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御医-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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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却道:“我进来的时候,听你们在说‘曾毅’,是白阳高新园区的那个曾毅吗?”
李逸风有些诧异,心道冰寒柏难道早就在观察曾毅了吗?不然他的宝贝千金怎么会知道曾毅,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赌对了。
“我跟你李叔叔,就是随便聊聊天。”冰寒柏大手一摆,笑道:“你出去吧。”
“如果是白阳高新园区的那个曾毅,我认识。”冰凌嘴角翘起一个微笑,道:“爸爸,你其实也认识他。”
冰寒柏很意外,自己初到南江,怎么可能会认识下面的一个小干部呢,这个名字,都还是从李逸风口中才知道的呢。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冰凌似乎对冰寒柏的“健忘”有些不满意,道:“你忘了吗?他还治好过我妈的失眠症。”
这么一提,冰寒柏的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模糊影子,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那个年轻人的名字是叫曾毅,治病很有一套稀奇古怪的法子。
旁边的李逸风此时一拍大腿,道:“你看我这个记性,曾毅确实是从君山中医学院毕业的,只是没想到会跟冰凌是同学啊。”
李逸风身为省委党校的副校长,平时主要负责理论研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做了学问,仕途心就不强,相反,李逸风时刻都在准备着被伯乐相中,他不仅对南江省这些领导的履历做过深入的研究,就是国内的那些政坛明星,随便提出一个,李逸风都对其背景履历如数家珍,是省委党校里的“百科全书”。
冰寒柏脑海里的印象就更清晰了一些,道:“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
冰凌这才有些高兴,道:“他现在是白阳高新园区管委会的副主任。”
冰寒柏微微颔首,他不可能记着每一个小人物的名字,但冰凌这么一提,他还真的记起曾毅来了,因为曾毅当时的治病方法,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当时君山省的省长因为年龄到点,要退居二线,冰寒柏是有力的竞争者,跟他一起竞争生长大位的对手,实力同样不俗,而且身世显赫,是某开国元勋的旁系后代,当时两人的竞争非常激烈,甚至都有传闻,说是冰寒柏收到对方暗中递来的消息,要让冰寒柏退一步,竞争几近白炽化。
胜了,就是一省之长,风光无限;败了,肯定会被迅速被边缘化,前途就此终结。
冰寒柏的妻子吴曼青当时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思虑过度,患上了很严重的失眠症,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很难入睡,保健局的专家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毫无效果,吴曼青整个人非常憔悴。
冰凌当时虽然是学医的,但只是半吊子水平,拿不出任何办法,情急之下,她去找了同班同学的曾毅去试试。
曾毅去诊了脉,断为忧思过度导致的脾伤,吃几服药调理一下就可以,但吴曼青有个毛病,她不能服药,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吃了之后她就会浑身不舒服,难受。曾毅只好想了个奇怪的办法。
他告诉吴曼青,这个病得晒一晒太阳,于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门口,让吴曼青坐在门外去晒太阳,而自己却转身进了冰凌的闺房。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还是如此,但吴曼青的失眠一点都没有减轻;到了第三天,比较倒霉,天下起了雨,太阳是晒不成了,曾毅只好搬出一把椅子,放在了阳台上,告诉吴曼青今天不用晒太阳,看雨景即可。
把吴曼青安顿在阳台上,曾毅又跑进了冰凌的房间。
吴曼青听着房间里不时传出的嬉笑声,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时勃然大怒,这小子哪是来给自己治病的,分明就是借机来勾搭自己女儿的,竟然还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把自己给支开了,简直是狗胆包天啊,连副省长的夫人都敢戏弄。
吴曼青心中无名火起,叫来警卫直接把曾毅给打了出去,当场把冰凌狠狠训斥了一顿,更是把曾毅骂得狗血淋头。
骂完之后,吴曼青出了一身汗,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两天三夜,醒来之后,失眠症就好了。
第三三零章波诡云谲
“喜、怒、悲、思、恐”,是人的五种情绪,当人长期或者过度处于某一种情绪时,就会生病。
过喜者,有范进中举;过怒者,冲冠一怒脑溢血;过悲者,轻生厌世;过思者,忧郁自闭;过恐者,精神错乱,妄想被迫害。
中医上有一句话,叫做“无情之草木,不能治有情之病”,对于这些情绪病,一般的方剂就很难起到好的疗效,需要另外想一些办法来治疗。
西医也有心理科,主要的手段是谈话治疗,也有通过催眠、心理暗示、厌恶法来治疗的,但效果同样难如人意,而且治疗的有效率很低。
比如吴曼青的这个失眠症,是因为担忧冰寒柏的前途,从而忧思过度导致的,只要一日省长之位不定,她就会一直忧思下去,再厉害的医生,也不可能确定省长的人选,所以你用谈话治疗,基本等于白费唇舌。何况吴曼青出身于教育系统,她的最大强项就是讲大道理,理论水平完全不亚于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你跟她讲道理,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中医对付这些情绪病,还有一个快速奏效的办法,那就是移情易性。既然疾病是由情绪生出来的,那只要改变患者的情绪,疾病自然就会犹如无根之木,随之而去了。
《黄帝内经》有云:“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
古代的中医根据情绪跟气的这种运行规律,通过不断的实践和总结,发现人的这五个情绪之间,确实有相生相克的关系,具体就是:悲可以治怒;怒可以治思;思可以治恐;恐可以治喜;喜可以治悲。
曾毅治疗吴曼青的失眠症,就是以怒胜思,促使体内气机恢复正常。
只是这种办法太过于乖张诡谲,不是每个大夫都能用的,你要是对人性的弱点特点没有一定的把握,心思不够敏捷,方法不够奇妙,那么冒然使用的下场,很可能是非但治不好病,反而让病人给“治”了。
敢在副省长夫人的脑袋上动土,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吴曼青要不是最后失眠症得愈,她怕是绝不会放过曾毅这个“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
冰凌也是从那以后,才知道曾毅的医术是何等了得,反生出爱慕之心,只是到了最后,两人却没能走在一起。
车子缓缓驶进管委会的大院,曾毅透过车窗,正好看到管委会的副主任刘大春从楼上下来,胳膊下夹着手包,大概是要出去办事。
刘大春明明看到了曾毅的车子,却是脚下一定,双手开始在上下衣兜摸了起来,最后神色一变,装作是有东西落在了楼上,匆匆回身上楼去了。
“小人。”
徐力猛一踩刹车,就要推门下去,他准备揪住刘大春问个清楚,曾主任的车子进来,难道你真的看不见?
“算了,徐力。”
曾毅轻轻拍了拍徐力的肩膀,然后笑着推门走了下去,官场之上的冷暖炎凉,曾毅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徐力下车之后,眼中犹自射出凌厉的目光,道:“曾主任,这种势利小人,早该被赶出管委会了。”
“看多了,你就明白了。”曾毅呵呵一笑,因为这种人生气,实在犯不着,他道:“你忙去吧。”
李伟才此时跑下楼来,嘴里喊道:“曾主任,你来了。”
曾毅微微笑着颔首,跟李伟才打了个招呼,心道自己来管委会这大半年,也不算是白走一回,至少李伟才这个最会见风转舵的家伙,这次就没有落井下石。
“曾主任,太气人了。”李伟才跟在曾毅的身后,“刚才我去传达你的指示,他们竟然一个个不情不愿、不痛不快的。那个刘大春,说是有什么紧急公务要去市里,都没有听我把话给讲完。”
“辛苦你了。”曾毅笑着朝楼上走去,道:“我记得咱们管委会不光有激励制度,也有惩罚制度吧?”
李伟才就从曾毅的话里,听出了一股肃杀之气,道:“是,管委会有明文规定,对于玩忽职守,不能认真执行上级指示,影响了园区工作的,一定要追究责任到个人。”
“不以规矩,难成方圆啊。”曾毅说了一声。
李伟才就知道曾毅的意思,这是要借机整顿高新园区的这股不良风气了,他跟上几步,低声道:“曾主任,我听到一些消息。”
曾毅笑了笑,最近这几天消息可是不少,有说纪委已经在暗中调查自己的;有说自己马上要被调走的;有说自己要被派下去蹲点扶贫的;还有说某某人物已经放出话,这次一定要让自己身败名裂;更有人说自己痛哭流涕,跑去向某人跪地求饶,但被拒绝了。
所有的消息,都传得有鼻子有眼、有根有据的,曾毅听多了,都不觉得新鲜了。
“李主任,我还是那句话,少听些小道消息,多做些实事。”曾毅回头看了一眼李伟才,就迈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伟才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开口,下去做事去了。
最近的传言确实多了一些,李伟才别的方面倒是不怕,曾毅是什么样的人,李伟才最清楚,纪律严明、作风正派、奉公廉洁,你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进行调查,都不可能查出问题来,何况曾毅也没什么可查的,他连住的地方,都是管委会给分的单身宿舍,平时吃饭喝酒,也从来是自掏腰包。
李伟才最担心的,是曾毅会被调走,曾毅一走,他也就完蛋了。今天他听到消息,说是市里准备要给曾毅委派新的职务,而且基本定下来了,他准备告诉曾毅,但看曾毅这幅镇定自若的表情,李伟才就没有把话说出来。
也是,孙大公子在咱们这些人的眼中,着实是个人物,但小曾主任也不是吃素的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李伟才掉头下楼,却碰到了一脸兴奋之色的小戴维。
“戴维先生。”李伟才急忙打了个招呼,“你找曾主任吧?”
“是啊是啊。”小戴维笑着点头,“曾先生在吧?”
“在呢,我刚从他办公室出来。”李伟才就笑着把道路让开。
小戴维二话不说,蹭蹭蹭就上楼去了,脚下生风,看样子很是激动。
李伟才就纳闷了,小曾主任都倒霉成这样了,戴维怎么还能如此高兴呢,要说他也算是曾主任的朋友吧,李伟才直摇头,心道这些洋鬼子就是天真,一点都不懂官场之险恶啊。
曾毅倒霉,很多人都高兴不起来,但也有例外,小戴维就很高兴,甚至用心花怒放,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曾毅被人罢官,那自己聘请他过去戴维家族的事情,就有了希望,是大大的希望。
小戴维这次就是听到消息,又跑来做曾毅的工作了,而且还带了聘书。
等楼道里再次恢复安静之后,刘大春从办公室里露出头,听了听动静,然后悄悄下楼去了。
等下了楼,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好,刘大春回头看了一眼曾毅办公室的方向,就低头钻进了车里。
“刘主任,去哪?”司机问到。
“市中心医院。”
刘大春说了一声,就往椅背上一靠,他准备去找正在市中心医院休养的副市长胡开文表忠心去。
自从招拍会失败之后,胡开文就一直待在医院里养病,他没法出来,出来之后肯定还是要接着负责星星湖的项目,而修改航线根本就不是胡开文能办到的事,所以他干脆就装起了病,静观事情发展再做决定,反正就算自己不急,孙大公子也得急。
刘大春在市里也是有人的,他得到了一条可靠的消息,在市里今天下午举行的常委会上,要商议曾毅的去留问题。
这个议题既然被提出来了,就是说市领导已经对曾毅很不满了,要动一动他了。刘大春今天去找胡开文,就是奔着曾毅屁股下面的那个常务副主任的位子去的,只要曾毅一走,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而能够决定这个位子归属的,副市长胡开文无疑最有发言权。
“再开快点。”
刘大春催促了一句,他现在是心急如焚,生怕别人抢在了自己的前面。要知道以管委会目前的发展局面,只要能够拿下这个常务副主任的位置,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为政绩而发愁,如果别人也得到这消息,肯定比自己跑得还要快。
小戴维赖在曾毅的办公室,死活就是不走,“曾先生,你认真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在医学研究上的发展前途,会更为远大一些。眼下你干这个管委会的副主任,大材小用了,用你们的话讲,这是杀鸡用牛刀。”
曾毅哭笑不得,他已经小戴维烦了一个上午了,“戴维,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你是不是不愿意去国外工作?”小戴维问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在国内建立一座新的研究所。”
曾毅摇头,他给小戴维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如果是去研究中医,那中医历代以来的典籍医案,都是完整保存的,谁都可以去整理研究,不一定非要自己才能做;而如果是研究西医的话,那是一项纯实践的工作,你说是在碰运气也未尝不可,曾毅可不想把大把的精力都放在这些碰运气的事情上,所以他对小戴维的邀请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你是不适应国外的生活?”小戴维又接着紧追着问,“这点你放心,我会为你组建一个最贴心的后勤团队,饮食方面,全都用中国的食材和厨子。”
“我现在的事,已经够多够乱的了,戴维你就饶了我,别再给我找事了,好不好?”曾毅直头痛,这小戴维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然铁了心不放过自己。
“如果你今天不愿意谈,那我明天再来?”小戴维看着曾毅,大有三顾茅庐的架势。
“你明天来,我还是这个决……”曾毅真拿戴维没治了,正琢磨想个办法把戴维弄走,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戴维只好收声,先等曾毅把这个电话接完。
曾毅拿起电话,道:“你好,我是曾毅。”
“是我,冰凌。”电话里传来冰凌的声音,“你下午有没有安排,我已经和王彪他们约好了。”
曾毅一听是这个事,本不愿意去的,但一瞅小戴维虎视眈眈坐在那里,就只好道:“好,我下午有空,你说一下地点吧。”
“地点是王彪推荐的,叫做倾城饭店,你看行不行?”冰凌问到。
曾毅就道:“这个地方我知道,很有特色,那我一会就过去。”
冰凌的语气顿时显得很开心,道:“好,那咱们下午见。”
“下午见。”曾毅挂了电话,就拿着手包站起来,道:“戴维,我还有事,得出去了。”
小戴维看着曾毅接的电话,当然不好再缠着曾毅了,道:“那我再找你吧,你也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曾毅说到,“谢谢你的好意和信任,但真的不必再白跑了。”
这个问题曾毅不光认真考虑过了,甚至早在他毕业之前就考虑过了。现在的医学界人士,包括普通大众,都对医学存在着一种误区,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都在讲唯物论。
物质世界的学问,用唯物论来指导或许没有问题,但医学不同,医学是为人类本身服务的。人是个生命体,而不是单纯的物质体,因为物质是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人甚至还要其他的高于生命体,因为不是所有的生命体,都会有人格、有尊严。
用唯物论的方法去研究人,就注定了会将研究的视线圈死在人体只属于物质的那一部分上,这样的研究,跟盲人摸象、管中窥豹是毫无二致的。甚至用一句不客气的话讲,你用唯物论的方法去研究病毒,那都是对病毒的一种羞辱,因为病毒至少也是一种介于物质和生命之间的形态,它也有一些不属于物质范畴的东西。
但是现在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