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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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散兵坑中的连九棋紧盯着前面依然在前进的刑术:“刑术,你退回来休息,我去探路。”
刑术摇头,也不转身:“老人家,你歇着吧,我的体力比你好……”
正说到这的时候,刑术忽然听到了头顶有鬼熊传来的“呜呜”声,他下意识仰头看去,发现两头鬼熊出现在了他头顶的岩石上,其中一头正低着头朝着他发出进攻前的低吼,而另外一头则用牙咬住那头头部中弹的鬼熊的尸体,正往岩石边缘拖拽着。
刑术皱眉:“它们想要做什么?”
墨暮桥举枪瞄准:“看样子,它们是准备把同伴的尸体给扔下来。”
刑术听到这,下意识看向自己左侧那几个凸出在地面的压力感应叉:“不会吧?这些东西难道知道这下面有地雷?所以,想把尸体扔下来,压爆地雷炸死我们?”
刑术说完,墨暮桥又一次在没有提示的前提下扣动了扳机,第一颗子弹击中了拖拽尸体的那头鬼熊的身体,但第二颗子弹却打在了鬼熊尸体之上。
中枪的鬼熊嚎叫着离开,剩下那头退回去,左右躲闪着,最后干脆藏在尸体后面,用脑袋顶着尸体,试图将尸体从岩石边缘推落下来。
“燃烧棒!”连九棋朝着墨暮桥伸出手去,墨暮桥拔出燃烧棒,连九棋拉燃之后,瞄准了距离,然后朝着岩石上端扔了过去。
燃烧棒准确地落在了鬼熊的身边,鬼熊受惊立即跳着躲开,看来这些东西依然很畏惧强光和火焰。
刑术加快速度,已经沿着岩石下端前进了大概十来米的距离,不过他缩小了范围,探查的面积刚好足够容纳自己的双脚。
距离离开这个开阔地点到达前方至少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平日这不算长的三十米如今完全可以让一个置身于险境的人丧失最后的希望。
刑术摸出水壶润了润嘴皮,拿着长刀继续前进,周围的鬼熊见状再也按奈不住,开始一拥而上,用身体顶着同伴的尸体,试图一鼓作气将尸体直接推落下来。
“暮桥!开枪!”连九棋喊道,一旁的庵古变换了姿势,趴在散兵坑中,抱着自己的脑袋。
墨暮桥瞄准上方,因为角度的问题不得不站起来,但即便他起身,也无法瞄准躲在那具尸体之后的其它鬼熊。
连九棋仰头看着:“暮桥,开枪啊!那东西快掉下来了!”
墨暮桥放下枪:“我没办法打中!刑术,你快退回来,尸体快掉下来了!”
刑术停手,微微探出身子,朝着上方看去,果然能清楚地看到那头鬼熊的尸体从岩石中已经露出了一半,他只得立即俯身从岩石下面往回走去,就在他距离散兵坑还有大概十米的位置处,那头鬼熊的尸体已经被推落了下来……
“刑术!趴下!”连九棋喊道,刑术闻声,直接朝着前面扑倒下去。
鬼熊尸体落到空地中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咬住了牙。
过了几秒之后,众人没有听到爆炸声,这才睁开眼睛,距离尸体不远的刑术也微微抬头,看着鬼熊的尸体,然后慢慢起身,看到鬼熊尸体距离压力感应叉还有大概几十厘米的距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刑术朝着连九棋竖起大拇指,转身又去探查前方的地面,而岩石上面剩下那两头没有受伤的鬼熊则在那左右徘徊着,发出悲鸣声。
突然间,在洞口的那头鬼熊乱叫了一通,叫完之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随后,岩石上端的那些鬼熊也转身离去。
刑术等人蹲在原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听了大概五六分钟都没有再听到有任何动静,似乎那些鬼熊真的走远了。
“你们呆着不要动,掩护我。”刑术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继续探查着,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加快速度的办法,只能用土办法,笨办法来一一排查前面的泥地,努力不去想距离洞口还有多远。
刑术身后的连九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临近的危险——剩下的四头鬼熊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慢慢逼近,其中一头已经中枪受伤的鬼熊走在最前方,痛苦的它不时回头看着那些将自己当做盾牌的残忍同伴。
它无法回头,无法逃离,它很清楚,自己如果不前进,也会被同伴咬死,所以,只能硬挺着,缓慢地迈着自己的步伐,在临近岩石缝隙的那瞬间,还故意发出了嘶吼声吸引墨暮桥的注意力。
那头鬼熊的嘶吼声传来之后,墨暮桥转身便举枪朝着岩石缝隙的方向开始射击。
受伤的鬼熊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缝隙,并且扑向了墨暮桥,它想在死前至少可以尝一尝这个人类咽喉处流出的鲜美血液,也算是不枉此番赴死。
但遗憾的是,它还没有冲到墨暮桥跟前,就因为头部中弹直接摔倒在了地面,紧接着它的三个同伴从缝隙处鱼贯而出,奔出之后,高高跃起,分别朝着连九棋、墨暮桥和庵古三人扑去,试图一扑一爪一咬,在同一时间了解三人的性命。
扑向连九棋的那头鬼熊在空中举起了自己的爪子,下方的连九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死定了,他手中没有有利的武器,唯一一柄长刀已经交给了刑术。
连九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灵魂被死神取走,却在闭眼后的半秒内,听到鬼熊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再一睁眼,发现那头鬼熊的后颈处插着那柄长刀——在鬼熊扑来的瞬间,刑术转身已经将长刀抛了过去。
另外两头鬼熊扑去的瞬间,被墨暮桥的手枪子弹压制了回去,两头鬼熊都分别中枪,摔倒在两侧,其中一只落地之后迅速逃离,另外一只则反身朝着墨暮桥冲了过去。
墨暮桥已经打光了手枪中的子弹,只得将手枪直接砸向那头鬼熊,掉头跑到缝隙处的鬼熊突然间又折返,跳上旁边的岩石,借力反弹了过来,直接便朝着连九棋冲去。
“啊——”庵古尖叫着起身就朝着前方跑去,完全忘记了那里还有跳雷的事情,就在他跑过去,抬脚踩住压力感应叉的瞬间,刑术冲上前,抱住庵古的身体直接滚落在了一旁,并死死压住了庵古的身体。
不远处,听到跳雷底火爆开声音的连九棋和墨暮桥两人,立即滚进了散兵坑之内,趴在那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轰——”跳雷从地下弹起,弹起的瞬间,那三头已经受伤的鬼熊瞪圆了自己的黑色巨眼,收回爪子想要逃离的它们在跳雷弹起并爆炸的瞬间竟直接跃起,刚好暴露在了跳雷杀伤半径的空中,被破片打得千疮百孔的同时,身体也被气浪直接撞在了周围的岩石之上。
虽说刑术等人都已经趴下,没有被跳雷直接波及,但因为太靠近和周围全都是高大岩石的关系,震荡的声波无法散去,瞬间便将四人直接震晕过去。
……
南面洞穴通道内,正在某个拐角处休息的唐思蓉等人清楚听到从后方传来的爆炸声,紧接着又感觉到了整个洞穴都在震动,六个人不约而同起身,看向后方。
等了一会儿,等震动结束之后,古拉尔肯定地说:“听起来是那些东西触发了地雷。”
“不可能!”阿乐却否定了古拉尔的推测,“如果它们会触动,早在几天前就触动了,不会等到现在,我们在这个该死的洞穴中已经呆了快半个月了!”
维克多看向一旁肩头受伤的海森,他是与维克多唯一活下来的那名佣兵,而在半个月前重伤的另外一人古尔,已经被他们做成了诡雷,用来伏击那些追踪他们的鬼熊。
阿乐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唐思蓉:“如果不是你非要研究那艘古船,我们恐怕早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古拉尔沉默不语,他虽然没有附和阿乐指责自己的雇主,但心中对唐思蓉的厌恶早就超过了这里所有的人——半个月前,在他们发现洞穴中有鬼熊存在之后,就提出要立即离开,唐思蓉一开始虽然答应了他们,但在走到岩石群中,发现了那些留下来的铁器碎片之后,认为还应该返回古船之中继续研究,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关于四季山中奇门的线索。
唐思蓉当然不可能考虑古拉尔、阿乐等人的感受,她只需要说服自己的女儿便转身返回,然后自己与唐倩柔呆在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底层船舱之中,研究着那堆废铜烂铁。
唐思蓉冷冷道:“如果没有这半个月的研究,恐怕我们谁也无法活着走到这里,这条通道有多少奇怪的机关,你们自己是瞎子,没看到吗?”
阿乐走到唐思蓉跟前,指着来时的路道:“后方一共有三条路,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一条?你在船上找到的那份地图清楚地记载着,其中两条是安全的,唯独这一条危险重重!”
“好了!”唐倩柔终于开口道,“她选择这条路,是因为地图上写明白了,这是进入四季山最近的通道,如果走其他两条,的确平安无事,但其中一条是死路,另外一条会前往金雕部落,如果我们去了金雕部落,我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古拉尔在旁边插嘴问:“你不是说过,金雕部落不会对付我们吗?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人可以从四季山活着离开。”
唐倩柔皱眉:“你是弱智吗?我们进入四季山他们当然不会阻止,但要是我们走进他们的部落驻地,那我们就死定了!”
唐倩柔的侮辱,让古拉尔心中十分不快,特别是在他的两个手下面前,此时阿乐却向古拉尔投来一个支持的眼神,这让古拉尔心中略微舒服了一些,至少他知道,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如果他想拔枪干掉这对母女,阿乐是绝对不会出手制止他的。
“好了,差不多我们应该继续出发了。”唐倩柔背起自己的行囊,“古拉尔,你和维克多走前面,按照地图的记载,前面应该没什么机关了。”
古拉尔也不回应,只是对维克多一扬头走在了前面,唐倩柔则搀扶着唐思蓉在后面慢慢走着,负责断后的阿乐和海森两人一步三回头。
“喂,你说,那个跳雷会是鬼熊触发的吗?”海森有些担忧地问,“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它们会触发地雷,早在半个月前就触发了,要知道,我们是布置好地雷后,才又返回那艘古船的。”
阿乐摇头:“不知道,但反过来一想,如果不是鬼熊触发的,那会是谁?难道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吗?足足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还有幸存者?”
海森拿着电筒倒退着走:“就算有幸存者,那他们也死定了,如果没有那份地图,肯定没有人能平安走过这个通道。”
阿乐看着前方的唐思蓉和唐倩柔母女:“也许,他们会选择其他的路。”
“不。”海森转身朝着前方走去,“那里有鬼熊,又有我设下的跳雷,一般人都无法活着离开那个洞穴。”
第十章:三岔路口
奔跑声,然后是持续的哭喊声,这些不断在刑术的耳边响起,深陷梦境的他拼命挣扎着,总感觉自己浑身被什么东西所束缚。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身上还被绑了专门用于精神病人的约束衣。
“为什么绑着我?来人啊!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病人!”刑术在那拼命喊着,挣扎着,然后从床上滚了下去,又靠着墙壁蠕动着站起来。
等刑术站起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一个只有一张床的,四面墙壁都被软包的房间内,刑术很清楚的记得,这种房间是给那些有自杀倾向的精神病人准备的,防止他们撞墙伤害自己,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刑术朝着门口蹦跳着,隔着装有铁栏杆的窗户朝着外面喊着:“喂,来人呀,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病人!来人啊!”
突然间,一个满脸乳白,只能看到五官轮廓的人猛地出现在窗口,吓了刑术一跳,虽然他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总感觉那个人在笑,而且笑得无比狰狞。
那个古怪的男人慢慢退后,紧贴着墙壁看着刑术,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慢慢地从门外推了过去。
当轮椅推到门口的时候,轮椅停住了,轮椅上的那个女人慢慢扭头看向刑术。
当刑术和那个女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女人脸上明明还清晰可见的五官忽然间熔化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成团,然后变得扁平,即便是这样,刑术依然认得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龚盼。
刑术拼命用身体撞着门,喊道:“放了我,放了我妈,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这是什么地方,放开她!快放开她!”
撞了好几下之后,刑术再向外看去,发现门外空无一人,更离奇的是,就在短短几秒之内,明明是走廊的门外突然间变成了一间被软包的病房,而刑术则能清楚地看到那间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与自己一样,穿着约束衣的人,正在门口撞着,喊着。
突然间,刑术意识到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在窗口看到自己呢?
刑术猛地回头,回头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另外一扇门,他下意识抬手去抓门上的栏杆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约束衣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而自己身处的也不是病房内,而是走廊中。
等刑术再抬头,却在病房中看到了龚盼,此时的龚盼并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床上,朝着怀中的孩子笑着,低声唱着什么歌,刑术的手伸进门窗内,喊道:“妈,我是刑术,妈!我在这!妈,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妈,你说话呀!”
刑术喊着,却听到了龚盼的歌声慢慢传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听着听着,刑术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隔着窗户一直看着,但在此时,明明是龚盼的歌声,却变成了一个男人在唱歌。
刑术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篝火旁边,而那个唱歌的男声却是从连九棋口中传出的:“……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刑术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疼痛,就在他揉着脑袋的时候,连九棋递过来一杯水:“我在水里放了阿司匹林泡腾片,能止痛。”
刑术道谢接过杯子,喝下去之前,看到墨暮桥站在旁边的岩石上方,而庵古依然昏睡在篝火的另外一边。
“刚才你在唱歌?”刑术喝完之后,将杯子递还给连九棋,“唱的是《何日君再来》?”
连九棋“嗯”了一声:“没想到你还知道这首歌。”
刑术呆呆地看着篝火:“当然知道,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我妈经常会唱。”
连九棋浑身一震,岩石上端的墨暮桥闻言也低头看向他们父子俩。
刑术又道:“其实我都记得不太清楚,后来长大了,有一次听见人家的录音机中放了邓丽君唱的《何日君再来》,当时就觉得好熟悉,好温暖,站在那一直听,再后来,我养父告诉我,我妈最喜欢这首歌,每天都唱,从早到晚……”
连九棋不作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龚盼”这个名字,当他回到中国,也很害怕看到刑术,因为他愧对自己的妻儿,但又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自己这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能为自己全家报仇……
但是,他更清楚的是,那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沉默许久后,连九棋终于问:“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妈妈了?”
刑术苦笑道:“是她离开我了,我一直都在那间精神病院里,从未离开过。”
连九棋又问:“你还记得她什么模样吗?”
刑术摸索了半天,从包中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那张塑封过的照片,递给连九棋:“我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所以特地塑封起来。”
连九棋拿过照片看着,看着上面那个长发飘飘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双手在微微颤抖。
刑术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看着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