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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俞欢欢 恶作剧天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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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呢?”
  “那我一定去找你。”
  “找不到呢?”
  “那我就等在你找的到我的地方。”
  “要是我一直不来呢?”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的路盲治好。”
  
  我的眼泪落在阿修的背上,被他的灯芯绒的厚外套全部吸了进去。
  他的背好宽阔,从粗绒线的毛衣领口传来肌肤温暖的味道。
  好闻,又缠绵,整颗心都仿佛浸在蜜糖满满的罐子里,沉甸甸的,很甜,有存在感。
  
  让我好好记住这个味道。
  用我的一生。
  
  事实上,我完全不记得我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
  只是早晨昏昏沉沉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被窝暖暖的,热烘烘。
  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发现阿修放大数倍的超帅的睡脸,就在我眼前。
  我揉揉眼睛,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很真实的肉感。
  迷迷糊糊中,似乎是阿修睁开眼睛,然后很温柔地吻了我的额头。
  啊,一定是梦吧,他怎么会在我的床上,拥抱着我呢?
  但真的是一个很美好叫人幸福到落泪的好梦。
  所以,我闭上眼睛,很陶醉地笑了笑,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管他是不是梦,我很幸福,那就是了。
  番外

  大二的冬天,我从慕尼黑飞回上海。
  突然想回来看看父母。
  妹妹走了之后,我们这样寂寞。
  
  妈妈没有想到,遗传自她的心脏病,会先夺取女儿的生命,自此身体更加一落千丈。
  老爸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这种事,只会排遣于学术。
  而我呢。
  我是长子,却悲哀地落荒而逃。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那个像雏菊一样的妹妹,我的小妹妹,就这样消失了。
  
  不再打棒球。从不太闷的人变成非常闷的人。
  我失去愿意与别人沟通的热情。
  孤独。却放任自己孤独。
  
  在德国的山林小道上,树木郁郁葱葱。
  远远看过去,好像一个又长又深的树洞。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边走边想。
  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是不是会看到龙猫,在树洞的那一头等着我。
  
  不奇怪。
  我这样闷的人还有怀念的东西。
  比如棒球,比如儿时喜欢的卡通。
  比如,妹妹。
  但怀念,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一种负担。
  我在这样的追忆中得不到一点点的安慰。
  只有无尽的悲伤。
  
  被选中做交流学生,遂了我的愿。
  我终于可以逃开这里的一切,让自己不要轻易地再陷在回忆里。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忘记,并不是人类能够赐予自己的能力。
  那是上帝偶然发慈悲才会给我们的礼物。
  我更加地沉闷,没有生气。
  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内心腐烂风化的咝咝的声音。
  
  寒假,有三周的假期。
  本不想回来。
  然而,晚上散步吹了风,重感冒。
  发了高烧。
  躺在床上,觉得就这样死掉也未尝不可。
  可又觉得空荡荡,人生虚幻得不甘心。
  勉强爬起来煮粥给自己喝。
  白粥快要泼出来的时候,我哭了。
  很想念爸妈。
  我是这样脆弱的孩子,一直在逃避。
  人生怎么会这么痛苦。
  
  上海的冬天一贯的阴冷,下飞机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妈妈。
  我说,我回来了。
  妈妈听到我声音的刹那,哭了。
  
  在德国理发很贵,一次要2,30欧。
  我任由头发疯长,终于长的好像原始人,乱乱地遮住整个脸。
  似乎还可以御寒。
  但还是很冷。
  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寒冷。
  从某一年的夏天,我就开始怕冷。
  很怕。
  
  感冒越来越严重,讲话鼻音严重,含糊不清。
  去医院看病的时候,顺道去看爸爸。
  他说他在学校带两周的短学期,电信学院的学生,每天一个上午。
  我晃了很久,算了差不多上午的课结束,到他的办公室。
  老师叫我直接去实验室找他。
  他们还笑着说,你爸爸最近很有干劲。
  我很有些不解。
  去到那里才知道,所谓的干劲,原来是有太需要管教的学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
  
  实验室是个大教室改建而成,四面穿风。
  有一个后门,一直不上锁。
  我从后门进去,悄悄坐在最后。
  爸爸正在训人,依稀可以听出来非常生气。似乎是那个女生的汇编语言一塌糊涂。
  我听得老爸说,真是少有像你这么笨的学生。
  口气骇人。
  那女生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我叹口气,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坏,他的学生总是遭殃。
  然而,那女生哭了一会,突然抬头,很响亮的说,我不笨。
  老爸,还有坐在暗处的我,都愣了一愣。
  那女孩用手抹抹脸,再次说,我一点不笨。
  我几乎笑出声来。
  我清楚地看到老爸的脸上青红交加的尴尬表情。恐怕第一次,有学生这样顶撞他。
  他面上神色转了半天,口气缓了一点,但还是凶巴巴,不留情面。
  “那你证明给我看。”
  “好。”
  那女生颇有气势地应道,她抬头的瞬间我看清她。
  眼睛很大,脸孔小小,一张倔强下巴。咬着牙,似乎把老爸当仇人。
  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情有点不错。想到爸爸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我又去了,依然悄悄坐在最后一排。
  爸爸对那个女生还是很凶。
  她还是很倔。
  一个人留到很晚,中饭也不吃,在那里钻研。
  直到完成这一天的进度,一脸得意地给爸爸看。
  遭批,返工,复查,再批,再返工,再复查。
  通过为止。
  情绪居然会越来越高昂。
  看到她的时候,我止不住地有笑的冲动,然而平静下来,却又有点愤愤。
  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不是应该愁眉苦脸哀悼自己不能如意的寒假么?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像我这样的伤悲。
  亲人离去的痛苦,以及不断被纠缠的懊悔。
  
  回到家里,老爸问我,怎么你后来并没有来找我?
  我说去医院看病了,说完便一个人走进书房坐在那里。
  这里本来是妹妹的房间,她走了之后,父母没有如小说中常见的那样,保持房间的原貌,而是在一年后,将它改成了书房。
  是老爸的主意,他说,小静活在心里就够了,她走的很从容。
  为此,我一直不愿和他多说话,尽管我知道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尽责的好父亲,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的冷酷无情。
  这个房间,尽管书架和其他的东西已经遮盖了原来的面貌,但我的记忆却从来都只停留在那个时候的样子。
  靠墙,应该是妹妹的床,窗子左边是小书桌,门后有一个衣钩,她用小学里演童话剧的布偶套住,因为我常常会撞到……
  我根本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多么希望,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者给我一次机会。一个月也好,一个礼拜也好,哪怕一天也好,我会带她去她所有想去的地方,送她所有她要的东西,带她去追我最不喜欢的明星,……。
  然而,我又沉默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许只会做一件事情。
  陪着她,甚至命令她,留在只有消毒药水的医院里。
  说到底,无论再有多少机会,结局总是一样的。
  忽然,觉得心里绞痛。
  
  第三天,第四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
  静静地,坐在这个lab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到,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也许,我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每天来看这个不知名的女孩,都会让我觉得有点事情可做。
  今天,空荡荡的lab里一如既往地剩她一个人。
  我发觉她真的太过神在在。
  用心的时候,速度快的惊人。
  不用心的时候,就像现在,明明手上有未做完的事情,却只是一径地托着腮望着窗外,看着外面蓝灰色的天空发呆。
  她在想什么,她那样的性格,也会流露出偶尔忧郁又有些迷茫的表情。
  待我发现之时,已经看她看得入神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第5天的时候,医生问我有没有好好吃药。
  我摇头。
  我的感冒恶化成了鼻窦炎。
  老头说,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同时,很无奈地看看我的长的不像话的头发,乱乱地盖在眼前,重重叹了口气。
  
  我拿了加重的剂量,吊了2个钟头的盐水。
  去到lab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仔细看看贴在前门的时间表,才发现,今天是2周短学期的最后一天。
  这意味着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倔强又迷糊的女生。
  心里,忽然空荡荡。
  
  在我惯常的位子上又静坐了一会,决定起身离开。
  忽然前门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熟悉身影,满脸惊慌地探头在自己的座位上摸来摸去。
  我胸腔里的心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乱跳。
  是那个女生。
  她脸上一直带着焦急的表情,然后一层一层地沿着排好的位子找过来。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低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地面和课桌的台板,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柱子后面的我。
  果然,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她已经够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完全,被吓到了。
  她呆滞了大约几秒钟,就发出一声大叫,“妈呀~~~”
  我哑然失笑,然后及时拉住了她被桌脚绊倒,向后跌去的身影。
  她的手,好小。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恼怒地甩脱我,“你!干吗在这里吓人!”
  “是你自己被我吓到的吧。”我开口,那种粗哑骇人的声音又让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和怀疑。她扫了我的头发,不由自主再往后退了一步。
  我有点痛恨,自己的感冒,还有这个乱糟糟的外形。
  “你是谁啊,这里是电信学生的教室。”一副着急赶我走的样子。
  “我是庞老师的,……,学生。”
  “哦。”她眼神里的敬而远之稍稍减弱,又问,“你是几年级的?”
  “我,已经毕业了。”我随口胡诌。
  “我看也是。”她又扫了我几眼,表示同意。
  看起来,打扮真的很重要。
  
  “你回母校看老师?”
  我点头。
  “那不就是学长啦?”
  我再度点头,尽管没有一个是事实。
  “我问你啊,庞老师是不是一直对学生很苛刻?”
  “还好吧。”我心里在笑,只是对你吧,你比较让他头痛。“你不喜欢他?”
  “废话!受虐狂才喜欢这种类型!”她很迅速地反应,语气里有无名火。但不一会儿,她又说,“不过,他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为什么?”我有点吃惊。
  “我看他,好像根本把我们当作发泄对象,就是那种心里不开心,然后撒气撒在我们头上的感觉,”末了,又加了一句,“特别是我。”
  我苦笑一下,的确,爸爸的脾气在妹妹去世后变得有点古怪。
  虽然不说,但真的,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而我,从来,都没有安慰他的念头,从没有。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老师。”不由自主地想替老爸辩解几句。
  “我知道啊。”她居然很干脆地回答,“就是脾气臭点,算了,不计较了,对了,……”
  她尚未开口,前门就有个女生大声叫,“笨女人,你找到了你的围巾了么?!”
  她急匆匆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来,“apple,找不到!”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口,“你说是不是我根本没带出来?”
  “谁晓得你,你要是近视眼的话,绝对是戴着眼镜找眼镜的那种。”
  “呜,你怎么这样说我。”
  “好了,说不定是忘在别处了。”
  “我妈知道,一定会杀了我。”
  “……”声音渐行渐远。
  
  她就这样被她的朋友叫走了,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有一种微微的刺痛蔓延在我的胸口。
  没来由得觉得生气,坐着一动不动。又觉得很好笑,为一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女生?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
  忽然,门口又传来她的叫声,“学长,再见哦!”
  我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只是机械地举了手跟她摆一摆,完全只是本能。
  “祁萌,你怎么那么磨蹭啊~!!”走廊里再度传来她朋友的吼声。
  “来了,来了。”忙不迭地应着,她终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而我仍然呆呆坐在原处。
  过了很长一会,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袋子。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袋子落在她的课桌上。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这几天,她每天都带着它,可以绕上很多圈,整个脸都埋在厚厚的毛线里。
  我把那个袋子捡起来,却没有交给她。
  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一直神在在的,是我,也说不定。
  
  我把那个围巾,像她那样,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然后把脸整个埋进去,真的好暖。
  我从来,都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古怪的人。
  简直有点变态。
  但心里,又觉得难以言喻的欢喜。
  
  冬天的下午,天空依然灰蒙蒙,泛着一点近乎透明的蓝色。
  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天空的颜色了。
  虽然不够明亮,但还有一线阳光。
  我能不能期待,那个叫祁萌的女生,不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这是,关于那个冬天的回忆。
  尾声

  三年后。
  
  我鬼鬼祟祟地从office的格间里谈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下。抬手看看表,17:58,呵呵,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拎起话筒,拨给前台美女,“candy,老板走了么?”
  2秒钟后,candy甜美的声音传来,“走了走了,小萌你又要复印什么?”
  “哦呵呵,攻略,攻略,我泣血求来的旺达与巨像的攻略,一定要打出来!”
  NND,打了N久的游戏,卡壳久滞不前,好不容易有高手相助,今晚一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偶来也!!
  听着打印机哗哗响着的美妙声音,简直心花怒放。
  正得意间,一击爆栗上来,我的主管arthur站在我背后怒目相视。
  “祁萌,老板前脚刚走,你就在作什么?”他拿起一张打印好的,念道,“巨像三坐标2E。路是断的,跳过去抓对面岩壁。反身跳到大平台,按住R1。。再按住三角。。L3向下。。。。”
  他眯着眼道,“烦请祁小姐解释下,这是什么?”
  我冷汗淋淋微张着嘴,一副待宰的模样。铁证如山,抵赖都没用。
  他把纸放一边,双手环胸,看我,“不如,答应我的约会如何?”
  我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饶了我吧。
  
  话说毕业后,一番跌打滚爬,我居然被这个颇有名的网络设备公司录取,任布线工程师。工作虽然辛苦,同事之间却处得十分开心。
  只是大我两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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