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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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宫说,师傅,你说得好深奥哟。
唐小舟想起来了,自己把徐雅宫当成了官场中人。在语言领悟力方面,官场中人和其他领域的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他换了一种方式说,黑格尔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为什么合理?肯定囚为它符合这个社会的某些原则,或者说,符合这个社会的大多数原则。这件案子,无论怎么判,都不会背离这一点。你只要找到这种合理性原则,文章肯定好做了。
即使对徐雅宫,唐小舟也不可能说得太明白。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清廷,蓝智蒙一案,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轻判,也完全有可能判决无罪。判决无罪,符合法律精神,毕竟,从法律意义上说,行贿的是她的妹夫而不是她,她只不过是一个二传手。当然,一定要惩罚她一下,判决她参与实施行贿国家干部,但因为她只是行贿行为的被动实施者,而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行为人,这种判决,不可能太重,最大的可能,是判几缓几。与其如此,不如不判,反倒显得法律的严谨。
当然,大家心里都清趁,蓝智蒙肯定是有罪的,只不过她钻了法律的空子,一定要判她个行贿罪,民众肯定会欢呼,却又违背了法律的刚性。
此事,唐小舟心里是有底的,许多次,他都曾动起念头,给钟绍基打个电话。这次,钟绍基大概是吃惊不小,连续几个月以来,他大概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吧。自己只要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就吃了定心丸。仔细再想,这事,自己还真不能干。
既然令天要开庭,判决的日子,已经不远,此时给钟绍基打个电话,是适当的。转而再想,给钟绍基打,还不如给秋月婷打。
唐小舟拿起手机,拨通了秋月婷的电话。
秋月婷说,小舟,难得你给姐打电话。
唐小舟说,我心里有块石头一直没有搬掉,堵着嘛。
秋月婷说,谢谢你,兄弟。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唐小舟说,吃饭就免了吧,哪里没餐饭吃?没什么事,只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秋月婷说,真的吗!你会想我?别拿老姐开心。
唐小舟说,你应该开心啊。好了,我在开车,以后再聊。
回到雍州接近中午。唐小舟暗想,现在去办公室,赵德良大概在忙着,不一定有时间听自己汇报。自己一出现,徐易江就得回归本位,这么将他赶走,影响不是太好。国此,他决定还是下午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去上班。回家之前,他给徐易江打了个电话,知道今天赵德良要参加三个重要会议,上午是省监察厅的会议,重点研究增加执法监察力度,部署年度执法监察安排。下午有两个会,人大常委会的例会和全省党建工作的阶段性汇报会,晚上还有一个外事接待活动。唐小舟告诉他,自己明天回来上班,然后回了家。
第036章
打开家门,见妹妹正在打扫卫生。
这两年,房地产市场出乎意料的火爆,二手房市场,更是一天比一天热,唐小雨的公司,已经开了三十多家门店,每一间店,生意都极为火爆。唐小雨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天天守在门店里,想守也守不过来,不得不采取经理承包制,每间门店,定个任务基准,多出部分,按比例提成。如此一来,她和她的合伙人,倒一下子闲了下来,整个上午,几乎无事可千,只要下午回到公司,收取各门店交上来的收入账目。即使再忙的时候,唐小雨也没有请人帮哥哥打扫房间,都是她亲力亲为。她知道,哥哥如今是有身份的人,别说家里会有什么不便让人看到的东西,就是家庭住址,都不能轻易示人。所以,她总会抽出时间过来打扫,忙的时候,一个星期打扫一次,闲一点,一个星期打扫两次。房子实在有点大,楼上楼下,打扫一次需要几个小时。
唐小舟进门后,唐小雨说了一声,四哥,你回了?唐小舟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上了楼。
进入书房,在沙发上坐下来,唐小舟有些发呆。工作时,他的弦总是紧绷着,回到家里才松驰下来。这次在下面转了好些天,很疲惫。这一刻松懈下来,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一丝寂疼感袭上心头。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月没有接触女人了。自从去年前唐小枚四处告状,邝京萍和孔忍勤先后离他而去之后,对于女人,他虽有欲罢不能的感觉,却极其审慎,就算是徐稚宫,也有意拉开了距离。不知徐稚宫足真的忙,还是在恋爱,彼此间电话联系还算频繁,见面却是越来越少。上次在北京搞活动,她显然有意约他,他却借故没有赴约,此后也没有单独在一起。
脑中被这种念头塞着,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很不爽。他迫切想找点什么事转移注意力。在这样一套空荡的房子里,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大概只有打电话,偏偏这时候没有电话进来,他只好自己往外打。先是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了解父母的身体情况以及女儿的学习情况。这个电话打完,身体里面的堵塞感有所减弱,并没有完全褪去,他又打电话,此时脑中冒出的是吉戎菲。
吉戎菲当组织部长已经半年时间了,在公开场合,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单独相处,一次也没有。彼此倒是有几次相约,可不是他没空就是她没空,时间凑不到一起。此时正好有时间,心里又有些事需要安排,便拨了这个电话。
电话不是吉戎菲接的,接电话的是一位更年轻的女性,她接起电话说,你好。你是哪位?
唐小舟愣了一下,这是吉戎菲的秘书吗?怎么这个水平?他说,我是唐小舟,吉部长有时间接我的电话吗?
如果不是私事,唐小舟会说,请吉部长接个电话。不管哪种说法,全省的领导或者领导秘书,都知道唐小舟的名字,也在手机中存了他的号码。这不仅是素质,也是工作要求。有些低级别的领导或者领导秘书,将他的电话号码存下,无非是想接到他的电话,可实际上,这样的机会,连一次都轮不到。
吉戎菲的这个秘书也真够特别的,竟然问他,你是哪个唐小舟?
唐小舟哭笑不得。他原想说,我是赵德良书记的秘书唐小舟,转而一想,这种话,太没有素质了,便说,我是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唐小舟。
即使如此,对方还是说,你找吉部长有什么事?有预约吗?
唐小舟有些火了,说,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去告诉吉部长,说有个叫唐小舟的人给她打过电话,现在就去。说过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时,唐小舟想,这是谁给吉戎菲安排的秘书?这样的人,怎么够格当秘书?生了一回气,身体里的堵塞,倒是没有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吉戎菲的电话打过来,倒是觉得肚子饿了。再一看时间,十二点半了。
正考虑午餐怎么解决,唐小雨进来了,问他,四哥,中午你想吃什么?
唐小舟说,都这么晚了。
唐小雨说,要不,我到下面去买点饭炒几个菜上来?
吃过饭,吉戎菲的电话还没来。唐小舟认定,那个秘书根本没搞清廷他是谁,并没有向吉戎菲报告。此时已经中午,高级干部的工作多,时间长,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中午通常需要睡午觉。这时候是不便打扰首长的,唐小舟清理了一下饭桌,然后回到房间睡觉。
秘书的作息时间,也就是首长的作息时间。赵德良通常会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午休时间,唐小舟往往在赵德良睡下之后,睡上一个小时。刚开始,唐小舟用手机调闹钟,时间一长,生物钟调过来了,一个小时左右,肯定会自动醒,考虑到吉戎菲随时可能来电话,他没有关手机,甚至没有调到静音。
睡了半个多小时,被电话吵a了,但不是吉戎菲的电话,而是陆海麟的。
陆海麟和唐小舟走得近,他一直期望能够到下面去走一圈。副秘书长这种职务,如果不下去,是很难由这条线升上来的。因此,陆海麟常常和唐小舟说上几句话,沟通一下思想。对于陆海麟这种级别的干部,唐小舟是擂不上手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陆海麟问,小舟,你在哪里?
唐小舟说,我在外面,有点私事,请了几天假。
陆海麟说,不是说你已经回来了玛?
唐小舟说,这几天把我累坏了,干脆明天再回去梢假好了。
陆海麟说,你不回来也好,这里乱糟糟的。
唐小舟问,怎么回事?
陆海麟说,被人堵了。
唐小舟倒也不觉得奇怪,现在这个时期特别,社会矛盾错r复杂,整个社会充满了抱怨。有钱的人抱怨,有权的人也抱怨,没钱没权的,自然更是抱怨。社会似乎被一种浮跺的情绪笼罩看,所有人都对自己的现状不满,也对社会现状不满。尤其是资讯发达,这种不满情绪,很容易通过R络传播。社会甚至形成了一种普遍认识,只有把事情闹大,才有可能最终解决。在一些县级政府,甚至发生过一类奇事,某个农民的牛走失了,跑到政府来静坐。某个人和同村人发生纠纷,也可能闹到省里来。如令最难当的官,估计是信访官员。
因为上访事件呈增多趋势,省委办公厅,不得不安排一个副秘书长联系信访部门,此前,这项工作是由陆海麟来抓的,每次有人来省委上访,他的神经就紧张。不久前,马ag武升任副书记,陆海麟活动了一番,最后如愿以偿,成了专职负责副书记办公室的副秘书长。陆海麟曾对唐小舟说过,终于逃脱了苦海。唐小舟明白,陆海麟之所以有此感叹,是因为他负责联系信访期间,省委没有出大事唐小舟以为,陆海麟打这个电话,是在感叹这项工作的复杂性和风险性,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没想到,陆海麟却说,这次,余恐怕是有麻烦了。
唐小舟不解,问,这和余有什么关系?
陆海麟大概是看了看环境,又将声音放低了一点,说,还不是他那个舅子的事?
唐小舟说,毛天华的事?
陆海麟说,毛天华被抓起来后,余开鸿迫于妻子的压力,当晚去派出所捞人。可那个派出所长真是条汉子,硬是顶回去了。可顶得了一时,顶不了一世。别说背后有太座夫人施压,就算没有,余丹鸿身为省委常委,竟然在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面前碰了一鼻于灰,怎么吞得下这口气?第二天,他派了个人,直接坐到了市公安局长的办公室里。人家无可奈何,只好下令放人。
这原本是一件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上天让余丹鸿以及毛天华过不去,那个被打成重伤的老板,因为术后并发症,死了。死者是一个大家族,父母辈有一堆兄弟姐妹,他这一辈兄弟姐妹堂兄弟堂姐妹更多,加上他本人是个相当成功的老板,在村子里花了很多钱,每年中秋吞节两大节,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都发过节费,还每年组织这些人出去旅游一次,体检一次。这次他出事,村里的那些人家,等于少了一大笔固定收入,家人一号召,大家自然就行动了,竟然把尸体抬到了省委门口。
这个消息,让唐小舟大吃一惊。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尤其这几天,气温直往上串,一具尸体被摆在省委大门口,那可是要引出大麻烦的。这不仅仅是余开鸿的事,同时也是赵德良的事。这样的事,如果被某个多事者拍个照片发到网上,那一定会轰动全国。
唐小舟问,厅里采取了哪些措施?
第037章
陆海麟说,听说余在处理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现在还不知道。这次,恐怕要考验余的政治智慧了。
结束这个通话,唐小舟给徐易江打了个电话,问赵德良是否知道此事。
徐易江说,赵书记已经知道,是余秘书长亲自向他报告的。赵书记要求余秘书长亲自处理此事,原则只有两个,一是妥善处理,二是尸体必须尽快抬走。
这件事确实棘手,余开鸿的舅子毛天华把人打伤,属于刊事罪。但这种刑事罪,在司法实践中,往往是可大可小,通常是重赔不重罚。也就是说,即使没有任何权力的普通人,最终也可能是在彼此协商的前提下,打人者赔偿一笔钱,公安部门再象征性地作出别事处罚决定,诸如构留之类,最重也是拘役。但是,现在人死了,性质完全变了。尽管此人的死去,医院方面似乎脱不了干系,但毛天华打人是因,医院即使处置不当,也只是果。无论如何,此案的妥善处理,对毛天华的处理是前提。问题是,余开鸿怎么处理毛天华?
池仁纲死去之后,网上那些高官贪腐日记再没有更新,由此似乎可以证明,那些东西,确实出自池仁纲之手,只是现在池仁纲已经死去,死无对证。而池仁纲的那些日记如果属实,余开鸿和毛天华的经济关系,是极其特殊的。真是如此,余丹鸿敢把小舅子送进监狱吗?而毛天华真是条汉子,宁可自己顶下一切,也不肯抛出余丹鸿吗夕余开鸿恐怕不敢冒这个险吧。
假若余开鸿不肯交出毛天华,眼前这件事,又怎么可能妥善处理,并且尽快将尸体搬走?
难怪陆海麟说这件事考验余开鸿的政治智慧。唐小舟真想去现场看看,领略一下余丹鸿处理此事的手法,说不定还可以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想一想可以,他肯定不会去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谁养的孩子谁抱走,这是原则。
坐在家里想了想,还真想不出解决的好办法。干脆不想了,给吉戎菲打电话。这次,他没有打吉戎菲的手机,而是直接拨她的办公室。
吉戎菲接起电话,听出他的声音,第一句就问,是不是赵书记有什么事。
唐小舟不打她的办公室,也是这个原因,一般来说,打办公室办公事的可能性更大。果然,吉戎菲误以为是赵德良授命他打这个电话,他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因为打手机找不到你,才打到你的办公室试试。
吉戎菲问,你打过我的手机?什么时侯?
唐小舟说,上午就打了。
吉戎菲说,你没有说你是谁?
唐小舟哈哈一笑,说,说了也没用啊,我又不是什么出名人物。
吉戎菲一连串道歉,过后又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雍州这么大,找一个秘书都这么难。看来,这还真是件大事。
唐小舟连忙说,是啊,这方面,我的体会可能更深一些。秘书不好,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能对首长造成极大的伤害和损害。幸好今天是我想着给姐打个电话,如果真是赵书记找姐,那就耽误大事了。
吉戎菲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
唐小舟暗暗一愣,这似乎说明,吉戎菲对组织部的那些属下不满?这也可以想象,组织的权力体系,原本已经形成,突然来了一位新领导,所有人都有一个重新适应的过程。如果他们的原领导退了或者调到了别的地方还好,偏偏这个是高升了,还分管着这个部门,这个关系就比较难处理了。如果下面的人和新领导有点拗着,玩点小动作什么的,你就更加难办。
唐小舟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从东涟调一个人来?
吉戎菲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说恰当的人不好找,就算找到,还要从下面调上来,牵涉方方面面,不像有雍州调一个人这么简单。
唐小舟说,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
吉戎菲说,真的?那就太好了。
唐小舟说,好还是不好,我可不敢保证,我觉得好,不一定你用得好。
吉戎菲说,别人的眼光怎么样,我不知道,你的眼光,我绝对相信。说吧,什么人?
唐小舟说,我们一处的小孔,孔思勤,研究生毕业。
吉戎菲问,她现在在你们处做什么工作?
唐小舟说,干一些杂事,其中有一件工作,就是给赵书记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吉戎菲说,叫孔思勤,是吧?你能不能叫她找我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