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御医-第5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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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毅一听,就知道自己顺利闯过了第一关,姜晚周今天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一来肯定是有他的目的,二来未尝不是在试探曾毅。
恰巧姜部长的孙子生病,恰巧曾毅来探望徐老,恰巧又被推荐来治病,更巧的是曾毅正好是佳通市的官员,这么多恰巧放在一起,姜晚周心里要是没有一点点的怀疑,那他这个部长的政治觉悟未免也太低了。
所以曾毅干脆就直来直去,当面冲姜晚周大发牢骚,而且他所抱怨的东西,都是摆在台上面的事实,铁路穿过佳通市的长度是中化市的三倍,却不在佳通市设站,如果因此想不开,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正铁路站设在中化市的境内,我个人想不通!”曾毅依旧“激动”说到。
“想不通,也改变不了科学的决策结果!”姜晚周淡淡笑了笑,摆手示意曾毅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把背部靠在沙发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想要让铁路站落在你们佳通市,你们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理由,以及实实在在的科学依据!”
“理由我们有!”曾毅立时跟上,道:“我们佳通市比中化市更需要这座车站!”
姜晚周大笑,无奈摇着头道:“这怎么能算是理由呢!要说需要,我看所有的地方都需要通铁路,并不仅仅是你们佳通市一个嘛!”
“我们佳通市的地质地貌更适合修建铁路!”曾毅又拿出一个理由。
姜晚周道:“所以这次铁路,还是穿过了你们佳通市嘛!”
曾毅又急急解释道:“佳通市地势平缓,中化市山区较多,从建造成本和施工难度来比较,我们佳通市的优势都要强于中化市。”
姜晚周的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着,道:“修建铁路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天堑变成通途,只要能够解决一方群众的出行难题,哪怕是成本高一点,那也是值得去做的。”
“我……”曾毅顿时有些“语塞”,似乎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实实在在能拿出手的理由了。
徐明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很想笑,却不得不使劲绷住脸。从表面的情况上看,姜晚周似乎掌握了一切,好像是在玩猫耍老鼠的游戏,可徐明侠知道,姜晚周这只老猫已经是彻底掉进了曾毅这只小老鼠布下的圈套里了。
上次来铁勘院,徐明侠就见到过曾毅,不用猜他也知道曾毅的意图,这肯定是为铁路规划而来。只有姜晚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曾毅今天过来就是个巧合。
曾毅既然敢二次来到京城,肯定就是已经拿到了足以改变铁路规划的东西,他现在不忙着拿出来,却拿一些拙劣的理由来跟姜晚周周旋,分明就是要把自己的刻意变作是被诱唆,打消姜晚周心里的堤防,同时这也是在探姜晚周的底,一旦确定了姜晚周在铁路规划上的态度,曾毅肯定就会把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交出来。
想通这点,徐明侠也不禁暗自赞叹,曾毅心思之灵活,绝不是一般人可比,换作是自己,是很难做到如此的。
曾毅又连续讲了几个理由,都被姜晚周一一驳斥,越讲下去,曾毅的理由就越是牵强,最后干脆是“抓耳挠腮”,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了。
姜晚周靠在沙发里,颇有兴趣地看着曾毅在那里“干着急”,几分钟过去,也不见曾毅还能想出什么理由,姜晚周便道:“小曾同志,你的情绪我可以理解,但也请你们地方的同志尊重一下我们的工作成果!”
“我……”曾毅此时急得头上都冒汗了,突然又像是抓住了什么灵光一现的东西,急急说道:“我还有一个理由!姜部长,我还有一个理由!”
姜晚周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曾毅到底是年轻啊,被自己一挑唆,竟然还真以为能够推翻铁勘院的勘测报告,也罢,就让这小子死了这个心。姜晚周欠身端起自己的茶杯,提着杯盖吹着浮沫,饶有兴致地道:“说嘛,你对此还有什么质疑,我今天都可以给予答复。”
曾毅就道:“按照规划,这次新干线穿过中化市的狼洼岭一段,属于是地质灾害频发区域,根本就不适合修建铁路。”
姜晚周一听,身形就凝滞住了,只见他慢慢地合上茶杯,表情极其严肃地把茶杯放回桌上,然后沉声对曾毅道:“曾县长,你是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姜晚周非常谨慎,曾毅再也想不出理由,情急之下编出这个耸人听闻的噱头,这绝对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就对曾毅的话偏听偏信的。
“我是一名县长,我会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曾毅此时表情也很严肃,道,“佳通、中化两市相隔并不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仅仅是过去的六个月,狼洼岭就发生了两次地质灾害,其中一次是比较严重的泥石流,还有一次是山体垮塌。相关灾情都曾在省报上予以报道,省领导还专门做过批示,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姜晚周的眼神立时锐利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曾毅的眼睛,气势凌人,似乎想要一下就看穿曾毅的心底。
曾毅坦然直视姜晚周,并没有任何回避躲闪的意思,他说的全是事实,用不着有一丁点的心虚。
良久之后,姜晚周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没有从曾毅身上看出任何的别有用心,此时他有些陷入了沉思。
修了一辈子铁路的姜晚周,当然明白曾毅所提供的这条消息的分量有多重。修铁路只是一时的事情,但保障铁路畅通却是一件长久的事情,相比较而来,那些修建上的难度并算不上什么,无非是逢山开隧道、遇水搭桥罢了,真正能对铁路线路造成致命威胁的,反而是频发的地质灾害。
如果把铁路比作人体的大动脉,那些频发的地质灾害,就是能够堵塞大动脉的血栓血塞了,这些安全隐患一旦发作,轻则瘫痪动脉,重则危及生命,这都是新铁路干线所无法承受的事情。
旁边的徐明侠看姜晚周半天没有讲话,就知道曾毅的计划成功了,也只有这一点,才能真正地触动姜晚周。也不知道曾毅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够想到这一方面去,就是铁勘院派出去的勘测队伍,也不可能去调阅沿线所有地域的地质灾害记录。
别人能想到的,无非都是怎么托关系走后门,而这小子竟然另辟蹊径,直接就抄了中化市的后路,这下估计要有人倒大霉了。
收回神思,姜晚周立时兴致寥寥,道:“小曾同志,如果徐老那边没有别的事,今天就留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这话听起来是挽留,其实是要送客了,曾毅于是就看向徐明侠。
徐明侠清了一下嗓子,道:“老爷子还在家里等着消息呢!”
曾毅顺势就道:“姜部长,我还是先把小虎子的情况去给徐老做个汇报吧!”
姜晚周也不挽留,道:“代我向他老人家问个好。等小虎子病情好转之后,我再向小曾同志专门道谢吧。”
客气了两句,两人就起身离开了姜家,等出了楼门坐上车,徐明侠这才朝曾毅竖起一根大拇指,道:“曾县长,有你的,竟然诓住了一位大部长!”
曾毅苦笑着摇头,道:“让你看了笑话。”
徐明侠发动车子,道:“我敢打赌,关于那个狼洼岭的地质灾害数据,此时怕就在你的公文包里吧。”
“徐大侠明察秋毫!”曾毅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否认。
徐明侠就拍了拍车前的位置,道:“放着吧,我找机会帮你转交给姜部长!”
曾毅稍微一滞,就把包里的材料放在徐明侠的车上,姜晚周回头肯定要去调阅东江省的地质灾害资料,而且很可能要动用徐家的关系,徐明侠那是顺势把现成的结果递上去,一切就天衣无痕了。
第六七八章离间杀人
回到徐宅,曾毅把小虎子的情况向徐老做了个简单解释,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铁路的事情,曾毅则是只字未提,不过最后却是不着痕迹地提了两句自己正在争取特种钢材厂的事情。
让曾毅这么一位大县长,专门去给小孩子治疗流口水的小毛病,这确实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大概也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徐老在听曾毅讲小虎子病情的时候,表情总是有些不太自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到曾毅提起特种钢材厂,徐老才神色如常,简单地问了几句。
一旁的徐明侠就开始摇头,心道老爷子也着了曾毅的当啊,曾毅这分明是在打提前量呢。现在铁路规划是倾向于中化市的,跟丰庆县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如果姜晚周真的推翻了铁勘院目前的规划设计,那么曾毅届时必定会请老爷子帮忙说几句话,而今天提起的特种钢材厂,就成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而且老爷子还不好意思不帮忙,今天在给小虎子看病的事情上,老爷子对曾毅耍了个心机,这就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
徐明侠哭笑不得,早知如此,老爷子还不如就直来直去呢,这绕了一大圈,最后反倒是白白便宜了曾毅。说不定曾毅这次来京城拜访老爷子的意思,本来就是要请老爷子帮忙呢,现在可倒好,老爷子把曾毅送到了姜晚周面前,成全了曾毅,结果还倒欠了曾毅一个人情,这买卖实在是赔本啊。
不过话说回来,机会永远都是很巧合,能不能够把握住,靠的完全是个人的能力和发挥,如果曾毅今天对姜晚周直接就道明了来意,那事情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从徐宅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曾毅正考虑接下来要去哪里,就接到了杨明新的电话。
“杨班长,京城之行,事情还办得顺利吧?”曾毅问到。
电话里杨明新笑了笑,没有回答曾毅这个问题,而是道:“曾老弟在京城要待几天?有空的话,我们聚上一聚?”
曾毅就道:“杨班长相召,我这边肯定是随时有空。”
杨明新就笑道:“那就今天晚上吧,地点你来定,有没有什么困难?”
曾毅想了想,觉得杨明新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道:“那就王府饭店吧,那里的环境很安静。”
“我知道这个地方,那就定王府饭店吧!”杨明新没有异议,跟曾毅约好一个小时后见面,然后就挂了电话。
曾毅决定等见过杨明新之后,再安排自己接下来的活动,当下也不耽搁,直接就朝王府饭店的方向去了。
作为王府饭店的贵宾名单上的重要人物,曾毅一提名字,便被安排到了一座独院的小间里,饭店的经理后脚就到,跟曾毅寒暄了好大一会。
杨明新到的时候,饭店经理已经走了,只有曾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喝茶,杨明新进来就道:“曾老弟好闲情逸致啊!”
曾毅起身相迎,道:“今天跑了一大圈,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了烟,只想灌他个几大壶。”
一番推让,杨明新坐到了上首,左右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若有所指地笑道:“曾老弟在京城好人脉啊,据我所知,这王府饭店的特色包间,可不是轻易能订到的。”
曾毅已经习惯了杨明新这种试探,打了哈哈,道:“我这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请杨班长,我连这里的门都不敢进。”
杨明新哈哈笑了起来,虽然又被曾毅一笔带过,但曾毅这话还是让他很受用的,至少说明曾毅还是很重视自己这位党校同学的。
点了菜,又叫了壶新茶,也没有别的外人,两人便惬意地用起了晚餐。
吃到一半,杨明新道:“曾老弟,我这次来京城要办的差事,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吧?”
“能让杨班长亲自跑一趟,我想大概还是铁路规划的事情吧?”曾毅说到。
杨明新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今天下午,我跟铁勘院的盛工刚刚见过一面,吃饭的时候,盛工提起了一些事情。”说着,杨明新就看着曾毅。
曾毅稍微一滞,问道:“跟我有关吗?”
杨明新没有承认,但却是语重心长地道:“曾老弟,我知道你在京城可能是有一些强力的人脉关系,但在这件事情上,作为你曾经的班长,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我一次,放手吧!”
曾毅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拿起茶杯在那里品着茶,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杨明新就知道曾毅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他接着说道:“曾老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对你交个底吧!你可知道这次为什么中化市能够拿下这座车站?”
曾毅还是那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也没有去追问。
杨明新就道:“铁勘院现任院长的恩师,也就是上一任铁勘院的总设计师孙老,那跟我们中化市的张大市长,可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啊,两家是世交,张市长就是孙老看着长大的,听说张市长的父亲和孙老还是八拜之交,当年还有恩于孙老。”
曾毅这才释然,难怪铁路站落户的事情如此不合常理,原来中化市在铁勘院竟有这等关系。
杨明新便不着急往下讲,他拿起杯子润着喉咙,也是要给曾毅一点时间来消化这条消息,他相信曾毅一定会掂量清楚其中的利害,如果没有比这更为强力的关系,那想改变铁路规划基本就是妄想了。你再怎么绕,都不可能绕过铁勘院这座大山,因为具体的勘测事宜,最终还要交给铁勘院去执行的。
良久之后,曾毅道:“杨班长,谢谢你的好意!”
杨明新如此坦诚,曾毅也没有讲诸如“我对铁路完全没有兴趣”的虚言,只是他这么讲,其实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不会放弃。
杨明新举着茶杯的手支楞了好半天,他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事情现在都已经到了板上钉钉的时刻,就算能有天大的关系,也很难再改变什么了,何必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想了半天,杨明新最后一咬牙,道:“可能是喝多了之后的醉话,也可能是我喝多了听风就是雨,那位盛工似乎对你很是不满,佳通市的某些领导,大概也对此有所耳闻吧。”
曾毅的眉角就挑了两下,眼底射出一丝杀机,自己到底是小看了这位盛工啊,果真是君子能惹,小人难防,杨明新话里的意思很直白,姓盛的已经在佳通市领导那里兴风作浪了一番。
至于说些什么,曾毅不用猜也知道,姓盛的一定是尽可能地暗示市里的领导,这次铁路规划佳通市之所以失利,跟你们市里某位姓曾的人士拐弯抹角地能扯上一点关系。
这根本就是一出“离间计”和“借刀杀人”的结合版本!
姓盛的根本无需拿出任何证据,他只需稍微那么一提,说某位实力领导对曾毅有一些不好的看法,可能导致对佳通市也有了点看法,佳通市的领导又不可能去求证。但这种挑拨却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完全可以改变市领导对曾毅的看法,尤其是现在佳通市争取铁路站失利,市里上上下下都很难堪,此时姓盛的一挑唆,曾毅很可能就成为了此次争取铁路站失利的替罪羔羊。
杨明新叹了口气,道:“为兄言尽于此,望曾老弟慎思、三思!”
曾毅朝杨明新拱了拱手,不管如何,在两市竞争一座铁路站的当口,杨明新能够对自己讲这番话,虽然也有他的私心在内,但这份党校同学的情谊还是没有白处的。曾毅看着杨明新,道:“杨班长,今天我也冒失地讲一句,盛工非善类,望兄避而远之。”
杨明新有些意外,一时难以理解曾毅这句话的意思,自己这次来到京城,就是为铁路规划而来,可以说是专门来跟盛工打交道的,曾毅却叫自己避而远之,这到底要怎么解释呢,是在诓自己呢,还是另有所指,又或者是晓得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消息了?
在杨明新还没想明白的工夫,曾毅就已经站起身来,道:“杨班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如果还需要什么,你尽管点,买单的事我已经打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