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先生-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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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我费力的移动着眼珠,看到白雾中有人进来,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太姥,姥姥,姥爷,妈妈……
我笑了,“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第397章 感情
……
身体像是堕入了黑暗,在这个过程中,我居然是极其安逸的,没有失重感,没有不安,像是一片叶子,随遇而安。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感觉到了触地,鼻息处有清新香气,鸟啼入耳,我觉得奇怪,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置身于森林之中。
不对,不是森林,树不多,但花草很盛,有蝴蝶旋转飞舞,还有不知名的小鸟从头顶飞过,这跟个公园似得,是哪啊。
我抬头看天,很亮,但没看到太阳——
“咝~”
抽了口气,咋说我也做过正儿八经的先生,黄泉路不是这样啊,改建啦?
绿化啦?
脑子里乱八七糟的想着,庙呢,我得去拜庙入籍住店啊,越想越不对,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会这么清醒,不是说下来没拜庙的魂都是稀里糊涂的么。
“恭喜你啊,度了那白狐的执妄情劫了。”
有清润男音传出,我循声看去,只见个白衫男子就在身侧离我十多米远的河水旁静坐,手里还拿着根钓竿,像是在钓鱼——
等等,这什么时候多出来条河的!
不对,这人也是突然出现的吧,我直愣愣的看着他,“高人?!”
他脸都没转过来看我,手里拿着那根鱼竿很惬意的在河边坐着,潇洒的不得了,几步跑到他的身后,“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情劫,什么情劫。”
“你不是都想明白了吗。”
他终于看向了我,嘴角带着些微的笑意,我看着他的脸,嘴张了张,“放下?你说我断了白狐的执妄对吗。”
这高人没回答,不过眼神却是直白的告诉我,显而易见啊!
我还是摸不到头脑,“这,这是哪啊,我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应该……”
“情劫,虽只有两字,却个人境遇不同,你命格复杂,多世为畜,求得一世,怨念颇深,如此执妄,即便是百年好合,它仍旧不会知足……”
他慢悠悠的打断我的话,拿着那钓竿再次看向了河水,“哎呀,偏偏它又是只灵狐,上头在它投胎时立下规矩,需要做阳差辅佐平衡,这小白狐呢……”
“等等。”
我清了一下嗓子,“高人啊,你是神仙吧。”
“早说我不是了,谁稀罕啊。”
嘿,他还满眼不屑!
我挠挠头,“那你这说话怎么跟我师父特别不一样啊,你这……”
“行,我给你换一种。”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河面,“壬辰龙年,薛家得一女,天资聪颖,个性无拘,本为白虎悍将,奈何女命,实为遗憾,究其本,乃前世为狐,造化弄人,上仙怜其十世苦守不易,遂……”
“还是白话吧。”
我小心的接茬,“听着舒服。”
他忍不住的笑,摇头,“哎呀,你这丫头啊,总的来说,就是那白狐乃是灵狐,投胎为人其灵性必会随身踏道,可是那灵狐啊,要做女娃儿,上面就答应了,所以你的灵性就冲的你阳气太烈,女生男命,是傻子,就不知七情六欲,可又需要做阳差,还要度化这个灵狐本身让它断了执妄,所以,你知道你多费劲了吧。”
我木木的摇头,“然后呢。”
“三点。”
他伸出三根本手指,“第一,先天阴阳不足,你既然是傻子就需要懂感情,第二,你懂了感情就需要悟道为阳差,第三,你想得道,就必须度化这个你身体里的前世灵狐,它给你留了气,所以你会时常感受到它,前世痴心怨重者,都会留气,所以,你得度化它,让它放下,三步同时进行,如此,才算是断了孽缘,求得良缘。”
“三步一起走?”
我呐呐的念着,“哭,是让我懂了感情,懂了后我就做了先生,然后,现在度化了我身体里的灵狐?”
他没应声,只挑了下眉算是回应,我还是不懂,“可我师父说,我必须要尝遍所有的感情才知道度,才可以得道,那我尝遍了吗……”
“你自己看。”
他指尖朝着河水指了一下,我看过去,那清澈的河水里不知何时居然飘荡了一颗颗圆形红润的果子,睁大眼,“是那个我梦里的果子!”
眼睛紧盯着,还有些紧张,我怕这果子在炸了,太疼了,想法一出来,它们就一颗颗的化开了,匪夷所思的事儿同时就出来了。
我从果子里居然看到了我自己!
其中一颗化开后我看到那个九岁的我在火化间里拼命的朝着炉子使劲儿,打滚,哭嚎,那哭声似乎随着我的落下的目光很凄厉的就传了出来——
下一颗,我看到了自己穿着孝服在坟头大哭,那是姥爷姥姥的坟——
再下一颗,是我和我妈座上客车我转过脸小心的流泪……
都是我,每一颗果子都是我,甚至,还有我十九岁那年在警察局里的哭泣,我对着师哥哭的半真半假,似乎是找到了由头,很浮夸的硬哭!
苍天啊,这跟幻灯片似得,还有我在温奇的夜店求着陆二不要他离开我的哭,崩溃的哭,被碑仙欺负了在雨中质问的哭都有!
我像是看到了自己很多张的面孔,在孙警官哪里,我看着陆二出现,情绪激动的崩塌而哭,很抽搐,却又满眼幸福——
像是懂了什么,“这些果子,都是我的感情,是我用不同的眼泪,丰富自己的不同感情?”
他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好吧,我先且不说他怎么还有心情嗯哼!?
“那,为什么会这么疼呢,炸开时很疼啊。”
“苦啊。”
他微一挥手,那些果子就纷纷消散了,水又变得澄清,“世间所有的****,不论是喜怒哀乐惧,还是亲友爱恨痴,其背后,都是个苦字,付出是苦,失去是苦,爱一个人苦,被一个不爱的人爱也是苦……”
我听的入神,只见他嘴里轻笑,“人世,本就是苦的,幸与不幸,背后,还是苦,所以,你会疼,明白了吗。”
“那最大的那个果子呢。”
我皱着眉想,看到河里终于出现了它,它轻轻的飘荡,在我眼前化开,最后出现的场景就是我在镜头前哭的泣不成声,然后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的画面,“我最后,需要懂的一味情是什么,死吗,死能让我丰富什么,除了度化那白狐,也有我自己要懂得情吧……”
“当然,你度化白狐放下是一面,另一面,就是丰富你这颗先天不足的凡心。”
他慢悠悠的答着,我却听着着急,“我知道我先天不足,我不懂感情,那最后这个最大的果子,是要我知道什么情?”
“你看到最后那颗果子还不明白?”
我怔怔的,“是指我死了吗。”
“最后这个情,就是……”
他笑的深沉,唇齿轻轻吐出四字,“万念俱灰。”
第398章 人性
“万念俱灰?”
我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转脸则再次看向他,“指的,就是我要自杀吗?”
他对着平静下来的河面又稍显无语,“谁让你自杀了?”
说完,一副逼着自己要拿出足够耐心的样子面对我,“放下,就是自杀吗?”
我没应声,他却把手里的钓竿朝着身旁小心的一放起身,“我问你,在你悟透白狐的执妄放下后是否感到了轻松?”
点头,“是。”
他背了背自己的手,双眼看着我,明亮却不犀利,如玉般润泽,“既然悟透了,为什么选择自杀呢,要你体会的最后一味情,虽叫万念俱灰,但谁让你去死的……”
给我问懵了。
“我,我放下了不就是……”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指了指自己的头,“你既然想到了相之根本,也知道了那白狐的执妄,那要想放下,何必走最极端的一步?”
语未落,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你问问你自己,是否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既然已经开悟得到了这句话那就应该明白,看透后一切都不在是困扰,你境界高了,那没什么在可以左右你的内心,你大可以选择去找个寺庙,超度你的白狐执念,不是吗?”
我无话可说。
找个寺庙去超度白狐?
您真是站的说话不腰疼,就那情形我要是找个庙了直接超度我自己还差不多。
“我腰好着呢,别在那心里瞎念叨我……”
我听着他揶揄的语气不禁哆嗦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心口,“你能那个……”
他抬了一下手,双眼还是直视着我,“没错,你得到了最后一味情,以一种极端的手段超度了那白狐,懂得了万念俱灰,但这个万念俱灰究竟是你的恐惧作祟还是你内心深处的逃避作梗?”
“我……”
他的手抬起指向我的前胸,忽有几分咄咄逼人,“你问问你自己,薛葆四,你,真的……放下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脑子里居然异常的清醒,思维,也似乎宽阔的了无边际,我想到了陆沛,想到了二舅,想到小六还有安九——
嘴张了张,“是不是,如果真的放下,那心,就不会疼了?”
高人微微挑眉,“当然,你看透了万物之本,就可以成仙了,我在这里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
我摇头,“我不想成仙,我也不想说谎,或许,我在没有体会到最后一味情的时候有些极端,思维也是扭曲的,就像你说的,我身体里,有白狐的执妄,我想放下,我觉得轻松,但我面对陆沛时,我心会痛,我会不舍,但是我不敢深想,因为我没有主意了,你说对了,大抵,是我的逃避作祟吧,我想逃,逃得远远的……”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了结白狐的执妄时还会在陆沛那里心痛了!
因为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说了很长,心里泛酸,但眼眶却是干干的,我直面着这个高人,脑子很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出现的,或许,是点化我,抑或者,他是什么未知的神明再给我出什么题。
如果我说,我彻底放下,或者,是我真的看透了一切,那兴许,才是标准的答案。
每一个踏道阴阳的先生,最后,大抵都是追求的这个吧。
但我想说实话,这也是我本来的性格,曾经最憎恨的就是死,觉得那是最没出息,最窝囊的做法,但被逼到了绝境,我居然会跟自己妥协,我是多么极端的一个人,我敢杀了我自己。
我发现这一刻的我真的看开了很多的东西,既然我死都不惧,为何,不敢直面我的人生呢。
“对不起,我或许错了……”
看着高人,我慢慢地低下了头,眼眶这么干,我却真的想哭,“这是我的情劫吧,人食五谷,须知百味,我为什么,得死后,才会懂得所有的情感,才会看清自己的过错呢。”
鼻尖有微凉的液体滴落,抬眼,天上居然下起了雨,落在河里,水花轻起,荡开阵阵涟漪——
他站着未动,“若是给你个重来的机会,你用你现在这颗尝遍了百味感情的心去处理,会如何做?”
“我会……”
我看着河面发呆,嘴笑轻轻的抬起笑意,“我会去敲响我先生的房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他,生死与共,我不会放他一个人在世上,不会留他在一个黑黑的房间中黯然神伤,我会拉着他的手,给予他我所有的鼓励,我要让他看清我的心,相爱多么美好,为什么要互相伤害,明明,我可以的……”
雨下的有些大了。
‘砰~’的一声,他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我必须得说,他这伞是突然出现的,这就罢了,我心情这么差他居然只给自己撑?!
见我有些呆愣,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下巴示意了一下,“你有恨吗。”
我吸了吸鼻子,没哭,可还是想吸鼻子,雨水进了嘴里,好咸啊。
“有!”
我迎着雨抬脸看他,“于我,或者是每个人而言,最重要的无外乎就是三个东西,亲情,爱情,追求,亲情和爱情都是让我丰富自己的内心帮助和支持我去实现梦想的,我最恨的就是这老天不公!这三种明明是相互依偎的感情他凭什么逼我做出选择!”
高人微微点头,“所以呢,你后悔了吗。”
我冷笑了一声,“这问题你问过我,就算我死了,我为了逃避而自杀了,但我依然没有后悔过,我薛葆四,一路悟道走来,即便是做过错事,那过后的功过也足以相抵,哪怕我身体全阴,我也在努力,如果我不死,我还会继续!”
他笑了,“你的意思是,这对你来讲,从来就不是一道选择题对吗。”
好奇怪。
这雨明明浇到了脸上,可头发和衣服却又没有湿。
我眼神落到河里被雨点砸起的小小水花上,“这个,你也问过吧,对我,当然不是,但是高人,你说你不是神明,可你又像是看透了一切,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啊。”
我提了口气,转脸看着他笑笑,“你妈和你老婆掉河里了,你要救谁?”
他突然止不住的笑,“我是不是应该责备你出言不逊?”
我有些不解,雨,倒是在此时下的小了几分,“为什么要责备我呢,是我的问题你不会回答吗,这道选择题,很多人都做不明白的,在我以前看来,逻辑根本不通,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下你的答案。”
不是要度化我的吗。
那最起码,要让我明白些什么吧。
他清了下嗓子,看着河面嘴角仍是笑意,“这样吧,我把你这个问题的当事人稍微调换一下,变成四个,一个神明,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凡人,假如有两个人同时掉到了你前面的这条河里,神明路过,你猜他会救谁?”
我笑意轻轻,“神明两个都可以救,他只要挥挥衣袖,这两个人就可以上岸了。”
很简单,不是吗。
他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开口,“和尚路过呢。”
我微微蹙眉,“什么样的和尚?”
“看透一切的和尚,但这两个人,都是和尚的至亲,哦,前提,这个和尚,也不太会游泳,他下去,或许也是一死。”
他声音轻轻,我却有些沉吟,半晌,开口,“和尚会在岸边诵经,超度他最重要的这两个人,因为他已经看透一切,自然,就看淡了生死,他的使命,是要度化更多的人,所以,他得活着去解救更多的人脱离苦海,众生,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
听到我的答案他仍没什么反应,:“道士路过呢,道士的情况和和尚差不多,他也看透了一切,但不太会游泳,可是水里,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要怎么办?”
“道士……”
思维再次开阔,“道士的使命是维护阴阳平衡,他也不能死,为了更多的人,他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他谁都不会救,若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淹死,那他会起坛助魂魄往生,要是冤魂作恶,会被他消灭。”
“好。”
他点了下头,“最后一个,是人,他也不会游泳,你说他要怎么办。”
“他……”
我很用力地在想,却得不到答案了,看不透一切的人,是纠结的,是痛苦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拷问自己的。
“他或许会跳下去,死在一起。”
我摇着头,“不,即便他不死,救活任何一个,他都会终身活在痛苦与自责当中,生不如死。”
“所以,这里痛苦的只有人。”
他转脸看我,“而究其痛苦本因,就是你要懂的感情,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要你看透人性,明白了吗。”
我对着他的眼,怔怔的抬手放在自己胸口,“凡心,是凡心。”
他微微的挑唇,“人字有两笔,一撇是血,一捺是肉,所以人为情生,为情痛,就你这道题而言,看的不是选择,我把问题还给你,试问,人性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如何,才能不继续痛苦?!”
我忽觉醍醐,“问心无愧!!”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