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正安嘉话 >

第2章

正安嘉话-第2章

小说: 正安嘉话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踢了一块小石头到她脚下想绊倒她,崔捷走得正急,却好象脚下有眼似的轻易避过了。
  她略回头看看,是一甲第三名的萧澈,从广文书局的小册子知道,他是郑国公萧太师之孙,监察御史萧炎之子,鼎鼎大名的长安第一公子,说白了也就是花花公子,不过,他的确长着一张花花公子的脸,似乎母亲那边带一点西域血统,所以比一般中原男子略要高鼻深目一些。
  再走得几步,旁边又一人装作不小心地推她肩膀,一个少年握住他手腕说道:“你们,适可而止吧。”
  萧澈笑道:“状元郎发话了,我们不能不依”。
  崔捷浑身一颤,不禁偷眼看那少年,只见他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五官还是一副小小少年的可爱模样,此时却微含怒意。
  少年发觉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有点讪讪地别过头去。
  萧澈等他俩走远了,才向另一人问道:“守素,你觉得如何?”那人是户部侍郎韦从贤之子韦白,字守素,他摇头答道:“是练过武功,但只平平而已。”
  曹大人已在内苑凌风阁中等候他们,说过些祝贺勉励的话后,双方按宾主年序坐下清谈。崔捷还被问及陇右道数州和突厥、吐蕃、吐火罗等国的来往、交战情况。崔捷款款而谈,茶都换了好几趟。屏风后若隐若无地传出一些衣裙悉索声、环佩碰击声、女子低笑声,各进士真是从头到脚被人饱看了一番。
  皇宫延英殿内,康福捧着一个大卷轴冲进来,兴奋地说:“皇上,我找到一样好玩的东西!”皇帝笑着放下奏折,康福把卷轴放在桌上展开,一张一张地翻给他看。
  第一张是状元图,皇帝点头赞道:“很象子明,不过没有本人严肃。”
  第二张,康福笑嘻嘻地说:“皇上不是和萧侍卫他们打赌能不能包揽一甲前三名吗?这个人可帮了皇上啦。”
  皇帝看着画上的人有点发愣。
  翻到后面的,皇帝很是不甘:“这……这也比本人好看太多了罢?”看画上落款是广文书局欧阳寂,就说:“这人画工倒是了得的,广文书局很有赚钱的法子。”
  康福说:“实在是了不得。皇上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拿到这些图,广文书局里二十个画工天天不停手地临摹——听说最近又加了一批——都还忙不过来,下面州郡的书坊也在等货,很多人还没等到呢!《登科记》也是老早卖断了市。广文的对头宣德书坊棋差一着,输得可够惨。”
  皇帝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往年怎么没见这么热闹?”
  康福伶俐地答道:“皇上,那是因为今年的年轻进士多啊。”

  第四章 探花使

  崔捷终于明白欧阳先生说的“凤山花房下手真快”是什么意思,因她和状元郎裴子明是新科进士中最年少者,自然而然被公选为杏园宴上的“两街探花使”。现在她们房中已是姹紫嫣红开遍,如入芳园,各大花房都卯足了劲要借这阵东风亮亮招牌。
  舍馆老板给她画了张歪歪扭扭的地图,房里又香得快要熏死人,还是出去探一下路,顺便透气。布政坊邻近西市,锦楼高筑,酒肆林立,行人车马川流不息,一派京都繁华气象。崔捷走走停停看看,竟未听到楼上有人喊“崔郎”。
  那人见她快要走远,连忙又叫了一句:“温润资天质的崔郎!”
  崔捷猛回头望,一人斜倚着楼上阑干笑矜矜地望着她,长身玉立、白衣如雪,正是萧澈,对面坐着韦白,似乎强忍住笑地装做喝酒。
  崔捷心中一把火熊熊燃起,噔噔噔地冲上楼去。
  萧澈摊手笑道:“连叫了几声你都不应。长安有崔郎无数,只有这么叫大家立刻知道是你。”
  原来广文书局在《登科记》每位新进士篇末都加了一句赞,崔捷的便是“温润资天质,清贞禀自然”,她当时看到非常结实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批语已比我好太多,我那什么‘回头语春风,莫向新花丛’,可不是毁人清誉么?”
  韦白拉了崔捷坐下,悠然说道:“你有何清誉可毁。这句都嫌敦厚了点,不如换作‘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更好。”
  萧澈一饮而尽,恨恨地道:“得,得,就你那两句顺口。”
  崔捷不禁莞然,想起韦白的批语是“西河剑舞凌云气,一管清萧淡月初”,难怪会如此得意。他亦是一身白衣,两人感觉却大异其趣,一个豪贵,一个儒雅。又见他腰间并无佩剑,倒是有管晶莹透亮的淡青色玉箫,完全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
  萧澈猜到她心中想法,说道:“你别被他老实的样子骗了,打起架来会气死人。”
  韦白笑笑,在桌上铺开一张图,对崔捷说:“我们本想遣人去请,现在撞上了更好。这是杏园东西两坊的详图。后日宴会开始时,你和子明再占阄决定去青龙坊还是长乐坊。”
  崔捷惊喜地细看了一下,此图工整细致,线条流畅,比例明确,令人一目了然,作图之人必定是个中老手。
  果然听到萧澈说了一句:“千万小心保管,否则工部的主事要找我晦气。”
  韦白又指着图中一处笑道:“子明家在青龙坊,他府中亦有几种名贵花卉,若你刚好抽中青龙坊,大可以进去摘他几枝。”
  三人笑谈一阵,崔捷道谢告辞,萧澈道:“崔郎不必客气,我等只是奉命前来。如今才好回去覆命。”
  崔捷一愣,忙问是何人之命,两人对望一眼,都含糊敷衍说“日后便知”。
  送她到了楼下,萧澈命人牵来一匹黑色骏马,“探花使若无快马,怎能一日看尽长安花?此马亦是奉命而来,崔郎不要推辞。”
  崔捷连称惶恐,韦白含笑说道:“你不收下,到时要我们苦等开不了席,更是大罪过。”
  崔捷笑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飞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拉,那马立刻长嘶一声,四蹄轻踏,迅捷如风地向东奔去。
  萧澈两人颇感意外,“没想到崔郎却是个骑马的行家。”
  绕过布政坊长街便是开阔的朱雀大街,那马更是鱼入大海般风驰电掣起来,颈下九只铜铃不停地“玎玲玎玲”响,背上的麒麟纹金褡裢、碧青色杏叶垂饰在阳光下灼目生辉,崔捷驭马之姿又是娴熟稳健,真是人马并俊,引得两旁路人纷纷注目赞叹、艳羡无比。
  三月初一,皇帝御驾杏园紫云楼。
  长安的空气中已有浓浓的春天的湿意,曲江池水轻柔无波,碧绿得像一块温润的玉石般,随风轻拂的杨柳抽出尖尖细细的嫩芽。
  人们倾城而出观看新进士们泛舟曲江、联句赋诗,只要船一驶近岸边便纷纷扔下鲜花水果绣巾手帕,且是认准了人扔的,艳丽的少女们红着脸高喊着心仪的人的名字,其中尤以“萧郎”、“崔郎”呼声最高。
  一艘艘公卿王侯之家的画舫不远不近地停着,半透的纱帘垂下,看不见帘后女子的模样。
  观景台上,袁侍郎摇头对曹聚说道:“如此一班轻浮小子,皇上和阁老怎能放心把国家社稷交于他们手上?”
  曹聚笑眯眯地捋着白须,“今上虽然道德清高、律己修身,却也还是个活泼少年人,如今内无遣怀之静女,外无解事之能臣,成日对着一堆唠唠叨叨的糟老头子,只怕闷也闷坏了。”
  旁边吏部尚书插嘴道:“皇上似乎有意让诸子先于六部行走习事,表现上佳者再考官定职。”
  袁侍郎心想:皇帝倒聪明,用这一招光明正大的把探子安插到各部去,似无官实有权,借着这个天大的幌子想查什么别人还敢拦吗?
  那厢进士们已经登岸,内侍用托盘承着两块玉牌过来请探花使抓阄。崔捷拈着往西青龙坊,裴子明拈着往东长乐坊。汹涌的人潮簇拥着崔捷的黑马向西缓缓移动,真怀疑萧澈他们送马只是为了让她不被挤扁。
  诸进士随引礼官进了紫云楼,参拜完毕按名次分坐两边,隔着一席竹帘,皇帝高坐正中主位,太后在其右首,身旁两位华服少女,都着杏黄短襦外套黑底团花半臂,腰束莲青碎花曳地长裙,芙蓉如面,细柳如眉,直看得人飘飘忽心神荡漾。
  皇帝温言说道:“金榜题名,人生至喜至庆之事,诸卿不必拘礼,今日定要尽兴而归。”
  教坊乐工依次奏起了欢乐雍容的《庆善乐》,缥缈轻忽的《凌波曲》,窈窕娇媚的歌伎在舞台上翻飞胡旋,脚下生风,翩然如蝶。
  几曲终了,外面报称探花使回来了。韦白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萧澈低声笑道:“我请了几个羽林军的朋友帮他们稍微疏导一下人流。”
  只见裴子明手中捧的是一束清幽淡绿的兰花,崔捷手中的一株似是芙蓉,洁白的花瓣根部微漾浅红。
  两人差不多同样身高,又是一样的装束,并排站在一起,花儿一般秀丽的两张脸庞,恍如一对兄弟般。
  众人目光都被他俩吸引了去,没注意到皇帝和太后的脸色都变了变。
  裴子明躬身禀道:“皇上,这是显圣寺的素心兰。”
  皇帝笑道:“你好本事,把广悟方丈的宝贝也摘来了。”又转向崔捷问:“崔卿的是……白芙蓉罢?”
  “皇上,这是凤山花房的添色木芙蓉,据说一日之内会变纯白白、浅红、深红三色。”
  皇帝竹帘一掀,拿着酒杯施施然地走下来要亲自慰劳两位探花使,白衣上随着他的动作现出淡淡的山、河、云、火的暗纹,益发衬得他俊美无俦、清雅难言。初此面圣的人不禁想:难怪传言说皇上的生母是出名的美人。
  崔捷看清了他面容不觉呆住,这,这,这不就是之前被校书郎赶出来时给她解围的人么?

  第五章 拾翠殿

  蕖英小心翼翼地帮太后取下一头的金钗玉簪,乌黑的长发一缕缕如瀑布般软软地倾斜下来,比绸缎的流光更加耀目。太后靠在椅上闭目养神,一边用手抚了抚额头。
  “闹腾了一天,太后也乏了,要不要叫瑶英过来按一下肩腰?”
  太后摆摆手,只问道:“崇谊那边怎么样,都已经歇下了吗?”
  蕖英自然明白她话中所指,想了一下才答道:“皇上回延英殿之前,去拾翠殿绕了一下。”
  “绕那里干什么?看那棵木芙蓉死掉了没?”太后冷冷地说,“好啊,皇帝尽可以去兄友弟恭,毕竟人家是有血亲联系的一家子,我就是完全不干事的恶毒后娘。我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重修明德殿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捣鼓着找证据来指证我当年放火烧死晋王呢。”
  这话可说得有点重了,蕖英笑道:“那都是大臣们合议的,宫里的书都是太祖太宗皇帝一路传下来的,皇上总不能空手传给后人,也要有个地方好好藏着。”
  太后脸色稍微好了点,坐直身子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探一下凤山花房是怎么弄出那些花来的。还有,这个崔进士是什么来头。”
  “含光已去问过了,说是种在温泉边,周围比较热,所以秋天的花儿现在也能开。凤山花房在甘泉山有很大的花田,除了金花银花恐怕没什么花弄不出来的。这个崔进士据他同州的士子说该是贫寒出身,无父无母,因有次吐蕃来袭,用计谋救了百姓,故此得了州尹推荐前来应考。”
  太后皱眉道:“无父无母?这种人最是可疑。”
  蕖英愣住,自己不也是“可疑”之人的一类?不过这宫里“可疑”的人可多了去了,连皇帝都可说是无父无母的人。看太后似乎有了睡意,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弯下身低声道:“底下人报了,晋王的嬷嬷丈夫死了,不知道谁给了银子,后来好好的安葬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没用的废物,谁给的都查不出来吗?”
  “已叫人仔细盯着,一有消息立即禀报。”
  太后长吁了一口气,“崇谊手下的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但他们盯咱们也盯得很紧,不容易甩掉。”
  太后沉吟半晌,终于说:“你们以后也不必避忌着他了。叫他知道一点也好,我已经老了,不想再操这个心了,他自己要怎么办他掂量去。”
  蕖英笑着报告最后一件事:“那么太后可以放心去骊山温泉宫了罢?上下都已收拾好了。”
  太后嗔道:“这么高兴做什么,就知道我一定带你去了吗?留在这里看家。瑶英跟我去。”
  伺候她睡了,把最外层的绛紫色帐幔也放下,再吩咐小丫鬟点一枝安息香,蕖英信步走了出去,整个承香殿都已沉入一片黑暗寂静中。她提气一跃,一片羽毛似地落在屋顶上,比一根针掉在地上更轻盈无声。大明宫建在长安城北的龙首山上,往下望去,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天上天下的星光好像连成了一片,那最璀璨生辉的一处想必是夜夜笙歌的平康坊罢。上来了才觉得有点寒意刺骨,可她只呆坐着,并不想下去拿衣服。皇帝所在的延英殿地势稍低,可以看见仍是烛光明亮。
  皇帝此时并非熬夜批阅奏折,只是看着瓶中已变成如血深红的木芙蓉出神。今日杏园宴上,太后只让两位县主簪上兰花,为了不扫群臣的兴,也免得崔捷以为自己触犯了什么而惴惴不安,他便吩咐内侍把木芙蓉带回宫中。崔进士比初次见到时精神了不少,估计那袋银子居功不小,想到他认出自己时一瞬间的惊惶表情,皇帝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这种花并不适合插在瓶里,但拾翠殿的那一株已经十多年没开过花了。
  那时皇帝还小,封号是吴王。
  “吴王殿下!吴王殿下!”宫女们气极败坏地四处搜寻她们尊贵无比的小主子,她们料想吴王人小腿短,大概也跑不了哪里去。
  小吴王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反正是一个完全听不到宫女呼喊声的地方,他趴在树枝上,望着高处的鸟巢琢磨着要怎么爬上去,秋日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要用手揉一揉。
  忽然听到下面靴子睬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他往下一看,是一个比他大四五岁的男孩,穿着和自己式样差不多的赤黄色衣服。那男孩面露忧色道:“你快下来,这样很危险!”
  吴王好奇地打量着难得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他的眼睛和自己真像,就像镜子里看到的一样。“你是谁,你是哥哥吗?”
  之前偷听到宫女们说,一直呆在洛阳的晋王殿下终于被接回大明宫了。可是皇后还没有叫他们正式拜见。
  那男孩抿嘴不答,似乎就要转身离去。吴王赶紧四肢并用地想滑下来,不料脚下一空,圆嘟嘟的身体立刻直直地摔下去。
  “哐铛!”重重的一声,吴王摔在男孩的身上,男孩“呀”了一声,咧着嘴坐起来,用手摸摸背,竟然被尖利的石头磕到,留出血来。
  吴王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男孩拉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能走。”吴王心里很内疚,不屈不挠地跟在后面,男孩很不耐烦:“你别跟着我!赶紧回承香殿去,皇后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母后从来不看我,她整天都在哭弟弟。”吴王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孩脸上有些许不忍,但只一闪而逝,随即嘲笑道:“笨蛋,那是哥不是弟。”
  “可他一生下来就死了,那不是一直比我小?”
  男孩无奈地让他跟着,回到他红叶笼罩的宫殿,拾翠殿。嬷嬷和宫女们乱做一团,更在背后用戒备的眼神望着吴王。所幸伤势不重,男孩坚持不让她们传太医来。
  这里的感觉和承香殿相差如此之远,承香殿只在几处种了些碧绿的竹子,地上铺满大块大块刚硬规整的青砖石,用力跑时脚都会疼。拾翠殿的地面却是黝黑松软的泥土,枫树槭树的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