把药灌到肚子里。
  丁洛泉环视四周,这房间只有一扇小窗,窗棂上那层薄薄的灰尘显示它很久没打开过了,难怪她会热出病来。不过,她不住在宽敞通风、明亮气派的主屋的原因也很容易理解。他的视线突然停在床前案桌上,那儿有个熟悉的瓶子和一把短剑。
  “你还没把药送给‘相好’的舞伎么?明明说得那么急。”他讶异地说,还特意在“相好”两字上加重语气。
  “她生气不愿见我,我还担这个心做什么?”崔捷皱眉答道。
  丁洛泉过去抽出短剑端详了一阵,房内亮光不足,轻轻挥动,剑身仍能闪现清如月辉的光芒,“这是南诏国的铎鞘?皇帝赏你的吧?传闻它要在每个月圆之日,以马血浇淬,十年乃成。只怕有点儿戾气,你别随便放在床头了。”
  “你怎么知道?听说在南诏只有权势之家才佩得起的。”
  丁洛泉轻微地叹了一声:“当年我彷徨离家,只管一直往南走,有一天忽然抬头,看到周围的人都穿着奇装异服,满口听不懂的怪话,那才发现已到了南诏。”
  崔捷心想:你家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么,要逃这么远?
  丁洛泉把剑插回鞘中,笑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确是至理。我在那儿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他们柘东城里,诸葛亮收服孟获之后立的石碑还在,上面刻着‘碑即仆,蛮为汉奴’。南诏人心里不服气,可又惧怕先祖立的誓言,就在碑前堆满了大石头来遮掩。我偷偷扒开石头看字,还差点被他们抓到。”
  崔捷很不以为然:“象诸葛这么聪明的人,竟会想不到要人佩服容易,要人臣服难?立碑扬威只会徒增忿恨,又有何益?”
  丁洛泉愣住,他原本是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她解闷的,此时仔细琢磨,倒觉得她的话非常在理,不禁深深望了她一眼。
  崔捷叹气道:“我看边境上的人只愿好好做生意过日子,没人有兴趣比较谁的手腕子力气大的。只是话不能由他们说了算。你在那儿可有听到什么对咱们不利的消息?”
  丁洛泉作感叹点头状:“我一直以来总觉得你是女孩子的……”
  崔捷吓了一跳,望望门外确定没人,才嗔怒地说:“我本来就是!”
  “不,你装起朝廷命官来还忒象那么一回事的。”丁洛泉微笑着说:“前几年南诏和吐蕃交手,大败亏输,依我看是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
  崔捷露出稍微放心的神情。丁洛泉接着讲了几样真正新奇有趣的南诏国见闻,她这才听得入迷。
  他走的时候,立在房门表情犹豫,似乎有什么事情决断不下,末了才望着她吞吐着说:“如果,哪天你官瘾过足了……”
  “什么?!”崔捷佯怒,心想结果你还是要嘲笑我女子参政吗?
  丁洛泉似乎苦笑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十八章 夏初蝉

  日暮时分,内侍少监徐常礼领着一队人从建福门出宫,肩上挑的,手里捧的,全是皇帝赏赐给王公大臣的物品。
  萧澈和韦白刚好忙完了手上的工作,相约了一块儿去探望崔捷,不期然地和他们同路而行。韦白问:“子明又不来么?”
  “说家里有事,以后再去。”
  韦白心里存有疑问已很久了,此时再按捺不住地说出来:“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互相冷淡成这样。”
  萧澈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也在想,该不会……这孩子也看出点什么了?”
  “子明虽然个性端谨持正,可也不是迂腐无情的人啊,就算看出了也不该是这种态度,恐怕另有缘故罢?”
  萧澈摊手说道:“反正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自己说,只要他们相安无事,都站咱们这边就成。”
  两人相对默然,前面徐常礼一行已转左拐入承宁街,他们大觉意外,本以为徐常礼会继续直走,向亲王、郡王和郡公府邸最多的长乐坊至兴宁坊一带去呢。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徐常礼命其余人在矮柳短巷外等候,只带两名内侍挑着一个绒布裹得严实的木盒进去,而这巷子只有崔府一家。
  御赐的东西两人是司空见惯了,自然猜到那木盒装着什么,萧澈拖住韦白,笑嘻嘻地说:“还是陛下手段高明,用不上我们了,明天小崔一定会回来的。”
  崔捷听门外报宫里来人,而身上图凉快只穿着半臂,手忙脚乱地换了,再装着有点儿病后初愈精神不振的样子出去。徐常礼入了前庭就停下,两名中人解开层层绒布,取下木盖,盒内又有一层莹洁的玉石,此时崔捷才明白木盒不大,为何要两人挑,原来盒中装了将近全满的水和两个大青皮西瓜,水里浮着大块微融的冰,玉石或许是为了隔热的。
  京城共有十二处冰窖,藏冰全部取自龙首山上洁净清冽的龙渠碧水。从五月初一启冰到七月十五闭窖,各王公大臣可按例获得冰块若干,如亲王级是每日两块,而崔捷这样的五品官能获分冰块的时间要缩短到十五天,目前还没轮到。
  崔捷正热得想喷火,那西瓜着实越看越觉鲜翠可人。
  徐常礼说:“陛下有话,要是崔大人病好了,这可以解暑,若没好,还得送回宫里去。”
  崔捷慌忙拦住:“别别,我已大好了,公公跑得辛苦,绝不能再让你送回去呀。”
  徐常礼笑道:“陛下还有话,别吃太多,免得又病了。”
  崔捷脸上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请稍等一下,我写个谢恩的折子。”所谓谢恩的折子其实是早写好的,此时只需夹一封银子在里头,这官场的“规矩”也是萧澈他们教的。
  徐常礼却连连摆手,“不劳不劳,陛下对崔大人的倚重那是没得说的,还望大人明日早点到延英殿来。”
  这就算是婉拒了,崔捷知道他还有很多地方要走,再谢几句便送他出去。
  崔捷把西瓜一剖两半,一半分给门房和厨娘,剩下的一半自己都嫌太多,可惜篆儿不在这里,京里其他朋友恐怕是早吃腻了,转念一想,就叫门房老伯用普通木盒装了冰块和另一个西瓜,送到昌明街仁安堂去。
  翌日,皇帝散朝回来,崔捷已候在延英门外,还未看清她面容就跪伏在地了,皇帝快走几步,笑着拍拍她肩膀:“起来吧,别在这儿晒了,进去。”
  崔捷看到裴子明在旁,暗忖他是否有机要事禀报,但他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不再犹豫跟在后面。
  裴子明先向皇帝解说他奏折中所列的几项事情。一是改革兵部检视各处军备的方法,杜绝战事完毕有人暗中偷藏盔甲、刀枪等;二是近两年京畿和北方数郡收成不错,不少逃荒在外的人都重返家园,而一些郡守县令却没有及时核报新的户数,把新增的赋税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三是……
  崔捷看他折子的厚度,真不是一时三刻说得完,估计他已尽量挑重要的讲了。皇帝努力控制眉头不要皱在一起,隐隐感觉到她的注视,便抬头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崔捷一愣,裴子明也转头望过来,“请崔大人直言。”
  这时候想缄口不语已不成了,她朗声说道:“臣以为,陛下的职责是在不同的位置安排合适的人,不是事必躬亲,自专庶务。隋文帝称得上非常勤政,可惜日理万机,总免不了谬误的地方,时间越久偏差越大,以至后来不可收拾。尧舜无为却天下大治。裴大人何不多留意人才以匡辅陛下?”
  崔大人?裴大人?还有最后一句的讥诮语气,皇帝的目光不解地在他们脸上兜了几个来回。崔捷的话并非无理,只是说得太过了,她平日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裴子明淡淡地说:“我一直都有留意,只不过天下事,少有能一蹴而就的。”
  崔捷也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了,躬身赔礼道:“陛下,恕臣失仪。”
  皇帝不想他们气氛太僵,就说:“你先到书房去。”
  内侍们把书房的竹编窗帘卷起四分之三,书房是六角形建筑,三面以冰冷的大青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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