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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安嘉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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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仪式,同来的人只有韦白而已,皇帝简单地勉励几句,赐了酒,便登上城门,目送他们远去。
  皇帝立在城头,直到他们的身影缩小成朱雀大街上模糊的一点,都仍然不见回大明宫的意思。韦白便说:“陛下也别太担忧了,我爹人很随和,不难相处的。”
  皇帝有点心不在焉,隔了一阵才模糊答道:“唔,朕知道。”还有一句埋在心底没说出来:若换上别的人,恐怕就真不敢放心让她同去了。
  后来,韦白在尚书省议事厅外碰见萧澈,悄声跟他说起方才的情形:“陛下今天话儿真少,可又明明一副满肚子话想说的样子,小崔也是。”
  萧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木雕给他看:“昨天,玉萱阁的碧媛送我的。”
  韦白凑过去一看,摇着扇子的放浪情态和花花公子的涎笑真雕刻得惟妙惟肖,“手艺很高明嘛,但,这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萧澈怪声答道:“我该叫碧媛也帮小崔刻一个的!”
  韦白失笑,原来他有弦外之音,暗讽某人简直就是木头人一个,于是便仗义执言:“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面对的人又不是普通人,还有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也……”
  萧澈却笑不出来:“想想这事以后会怎么发展?真真让人悬心啊。”
  “我信得过陛下,他绝不会让小崔吃苦的。”韦白很坚定的语气。
  萧澈叹气:“不让别人吃苦,就要自己吃苦。还是让别人吃苦好。”
  崔捷等人在启夏门外与一千名压着辎重的龙武军士兵会合,正式告别了长安城向东南而去。她回望了一下启夏门,方才离开承天门、朱雀门、远辉门,她都没有回头,这一别,只怕没有两三个月都不能回来。
  韦大人和令狐校尉说着话,她悄悄伸手入怀,拿出那瓶问丁洛泉讨来的敷脸的药,放进挂在马鞍上的包袱中。这两天忙着出使前的准备,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不过自己也真傻,刚才那么多人围着,更不可能交给陛下了。
  她抬头望望天,目前阳光还不算太炽烈,不敢想象到了正午,在这寸草不生、黄沙滚滚的官道上会是怎样地炙烤,不过包袱里有一大壶丁洛泉昨晚送来的解暑的清茶。
  他是这次朝廷紧急征用派往易州的七名大夫大一,自己也是看了名册才知道。
  昨晚和他开玩笑,“为什么仁安堂偏把你推出来?是不是得罪人太多了?”
  “别人或者上有父母,或者下有妻小,只有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听起来象是主动请缨的呢。
  她提醒他:“那儿可是战场,说不定哪天又打起来。”
  丁洛泉微笑答道:“你敢去的地方,我没有理由不敢去。”
  咦?!回想到这,她的心脏突然砰砰地跳了两下,赶紧用力甩头,“哎,我真是晒昏了,乱想什么呢。”
  这趟路程比从酒泉到长安时更觉辛苦,除了炎热,还有接近于急行军的要求。不过韦大人也很体恤士兵,总在必须的时候让大伙儿驻扎休息半天。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真觉韦大人和守素不愧是父子,相貌举止谈吐简直相象到了十分,都有让人如沐春风的谦和谨雅。可是,据广文书局送她的那本《登科记又补遗》中说,韦大人的夫人,扶风郡王的女儿高密县主,是长安城著名的三大“母老虎”之一,这么多年都不准他娶妾,理由是:“反正你已有一个儿子了。”
  所以嘉川经常很不厚道地在守素面前炫耀自己兄弟多。
  所以韦大人不畏辛劳、离京外任或出使的次数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本来以守素的条件,已大大满足很多王公大臣心中理想女婿的标准,但畏于他的母亲,鲜少有人提亲。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常山郡王的女儿淮阳县主在十五岁那年对某次宴会中吹箫助兴的韦家公子一见倾心,发誓非他不嫁,刚好高密县主也曾放话说一定要为儿子娶一位县主媳妇,两边真是一拍即合。
  但,那本书又说,不知为何,韦公子婚后似乎就很少吹箫了……
  哎,广文书局每月送这么多书籍样本过来,怎么我偏就看了这本呢,尽是些无益的小道消息,说长论短的。不过,自己还是花一个晚上就看完了……真要好好检讨一下。
  有一天休息时,韦大人在大树下摆了棋盘,请她一起下棋,崔捷欣然从命。开局一会儿,崔捷便断定韦大人棋力和自己半斤八两,或者不谦虚地说,比自己还差点儿。这盘开局不错,也许能小胜。
  再下七八子,韦大人也感觉形势不妙,笑着说:“小崔你等等,我去拿必胜秘笈来。”
  崔捷讶然,韦大人跑到他的马儿那儿,从包袱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簿来。
  等他回来,她就翘首偷看,墨迹似乎还新,里面全是棋谱。韦大人每下一子都要查谱,崔捷心里嘀咕:照本宣科会有用吗?
  又下了七八子,崔捷暗暗称奇,局势竟然不知不觉中被扳平了。她抖擞十二分精神应付,终局还是遗憾告负。
  她忍不住问:“韦大人,这棋谱是谁编的?好像很厉害?”
  韦大人呵呵大笑:“哪有厉害,其实是守素写的,他说我多半赢不了你,就编了这个制胜法宝给我,你可别生他气,他怕我输了不高兴呢。”
  崔捷傻眼,原来我的棋艺已经烂到可以让人决胜于千里之外了!
  她笑答一句:“守素可真孝顺。”
  之后的几次对弈,崔捷一直未尝胜绩,心里不免有点不甘,暗想:叫我别生气,拿着棋谱都不肯放呢,分明还是不高兴输嘛,守素真了解自己的爹呢。
  这天晚上,大伙儿就在野外扎了营,没有值守任务的人都累得睡了。她还就着明亮的月光,对照着韦白的棋谱,在棋盘上摆子。
  韦大人竟然如此大方地把棋谱借她,哎!
  她冥思苦想到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丁洛泉已来到了身边。
  丁洛泉声音温和:“怎么还不睡,不累吗?”
  她还在深思中,嗫嚅着答:“累啊。你看,这棋谱是专门对付我的呢。”
  丁洛泉探头过去看了一阵,把棋谱和她手中的棋子都夺过来:“这好办,我也帮你编一个棋谱,保管你能赢。”
  崔捷揉揉眼睛,委屈地说:“你真有办法?”唉,自己平日也没那么大的好胜心的,但这次也太欺负人了不是?
  “你想胜几子呢?”
  “不要胜很多啊,或者平手就好。”
  “交给我好了。放心睡吧,别累坏了。”丁洛泉微笑着笃定地说。
  第二天下午,丁洛泉果然就把一本新写的棋谱交到她手上。但在下一次对弈,可能韦大人已过足了瘾,把棋谱放在了一边,崔捷就凭自己的力量赢了。
  等到韦大人再次拿棋谱上阵,崔捷才有机会试试丁洛泉的棋谱是否灵验,最终结果竟然真的是平局。

  第廿一章

  延英殿内,皇帝翻看着韦从贤等人的奏折,他们辛苦跋涉十五天后终于抵达了易州。
  这十五天中,韦从贤共有五道奏折,最近一道更是事无巨细洋洋洒洒数千言禀报了易州目前的情况,便是令狐胜都有两道奏折,而崔捷就只得一道,且寥寥数语,实在有敷衍之嫌。
  “陛下?陛下!”康福连叫了两声,皇帝回过神,放下奏折问:“什么事?”
  “司天台通玄院的姚司丞和工部严主事求见,好像是为同一事而来的。”
  皇帝笑了一下:“司天台又有堪舆问题和工部相左吗?让他们都进来吧。”
  康福出去领了两拨人进来,皇帝有点诧异,司天台的人趾高气昂、难掩喜色,工部的人就神沮色丧、战战兢兢,莫不是被司天台抓住了什么把柄?
  姚司丞先发制人道:“陛下,今日工部缮修翰林院时,把门前沙堤铲起,沙丸俱碎,此处格局一坏,只怕要危及众位大学士啊。臣等不可不报。”
  皇帝小小一惊:翰林院?
  严主事俯首向前膝行三步,颤声说道:“陛下,是臣之过,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项告知小匠,恳请陛下降罪。”
  皇帝定了定神:“究竟怎么回事?”
  姚司丞说:“陛下,太宗皇帝立国之时,决意要偃武修文、尊儒重德,所以初建大明宫,特意命工部把翰林院建于延英殿之西北,以对应天上帝星、文曲星之方位,而门前沙堤正是最紧要之所在。司里一直流传下来的说法,误碎沙丸,则必损翰林。高宗、睿宗朝就是因为这而相继有翰林辞世啊。”
  严主事汗如雨下,拼命磕头。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天高地远,鬼神之说近乎荒谬无稽,可偏偏有时又其应如响,令人深畏。
  细想翰林院中的学士,最老的也只年过不惑,该不会……皇帝用力握拳:现在那什么沙丸碎都碎了,论罪又有什么意义,“姚卿,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姚司丞和严主事私底下本有些嫌隙恩怨,正想趁机打压,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不会追究了,失望得很,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装出面有难色的样子,心里暗想:不知道会应在哪个倒运的翰林身上。
  皇帝叫康福:“传令给太常寺,朕从明日起斋戒半月,禁猎一月。”
  姚司丞和严主事都跪伏道:“陛下仁厚宽恤,实乃众臣之福。”
  因为不是重大的祭天、祭祖前的斋戒,翌日,大明宫昭德寺内,太常寺官员只执行了最简单的仪式,皇帝静心默念了自惩自诫的祝词,太常寺卿把正反两面分别刻着“斋戒”、“敬止”的铜牌锁在皇帝颈上,半月之后才能取下,他口中亦念道:“谨请陛下这段期间戒荤、戒酒,不听乐、不近色,不吊丧、不理刑,腥杀之事宜止之。”
  身在千里之外易州古亭县的崔捷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段插曲,他们把七百名士兵留在易州帮忙修筑城墙,她和韦大人、令狐校尉各自分领一百到易州下辖的遂城、安义、古亭视察,向战死士兵家中分发各样赈济物。
  连日来住在县衙中,全不见县令升堂办公,安静得连蚊子飞过都能听见,这天暂且抛下公务到外面走走,打听到这位父母官口碑似乎还不错。
  走了一会,前面有两个孩童追逐打闹,踢翻了水井旁的木桶,那桶咕噜噜地滚到了路中央。崔捷连忙快走几步,俯身提起小桶,放回到水井边。
  一抬头,就见到丁洛泉微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她轻轻拍手把沾到的尘土掸去,开玩笑道:“夫子曰,不以善小而不为。”
  丁洛泉愣了愣,崔捷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丁洛泉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三弟,他也对我说过同一句话。”难得他主动说起私事,崔捷不禁睁大了眼,竖起了耳朵。
  丁洛泉见她这么好奇,只好说下去:“就是有一次,我告诉他在外面见到了不平之事,他问我有没有拔刀相助。我答即使帮了这一回,也不能使那种事情消声灭迹的。于是他就对我说了这句话,”他有一丝感慨:“他比我积极,我不如他。”
  崔捷小心地说:“其实……你并不讨厌你弟弟的,是吧?”
  丁洛泉苦笑:“我俩通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离家后就再也没见过?”
  “我跑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死了么?”
  他是出来找药的,此时正要回医馆继续义诊,崔捷便和他同路回去。丁洛泉问:“你认为田慈尘还会再打过来吗?”
  崔捷皱眉:“易州城墙损毁得厉害,幸好他的战力所剩无几,否则冲杀过来,还不把咱们夷为平地?”
  两人心情都有些许沉重,走了一段路,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幼童稚嫩含糊的读书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丁洛泉笑道:“凉风习习,头风立愈啊。”
  过去一看,一个大院子内,十几个小蒙童坐在高矮不一的板凳上,对着高矮不一的桌子上的书本念诵着,一位面容清峻的白发老人捏着戒尺在旁监督。
  崔捷含笑点头:“吏政清明,文教未失,若不是有战事,这儿倒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丁洛泉低声道:“这位老爷子是本郡首儒,县令亦是他的门生呢,大家对他都很敬重。据说曾任宣州刺史,得罪了上司后辞官回乡,就办了这私塾。”
  崔捷问怎么得罪的,他答:“还不都是那样。上司的什么亲戚杀了好几个人,命该抵罪,上头疏通了关节要提审,他知道他们要偷偷放人,就来了个先斩后奏。”
  果然,还不都是那样。崔捷说:“我顶着京官的帽子出去,别人都是敬而远之,还没有你听来的多呢。”
  在医馆前辞别了丁洛泉,她也寻路回县衙去,惊讶地见到衙门前聚集了一群人,一个妇人冲出来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流着泪哭诉着,模糊不清又乡音太重,完全听不明白,她扶住她温言说道:“大娘,你先起来,慢慢说。”
  旁人帮腔道:“这位大娘家穷,把小儿子卖去了沧州,不想过了十几年,儿子长大了,倒被征去当了兵。前阵子投降被俘。方才有人跑来报信,薛大人把两千名俘虏押到了羊角山,恐怕……恐怕是要就地正法……”
  崔捷急叫道:“这……这是真的?”
  七八个人答嘴道:“她的侄儿就在薛大人手下当兵,自然是真的。”
  那妇人哭声越发凄烈,崔捷简短地安慰她:“大娘莫急,我这就到羊角山去。”说完,便飞步跑进衙内,解了云骊的缰绳一跃而上直奔出来。
  被令狐胜特别安排在她身边护卫的小兵齐安平嘶声大喊:“大人!大人!”她勒住缰绳停了一停:“快通报两位大人,还有,想办法找薛大小姐!”早听说薛大人对女儿珍爱非常,也许她能劝住他……
  只那一瞬,云骊就踏着轻烟般地疾驰到极远处了。齐安平慌得眼泪也出来了,连忙进去牵了马,交待另两人快去通报韦大人和令狐校尉,自己便追着她们的影子奔去。
  羊角山并不象羊角,它不过是荒原上拱起的几座大土山,有一个说法是,这儿曾是黄帝手下一个部族的祭坛之一,每次出征之前都在山谷里杀羊献祭,直到黄帝一统华夏,列治九洲,羊角也堆积成山了。
  红日把云和山都染上炽烈的金红色,光秃而平缓的山顶上似乎立着几棵树,崔捷无心倾听云骊快意狂奔、铿锵有力的马蹄声,眼睛只盯住山顶。
  果然,“树”变多了,“树”动起来了,再近一点,可以望见暗红云块下闪烁不定的尖利枪刃,和箭羽后一双双充溢敌意的眼睛。
  崔捷停在山脚大声喊道:“我要找薛大人说话!”
  “大人有命,任何人都要止步于此!”一个士兵嘶喊着回答。
  云骊觉察到她的心意,跃步向前,立刻,空气中有一阵细微波动凌厉袭来,令她全身绷紧,接着,左肩传来皮肉被箭簇撕开的声音。
  那箭擦过她的左肩仍然未失劲力,“铛”一声斜斜地插入土中。
  力气正从身上流失,她微微张嘴轻喘了一口气,努力挺稳了腰。射出这支箭的弓上已重新架上了一支,箭后的脸孔愤怒得狰狞扭曲。
  一个校尉打扮的人快步走去按下他的弓,又转头对她叫道:“崔大人,别难为我们。”
  崔捷认得他是薛涣属下周延霸:“周校尉!我不相信薛大人不知道‘杀降不详’,让我过去!”
  周延霸冷哼一声:“你也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吧,就算把这批人杀光了也不能解去我们十分之一的怨恨。”
  “不对!假如薛大人落下‘杀降’之名,日后你们对阵任何敌人,即使他们赤手空拳也会抵抗至死的……”
  几个士兵奋力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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