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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爱在忧伤的日子 作者:文泉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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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关于莫高窟发迹的故事。当我在鸣沙山上,月牙泉边一丛树后的小屋里听完一位老尼不带任何表情的有关莫高的讲述时,我的心底是如何的翻江倒海。而老尼则一脸的淡然,不为物喜,不为已悲。老尼手持力项佛珠,脸上的皱纹显得细密而宁静。老尼一人孤守在这清贫寂寥之地已有数十年,我问她的生活来源。她遥指远方,淡淡的答道,自会有人送来。我对老尼充满了无限好奇,为什么要孤守?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孤独吗?寂寞吗?可是佛门中事容不得我胡乱瞎问,本已绝红尘,自是不理人间事。我想假如有一天,当我红颜逝去,是不是也应该像老尼一样选择一个可供灵魂憩息的地方,固守自己的精神净土,度过自己的余生? 
  鸣沙山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沙漠,整个山体由细米粒状黄沙积聚而成,狂风起时,鸣沙山会发出巨大的响声,轻风吹拂时,又似管弦丝竹,因而得名为鸣沙山。鸣沙山并不是我想要的沙漠,只因为它与月牙泉相互依存的奇特景观吸引我攀上它。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开阔,我爬上了鸣沙山的山项。放眼内望,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曲线的美。平滑的美。流动的美。接着我又看到了躺在鸣沙山怀抱里的月牙泉,就像女儿躺在父亲的怀抱里,满脸的甜蜜与幸福。鸣沙山虽然不是我想要的沙漠,但毕竟还是沙漠,也就是说从此刻起,我已经实现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你一直想实现的四个梦想,自然界的四种极致景观,沙漠,大海,草原,雪山,我一一走过。 
  从鸣沙山下来我去了阳关。我冲着王维那首《渭城曲》去寻阳光。唐诗中所提到的很多的地名对我都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你对我说,你更喜欢金庸小说中提到的地名,所以你去大理。我曾经在春昏的游船上仰望过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离一日还,顶着浓冽的秋霜登过岳阳楼,还在一个夏夜里摸到了寒山寺。寒山寺的张继启发了我,寒山寺的暮鼓晨钟启发了我,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仍然黄粱一梦,为名?为利?何苦呢?于是我离开了大学,把人生踩在自己的脚底下。什么时候,你能为我写一篇文章,或是一首诗或是一篇散文或是一篇小说,文章中对某个地方加以描绘,然后我被吸引,然后我就去追寻? 
  去阳关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只好步行,原打算包车前往,又想起不久前与父亲的争吵就放弃了。我开始节省每一分钱。出了县城,就是茫茫戈壁和沙漠。戈壁和沙漠很空旷,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我抬头看天。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完整的天。远处已有树影的婆婆,已能听见流水的声音。登上一个坡,抬头一望,只见不远处的山峰上有荒落的土墩一座,我想这就是阳光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却停止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听见了他吹出来的箫声。震撼!从未有过的震撼!从头到脚。因为整个阳关就只有这么一种声音,显得那么孤傲,苍远,悠长,悲伤。他吹的是《笑傲江湖》曲。这样的境界,这样的音乐无法不摄人心魄。更让我震惊的是,他的背影和你一模一样,伫立在烽墩上,伫立在风中,衣袄飘飘。我梦中的景象终于出现了!那一刻,我真的把他当做了你。你不也是爱吹箫吗?你不也是爱《笑傲江湖》吗?你不是对我说过,你希望有一天能在茫茫无际的沙漠或戈壁吹上一曲吗?所以,我奔过去,呼叫了你的名字。 
  是在叫我吗?他回过头来说。 
  我从梦中惊醒,不是你,终究不是你。也是翩然少年,有着和你一样的眉毛甚至头发也和你一样,但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你那特有的安静与忧伤。 
  失望,彻底的失望。我站在那里,任朔风吹拂我的脸,一是梦幻,一半是现实。 
  我是一个生活在梦里的女孩吗? 
  敦煌是我在甘肃的终点站。敦煌之后,我继续西行,行至新疆。 
  新疆。这个我最想去的地方。到处传唱《在那遥远的地方》的地方。有西部歌王的地方。有中国最好的葡萄和最好的哈密瓜的地方。当我踏上这块热土,乌鲁木齐繁华干净的街道就飘来《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听到熟悉的歌,我热泪盈眶。这首歌有着我太多的梦想与悲伤,遥远到底有多远,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五十九 
  到新疆的时候我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母亲说,你回来吧,你不回学校,回家里也行。母亲几乎带着一种恳求的口气。母亲说,你父亲已经知道我暗地里给你续卡的事情了。他断绝了我对一切经济来源。你知道母亲很早就不工作了,你父亲不给我钱,我就无法给你。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啊,母亲不想看着你忍饥挨饿啊!你回来吧!别在外面漂了……我终于哭出声来,我一直忍着眼泪,我要母亲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很好,很快乐。我对母亲说,不要担心我,我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是的,我没有说谎,我给一家旅游杂志写专栏,文字和图片都由我承当,一个月也有1000多块钱吧。况且上次母亲给我续的卡足够我一年是花销。所以,我对母亲说,原谅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注定要飘泊一生。 
  华灯初放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一家干净便宜的旅馆。在旅馆里我碰到了一位素食主义者,一位很挑剔的素食主义者。在放满烤肉香味的屋里,她要烧土豆和烧茄子。她很苛刻要求菜没有一点腥味。她不放心,从窗户探过头去看,菜刀上残留了很多的肉丝。她皱了皱眉头,挽起袖子,亲自走进血腥气味的厨房。她把菜刀洗了又洗,把案板也洗了好几遍,再把自己要用的碗筷也用开水烫了好几遍。她在厨房里忙乎了一个多小时,把厨房的秩序全打乱了,在外面等着上菜的顾客急不可耐的传唤着。所有的人对这个素食主义都表示不满,幸好她态度谦恭,笑容满面,才没招至祸害。可是等菜烧出来后,她仍然没有一点胃口,因为菜里面仍然有些腥味。她坐在我的对面,我看见愁眉苦脸的样子,劝她说,心到就行了,何必在乎了那么多的形式呢?她对我笑了笑,似乎有些愧疚,不好意思的埋头吃起她的饭菜来。 
  第二天我很早起来了,并不是我原意起来,只是这里的太阳出来得太早。我站在旅馆的窗前向太阳升起的眺望,好高远的天空,好辽阔的大地,这就是西域了!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西域了!我骑着奔腾的骏马,在西域大草原上尽情的驰骋,我登上了帕米尔高原,实现了对帕米尔少女和雪山的幻想。在荒野的路上看见一条被拴死的狗,为它垒了一个坟,并为它洒了几滴眼泪。享受了一顿荒野大排挡。嘴角带着手抓羊肉和马奶酒的余香来到香梨之乡库尔勤,采了一束忧伤的无花果。在喀什,我遭受了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没有恶意的调戏,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而把那个中年汉子调戏了一番。在塔县的旅馆里眺望石头城的遗址和它背后若隐若现的神山牧什塔格峰,来自远古与神灵的忧伤填满了我的心坎。那些离去的,那些存在的,那些未知的,太多太多的诱惑,太多太多的迷茫,从而太多太多的忧伤。原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忧伤的人,然而此刻我的忧伤无处不在。或许西域本来就是一个忧伤的地方,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木,每一个生灵活都可以激发你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无限忧伤。 
  最后我来到了罗布泊。罗布泊有我敬仰的余纯顺。可是,即使我踏遍罗布泊再也找不到余纯顺的身影了。余纯顺去罗布泊考察,用车子把食物载到罗布泊的一个地方埋了,可他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找到他的食物和水。余纯顺就这样永远的葬身于罗布泊。中国失去了余纯顺,中国失去了一位英雄。 
  罗布泊是死亡之海,我无法深入其腹地,只能在它的边缘地带徘徊。罗布泊浩渺无边。我脚踩细软的沙粒,放眼望去,漫漫黄沙,萧瑟意终古,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凛冽的风吹打在我的干燥的皮肤上,我用目光四处追寻大漠的悲壮之美。 历经风沙磨砺的胡杨,孤傲地挺立在天地之间,寂寞而又执着地等待远处模糊的红柳的影子。厉风在辗转,把胡杨塑成愤怒抑或呐喊抑或哭泣的姿态,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烂。悲哀的是,这些历经血泊洗礼的胡杨最终只能沦为老百姓灶中的枯柴,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它抗争的肩,领悟它风蚀的美?天地无语,胡杨亦无语,除了是一种姿态,还是一种姿态,千百年来与它长相厮守的唯有风沙。岁月流逝,它的生命留在了永恒的时空里,狰狞的杈权仿佛在讲述症一个又一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远处依稀可见几个凄凉的暮家,一堆堆白骨是英雄的忠还是中马的怨?抑或是一个孑然漂泊的风中过客?我遥想着这里曾经是一片美丽的富饶之地,只是因为千年的浩劫才使昔日的辉煌成为今日的废墟,掩埋在黄沙中的古老的城市在悲凄的吗咽着什么,是骁勇善战的铁骑将军还是至死不渝的情感?残阳滴血,断肠人在天涯······ 
  我就是我要的沙漠,这就是我要的罗布泊。我曾经说过,我的一生注定要漂泊。或许有一天我会倒在路上,那么我希望倒在沙漠中,让风沙慢慢的把我掩埋,然后周围落满你抛洒的玫瑰花。现在,我的面前就是我要的沙漠,我的罗布泊。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它,慢慢的触摸它,我抓起一把细腻的黄沙轻轻的敷在自己的脸上。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整个罗布泊只有我一个人,我躺下,我躺在罗布泊的怀里,躺在沙漠里,闭上眼睛。黄沙慢慢将我掩埋,我看见了你,你从天空飘来,你将一把一把的玫瑰花瓣抛洒在我的身上····· 
  然后我就听到了我的手机响了,我大学里最要好的姐妹说,我该回去了,我出去的时间太久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我终于告诉她,我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然后我就哭了,好多好多的泪水。滴在罗布泊里。滴在我的沙漠里。 
  25 
  又到了告别的时候,我该走了。大三最后一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刚刚结束,我就开始收拾行礼去西藏,去我、祥善、艾怜都曾梦想过的地方。已经和西藏人民出版社取得联系,出版社报销我的车旅费。我在出版社先实习两个月,两个月后就和出版社签约,我将在西藏人民出版社至少工作八年。    
六十 
  最终还是我一个人,祥善夙愿未了人先去,一想起他清澈单纯的眸子我就泪落满襟。艾怜终究抵不住父母的软硬兼施,妥协了。以前艾怜威胁母亲说,你不准我去西藏我就跳楼。现在她母亲反过来威胁他,如果你去西藏,我就跳楼。艾怜知道母亲的脾性,有点神经质,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一向持中立态度的父亲这回也站在了母亲这一边,还有那么多的同学,那么多的亲友的劝阻,艾怜寡不敌众,终于低下了头。艾怜可以说服自己,但说服不了别人。艾怜说,我去西藏是我一个人的理想,可是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我去西藏而不高兴,那么为了多数人的利益,我只好牺牲个人的利益。我们终究做不到仅为自己而活。艾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无奈和伤感。艾怜的眼睛告诉我,他还是非常想去,很想去,这么多日子以来坚持不懈的长跑就可以证明。艾怜瘦多了,这是艾怜长跑的结果。 
  我说过,我去西藏不是能不能去的问题,而是想不想去的问题。我几乎没有什么阻力,父亲无法阻止我,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想来想去,我还是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要去西藏工作了,八年。父亲说,好啊,你去哪里父亲都支持。然后就无话可说了,过了片刻,父亲又说,西藏路途遥远,花费较多,我会很快给你寄点钱过来的。我说,不必了。而且大学期间你为我提供的所有费用我都会还给你的。十八岁之前是你应该的,十八岁之后是我欠你的。然后我就挂了电话。非常的冷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为什么不能原谅父亲?他又做了什么不能让我原谅的事? 
  虽然有些同学以他们的立场来劝我不要去西藏,但绝大多数朋友都对我表示理解,比如凌宇。凌宇是最了解我的人。他说,每个人选择的道路是不相同的。你不可能要求别人和你走同样的道路,你也不必顺从别人和他们走同样的道路。起初你可能以为这仅仅是你个人的理想,然而当你真正实施你的想法时你就会发觉,这不仅仅对你,对很多人都很有利的,甚至对社会都是有利的。因为你成功的实现了你的个人价值。这是凌宇的经验之淡,凌宇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当初凌宇的做法也让很多人都无法理喻,而现在凌宇已经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现在,凌宇在金泰公司的事业如日冲天,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坐上了策划部主任的位置。继《古今格言的另类解说》之后,凌宇又策划了好几本畅销书。更让人高兴的是,凌宇说他获得了一份完美的爱情。他的初恋女友就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最及时的帮助的文水。 
  我走的时候有很多人来送我。我的宿舍挤满了我的兄弟。我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道别。艾怜坚持要送我到机场。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里,艾怜一直握着我的手。艾怜说,我舍不得你。本来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下了车,艾怜抱着,我紧紧的。你会想我吗?艾怜的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这个有着和祥善一样清澈如水的眸子的兄弟在祥善离去后几乎代替了祥善的位置,默默的做着祥善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我说,会的,一定会的。然后转过身,朝飞机走去,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就像我在丽江度过的那个大年夜一样,好多好多的短信,好多好多的祝福。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几个小时候,飞机在拉萨贡嘎机场降落。 
  我走下飞机,给昕雯发短信,我到拉萨了。 
  昕雯说,我仿佛看见你背着简单的行囊行走在青藏高原的风里。昕雯现在在海南岛的天涯海角。丝路之旅结束后,中国的的西北、西部、西南部,昕雯差不多都转遍了。她现在的目标是中国的海滨城市。 
  在拉萨我没有出现什么不适,这要归功于我半年多的长跑锻炼。我听从西藏人民出版社的安排,在他们为我联系的旅馆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我就急于想去纳木错。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我要携着祥善的骨灰前往纳木错,去实现他未了的愿望。可是他们不允许我去,说刚到西藏的人起码要在拉萨呆上一个星期才可以去纳木错这种地方,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原因很简单,在几个小时内从拉萨的3700公尺口升到纳木错的4700的公尺,中间还要翻越超过5200公尺的山口,这时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只有平原地区的一半。曾经有位旅客和你一样,在拉萨时身体状况非常好,到纳木错时体温直接升高39℃,不得不又于当天返回拉萨。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段日子,只好先在拉萨市区转转。 
  首先去布达拉宫。离我的往处最近也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建筑。唐朝不愧是唐朝,唐朝出了个文成公主,于是就有了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每一座殿堂的四壁和走廊都是壁画,绝大部分我都看不懂,只能用敬仰的目光进行触摸。布达拉宫分为两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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