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通天-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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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凌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显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陈姑娘,这位凌师傅师出何处,原来在什么地方高就?”卢天浩语气变得谨慎委婉,低声请教陈雨轩。
陈雨轩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师出何处不知道,几天前是在大虹桥上卖高皮膏药的。”
话音刚落,卢天浩和岳小怡满脸啼笑皆非,尤其是单月亮,一口茶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又觉得对人不大尊敬,强忍着咽下去,差点噎着,瘦瘦的脸颊拉得很长,更加滑稽。凌威故意装着没看见,板着脸,忍着笑,和其他人一起望着楼梯口,等待马长利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妙手回春(五)命悬一线
中医医生分好多种,有享誉一方的名流高手,有开设店铺的各地名医,有替人家坐堂的大夫,有一技之长独门秘方专治一种病的祖传郎中,还有在医学院教书育人的老师。最不入流,最让人不屑,甚至都算不得医生的就是卖狗皮膏药的,这种人很少有真正实力,大多数被划分为骗取钱财的骗子一流。
楚韵作为医学院的高材生,校花,到了长宁医院又做了最先进的心脏移植,声名鹊起,竟然拜了一个卖狗皮膏药的人为师,怎么能不让岳小怡等人大跌眼镜,一时不知如何与凌威交谈,只好略显尴尬地沉默不语。
孙笑天不知底细,只是诧异地瞪着眼瞄来瞄去,陈雨轩和楚韵强压着笑,一本正紧。气氛显得有点僵持,僵持得陈雨轩都快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还好,大厅前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马长利略显瘦削的身影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神情没有了那份自信满满,眉头微皱,脸色冷清,身后的几位弟子也默不吱声,一副不自然的模样。
不用问,马长利也是对病情毫无把握。大厅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既然马长利这样的前辈都是一愁莫展,病情的严重可想而知。
“马老,这位姑娘得的是何种疑难病。”有人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等会你们自己瞧。”马长利挥了挥手,端起茶杯喝着,一言不发。
又有几批人接连走了进去,包刮白一帆,但是,出来得比马长利还要快。神情更加沮伤,也是一言不发。大家的心情立即压抑起来,更加紧张。
第十批人出来的时候,马长利叹息一声:“我看大家就免了吧,我们虽然难以确定病症,但已是回天无术了。”
话说得语重心长,但更激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马长利居然连病症都没有看清,自己或许能碰点运气,再说既然来了不上去瞧一瞧,等会拿了别人的礼物未免于心不安。
又有几批人去而复返,大厅里的议论声逐渐寥落。凌威不远处的曹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角,他身边的秦于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曹龙,你一个人进去吧,我觉得气氛压抑,进去也是白搭。”
曹龙微微笑了笑,大步向电梯走去,他理解秦于夏,没有经过大世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免退缩,他毕竟只是个院校的实习生,不用承担一个药铺的声誉。
曹龙刚刚消失在电梯里,秦于夏移到凌威等人的桌前,可能为了消除心理压力,微笑着和楚韵等人打着招呼:“楚师姐,岳师姐,单师兄,卢师兄。”
“于夏,你的学业不错,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益仁堂。”单月亮对同一学院的同学还是比较熟悉,说话直截了当:“还是继续在一春堂实习。”
“曹龙曹大哥待我不薄,我考虑一下。”秦于夏笑得有点勉强,看了看凌威,岔开话题:“凌医生,没想到您真在保和堂坐堂。”
单月亮听了秦于夏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惊,再次打量着凌威。还是看不出出奇之处,秦于夏的意思似乎凌威在保和堂实在委屈,换句话说,这个人确实身怀绝技,不可小觑。
“你们认识?”岳小怡微微侧着脸,疑惑地看着秦于夏。
“当然。”秦于夏的语气似乎以认识凌威为荣:“在紫玉宾馆,凌医生一针治好了林老板的下颌神经炎,逼得长宁医院的夏志斌主任拱手认输,让我们中医扬眉吐气,以后长宁医院的西医见到我们还要矮一截呢。”
秦于夏说得眉飞色舞,楚韵忽然轻轻哼了一声,他立即住口,楚韵毕竟也是西医,如此贬低未免不妥,歉意地笑了笑,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他的短短几句话还是引起了单月亮等人的兴趣,岳小怡眼神有点异样,那是女孩对异性好奇特有的目光。附近桌上的人听到秦于夏的话,也转过脸看着凌威,眼神飘忽不定。
凌威满脸懒散,静静望着前方,见曹龙大步走出来,立即笑着问:“曹老板,怎么样?”
“毫无把握,你们自己看吧。”曹龙说得倒是洒脱,年轻人嘛,敢作敢为,但也表示病情过于棘手,不然他也不会泄气到如此地步。
“我们上。”单月亮果断的站起来,带着岳小怡和卢天浩,走上电梯。
“但愿他们能另辟蹊径。”楚韵有点期待地说道:“他们打破中西医界限,应该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方案。
果然,单月亮三个人上去时间稍微长久,下来的时候神情也不像其他人沮伤,倒有点愤愤不平,单月亮大声嚷着:“既然是重病就应该到医院医治,又不让我们见人,仅仅凭诊脉能有什么用,难道真还打算找来个神医。至少应该用现代仪器检查一下具体病情再让我们对症下药。”
“曹师兄说得有理。”有人大声附和:“无论什么病现代医学都可以给个答案,何必让我们盲人摸象。”
“大家少说两句。”楚韵站起身,声音清脆地说道:“既然主人不说明情况,自然有主人的道理,哪有不为女儿作想的父亲,至于到医院检查,我想既然报纸上说经过许多大医院,一定已经束手无策才不得不求助于中医。”
“楚师姐,只剩下你们了。”岳小怡轻声说道:“上去看看情况你就知道了。但愿你们能为中医争口气。”
“争气我们未必有把握,见识见识而已。”陈雨轩倒是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这样,自己保和堂何德何能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她轻轻甩了甩马尾辨,带着凌威和楚韵直奔电梯,孙笑天犹豫了一下,拉起师小燕跟了过去:“等一等。”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红灯显示三楼,陈雨轩看了看孙笑天:“你和小燕进来干什么?”
“凑凑热闹。”孙笑天陪着笑:“我也想见识一下神秘的东西。”
“这可是治病救人,不是逛市场,你少说两句,严肃一点。”陈雨轩脸色冷静,开玩笑归开玩笑,治起病来可容不得半点含糊。孙笑天立即闭上嘴,一时不让说话,神情很不自然,看得师小燕差点笑起来。
电梯缓慢稳重,不像常见的那种大起大落,停下来丝毫感觉不到心慌,门打开也是轻缓无声,门边站着一位妙龄少女,樱唇小口,琼鼻桃腮,眼睛明亮,身穿复古的女装显得苗条可爱,一条显眼的大辫子直到腰间。
“欢迎。”少女声音轻缓悦耳:“我是服侍大小姐的,叫朱珠,大家随我来。”
沿着走道紧走十几米,病人的房间就到了,孙笑天看着病房对门的卫生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房间很宽阔,粉红色调,一张大床被一个布幔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床边放着一株翠绿的兰花,一张茶几只是个摆设,面对着重病的人谁有心思品茶,所以也没有茶具,靠墙边摆着两张沙发,空调的声音很轻,暖风微微带来一股百合的清香,但还是难以掩盖一种浓浓的药味,随时提醒着床上是一位病患。
“老板吩咐,请的都是中医,诊病的方法只用一种,就是最传统也最神奇的号脉。”这几句话朱珠说过将近二十遍,口齿伶俐:“结果如何请到隔壁老板那里回话,要是无能为力请退出。”
凌威和陈雨轩相视一眼,微微苦笑,果然不出所料,只能号脉,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艰难。
“你先来。”凌威向陈雨轩点了点头,陈雨轩来到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朱珠从布幔内拿出一只胖乎乎的手,不像一个久病之人的骨瘦如柴,看起来还算饱满。
陈雨轩深吸一口气,放缓心情,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病人的脉门上,凝神体会起来,过了片刻又换了病人的右手把了把脉,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面色凝重,向凌威微微点头:“你来。”
号脉,主要观察病人手腕处脉搏的跳动情况,中医把脉搏分为尺寸关三个位置,手腕部骨头凸起的地方为关,向手掌靠近的一边叫寸,向上一点叫尺,把脉的人把中指放在关的位置,食指和无名指放在两边的尺和寸的位置,根据脉搏的沉浮强弱深浅缓急等变化来判断病情。
左右手代表身体的不同脏腑,反应不同部位的变化,左手尺关寸分别反应膀胱肝心,右手尺寸关反应肾脾肺。取脉的方法常分为深中浅,手指轻按,观察表面病情,中度观察内里病情,重度则是观察深入骨髓的重病。
凌威把了一会脉,闭上眼体会一下手下的感觉,自从那天经过耿忠提醒领悟到五禽戏的妙处,凌威意识里模模糊糊可以感受到一些气息的流动。人每时每刻都在和整个宇宙发生着一些能量的交换,病人的污浊气息难免在外界有所反应,只不过很轻微,一般人无法体会。
凌威以为凭借自己过人的这一点能力可以多掌握一点情况,至少可以把感觉从手指延伸出去,领会手部三阴三阳六条经络的气血盛衰。然而他错了,病人脉搏极度微弱缓慢,几乎观察不到气血流动,凌威感受到了前面一些人的心情,那就是绝望,眼前的病人生机全无,命悬一线,如花的年华眼看着就要随春风而去。
第三十六章妙手回春(六)寻找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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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天无术,对于病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对于病人的家属来说就是一种苦痛,而对于医生就是一种悲哀,深深的悲哀,都会因为能力不及而深深自责,感觉愧对自己从事的职业。
凌威的心一阵冰凉,如同沉入寒冷的深渊,缓缓站起来,对着陈雨轩摇了摇头,又转向楚韵,语气郑重:“楚医师,你是否要看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了解病情。”楚韵缓缓摇了摇头:“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我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
心情虽然沉重,楚韵的话还是让凌威微微吃惊,她竟然不用号脉就能了解病情,岂不是太神奇来,西医教学可没有特异功能这一课。
“怎么办?”陈雨轩也对楚韵的话好奇,可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就这样退出去吗?于心不甘,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再逗留呢。
“按照正常情况你们应该直接退下楼,不过我还想说两句。”朱珠对陈雨轩和凌威的反应毫不奇怪,似乎在意料之中,瞄了床上的病人一眼,继续说道:“老板在房间内等了大半天,第一位马长利老先生过去交谈几句,但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再就是前面三位益仁堂的医生,要求老板出示化验和检查结果,采取中西医治疗,被老板拒绝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今天最后一批,也是最后一点希望。”陈雨轩盯着朱珠的脸颊,歉意地说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朱珠满脸忧伤:“可你们是今天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是小姐仅剩的一点希望,我想你们能给老板一点安慰就给一点吧,就算我求求你们了,别说没有救了。”
“有希望,当然有希望。”凌威看着朱珠带有乞求的眼神,心中一热,大声说道:“陈雨轩是药王的弟子,楚韵是最好的西医医师,怎么会有我们保和堂治不了的病。”
“可是、、、、、”陈雨轩心直口快,立即提出疑问,刚一张口就被楚韵抬手拦住:“凌威说得对,我们见见老板,至于疾病的治疗,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对,有希望,有希望。”朱珠眼中泪光闪闪,声音有点哽咽:“小姐躺了十几天了,当然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她的心可好了,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带路吧。去见你们老板。”陈雨轩看着朱珠一脸关切,显然和床上的姑娘感情很深,心中也十分不忍让她的希望破灭。
“朱珠,别费心了。”床上的姑娘忽然轻声说起话来,飘忽无力:“就让我安心地走吧,治好了也是个丑八怪,我早就说不用治了。”
“不,小姐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朱珠扑到床前,拉住那只胖乎乎的手。
床上传来一声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女孩的声音消失,恢复静寂。凌威眉头紧皱,语气坚决:“朱珠,抓紧时间。”
“好好。”朱珠连声答应,立即带着几个人出了房门,进入右边第三间。
房间和刚才那个差不多大,不过格调完全不一样,乳白色墙壁,暗红色办公桌和沙发,钢化玻璃的茶几,布置得错落有致,显出主人的干练利索,墙上一个精美的西式挂钟轻轻摇摆着,微微的滴答声在提示着时光的流逝。
天蓝色窗帘拉开挂在一边,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着,听到有人进来,声音干脆地说道:“请坐。”
凌威等人在沙发上轻轻坐下,朱珠立即拿起旁边柜子上一个紫砂壶,给每个人满上一杯。中年人缓缓转过身,脸颊棱角分明,剑眉朗目,鼻直口方,英气逼人,只是眼中淡淡的忧虑和鬓角微微花白的头发显露出岁月的沧桑和一丝无奈。
“我刚才真有点害怕你们立即离去。”中年人声音深沉,毫不避讳自己心中的恐惧,说得直接,显示出他处事果断,面对现实的强硬风格。
“我们理解。”凌威声音也深沉低缓,这个人一定在窗前站了大半天,一个人面对女儿的最后机会,看着一批批人上来又下去,一次次失望,谁都会接近崩溃。
“所以你们并没有把握,到这边只是安慰我。”中年人目光锐利,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
“有这点意思。”凌威也是直言不讳,在这种人面前不用兜圈子:“不过,刚才听了你女儿说话,声音虽然微弱,但中气还没有散乱到无法收拾,不知为何不到大医院疗养而呆在家中。”
“这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思。”中年人微微叹气:“她最后的时光不想见任何人,只想消失在这风光秀丽的山水之间。”
“她这样想,难道你也放弃?”陈雨轩紧盯着中年人,期望他提供一些治病的线索。
“我怎么愿意放弃。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中年人神情有点激动,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又缓缓放下,目光痛苦:“从小到大我们父女一直相依为命,她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让我骄傲,可惜刚刚考上大学,准备出国深造就得了病,三年过去了,病魔消耗了我们父女的一切希望。”
“能告诉我们什么病吗?”陈雨轩一脸认真:“你不说出来恐怕真的没有希望了,我们不是神仙,必须就事论事,对症下药。”
“说出来你们更没有信心。”中年人摇了摇头:“今天我不会破例告诉你们,我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中医号脉断生死毕竟只是传说。”
“断生死不一定是传说。”凌威声音平静:“正常人脉搏一个呼吸跳动四下,你女儿只有一两下,脉细而无力,忽有忽无,偶尔见到晦涩不堪如入泥泞,体内血脉难行,有阴阳分离之兆,阴阳和生万物,阴阳分,必死,如不及时医治,十天恐怕都难支撑……”
凌威把情况的严重性说得清清楚楚,意图刺激一下中年人的神经,但是,没想到中年人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你这番话第一个进来的马长利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