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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河神鬼水怪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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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经过捉拿连化青事之后,提起河神郭得友,在天津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郭师傅不敢当此称呼,仍是带着巡河队捞尸救人。五河水上警察队只有夏天忙,夏天游野泳的人多,到冬天河面冻结,掉冰窟窿里淹死的人也没法打捞,连着几个月没活儿可干,那时候他要以裱糊纸活儿及操持出殡为生。

再说魏家坟那块石碑,九四九年初平津战役,东北野战军几十万大军进攻天津,两路人马东西对进,拦腰斩断,魏家坟带是解放军佯攻的突破口,战斗倒不十分激烈,只是打炮打得厉害,石碑在那时候毁于炮火,往后住在南洼的居民是年多过年,四级跳坑被逐步改造填平,不再受水患影响,由于炮火炸毁了那块石碑,魏家坟积郁的阴气也从此消失,往后没人再见过那卖馄饨的老头和小女孩。

从三岔河口沉尸案开始,陈塘庄土地庙托梦,李善人公园掘棺,魏家坟探鬼楼,恶狗村捉妖,阴阳河蛇仙指路,小刘庄砖瓦场枪毙连化青,直到龙五爷显圣压住永定河尸魃,关于河妖连化青的传闻,在天津卫流传了很多年,以前有说相声说评书的艺人,把这些事攒成了评书,到茶馆里给听众们讲,主要围绕魏家坟阴阳河来讲,街头巷尾间传讲的人就更多了,内容也更加离奇。

当年天津每过几年就要发场大水,而如今气候变化太大,水土流失严重,年到头不下雨也是常事,想象不到当初闹水灾的情形了,九河下稍之地,在解放以前饱受水患之苦,所以出现了不少关于河妖水鬼的传说,自打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五十年代发过最后次大水,越往后人口密度越大,狐狸黄狼类的动物在城中近乎绝迹,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也就少多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说的人少罢了,比如捉拿河妖连化青,老百姓们口耳相传的内容,大致是由三岔河口打捞沉尸开始,到义庄大殿中的泥像倒塌压住怪物为止,魏家坟阴阳河这段书基本上算完了,但河神的故事还远没结束,这仅仅是前半部分“魏家坟捉妖”,接下来要说“粮房胡同凶宅”,那是九四九年建国以后的五六十年代,发生在海河边上的怪事,很少有人知道。

第十二章河底电台

打这开始说“粮房胡同凶宅”,九四九年月天津解放,到零月新中国成立,免不了移风易俗,不准再抬棺绕城出大殡,也不让烧纸人纸马,“河神”之事都没人提了,冒充和尚混吃混喝的李大愣,还有替人看风水算命的张半仙,到这时候全丢了饭碗,不是在邮电局去扛邮包,便是去火车站做搬运,累得要死要活。

郭师傅的纸活儿铺从此关张,殿顶崩塌的河龙庙义庄也被拆除,他的房子没了,搬到天津卫上边处小平房里居住,怎么叫上边?拿海河来说,上北下南,以往有这么个概念,老话说“上京下卫”,那是说住北京住上边,住天津住下边,要知道北京城北贵南贫,按上北下南的格局,住在南城,等于是住在紫禁城的下头,皇权压顶,天威当头,天到晚喘气也不敢大口,老时年间住北京南城的大多是穷人,天津卫却正好相反,是以下为贵,因为下边全是租借地,住那的人不仅有钱,有身份的也多,然而到了上边,住家全是脚行鱼行出身的苦力,解放前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家,也是挣天花天,大多数人家吃了上顿愁下顿,不乏连日揭不开锅饿死的穷人,更是藏污纳垢,专出暗娼和贼偷,房子盖得也不行,低矮简陋,五十年代政府开始对这带翻修治理,点点的好了起来,那也没人愿意在此长住,都说风水不好,因为前清时有养蚕的住户,桑树特别的多,老天津卫人最迷信这个,俗语有云“桑梨杜榆槐,不进阴阳宅”,是说桑树梨树杜树榆树槐树,不该出现在民宅和坟地中。桑字发音同丧,主家有丧;梨字发音同离,主家分离;杜是杜绝的意思,主家绝户,听上去说起来都非常晦气,槐树带个鬼,有鬼进宅,更是不祥,至于榆树,榆象偷形,家里容易丢东西,榆树又生虫,也不该进阴阳宅,关上榆树桑树多,又是个大穷坑,专出地痞无赖,因此谁都不愿意住,比方说二人初次见面,如若得知对方是住下边的人,便会刮目相看,觉得可以交个朋友,听说对方是住关上,口中虽也客气,心里却要打鼓儿,穷坑出刁人,不敢多套交情。

郭师傅搬去的地方叫斗姥庙胡同,当时他已经娶了媳妇,要说男子汉大丈夫,难保妻不贤子不孝,别管个男人为人处事怎么顶天立地,保不准妻子不贤惠孩子不孝顺,找个母夜叉天天闹得家宅不宁,这种事儿就看命了,各有各命,可怜无用,郭师傅赶得还不错,自己特别知足,媳妇姓刘,名叫芳姐,人挺贤惠,但是身子不大好,平时坐在家中糊纸盒,两口子住两间小平房,之所以叫斗姥庙胡同,只因此地也曾有座古庙。

解放之后,五河水警作为公安局下属单位,照旧是在河中打捞浮尸这份差事,不管年代怎么变,捞尸队的活儿也不能没人干,跟旧社会不同的是,巡河队有了固定的工资,没了裱糊纸活儿操持白事儿那些额外进项,郭师傅有了家室,不比以往个人的时候,日子过得很紧,不过那阵子全国从上到下都是穷,越穷越光荣,倒不觉得有多困难,好多街坊邻居过的还不如他们家,至少他有份差事,能让家人吃口安稳饭,比上虽然不足,比下也还有余。

几年前捉拿河妖连化青的案子,郭师傅自己很少再说,也不让丁卯等人提起,是怕让公安局的人说他脑袋迷信思想,有河神这么个称号已是过份,解放前居然还会捉妖,要不是看打捞河漂子的活儿没人愿意干,他连饭碗也保不住了。

但在九五三年海河上接连出了几件诡异无比的案子,让公安部门的侦查员感到束手无策,又不得不请捞尸队的郭师傅帮忙。



年接年,时间过的是真快,转眼到了九五三年八月,抗美援朝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散尽,电台里广播的全是这些事,丁卯还年轻,打着光棍,他住的离郭师傅不远,每天跟着郭家块吃饭,衣服也是嫂子给洗,这天晚上,郭师傅和丁卯坐在胡同里凉快,俩人借着路灯底下的亮儿,边说话边糊纸盒。

胡同里的小孩们缠着郭师傅讲故事,别看郭师傅没什么正经文化,以前专喜欢看戏听评书,两眼乾坤旧恨,肚子古今闲愁,但在新社会讲古不合时宜,想来想去,没什么好讲的,丁卯就跟孩子们在那胡吹,他说:“我前日吃了个馅儿饽饽,再没有比它大的了,包这个馅儿饽饽,要用百斤面,八十斤肉,二十斤菜,蒸好了用八张桌子才勉强放得下,我们二十个人围成圈转着吃,吃了天夜没吃到半,正吃得高兴,不见了两个人,到处寻不见,忽听馅饽饽里有人说话,揭开看,那俩人正在馅饽饽里掏馅吃呢,你们说这馅饽饽大不大?”

郭师傅说兄弟你这个馅儿饽饽不算大,为兄当年吃过个肉包子,几十人吃了三天三夜没吃到肉馅儿,再往里吃,吃出座石碑,石碑上刻了行字:“此地离肉馅儿还有三里地。”

胡同里的孩子们平时就爱听郭师傅讲段子,挺平常件事,从他嘴里讲出来就变得特别勾腮帮子,让人听不够,那叫吃铁丝拉笊篱——能在肚子里胡编,胡吹胡编也有意思,这次又是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胡同里只剩下郭师傅和丁卯,当天晚上云阴月黑,有点月光,但是非常朦胧,又是个像蒸笼样闷热的天气,郭师傅看还有堆纸盒没糊完,他对丁卯说:“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我加点儿紧,把这几个纸盒糊完了再进屋,等明天让你嫂子去交了活儿,晚上咱改善改善……”

哥儿俩正说着话,胡同里进来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他们俩打眼,认识这个人,是公安局的侦查科长老梁,四十来岁的山东人,车轴汉子个,在战争年代是抗过枪打过仗的军人。

郭师傅和丁卯说:“梁大人,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老梁说:“我今天晚上过来,是想找你们了解些情况。”说着话,把自行车放在旁,到胡同里坐下,说道:“老郭、丁卯,正好你们俩都在,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你们在五河水警队当差的年头可不少了?”

郭师傅说:“老梁同志,你可别把我们捞尸队想象成旧社会衙门口里当差的,只会盘剥老百姓,在海河上打捞浮尸无非是出苦力度日,根本没什么油水,也别看我们住在城里,其实住的还不如你们乡下宽敞,我们家住这地方叫三级跳坑,怎么个三级?马路比院子高,院子比屋里地面儿高,不正好是三层大坑吗?只要下雨,那水就往屋里灌,院子里都成河了,我为什么会游泳,全是在家练出来的,住这地方,不会水就得淹死,解放前下连下三天大雨,斗姥庙胡同里淹死过百多人。”



丁卯道:“谁说不是呢,但凡家里趁点儿什么,能指着到河里捞死人挣饭吃吗?巡河队的这份差事,真是破鞋跟儿——提不上的玩意儿,要说苦我可比我二哥苦多了,我们家只有半间小屋,连床棉被都置办不起,寒冻腊月全家老小盖块口罩睡觉,您说谁能有我们家条件困难?”

老梁不信,常听人说“京油子、卫嘴子,京油子讲说,卫嘴子讲斗,你有来言,他准有去语”,像郭得友和丁卯这号人,混在社会上不是天两天了,平日里油嘴滑舌,跟他们说话是真有意思,可不留神就让他们耍弄了,所以没敢接这话头儿,他说:“你们俩想哪去了?我是觉得你们吃这碗饭的年头多,熟悉各条河道的情况,所以有件事我要请你们帮忙。”

郭师傅和丁卯这才明白老梁的意思,二人说道:“只要梁大人你信得过我们,今后有凡是用得着我们哥俩儿的地方,尽管言语声,到时候你就看我们够不够板,必定是光屁股坐板凳——板是板眼是眼。”

老梁听完很高兴,点头道:“有你们这句话就行。”接下来,老梁说了事情的原因,为什么要找郭师傅帮忙,说出来有点吓人,因为近段时间,海河里有出现了淹死鬼。

海河是天津城里最大的条河道,⑸㈨⑵沿河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座桥,其中也有通火车的铁道桥,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为了支援志愿军在前线打仗,后方是全国总动员,临近铁道桥有个做棉被和胶鞋的军需厂,工厂里为了扩大生产,从乡下招收了大批职工,不分昼夜加班加点连轴转,朝鲜战争进行到九五三年七月,终于签订了停战协议,厂里的任务下子减轻了,生产线停掉好几条,但有些职工仍住在临时宿舍里待命,有两个工人在河边遇到浸死鬼的事,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那时厂里管得比较松,领导只叮嘱不要到河里游野泳,厂区后边挨着海河,那段河道的河面开阔,河水也深,河底还有淤泥,下去游泳很容易出危险,可正好是三伏天,天气闷热无比,有俩年轻职工晚上热得受不住了,趁着夜深人静,溜出去准备下河洗个澡凉快凉快,出门这时间大概是夜里十点多,还不到十二点。

这哥儿俩是家来的亲兄弟,乡下名字,个叫金喜个叫银喜,平时倒也安分守己,只在厂里老老实实地干活儿,不招灾不惹祸,那天晚上天气憋闷,躺在床上透不过气儿,后背起了痱子,身接身的出汗,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俩人不谋而合,都寻思这时候如果能到河中游两圈得有多凉快?于是起身出了宿舍,翻墙来到河边,举目看,轮明月在天,虽然时值深夜,但是不用手电筒照明也没问题。

其实这天气是憋着场大雨,空中阴云密布,那轮明月刚好从云层中露出来,空气里没有丝凉风,铁道桥下的河边长满了荒草,四周围片沉寂,偶尔传来两声蛙鸣,如今这地方全是楼房住满了人,五十年代初期还是人烟稀少的旷地,河边连路灯也没有。

金喜和银喜仗着在老家时经常到河里游泳,也算是水边长大的人,自以为水性不错,看这条河水流平缓,哪里放在意下,也是让鬼崔的,只想赶紧下河凉快,跑到那草丛后面开始脱衣服,实际上大夏天的身上仅穿了条大裤衩子,上半截光着膀子,天黑游野泳,附近又没人,不怕被谁撞见,索性脱得溜儿光再下水,毕竟厂里有规定,不让工人们下河游泳,俩人偷着出来,自然不敢高声,在草丛后蹑手蹑脚刚脱掉衣服,金喜无意中抬头,瞧见河边站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



哥儿俩有些意外,担心是厂里巡夜看更的老头,便躲在乱草后面悄悄张望,不过巡夜的老头平时只在厂区里转悠,很少出来走动,深更半夜到河边做什么?要说不是巡夜的老头,还有谁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月光投下来,照到河边那个人的身上,从头到脚黑乎乎的看不清面目,轮廓像人,却动不动,这时金喜和银喜哥儿俩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这俩人年轻胆大,也不怎么相信闹鬼的传闻,甚至连想都没往那方面去想,远远地看到有个人盯着河不动,认定对方是打算投河寻死,刚要出声招呼,那个人无声无息的迈开腿下到了水中,想不到河边是个陡坡,转眼河水已经没过了脖颈。

俩人见情况紧急,赶忙跑过去救人,前后跳下河里,金喜离近了才稍稍看清,河中那个人张大白脸,吐着半尺多长的舌头,这时起了阵大风,霎时间乌云涌动,遮蔽了月光,黄豆大的雨点泼撒下来,大雨瓢泼之际,什么都看不见了,吓得金喜佛升天二佛出世,他慌忙摸回河岸,上来之后招呼兄弟,可是喊破了嗓子,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金喜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还光着腚,冒雨跑回宿舍找人帮忙,宿舍里的工人们看金喜这副样子,光着屁股满身是水,脚底下连鞋子也没穿,气喘吁吁脸色刷白的跑进屋里,全让他吓了跳,幸亏宿舍里没有女工,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去了,莫非外出偷奸被人发现逃回来了?时间七嘴八舌问个不休,等到众人听明白原由,急忙披上雨衣抓起手电筒,同出去在河边找了夜,不仅没找到那个投河寻死的人,也没发现下河救人的银喜,结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转天早上雨停了,才有人在下游发现了具赤身裸体的男尸,公安人员闻讯赶去,到河中捞起死尸,经辨认正是银喜,死尸两眼圆睁,到死也没闭上眼,金喜捶胸顿足抚尸痛哭,最后跟公安人员说起昨晚的经过,人们不禁面面相觑,听这情形,与浸死鬼找替身的传闻模样,铁道桥下的河里,真有浸死鬼吗?时间闹得人人自危,谣言四起,说鬼的也有,说怪的也有。

公安局检验了银喜的尸体,确认尸身上有几处瘀伤,好像是被人拽住了拖到水底呛死的,谁能在河里把个会水的大小伙子溺死?首先这就不能定性为普通游野泳意外淹死,而是件凶案,只要不是河里有鬼,那就得抓住害死银喜的凶犯,至于金喜虽然有嫌疑,可公安局那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察言观色核对供述可以推断不是金喜下的黑手,那么破案的任务就落在公安局那些侦查员身上了。

公安人员办案无非八个字“走访询问、蹲堵摸排”,当时公安部门的侦查员,大多是部队的复转军人,接了这桩案子无不感到棘手,因为完全没有线如同要抓个淹死鬼,你上哪抓去?再说海河里真有淹死鬼吗?



侦查员们束手无策,想来想去没办法,不得不找水上公安帮忙,五十年代不称五河水上警察队,改称水上公安,郭师傅所在的水上公安,实质上和百多年前清朝的捞尸队完全样,只不过解放后不管义庄了,本地人仍习惯称他们为捞尸队,仅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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