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师-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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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这个时候，陈师傅松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好像消耗了许多精力。但是刻刀被抽走之后，他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喘气之余，陈师傅十分惊疑不解：“我明明觉得自己可以的，但是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却好像魔怔了似的，根本刺不下去。”
“所以我才说，这事并不简单啊。”陈老爷子没有嘲笑，反而郑重点头道：“幸好你还有几分功力在，知道力不可为，不敢下手。要是换了不知轻重的人，估计就会鲁莽的刺下去了。”
“爸，也不瞒你，我刚才想刺的，但是刻刀好像刺不下去。”陈师傅苦笑道，眼睛之中浮现一抹惊异之色，非常不解。
“什么意思？”陈老爷子愣了一愣。
“爸，我感觉眼睛那个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陈师傅迟疑道：“我刚才用力刺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似乎有一股力量反弹回来……”
“你瞎说什么。”陈老爷子训斥道：“无稽之谈！”
“或者吧。”陈师傅讪笑道：“可能是我的错觉。”
“是不是错觉，可以试验一下呀。”方元忽然开口道：“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老爷子迟迟下不了刀。”
“什么意思？”陈老爷子有些惊愕。
方元笑了一笑，直接把枕头拿了起来，稍微打量片刻之后，就转手递给熊贸：“熊老板，你也看看吧。”
“哦。”熊贸知道方元这样做，肯定有什么用意，当下接过枕头细看起来。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揣测方元用意，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顿时一惊：“噫，奇怪了。”
“什么奇怪？”陈师傅连忙追问。
“这东西，好像……”熊贸迟疑道：“好像布满了气场。”
“气场？”陈老爷子惊诧道：“熊师傅，你没有看错吧。”
“绝对错不了。”熊贸又看了两三分钟，然后就肯定点头道：“是气场，非常强大的气场。不过这气场十分混乱，乱蓬蓬的好像一团麻。”
“怎么会有气场？”陈师傅十分不解：“这东西又不是法器。”
“这话不对。”熊贸摇头道：“不管金丝楠，还是乌木，在经过千百年的蕴化之后，本身就凝聚了一些气场。不然的话，这两样东西也不是制作法器的上等材料了。”
“不过这事的确有些奇怪。”说话之间，熊贸也微微皱眉：“我记得在此之前，东西没有这样强大的气场波动啊。方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还要归功于老爷子。”方元也有几分感叹：“熊老板，你没有发觉吗？老爷子雕刻的龙凤图纹，那是顺着金丝楠乌木的天然纹理，一点一点的绘刻出来的。”
“逆则断，顺着畅。金丝楠乌木本身的生气，就顺着绘刻的线纹，一点一点地凝聚，就好像滚雪球似的，不断积累增生，自然变得十分强大。”
方元解释之后，由衷叹道：“老爷子这样的行为，不管是存心，还是无意，反正已经像是道家的符箓一样，临摹天地云气痕迹，自成法器了。”
“什么？”陈老爷子又是一愣：“方小哥，你说这件东西，已经成法器了？”
“差不多，但是却差了关键一点。”方元摇头道：“龙凤呈祥，生气在绘刻线条上游走，的确汇聚了气场。然而这些气场很杂乱，根本没有统一性。对于法器来说，无序的气场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反生祸害。”
“没错。”熊贸深以为然：“混乱的气场，很容易滋生煞气，有害无利。”
“那这件东西……”陈老爷子惊急道：“成了祸患？”
“不至于。”方元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差了关键的一点。”
“开眼点睛？”陈老爷子瞬间反应过来。
“没错。”方元点头道：“气场之所以杂乱无章，主要是少了关键的一点。如果说整个龙凤呈祥图案就是一个风水局，那么龙眼凤目就是风水局的阵眼。没有阵眼的镇压调节，东西的气场自然很乱。”
“方师傅说得太对了。”熊贸赞同道：“或许老爷子您心里也有类似的觉悟，潜意识之中也知道开眼点睛非常重要，所以才迟迟不敢下手。”
“老爷子你没有冲动下手是对的，要知道给龙凤开眼，已经不是像普通的木雕活一样，随便开个口子就可以了，这已经涉及到点穴的诀窍。”熊贸表情十分慎重，毕竟作为一个鉴赏法器的大行家，他对于法器的点穴自然有非常深刻的认识。
世上法器繁多，而且千变万化，不胜枚举。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气场的凝聚绝对离不开一个“点”，尤其是雕刻成型的法器，要是最后一刀能够准确无误的刺中“点”，那么整件法器的精气神自然形成，使得法器具有了生命。
要是“点”错了，或者“点”得不对，不能一“点”气场生，那么东西未必毁坏，但是就法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方元笑道：“老爷子尽管不懂法器，但是人生阅历丰富，一下子就察觉不对来，果断收手。”
“你们不用捧我了。”陈老爷子皱眉道：“说起说去，还是绕了回来。不管是点穴，还是开眼点睛，的确是十分重要，但是应该怎么着手，你们有主意吗？”
“这个……”熊贸沉吟了下，直接朝方元看去：“这事恐怕还是要方师傅亲自出马才行。”
方元也不推辞，开口笑道：“老爷子，能不能借一枚针。”
“针？”陈老爷子一怔，随即挥手道：“去拿针来。”
陈师傅连忙应声而去，不久之后就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排针线。一枚枚大大小小，长短粗细不一的针，就别在一块绸布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每根针都散发出银灿灿的光泽，有几分锋芒毕露的感觉。
“针来了，你打算怎么做？”陈老爷子好奇道：“针刻？”
“哈哈，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方元立时笑道：“我只取其一点，把混乱的气场统合起来之后，剩下的工作就交给老爷子你了。”
“我怕还是不敢下手呀，怕糟蹋了东西……”陈老爷子轻轻摇头，信心不足。
第330章真正的龙凤呈祥
“老爷子，你不要推托。我都敢下手了，你怕什么……”
在说话之间，方元也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学陈师傅一样，先是伸手仔细触摸龙凤呈祥图案的刻线，并且梳理其中的气场变化。
一番研究之后，方元就确定自己的推测没错，龙凤图案的刻纹，的确就好像是个风水局，图案浑圆如太极，气场如走珠，一阴一阳，循环往复。不过，由于缺少了阵眼，循环往复的气场不能凝聚起来，自然就乱了。
对此，方元也感叹陈老爷子的运气，居然误打乱撞的让他把握住了天地阴阳至理。另外也可以说这是必然的结果，毕竟陈老爷子一辈子都与木料打交道，对于木料的纹理研究透彻，应该已经达到了化境。
如果说习剑之人，在境界高深的时候，一草一木皆可为剑。那么对于陈老爷子来说，他手中的刻刀，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工具罢了。就算没有刻刀，随便给他一件带尖能刻的东西，他照样可以利用木料的天然纹理，绘刻出栩栩如生的作品来。
这样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手艺，已经是道的雏形了。
不过十分可惜，陈老爷子毕竟不是风水师，没有专业系统的研究过风水，所以只有对于道的感悟，在门槛左右徘徊而已，并没有登堂入室。不然的话，也不需要方元出手了，绝对没有他表现的机会。
“要动手了么？”熊贸等人关注起来。
这个时候，方元手指头在长短粗细不一的针上掠过。然后就抽取了其中一根长针。针长两寸，针尖十分锋利，易拿易刻。
有了趁手的工具。方元也不再迟疑。稍微酝酿之后，手腕一定就缓缓朝五爪黄金龙的眼睛部位扎去。这一针，这一刺，不快，但是狠准，力道不轻，入木三分。
扎刺之后。方元立刻松手，然后众人就听见“扑哧”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破了。更像是河流涌进了湖泊的声响。总而言之，声音十分明显，大家清晰可闻。
下一秒钟之后，陈师傅突然骇然惊叹道：“大家快看。”
“怎么了？”其他人有些不解。顺势看了过去。然后也是十分震惊。
一瞬间，众人才注意到，方元松手之下，细长的针在扎刺的位置轻轻颤动起来。这种颤动并不是左右摆动，而是呈圆状轨迹抖动。另外持续时间很长，十几秒钟过去了，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陈师傅惊骇不解。
“气场融聚，难免有些反应。”方元笑了笑。手臂一探，顺手把长针抽取出来。
“呼！”
陡然之间。其他人也看到了一个异状。抽取长针之后，那个位置自然留下了一个孔眼，然后在孔眼的四周，似乎有微微的气雾盘旋。不过气雾消失得很快，眨眼就不见了，以至于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适时，熊贸忍不住叹道：“方师傅点穴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过奖，过奖。”方元笑道：“主要是老爷子已经帮我圈好了范围，在这范围内施展而已，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容易才怪，应该更难才对。”熊贸摇头道：“这一针，可不是在中间随便一刺就行了，要不偏不倚，准确无误的命中气场核心，非常考验功夫。一般人可做不到，就算是我，不花几天时间研究气场变化走向，肯定也办不到。”
“熊老板谦虚了。”方元一边说着，也没有忘记，除了龙眼以外，还要点凤目。在这个时候，他却有几分踌躇起来，没有了刚才的速度。
熊贸见状，十分奇怪：“方师傅，怎么还不动手？”
“龙属阳，眼为阴刻，阳中带阴，自然十分和谐。”方元皱眉道：“问题在于，凤为阴，如果还是阴刻，那么就是缺陷了。”
“啊。”
刹那间，熊贸恍然大悟，更加钦佩：“方师傅，你是视龙凤为阴阳，再以龙眼凤目为阴阳双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和谐，龙凤呈祥。”
“没错，就是这样。”方元点头承认，也为难道：“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不好办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凤目需要多大才算是合适。”
“这简单。”陈老爷子好像也听明白了，立刻抄起刻刀，再找来一块木料，然后刷刷刷地雕刻起来。三五分钟之后，他就绘刻了一幅凤凰展翅图，而且是开眼点睛了的凤凰。有眼的凤凰，自然是十分灵动，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不仅如此，由于凤凰的眼睛是阳刻，也就是所谓的浮雕，绿豆大小的凤眸突出来，自然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威仪之气。在中国古代，龙是皇帝的象征，凤凰则是皇后的象征。皇帝君临天下，皇后则母仪天下。
在陈老爷子的刻画下，木料中的凤凰图纹，在灵动柔顺之间，仪态万方，的确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尊贵之气，很符合世人对于凤凰的认知。
“老爷子这一手，绝了。”方元赞叹不已，或许对于雕刻家来说，绘刻一只凤凰不算多大的本事，但是刻得又快又好，完全把凤凰的神韵展现出来，肯定不是简易的事情。
“神乎其技啊。”熊贸赞叹不已。
“你们不要吹捧我了。”陈老爷子摆手道：“我这也是受到了方小哥的启发，忽然之间有了一点灵感。你们注意看，这凤目有什么不同？”
“嗯？”方元等人一愣，急忙再看。
片刻之后，方元立时吃惊道：“老爷子，你这凤目，好像是螺旋状似的。”
“哈哈，总算看出来了。”陈老爷子笑逐颜开：“怎么样，这螺旋凤目，有没有韵味？”
“有韵味，太有韵味了。”方元连连点头，叹声道：“老爷子，你真是举一反三啊。小小的螺旋纹，也可以称得上是最原始、最朴素的阴阳图案了。凤目雕刻成螺旋状，也算是一个的阴阳宇宙，自成一方！”
“过了，过了，我可没有想那么多。”陈老爷子笑呵呵道：“我就是觉得，以这种手法雕刻出来的凤目，非常的完美。至少在我看来，完美无缺，没有半点瑕疵。”
“老爷子随心而动，境界更加非凡。”
“好了，不要拍马屁。”陈老爷子挥手笑道：“你还是继续点穴吧。”
“点好了呀。”方元笑容可掬，把枕头递了过去：“在你雕刻凤眸的时候，我就顺手对比勾勒完成了。”
其他人连忙看去，果然发现在枕头凤凰图案的头部，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圈，这就是方元用长针勾出的凤目。
“太好了。”陈老爷子眉开眼笑，把东西接了过来之后，立时表情一肃，开始赶人道：“你们出去吧，等我十分钟，很快就好。”
“我们在旁边看，不出声行不行？”
“不行，要是你们哪个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把我惊着了，再错手一刀把眼睛错坏了，那责任应该算谁的？”陈老爷子义正辞严，毫不留情把其他人轰了出去。
走到外面走廊，望着牢牢锁上的房门，陈师傅苦笑道：“两位不要见怪，我爸就是这样，一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经常废寝忘食……”
“理解，可以理解。”熊贸笑道：“老爷子这样专注，也难怪取得这样大的成就。”
“是啊。”方元十分赞同。
三人在外面轻声交淡，声音压得很低，就怕打扰了陈老爷子开眼点睛。十分钟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很长，但是对于三人来说，却感觉这一分一秒过得十分缓慢，仿佛时光凝滞住了，根本没有流逝一般。
“咔嚓！”
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房门突然开了，三人立时精神一振。
“进来吧。”陈老爷子拉开了房门，他的声音有几分疲惫，似乎有些精神不济，但是眼睛却神采飞扬，红光满面。
“成了？”陈师傅声音轻颤，忍不住问了一句废话。
“那当然。”陈老爷子有几分得意：“去看看……”
方元等人自然是毫不犹豫，轻快走进了工作室，来到了桌子旁边。此时此刻，龙凤宝枕就搁在桌上，窗外有一缕阳光照射下来，自然使得东西更加晶莹丝亮，富丽堂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枕面上的龙凤纹样，经过开眼点睛之后，龙和凤果然活了。五爪黄金龙霸气张扬，片片龙鳞金光闪闪，眼睛睥睨之间，充满了高贵的意韵。火焰凤凰的神韵也差不多，凤舞飞天，神圣不可侵犯。
一龙一凤，首尾相连，非常精妙绝伦。乍看之下，方元忍不住轻轻伸手，指尖在片片龙鳞上轻拂，又在长长的凤翎上掠过，然后就形成了一个循环。慢慢地他的指尖来到龙眼位置，轻轻一点之后，他顺势转移到凤目中。
忽然之间，方元感觉指尖一麻，下意识地缩手。就在这么一瞬间，在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对龙凤虚影，龙腾凤舞，若隐若现的在空中盘旋飞动。
“啊！”
一时之间，不仅是方元一愣，旁边的陈老爷子等人更是瞠目结舌，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片刻之后，居然是陈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尽是激动的神态，喃喃自语：“龙凤呈祥，真正的龙凤呈祥……”
第331章出事了！
“龙凤呈祥啊。”这个时候，陈老爷子十分兴奋，想到龙凤宝枕是出自自己的手笔，他更加淡定不下来，眼中尽是无比愉悦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陈师傅非常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果不其然，空中的龙凤虚影已经消失了，刚才的异相肯定是幻觉。
尽管心里这样告诫自己，陈师傅却感到一阵失落，有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好一件宝贝。”熊贸见多识广，也慢慢镇定了下来，不过还是十分感叹：“凝气成象，绝对是顶级的法器。”
“什么，刚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