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回墓葬-第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苦度寺方丈递给那位灰衣僧人的东西,正是那位灰衣僧人之前手中那封来自敌军军队的加急文件。
我知道这是苦度寺方丈刻意做给我看的,目的便是让我知道,他知道我和淑月的身份,同时他也知道我和淑月此时此刻的处境,但是他没有去拆开那封军队的加急文书,便是告诉我,苦度寺对我没有敌意,同时也是在警告我,不要妄想在苦度寺乱来。
苦度寺方丈这个时候看着我,说道:“施主的困难,贫僧无能为力,施主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阿弥陀佛。”
“有人告诉我苦度寺可以帮我。”
我抬起头看着这位苦度寺德高望重的高僧,如此说道,我相信数间茅草屋中的隐世老者不会骗我,同时我也相信老者的判断能力,他既然无比肯定苦度寺能够帮我,那么苦度寺就一定有办法。
“那施主便去找那位告诉你的人吧。”
苦度寺方丈转身向着寺庙中走去,随后一众僧人纷纷无比警惕地撤回了寺庙。
当苦度寺的大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当苦度寺方丈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的时候,我看着那渐渐远离我而去的身影,我突然双膝跪在了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骄傲如大秦将军,上跪君王,下跪父母,天下间便没有任何事和物再值得我王傅一跪。
可是此刻的我却是跪了下来,且是双膝跪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苦度寺的大门重重地合在一起,也彻底隔绝了我曾看到过的希望。
我仍旧背着淑月,看着身前冰冷的苦度寺大门,我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绝望。
一阵风吹拂而过,身旁古树的黄叶片片飘落,渐渐地在地上满满地铺上了一层,此刻的我就好似一尊石雕,跪立在苦度寺的大门前一动不动。
当当当……
苦度寺的钟声再一次回荡在群山之间,而此刻的太阳已经下山,猩红的夕阳侵染了大半边天,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山间的风仍旧不知疲倦地乎乎地刮着。
我一头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身前,缠绕着淑月的长发,在风中摇曳。
古树上掉落的树叶落在我身上,然后又被夜风吹落。
自从苦度寺的大门关闭之后,我便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粒米,我背着背上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淑月,固执地认为淑月还没有死去,苦度寺的高僧有办法将淑月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这一夜下起了雨,风和雨肆意地在天地间交织在一起,雨水从我的头顶流下来,打湿了长发,浸透了衣衫,最后顺着我身体四周铺了一层的枯叶滴落在青石板上。
“淑月,你冷吗?”
纵使我内心十分清楚我背上的淑月不可能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仍旧对着身后的淑月如此问道。
久久没有得到淑月的回应,我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是我此刻心底却是充满了内疚和绝望。
风仍旧刮着,雨却是越下越大,黑暗的夜空中,似乎有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欲要吞噬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吱呀一声,我身前苦度寺的大门突然被推出一个缝隙来,随后一位灰衣僧人从大门后走了出来。
这位灰衣僧人正是将我带上苦度寺的那位大师。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方丈见你了,也无济于事,你回去吧。”
灰衣僧人带着一件蓑衣,为我披在了背上的淑月身上。
我看着这位还不知道法号的僧人,说了声谢谢。
苦度寺僧人看了看我,他摇了摇头,随后叹息了一声,转身进了苦度寺中,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苦度寺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当第二日清晨,太阳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苦度寺中又传来了悠扬的钟声。
苦度寺的大门被打开,一队扫地僧从苦度寺中走出,他们从我身旁走过,眼角的余光从我身上扫过,他们议论纷纷,开始打扫昨天夜里掉落下来的树叶。
而我,唯有背着背上的淑月,低着头,沉默地跪在苦度寺的大门前,直到地老天荒。
第八十八章 王傅的固执
那一缕微风拂过从古树上飘落的枯叶,我沉默地跪立在门前,双眸中是看不出的空洞,我不知道此刻的我能够做些什么,我内心固执地认为,淑月没有死,还能够救的回来。
我内心一直在告诉自己淑月没有死,身为天祭殿大祭司的她怎么可能死去?
可是……
我真的再也感受不到淑月的气息,淑月死了,那个外表冷酷,其实内在善良可怜的女子从此彻彻底底地远离而我去,而我……却是杀害淑月的罪魁祸首。
恨吗?
当然恨,可是我又该去恨谁?恨攻陷银城的敌军?恨我自己?或者说,我该去恨大秦的帝王,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身为大秦的子民,身为大秦帝王的臣子,二三十年来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内心有任何一丁点儿对大秦帝王的不敬。
那么我到底该去恨谁?
或许应该是命运吧。
可是我内心除了恨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情绪了吗?
不!
此刻在我背上的淑月,她的黑发丝被雨水打湿,此刻黏在我的脸上,我呼吸之间还能够感受到淑月的存在,可是如今在我的感受中,我背上的淑月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就算我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无法掩盖淑月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淑月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想要对淑月的说的话,或许今生今世都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表明。
而从当初观星楼相遇之后,我却是碍于大秦礼数与君臣之礼,刻意与淑月之间保持距离,面对淑月,我却是在选择逃避,逃避我内心的真实感受,逃避大秦的伦理道德,也在逃避淑月那一抹青涩却真诚的情感。
所以我悔。
深如海的悔恨让我想要弥补所有的一切,可是弥补真的有用吗?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滑稽却又可怜无比的行为。
“你不会死。”
在当我面对死神的时候,淑月曾经多次对我说过这句话,而每一次我都从黑暗中醒了过来,我知道这是淑月对我的承诺,不求任何回报的承诺。
淑月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了她的承诺,而我……
我也曾对淑月说过这句话,可是如今呢?淑月在我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终于被她的承诺所拖累,或者说被我所拖累,而我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淑月,什么时候身为大秦天祭殿大祭司的你,变得这么傻?傻的那么真。
扫地僧将苦度寺周边空旷的地带清扫干净之后纷纷准备回寺里,可是当他们从我身旁路过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
我低着头,不去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背着一个死人跪一天一夜的。”
“人都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让那死者入土为安,他就是在这里跪个十年八年的,那已经死去的人也不可能活过来,说不定到时候已经是一具红粉尸骸了。”
“走吧走吧,别理这个疯子。”
一众苦度寺的扫地僧拿着手中的扫帚纷纷进了寺庙中,随后伴随着吱呀声,苦度寺的大门再一次合上。
而整个群山之间,似乎又只剩下我,还有我身后的淑月。
太阳东升西落,我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那里。
“淑月,你渴了吗?”
我轻声问道,可是我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两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我,纵使我多年来征战沙场,纵使我体魄强健,也纵使我曾服用了长生不死药,可是我仍旧感受到一丝丝的脱水。
至于肚子,早已咕咕咕地叫唤了起来。
可是我无暇去顾及身上还流淌着血水的伤,就更不可能去顾及肚子和口渴了。
这一夜的天空格外的明朗,虽然看不到那一轮皎洁的月色,可是却可以透过天际白色的云层看到遥远的夜空中闪亮的繁星。
星星点缀在黑暗中,造就了如此静谧却又如此美丽的画面。
而抬头看着夜空繁星的我,心中却是想到了我第一次与大秦大祭司之间近距离的接触,那是的淑月正倚在观星楼的栏杆上仰望夜空的繁星,淑月看的出神,而我知道此时此刻才知晓,那一幕空灵的画面早在那一刹那,深深地烙印进了我的灵魂,今生今世都再也无法忘却。
淑月似乎永远都跟夜空繁星有着牵连,绝大多数与淑月的见面,她似乎都在抬头看着天空的星星。
曾经的我以为淑月一定是在通过繁星预测大秦的气运,推测世间的祸福,可是直到我和淑月来到昆仑山北麓,来到银城之后,当我和淑月一同坐在九十九阶石阶之上看着夜空的繁星的时候我才知道。
淑月抬头仰望夜空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其实是在数天上的星星。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
就像是一位调皮的小女孩为了打发寂寞的时间而发明的无聊的游戏,而在淑月二三十年的生命中,她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直到在淑月的身边有了我的存在,然后我陪着淑月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那是一段多么平凡的日子,可那又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当淑月就在我身边,当我侧身就能看到淑月嘴角浅浅的酒窝,就能听到淑月故意肆无忌惮的笑声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幸福,可是当时的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失去这一切的时候,原来我的内心会像被整个掏空了一般。
就像此刻的我,虽然还活着,但却与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而这种悲痛和彷徨,就是在我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不曾感受到过。
“爱过吗?”
“一直都爱着。”
是的,我一直都爱着,只是当我直到淑月即将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所以我悔,所以我恨。
我恨这天不能借我一次地老天荒,我悔我自己不能来一次肆无忌惮。
都说当我们伤心的时候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那样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不会留下来,可是此刻的我六十度仰望天空,然而依旧有晶莹的液体划过我的脸颊,然后滴落在地上。
淑月静静地在我背上,可是我却好似感觉,夜空的无尽繁星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张容颜微微笑着,这一笑倾了城、覆了国,也深深地刺痛我的灵魂。
那种被千吨巨石压在心上的痛苦,又能与谁说?
山野间的狼嚎此起彼伏,透过明亮的星光,我好似看到了有数十头野狼的身影在山脊上飞奔,可纵使这些野狼明知道在苦度寺中有可以作为它们口粮的人类,也仍旧没有踏足苦度寺方圆十里之内。
听闻这些狼嚎的声音,我又想到了当初我背着淑月与数十头野狼对峙的场面,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到了苦度寺,苦度寺的高僧就有办法让淑月醒过来。
可是如今,我却发现我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
我的目光从布满繁星的夜空收了回来,再一次落在苦度寺的大门上,我不知道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苦度寺的高僧伸出援助之手。
这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纵使淑月一直都在我背后,可是我却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淑月也是在越来越远离我而去。
当当当……
苦度寺的钟声再一次回荡在这片荒凉的群山之间,我已经跪在苦度寺的大门前四天四夜,四天四夜的时间,我滴水未进,跪立在苦度寺大门前不曾移动分毫。
同时我身上的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已经化脓,伤势的恶化,让如今的我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四天的时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我早已熟悉了苦度寺清静枯燥的生活,而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苦度寺的扫地僧在出门和进门的时候虽然仍旧会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可是他们已经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每当看到我背着淑月的时候,都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微地叹息一声。
而这几日来,苦度寺中几乎所有的僧人都已经听闻到了我的存在,一些没有见过我的僧人悄悄在角落里看上我一眼,因为他们想看看其他僧人口中的疯子和白痴到底长什么样。
多日来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早已让我那一头黑发凌乱不堪,可是让我感觉到无比奇怪的是,无论是我身上,还是说淑月身上都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臭味。
甚至我身上那些已经化脓的伤口也没有任何的气息味道。
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我却并没有在一点上去深思,我仍旧沉默且固执地跪立在苦度寺大门前,我已经不确定当初数间茅屋中的那名老者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真正开始怀疑,即使苦度寺的高僧愿意倾尽一切地去救淑月,他们真的还能救回淑月吗?
内心的绝望才是我此刻最大的敌人。
又是两天两夜过去,因为极度饥饿和过度脱水,我嘴唇已经裂开,双眼深深地凹陷进眼眶中,整个人好似行将就木。
我想张口跟淑月说上两句话,可是我张开口,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却是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苦度寺的大门仍旧紧闭……
第八十九章 头七
这是我来到苦度寺的第七日,如今的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我随时可能会因为脱水和伤势恶化而彻底死去。
我仍旧背着淑月,跪立在苦度寺的大门前,而今日,也是淑月完全失去生命气息的第七日。
我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此刻的我如果想自己从地上站立起来,却是成了奢望,我虚弱到了极点,一点不输于比之当初从敌人的万军包围中逃生出来时的状况。
我努力抬起沉重无比的头,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紧闭着的苦度寺大门,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如今的我连张口的力量都没有了。
无助和绝望充斥着我整个人,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就这样背着淑月,跪死在苦度寺大门前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只是就这样死去,我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抹遗憾和不甘。
天空虽然没有烈日,但却万里晴朗,蓝天白云之间时不时会有飞鸟渡过,这是一副宁静安详的画面,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残酷却又令人怀念的世界,就当我慢慢闭上眼睛的时候,万里晴朗的天空突然昏暗了下来,天地相接的地方涌现一条黑线。
群山之间无数隐藏暗中的动物纷纷躁动起来,只一瞬间,原本静谧安详的世界,变成了末日景象。
这个时候,吱呀声传来,苦度寺的大门被打开,无数苦度寺的僧人纷纷冲出苦度寺的大门,他们抬头看着天际的异象,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后,内心纷纷变得惊恐起来。
晴朗的天空渐渐便的昏暗起来,如今正午时分,却好似进入黄昏一般,同时天地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狂暴的飓风好似末日的丧钟将人们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恐惧无限制地放大。
“妖人,都是这妖人惹的祸。”
“杀了他。”
“杀了他”
……
身处恐慌中的苦度寺僧人这个时候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或者说,放在我背上淑月的身上,他们纷纷认为天地间的异象都是我触怒了天地间的神灵造成的,所以纵使苦度寺的僧人以慈悲为怀,可是仍旧叫嚣着要杀了我和淑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其实我越是解释,就越发的解释不清。
同时此时此刻这种状态的我,连说张口的力量都没有,又如何去解释?
“太阳不见!”
一名苦度寺的僧人这个时候突然无比惶恐地大声吼道,呃所有人都抬着头看向了天空。是的,太阳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或者说,太阳被什么东西个遮挡住了。
天地间的视线彻底昏暗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是却也跟黑夜一般无二。
苦度寺的僧人在惶恐之余并没有忘记这末日一般的景象都是我和淑月所谓,所以他们纷纷从寺庙中拿出了木棍,众僧人将我围成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