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政道风流-第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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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吉桥平生所见第一人,所谓贵胄天成,就是专门为蒋思青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一般,而更何况,蒋思青家世背景极好,这样一个天之骄女,陈吉桥想不知道都难。
蒋思青看了他的准备微微蹙了下眉头,说道:“晚上的宴会虽然只是一个程式,所有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领导的出现,只是一种过场。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完事大捷,那这个宴会恐怕就很难说是成功的。”
蒋思青似乎是尽量把语气放得委婉一些:
“涉外的宴会,必须要注意很多细节,每一个细节,都是不能马虎的,任何丝毫的差错,都不能容忍。
接见外宾或者出席外事活动十分琐碎,细到每一位领导穿什么衣服,什么颜色的皮鞋,什么颜色的领带,都要协调好,怕和其他人重复。这种事,就像国际体育比赛,参赛的两个队,队服的款式很可能是一样的,颜色却一定不能相同,需要事前协调。体育比赛队服还只有两种,加上裁判员的衣服,最多也就三种。出席外事活动时选择服装,就要复杂得多。不仅自己这边不能碰衫,和客人也不能碰衫。试想,宾主双方相见,你穿的是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我也穿着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那是多么尴尬的事。另一方面,拿得出场面且显得庄重的颜色,就那么几种,在任何一个外事场合,出席的人一旦多,服装颜色相同或者接近,就很难避免,此时,显示与别不同的就是领带。
如果首长穿一种衣服,走进会场一看,全场所有人,穿着和他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衣服,甚至连领带也相同,他会不会觉得恐怖?
所以你得先确定陆省穿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然后再安排其他参加宴会的领导的衣着。至于他们怎么安排其他领导的服装,就不用你管了。”
蒋思青说着看了他一眼:
“还有你自己,虽然你不一定会出现在电视画面上,但你或许也是要和外宾碰面的,也算是参与宴会的中方人员,衣着必须要得体。”
讲完这些,蒋思青开始向陈吉桥介绍接见的一些细节,并且重复地讲一些需要注意的外交礼节和其他事项。
这些事项极其细致,包括怎么握手,握手的时候,最好说几句什么话。礼宾部门会设计一些简单的会话内容。普通人看领导接见的电视画面,往往见领导和外宾谈笑风生,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领导们此时所谈的话,极大可能是事前设计好的。
这一过程非常简短。接下来,时间到了,陆省长在礼宾干部的引进下,走进接见厅,站在红地毯的正中间迎接客人。宾主双双方握手。
陆省长和客人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只要陆省长和客人知道。因为身边没有翻译,通常是用英语问好。握手之后,两人同时转身,面向前面一大排摄影记者,做出微笑的姿态,给记者们拍照。
就在他们拍照期间,双方的随从人员迅速靠近,双方的翻译迅速到位。于是,主宾介绍自己的随行人员,年轻女翻译一一向陆省长转译,鲁智深分别和他们握手。介绍过宾客之后,再由陆省长介绍自己这边的有关人员。分别介绍完毕,宾主入座,开始会谈。
这一过程也非常程式化。首先由主人简单地说几句欢迎的话,然后介绍贝湖省发展的情况。接着,客人也说几句客套的话,同样介绍一下情况或者询问一些感兴趣的问题,会见仪式就此结束,陆省长邀请客人共进晚宴……
蒋思青临时给他抱佛脚的恶补让陈吉桥也是知道原来涉外的宴会居然有这么多讲究,蒋思青离开后,陆政东准备完毕,下午,看看还有点时间,陈吉桥给杨启成请假之后立即出门,迅速去不远处的贝湖宾馆去理发。
专为省委几位首长理发的那位师傅十分仔细,小心地将他的头发理短一点,焗上油,头发顿时显得乌黑发亮,整个人也精神得多。
又回了一趟家,换了一套青色西装,打了一条鲜红色的领带。
到了预定的时间,陆省长提前几分钟来到迎宾馆的接见厅。接见厅旁边有会客厅和休息室。陆政东走进休息室时,其他人早已经到齐。其他人见陆政东到了,全都站起来,齐声打招呼。陆政东向大家挥了挥手,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来……
接下来的活动就如同蒋思青介绍的那样顺利进行,这让陈吉桥也是如释重负,对于他而言,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只能是一道关一道关的过,一道坎一道坎的走,虽然没有出现任何篓子让陈吉桥感到很是欣慰和释然,只是陈吉桥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样的活动只是一种仪式,别说吃饭,就算吃饱,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不要说他,就是其他许多领导在一起私下聊天的时候会说,最难受的是参加外事活动,规矩多不说,还没法吃饱,回家后还要再加一点……
第181章一花独放不是春(四)
但即便是再饿,陈吉桥也必须忍着,因为就算宴会结束,他一天的工作也不算结束,陆省长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他才算下班,今天由于结束得比较晚,陈吉桥终于有机会陪陆政东回家。
陆政东住在常委院7号楼。
常委大院里有几个别墅群。最早的一个别墅群,建于解放前,只有九套房子。
解放后别墅群,成了省委高级领导的住所。当初规定,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资格住进别墅。整个七十年代以前,这项规定执行得很好,丝毫没有走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省委常委几十年间,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哪怕这个走了那个来了,人数始终相对固定。
改革开放以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一批老干部退下来,进了顾问委员会。人不在位了,级别却在,按照规定依然享受常委待遇肯定不能让他们搬出别墅吧。因此,新上来的常委,就住不上别墅了。为了解决这一焦点问题,省委便又修了一个别墅群。
可没过几年,这个别墅群又是人满为患,关键在于有些领导人虽然下来了,待遇却没有改变。甚至有些人,退位之前是副省级,退位时往上升了半级,享受正省级待遇。这个待遇,其中极其重要一项,就是住别墅。因此不得不修了第三个别墅群。
如此一来,退位领导和在位领导,待遇上便没有了区别,那些在位领导,心里便有些不爽。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省委办公厅又想了个办法,在位常委,除了享受单独别墅之外,还在迎宾馆享受一套单独的办公室用房。
贝湖宾馆是省委招待所,除了几幢大楼,还有一个别墅群,这个别墅群,有个统一的名称,叫七号楼。七号楼不是一幢楼,而是一组别墅,中央首长来贝湖省,便安排住在这里。省委的几个主要领导,在这里各有一幢别墅。
陆政东到贝湖省后,夫人仍然留在北京。办公厅原本将杨凌峰那幢别墅分给他,他却不肯进去住,理由是他只一个人,却占了两套别墅,要安排至少两个内勤人员,所有设施也都得准备两套,太浪费。他这个单身汉的住一套就可以了。
陆政东住在7号楼的另外一个原因是7号楼有后门和省府相通,出入比较方便。别墅的一楼,有他的一个房间,里面放了一些换洗衣物之类。
除非有特别情况,陈吉桥是不会住在这里的,可即便是如此,陈吉桥也知足了……
早上陆政东穿着一件灰色夹克,从楼上下来。走到楼梯中间时问道:“车子什么时候来?”
陈吉桥道:
“我刚才打过电话,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汽车声。面包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副秘书长米尚伟,还有省府外事办的蒋思青。
蒋思青不但容貌气质绝佳,而且才华过人,一口流利的牛津英语,内外兼修,外秀中惠,绝对的天之骄女,一般人都是自惭形秽根本就不敢打主意,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陈吉桥一边想着一边在人群中观察着,却没有看到秘书长杨启成,其他成员也有变化,陈吉桥暗自惊了一下,怎么是这些人?杨启成开出的名单没有这些人呀,什么时候变的?为什么会变?
几个人分别和陆政东打招呼。陆政东点点头,问道:“都到齐了吗?”
米尚伟说道:
“都到齐了。”
陆政东一挥手:
“出发。”
陈吉桥把装着陆政东换洗衣物的包放到了汽车最后一排一个空出的座位上。提着公文包,最后一个上了车。
汽车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副手席以及中间两排座位以及最后一排是空着的。
陆政东上车后,直接坐到了空出两排座位的靠前一排。
陈吉桥却是迟疑着,他不清楚自己该坐那里。
倒不是陈吉桥没坐过面包车,而是这面包车显然是经过改装的,原本第一排留下的空隙最大,可第一排的危险性也最强,后面比较颠簸,肯定都不适合首长坐。中间没有这两种劣势,但座位间的距离不够宽敞。这个弱点自然不是问题,稍稍改装,便留下了足够空间。看来,靠前一排,是专门给首长准备的,秘书自然不能和首长平起平坐,那会挤着首长。靠后一排,应该是留给他的。
他将两只公文包以及那只小包放在旁边空出的位子上,又向后看了看,只有两排坐一个人,其余的大都坐着两个人。大部分人,他不认识。按照杨启成最初的安排,有几个人,他是应该认识的,比如秘书长杨启成、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何飞翁,可这几个人都不在车上。其他都是些什么人?这一切,为什么会改变?是什么时候变的?
很快,他发现车行方向也不对,如果去和兴,应该从省城的西南上高速。可现在却是一直在向东行驶,穿过省城的繁华街道,逆江而行。
看来,此行的目的地也改了,并不是东部,而是南部或者东南部的某地。发现这一点后,陈吉桥突然感到恐惧,预感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为什么要变?即使智商不怎么样的人也能想明白,肯定是陆政东不满意。不满意很正常,毕竟别人不清楚他心里所想,他也没有完全表达。他并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现这种不满意,而是在最后时刻作了更改,这就不正常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并不仅仅是对相关安排的不满意,而是对作出这些安排的人不满意了。
虽然这件事主要的安排者是杨启成,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秘书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这种事情往往也只能是他背黑锅,这也恰恰是陈吉桥感到恐惧的原因。
陈吉桥一路上心绪不宁,却还得强打精神投入到工作之中。
在一般人看来,乘车就是乘车,很单纯的一件事,能有什么工作?可是,他的身份和别人不同,别人只是陪同省长下去视察工作,工作岗位在下车以后的某一处。他就是省长的秘书,他的工作岗位在省长身边。
陆政东有一种特别能力,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别说是有几个小时车程的旅途,就算是只有十几分钟车程,甚至有时候在一些很紧张的场合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睡眠,哪怕睡上五分钟,待他重新投入工作时,便会精神抖擞。
陈吉桥却是不行,他一有事连晚上都睡不着,更不要说这样了,只能打疲劳战。比如现在,陆政东在开车不久就睡着了,陈吉桥却不得不睁大眼睛,随时注意路上的各种情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必须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汽车非常平稳,什么意外都没有地接近了焦云高速公路出口,第一站竟然是到焦云。
陈吉桥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这件事,是不是上次因为安楠市副市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陆甚至心里就决定要下来看看,或者说,陆政东要到哪个市,本身就有极其特殊的政治意义?
比如到安楠,是对安楠的一种支持?
陈吉桥的猜测完全错了,陆政东到安楠,主要还是对安楠转型的重视,还有一个就是对安楠想要敲打敲打,安楠现在有一种情绪在陆政东看来有些不对头,有些急于求成的味道,而更大的目的并不在安楠,而是安楠的下一站焦云。
焦云在贝湖的政治版图中所占的分量并不是太重,不过省里的常委何子健是从焦云出来的,陆政东的目的是权力平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组成一股足以在贝湖出现变动之后稳定局面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权力控制,只有两种手段,一是以雷霆手段动外科手术,将某些人的权力剥夺;一是在权力结构体内,利用提拔、调动、正常退休等手段进行调整,完成新的权力分配,改变原有的权力结构,达到新的平衡。王者伐道,政者伐交,兵者伐谋。动武始终都只能在所有政治途径全部失效之后,属于最低一个层次。
关于权力的运用,人们往往将其通俗化庸俗化甚至神秘化。通俗化的体现,将权力说成是斗争,曾经一度风行的阶级斗争理论,便是登峰造极的产物。庸俗化的体现,将权力说成是权术,诸如所谓的官场厚黑学之类,便是这种观念的直观表达。神秘化就极其不神秘了,这种表达的直接方式,是所谓的清官和贪官理论。简单地将官员分成清官或者贪官,实际上掩盖了官场的本质。
官场的本质是什么?说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权力平衡。上策是用超卓的政治智慧来达成权力平衡,中策是用权力置换或者相互妥协来达成权力平衡,下策才是用强硬的武力来达成权力平衡。
散布在别人手里的权力,如同散布在沙漠中的沙子。怎样将它们拿捏成一股力量?这真是一个大难题,也是必须要做好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把关系理顺。
出口处停着一溜黑色奥迪车和一辆警务开道车,开道车上的警灯一闪一闪的。安楠市四套班子成员,在市委书记马英华率领下,站在出口迎接。
这个高规格的欢迎仪式,让陆政东暗吃了一惊。陆省长最是反感这样的行为,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事后陈吉桥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安楠感到之前工作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才会如此,地方领导对于不准搞迎送如同烫手山芋,往往不知所措。几乎所有的领导下去,都会提前打招呼,申明不准迎接。下面如果真的不迎接,他们又觉得自己没被尊重,暗中给你记一笔。许多地方领导因此觉得,与其让领导留下不好印象,还不如现场挨一次批评。
陆政东偏过头,对陈吉桥说,你去叫英华同志上来。
陈吉桥站起来,到了门口。这一瞬间,一路上的苦恼顿时消失无踪。他知道,省长第一秘是杨启成,如果余丹鸿在车上,下去与市委书记接触的事,就应该由杨启成来完成,杨启成不在,自然应该由副秘书长具体安排。现在,陆省长却叫他下去,这是否说明,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扔过来一颗糖果?既然要扔一颗糖果,那就说明,他还是要用自己的。
汽车缓缓停下来。陈吉桥下车,迎着马英华等人走过去。
马英华领头快步走过来,准备和他握手。
陈吉桥想,省长坐在车上呢,自己和市委书记握手,市长握不握?市长握了,人大主任政协主席握不握?副书记副市长握不握?这么一路握下去,给人的感觉,自己不成首长了?这个手如果真的握了,说不准人还没有回省城,叫他回党校的通知就下来了。当了这么多年党校的先生,这个分寸他还是知道的。隔着还有几米,他已经停下脚步,说,英华书记,周市长,你们好。陆省长说他不下车了,直接走。
几位领导同时站住,准备转身上车的时候,陈吉桥又说,砚华书记上面包车吧。马英华和周市长简单地交流了几句,然后两人分开,周市长向自己的小车走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