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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谁可相依 by 绝小娃娃-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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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哥,这一刻我才知道你是真心疼惜我的,你那么硬的一条汉子,会……为我哭……可惜,怜幸这辈子不能再报答你了,来生,我等着你……” 
  “怜幸……”汉子哭得几乎晕倒。 
  “以……真……”怜幸的呼唤让以真心碎如粉。他走过去,抓起怜幸的手。 
  “你在我身边,我很欢喜……”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明知道我命不久了……”以真几乎痛得喘不上气来。 
  “以真……我保佑你,你不会有事的……你可要记得我用命换了你的命,你要把我的那份幸福也活出来……”怜幸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以真。 
  以真觉得有什么腥甜的东西在喉咙里打转:“怜幸!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呀……” 
  “其实,你是无辜的,我那样报复你,让你坐牢,我想乞求你的原谅……其实,我真心怨你的只有一样,那就是爸爸选了你之后,你竟然那样开心地笑,你知道吗?你的笑容是我多少年的噩梦,给我带来的挫败感几乎和身体的伤残一样深……” 
  “笑?”以真回想了一下。天哪!他在意的是他胜利的笑容吗?他以为自己在耻笑他吗? 
  “不!怜幸,我没有笑你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啊!爸爸死后将角膜捐献给我,我才得以重见光明,我那时候是个瞎子,别人骗我说那是个游戏,我根本都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啊!” 
  “原来……原来是这样……抱我,哥哥……”怜幸的一声哥哥叫得那样凄绝,以真终于呕出一口鲜血…… 
  依在以真怀中,怜幸忽然紧紧地抓住以真的手,喘息着说:“哥,快去告诉……”话音未尽,伊人已香消玉殒。直到最后的刹那,怜幸想到的是让以真去向阿远解释自己的失明;直到最后的刹那,怜幸也没有让以真知道,他已经爱上了以真…… 
  以真只觉得巨大的黑暗向自己袭来,他一下软倒在怜幸的床前。 

  见到怜幸与以真兄弟情深,阿坤也从感情上接纳了以真。毕竟是爱人心中最重视的人,况且以真对怜幸的感情感天动地,只怕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了。 
  怜幸居丧的三天,以真一直寸步未离。他将怜幸看得有如亲生手足,如今,手足凋零,让以真怎能不痛。阿坤注意到这三天以真几乎没怎么吃饭喝水,也基本上没见他合眼打盹,别说这些,以真脸上的泪都没有干过。阿坤有点担心以真的身体了。以前虽说派过几个越夜的打手去强暴过以真,但那全是因为朱思远和以真的仇怨,阿坤今日一见以真,便觉他是难得的至情至性之人。阿坤原先因怜幸的仇恨对以真并没有好印象,但几天没见,怜幸竟甘心为他赴死,这却着实令阿坤没有想到。 
  这几天相处下来,阿坤才知道以真对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弟弟付出了多少感情。他心中暗叹,这个人怎么如怜幸一般痴情呢?对谁都全心以待,这样的付出,万一有闪失,岂不就要陪了命去。因此,对以真的赞叹怜惜油然而生。 

  以真只觉得怜幸离开的那一刻,他也随着他走了。他没有想到怜幸会以如此突然的方式退出他的生活。 
  夜里为怜幸守灵的时候,以真拒绝了阿坤要他休息的建议:“我就是分分秒秒都跟他在一起,也就能再待两夜了,这一生的缘分也就尽了。怜幸他现在人虽然没了,魂可还在身子里呢,我跟他有没说完的话,他还全能听见……”看见以真的眼神,阿坤就觉得心都一抽一抽地痛,他没有勉强以真,只是告诉其他人帮忙关照着以真。 
  因为怜幸是坤哥的爱人,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以真一直守着,给每个来祭拜怜幸的人来还礼。额头已经磕青紫,以真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终于,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外面堂屋留了几个人为怜幸守着长明蜡烛。以真来到怜幸灵前,点燃一张黄纸:“小怜幸,你不守信用……”眼泪滴在火盆里,眼睛已经痛得像要被挖出来一般,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帮我照顾妈妈,你答应为我料理后事,现在你就丢开手走了,我呢!我怎么办啊……你叫我去到哪找一个托心托肺的人去照顾妈妈,你叫我到哪去找个人可以为我料理后事!你叫我去找谁啊!天地这么大,你和我却是两根孤草,只有彼此可以依偎。如今你走了,我又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要抢在我前面,让我受这个苦啊……”鲜血又从以真的口中呛了出来。 
  怜幸入殓的那一天,以真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 
  追悼会上站满了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哀乐低回,终于到了瞻仰遗容的一刻,这亦是生者与逝者的最后一眼。 
  主持追悼会的人在几位站在前面的亲人耳边低声嘱托:“一会儿不要哭,否则就看不见最后一眼了。” 
  以真的眼泪真的好象干涸了,他一直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怜幸的遗体。 
  大家开始拍着队经过怜幸的身畔,将百合和雏菊轻轻地放在他的身上。以真被两个人搀扶着最后一个走过怜幸的身旁,当手里的百合花落在的水晶棺上的时候,以真一下失去了知觉。 

  待以真再醒过来的时候,怜幸已经睡在一个小小的玉匣子里了。照片里的怜幸年轻俊秀,仿佛透过重重岁月在向着以真微笑。以真将玉匣子接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以真的怀抱又香又暖,以至于怜幸走的时候,还想赖着这个怀抱,现在又在这怀抱里了,怜幸,你就安心地睡吧。 

  “林先生,我已经为怜幸买了墓地,我想请您为他立一块碑。” 
  以真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嗓音说:“坤哥,如果您允许,我想怜幸可能更希望拥有这样一块墓碑。” 

  怜幸立碑的日子天气很好,以真和阿坤商量后选了一张怜幸最漂亮的照片镶嵌在石碑上。以真默念着碑文:爱子林怜幸之墓,父林正耘携友陈正坤、兄林以真敬立。 
  “怜幸,爸爸他还是爱你的,就从当时他的哭声中我就可以感觉到,那是一种真正的痛。所以,你不要怪他,就算他当初选择了你,那些坏人也还是要伤害你的,这痛苦的结果不应该由爸爸来背。所以怜幸,快乐地跟爸爸去吧……”以真祝道。 
  一旁的阿坤又流下泪来。 

  处理完怜幸的后事,以真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只不过,他的心态已经和从前全不一样了。怜幸的死对以真的打击非常大,他开始越来越多地发呆,胃痛也比从前更加频繁。 
  雷妈妈悉心地帮以真调理身体,以真不忍拂了老人家的好意,但吃进去多少,往往又都吐了出来,痛的时候倒比不痛的时候要多。 

  身子允许的时候,以真还是硬撑着去收些废品。虽然坤哥每个月都会给以真送钱来周济家用,但以真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总不愿意要坤哥的钱。他总是说日子还能维持,坤哥便不时地送些吃的,以真便尽量让雷妈妈吃些。以真没有再联系老刑警伯伯,因为日子过成这样,以真也不想麻烦别人太多。自己现在毕竟还能动,等下不了床的时候再喊人来帮忙也不迟。 

  这天,以真正在街上想收点瓶瓶罐罐卖钱,忽然心头一阵烦恶,立时就头晕想呕,他用手捂着胃部,一阵绞痛过后,他控制不住,一下就吐了出来。 
  “啊……”一声惊叫,以真吐出的污物溅到一个行人的身上。以真强撑着身子说了声:“对不起……” 
  “你……你是以真……” 
  以真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可是随之而来的晕眩让他失去了力气。 

  醒来的时候,以真只感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白色安静的环境让他感觉到有一丝安详,也让他感觉到一丝压抑。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以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竟是孟春晓。 
  自从那次“作证”以后,孟春晓就消失在以真的生活里。以真其实找过孟春晓几次,但别人都说孟春晓出国了,阿远的所作所为又让以真心灰意冷,以真就再也没找过孟春晓,没想到那么长时间以后,他们以那样的一种方式重逢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的,你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孟春晓的心被揪得生疼,他看着以真单薄的肩膀,心里一阵酸楚。就算这个少年犯过什么错,那么有必要让他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吗?用得着一定要让他用命来还吗? 
  以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春晓,过了很久,他才冷冷地问:“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什么?和谁是一伙的?” 
  “你,和朱思远,合了伙来坑我的……”以真的心里感觉到一阵委屈。过了这么久,想起阿远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 
  “我……”孟春晓一阵语塞。 
  以真下了床:“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以真?你到哪里去以真?不行,你必须住院!你不住院会……” 
  “会死是吧?我早就知道了。”以真的无所谓的态度让孟春晓心头一窒,他高声说:“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以真缓缓地回过头来:“我怎么就不能不爱惜自己了?你们谁都可以不爱惜我,谁都可以坑我骗我,辱我害我,怎么我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就不行了呢……如今,我还偏就不爱惜了,又……有谁来管我……”这最后一句说得赌气,尾音却已颤了起来。以真想到自己当初那么信任孟春晓,将自己的全部幸福押在他的一句话上,想想可有多么傻,仿佛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堵在以真的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以真,就算我当初做错了,现在向你陪不是还不行吗?” 
  “等我死了以后,到我坟上去说吧,带着阿远一起去……”以真自暴自弃地说。说着,人已经朝门外走去。 
  “以真!”孟春晓拦在以真面前,几乎要把以真拥进怀里。 
  以真没有动,只是懒散地说:“你要留我,我自是没有力气跟你争,你想要怎么样,我都只能束手无策,但我总还有办法一死……” 
  听以真这么说,孟春晓身体几乎一颤,他缓缓地移开了身子。以真抬脚便走,孟春晓却拉住了以真的手:“以真,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以真迟疑了一下,向门外走去。 
  太阳真好,春天又不知不觉地来临了。手中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以真已经捏了两条街,但始终没有下决心把它扔掉。 

  见以真走远,一个老人走进了孟春晓的诊所。 
  “老人家,我今天自己有点不舒服,如果您没有什么急症,能不能明天再来。”孟春晓感觉有点头晕,以真病弱的样子将他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一个好好的人短短一年时间就变成了这样。对于当初的事,他虽然觉得以真有不是之处,但见他现在的样子,又不免有些愧疚。 

  “你是姓孟吧?”老人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有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 
  孟春晓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医生胸卡,点点头:“是啊。” 
  “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是关于林以真的。” 
  听到以真的名字,孟春晓几乎一震。 
  第 14 章 

  “又在想他了吗?如果你一直这样……”平安说着,来到朱思远的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一只苹果。 
  朱思远叹了口气:“你告诉我,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平安的眸子垂了下来:“照这样的发展速度,最多……还有一年。” 
  沉默。 
  “你……在想什么?” 
  “平安,我想回国去。” 

  傍晚的阳光斜照在朱思远的脸上,那样的俊秀,又是那样的哀婉。 
  “回去干什么呢?你还是想去找他吗?”平安的声音有几分无奈。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里。”朱思远的长睫毛在眼底下投了浓重的一道阴影,“以真走了,春晓走了,我只剩下一个人了。”朱思远的声音委屈得令平安心疼,她不自觉地拧起了眉毛。 
  “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然后帮我买张票,我要回去了。” 
  见朱思远就要走出门去,平安高声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朱思远呆愣了一下:“想跟我回去找他吧……”平安的眼神里含满了委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一切都没有变,大房子里,仿佛哪里都洋溢着过去的欢笑,而细一定睛,又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你和以真的家?”听到平安提到那个让他心疼的名字,朱思远点了点头。 
  “如果……如果他没做过那么对不起你的事就好了……”平安低语道。 
  “他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他,我们两个人之间,互相伤害得太深,只怕这一生也无法弥补了。” 
  朱思远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坐了下来:“我对他做过的事,没有一件后悔过,但是,又没有一件不令我心疼。我明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可是……我就是那么没用……” 
  “他小小年纪就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来,也难怪你会那么恨他。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会报复他,也……” 
  “是啊,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撕裂成两半了,我原来总是做梦,梦到母亲被一群暴徒侮辱后奄奄一息地向他们母子爬去,他那么残忍地一脚踢在我妈妈的脸上,妈妈的鼻梁被他踢断,登时就断了气……”朱思远的身体颤抖起来,“可是后来,我的梦几乎全变了,我的脑子里都是以真的样子,我总是会梦到以真被糟蹋时向我呼救的样子,我……” 
  平安的眼睛里流出泪来,她轻声地安慰道:“思远,不要再想了,你受不住的!” 
  “回到这里,脑海里就全是他,和春晓闹翻后,这世上真的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想每天看见他,可以在他的怀抱里离开人世,可是……可是我答应春晓放弃报复了,又怎么还能再去找他。离开他一年多了,我每天每天地想着他,可他……没准已经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得到幸福了。我干吗要给他看自己的这副样子呢?要是万一他没有忘记我,那么我若是在他怀里去了,又让他怎么活呢?我已经不想再和他的人生有什么瓜葛了。” 

  “思远,你和孟哥真的没有再重归于好的可能了吗?” 
  “不会的,我知道,到我病得不行了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的。”朱思远叹了口气,“本以为我这天煞孤星一辈子都只会有恨,不会有爱的,但却没想到,我不仅爱上了杀母仇人林以真,还爱得那么深。我既然无法再恨他,报复他,便用我自己的命去赎罪吧。” 
  听朱思远说得心灰意冷,平安的心也难受极了。 
  “平安,你如果真的喜欢春晓就去对他说吧。春晓是个有点懦弱的人,性格温吞,如果你真的爱他,主动跟他去表白原也没有什么。我这辈子完了,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思远……”平安终于哭了出来。 

  “你说什么?!”听到副总说林以真在他离开后不久就因录影带被公开的事离开了公司,朱思远的心猛地一痛。有多少人看见他受辱的样子了?出了这样的事,让以真怎么在这世上生存?原以为自己这个瘟神离开,林以真就可以生活得好一点,至少平静一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谁让你这么做的?”朱思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恐怖。 
  “这……这不是您……”副总嗫嚅道。 
  朱思远使劲地按住了额头。天哪!一定是怜幸那个小鬼!你害死以真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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