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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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
波里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的哥哥只有耶夫南一个人,而他已经死了 。自己亲 眼见证他的死亡,而且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埋了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 意图?
“今天有人传消息说找到一个外貌和年龄都与你哥哥非常相符的年轻人,但好像已经丧 失记忆了,不管说什么似乎都不清楚。就算跟他说贞奈曼家族的事情或者跟他提波里斯的名 字,他也无动于衷。但并不是木头人,所以很快就会好转的。”
“太好了!什么时候带他过来?”
难以相信的事情。他们正在说他们见到了已经死了的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在心中……他希望这是事实……殷切地希望这都是事实……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冲出心田 堵住了他的胸口,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如果那是事实,如果能让他再看到耶夫南微笑的脸, 就算牺牲自己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想要努力忘记的痛苦记忆现在趁他毫无防备再一次抓住了他。就像读着已经知道结尾的小 说,但又深切希望不要有那样的结局一样,好像有什么力量可以挽回已经发生的悲剧。
但那毕竟不是事实,而且可以认定那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不是……那个人。”
如果这句话是假设,是错误的,该有多好!
“什么?”
伯爵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波里斯,猜测他为什么敢于这样肯定。
“因为哥哥……已经死了。”
伯爵和伯爵夫人的脸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伯爵用慌张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
“已经死了?”
波里斯的视线离开两个人,转向了窗外。他看上去像暂时失去理智的人,面无表情且目光没 有任何异样。虽然是事实,但要说出口却需要勇气,他的全身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是我亲自埋的。”
那样做了……分明是那样做了。
“……”
伯爵和伯爵夫人哑口无言,好像很难启齿。波里斯的脸阴沉且显得格外痛苦。
哥哥死了。
确定,确定是死了。
死了的人不能复生。
四月很快便已经结束。
渥拿特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白天开始就喊他,两个人坐在白花散落的草地上,默默地注视着 对方。
“有足够的自信吗?”
波里斯一瞬间没有弄清楚他到底在问什么。是指他现在要赢的那个叫奎达夫的少年呢,还是 指重新夺回冬霜剑这件事情呢?
波里斯面对着渥拿特,就像对着伯爵夫妇那样没有一点自信。他轻轻地摆弄着手中的小花 ,望着无意间被他弄坏的那朵花。
“你真是没用啊。”
渥拿特虽然那么说,但还是笑容满面。波里斯心里知道了渥拿特说的是什么意思。经 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和理解,波里斯知道渥拿特并不是容易被欲望强烈的人所引诱的 那种性格。波里斯无所谓惧的那种朴素反而更加吸引渥拿特。
当他第一次领悟到对方的这个特点时,也想过要怎样利用。但不久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对 于渥拿特,并非想变得诚实或者不想利用别人,而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事实上没有任何经验 ,仅凭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精神去面对老练的人,是冒险,这种做法导致恶性结果的可能性比 较大。
对方比较喜欢自己执拗而纯朴的性格,那么,继续这样做就行了。按本能行使是件容易的 事情。比起装腔作势会有更好的成果。至少这比贸然行动而失去所有信任要强很多。
“是没有自信吗?如果我突然消失的话,怎么办?”
这一问题本身也包含前面两种。“如果我突然走掉的话,怎么赢那个少年?”,“如果我突 然走掉的话,怎么要回冬霜剑?”
渥拿特还是截取两个问题的前半部分,再一次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走掉了怎么办?”
头上鹅毛般的白云在蓝天悠闲地游荡着,风和日丽的日子,这样的天气用来忘掉一些烦 恼的事情是再合适不过了,它会使人感到好像一定要幸福起来似的。
但这个无法幸福的人望着天空,失去了很多之后突然长大的自己,无法安于现状的宽松和悠 闲,无法忘怀的黑色记忆,给人留下了痛楚的希望。
“您要去……什么地方吗?”
好像那已经是一个事实。渥拿特的玩笑中总包含着像果实中的果核般坚硬的事实。
“对,要走了。”
很意外。但波里斯并没有外露任何感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远保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有什 么东西要消失,他也不感到害怕。心好像已经被掏空了……
“您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
渥拿特马上起身,他那束得高高的辫子在风中摇摆。他好像粗糙而经历悠长岁月的一棵树 ,像吞噬着月光而成长着岩石。他仰看着波里斯。
“明天就走,很难回来了。”
但当波里斯望着他的时候心里产生了另一种预感。他确信他们会重新相逢,在一个无人知道 的地方。两个人的生命就像扭结在一起的线,牢牢地缠绕在一起。
“对于你的剑……”
这是理所当然要讲出来的事情。渥拿特在讲话的时候一贯举棋不定,但这回不同。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你的剑。不,实际上也得不到。或许你不 太清楚,它并不符合我的愿望,我有要用我的一生去实现的愿望。”
“……”
渥拿特见波里斯不说话,好像明知会产生误会,但还是为了尽量避免而努力着。他继续道 :
“但我更不能还给你。说实话我心里烦燥不安。并不是因为现在会发生什么意外,而是担心 将来会发生一些事情。没有一个人会愚蠢到把一把菜刀交给三岁小孩儿。真的,我这些话是 千真万确的。”
那是渥拿特与众不同一面。当他诚实的时候,他是一个再诚实不过的人。
“当然,你也会认为我说这些只是想蒙骗你,其实是我贪图这把剑才会说这些话。如果你 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真的很担心,宁可让你误会我,我也不想把这把剑留在你 身边。”
“不用担心。”
波里斯这时才说着话,他站起身。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模样。
“反正从一开始您是从这里夺走的,而且我也跟您约好我要用我的实力去夺回这把剑。现在 只剩下一天时间,那么现在就来遵守约定吧。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
“但……”
当渥拿特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波里斯抢先说道:
“完全不用担心。托付保管的东西一定会按照事先约定还给你的。您离开的时候先来一下我 的房间,再拿走吧。”
好像已经摆脱原先的状况,现在是小少年反过来向先生施舍。渥拿特似乎很慌,合上了嘴 ,用手抚摸着嘴边。
不管接下来说什么话,说明自己现有立场好像很难堪。但他现在又处于不得不说的立场。好 像虽然明知在对方听来不过是一种狡辩,但他还不得不说。不过考虑再三,最后渥拿特还 是选择了沉默。
“谢谢你总算能够理解我。”
这并不是“谢谢你体谅我需要那把短刀”,而是谢谢你理解无法将冬霜剑还给你而产生的 烦恼。这真是令人难以承受的讽刺,当然从实际状况看来并不像是这么回事,但渥拿特还 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声谢谢。
当他要转身的时候,波里斯突然问起从一开始就要问的一句话:
“但,为什么要走呢?”
渥拿特再次转身望着波里斯,拽住了他的手,然后轻轻握了握。
“因为受到差遣。”
只能这样解释。渥拿特放下波里斯的手,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一晚,就像第一次因为冬霜剑而对立的那个夜晚,在洒满飘飘洒洒的月光的练习场,两 个人面对面站着。
渥拿特和波里斯最后一次为了彼此而决斗。斗争以往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波里斯并不是 被剑轻轻划过,而是真的被剑弄得心神恍惚,受了许多处轻伤,渥拿特的衣服也被剑到处 划破。
一次接着一次的交锋,因为波里斯让人无法喘息的进攻,渥拿特多次犹豫了一下。如果他 真正发挥自己的实力,一剑拿下波里斯这样的人小孩子当然绰绰有余。但他并不愿意看到眼 前这位少年受伤,但目前的斗争只能如此。所以渥拿特只是采取守势,集中精力击溃波里 斯的攻击。
波里斯跟他完全不同。他仿佛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漏洞,一小时始终保持紧张状态。如果他 的身手不凡,不置对方于死地他是绝不会罢休的。这点差异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了两者之 间实力上的差距。如果不熟悉剑的人,他会觉得两个人正处于不分胜负的紧要关头。
少年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只要稍微抬一抬手他就可以攻击对方的脖颈。当然这也不是件很 容易的事情。但波里斯就算摔倒、打滚、受伤,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好,到此结束。”
两把剑最后一次碰在一起。渥拿特使出很大的力气将波里斯推倒在地上,波里斯 倒在地上,有一段时间一动不动。
他并不是无法动弹,因为已经结束了,每晚的决斗就这么结束了,一次也没有胜过。
“起来。”
渥拿特放下剑,扶波里斯起来坐在地上。然后抚摸着还有泥巴的头。
“说实话,我第一次有像你这样的学生。”
波里斯没有回答。渥拿特突然独自笑了一下,说道: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教一个人,何况一直没有碰到让我 真心喜欢的学生。”
波里斯抬头,两个人的眼睛碰在一起。
“但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不懂得敞开心扉的小子。”
渥拿特看到了真实的感情,波里斯分明并不讨厌渥拿特先生。以前他见过的学生都是非 常仰慕他 ,只要是他的技术就什么都想学,而且为了学到技术而跃跃欲试,但波里斯跟那些人真的不 同。他是自我世界的主人,只要自己就已经足够了。如果世界的一部分忽然坍塌,他或许会 拒绝外界的援助之手,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踏进这属于他自己的墙的另一面。
波里斯确实从渥拿特处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有他的独立见解,他是按照自己的 方式将眼前的东西逐一变成自己的。
一个实力尚浅的少年跟着一位实力相当雄厚足以压倒自己的先生学习还能保持自己的方式是 件不简单事情。波里斯之所以有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因为波里斯有天赋,而是他的性格 所决定。与其说拥有如何强大而坚实的实力,能在自己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才是波里 斯的目标,不如说这种心情造就了波里斯自身的方式。
渥拿特并不能靠近,到目前为止,有几次好像要敞开胸怀,但结果并没有打开。波里斯的 心中有一部分很微妙的地方向外打开着,有几次在那里错纵复杂,但也只是这些。 他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少年。
“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有可能再次相逢。现在我不想告诉伯爵而是自己悄悄离开。你最好 也当不知道。就算他 骂我又怎么样呢?谁让他雇用一个像我这样四处流浪的人呢?总而言之这一段时间生活得很 快乐,而且主要是因为能遇见像你这么奇怪的家伙。”
波里斯再次低下头,然后低声说道:
“您走好!”
“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你在决斗中应该可以赢到对方,如果不能胜过对方,那是因为你没 有很好的掌握你自己的方法。”
两个人像平常一样,走进了无人的厨房。渥拿特从一个经常藏东西的缝隙中拿出一瓶白兰 地全部喝光了。因为就要离开,所以全部喝光。波里斯执意也要喝一杯,但渥拿特斩钉 截铁地说小孩子不行,但是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和自己的白兰地碰了杯。波里斯简单地说 道:
“有一个快乐旅行。”
波里斯告别渥拿特,用凉水冲了一下被汗弄湿的身体,然后爬上了床。
第二天凌晨,渥拿特的头有点重,他打不定主意是否用完早餐再走。就算是大白天,想走得 人不知鬼不觉,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但肚子饿实在是一件难以忍受的痛苦。
况且这里是盛产松露的贝克鲁兹,凡大陆的美食家为了能品尝它的味道甚至愿意出卖自己 的灵魂。起先他答应培诺尔博绝交他的孩子也主要是因为松露在诱惑着他。
“哎,就忍一忍,走吧。”
虽然有些可惜,但时间非常紧迫。和他约好的那个家伙是个遵守时间的人。他也很清楚这次 叫他的重要性。看看那个白色小公主尤兹蕾亲自来送信就知道了。
幸好他没有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为拿冬霜剑他将手伸进了床底 下。他愣住了。
“先生,现在就出发吗?”
他听到后面的声音,匆忙回头。虽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当时他的表情肯定相当狼狈,和 平时判若两人。
波里斯站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察觉自己相当激动。他放松自己的心情,改变了眼神,然 后说道:
“做得很不错。”
波里斯并没有笑,说道:
“先生一开始也是这样偷偷拿走了我的剑,我只是跟您学而已,您应该表扬我。”
渥拿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对,的确应该夸一夸你。做得不错。”
到城堡的第一天,渥拿特曾经抓着波里斯说了很多凭空捏造的东西,而且波里斯将这一言 论付诸了实践。他还清楚地记得前一晚对方是怎样毫不留情的猛烈攻击自己的,而且渥拿特 喝了白兰地沉沉地睡去,波里斯则喝了水,神志清醒。况且波里斯早就知道这一白兰地,根 本无法保证波里斯到底有没有在酒里放了什么药。先不想他是怎样将这些东西拿到手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的呢?
“……”
波里斯伸出自己的手,那是当初渥拿特交给波里斯的短刀。可以肯定他将冬霜剑放在 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把剑,他决不会笨到拿着剑出现在他面前。
渥拿特无可奈何地走过去拿起刀,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先生是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才那样做的。但那把剑是死去的哥哥留下的唯一遗物, 也是能和我生长的家族联系起来剩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再危险也不能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拿走 ,我把剑当作我的哥哥。 ”
波里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沉着,虽然第一次跟渥拿特说这些事情,但他出奇地冷静, 并没有结巴或紧张。
“对,是那样。”
渥拿特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也很冷静。
“一定要这样做。你的行为要给人以决不会违反约定或誓言的感觉,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人致 命的一击。你决斗不会失败的,就像现在这样。”
那并不是友善的分手。渥拿特虽然没有生气,但也并没有像要隐藏自己的感情。他所感觉 到的情感是非常清淅的,虽然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