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未成年未来-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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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特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声线比往常更加阴沉一些，似乎还心有余悸：“陛下，你不会赶我走吧？”
赶走他又如何？
蒂拉翻了个白眼：“暂时不会。”
暂时？奥古斯特在蒂拉看不见的情况下勾勒出一抹邪肆的笑意，可眸底却有些伤痛和不安，他像是藏在阴影中的鬼魅，低着头靠着蒂拉消瘦的肩膀，坚硬的骨骼磕到额头，他仿佛不知疼痛般。
“好。”
他的身后仿佛多了几道暗影一般，柔软如狡猾的蛇，攀爬着在他背脊，暗红色的吸盘蠕动着，眼见着就要爬到蒂拉身上，奥古斯特却猛地松开抱住蒂拉的手。
“陛下长大了。”奥古斯特又恢复原样，嘴角似乎勾了起来，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拥抱陛下了吧。”
蒂拉转过身看了眼奥古斯特，面无表情：“还不走？”
“陛下。”奥古斯特笑了笑，如昙花一现般美丽，又多了几分决然英气，她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的眼神装了多少情绪，只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抽，青年笑着与她说。
“若是我骗了您，您会杀了我吗？”
蒂拉沉默了。
杀他？
不可能。
十年相处十年依赖，这些年他对亚特兰蒂斯做出来的努力，她一直看在眼里，她不可能杀一个功臣。
可若是这个功臣犯了错，撒了谎……蒂拉闭上眼，眼前一片飘忽茫然，自己竟从未想过有这么一个可能——这样的问题难倒她了。
一来奥古斯特在人鱼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神官，二来他在人鱼们口中的声望很高……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还是给一个中肯的答案吧。
“撒谎若无威胁自可原谅，但若是伤到了本殿的子民，本殿便只有罢黜你的祭祀之位，重新培养一个神官了。”
奥古斯特指尖一僵，内心说不上来的失落和冰凉。
一想到她竟然要重新培养一个神官，一想到未来走在她身边陪她看亚特兰蒂斯繁华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人鱼，他整颗心如堕冰窟。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不管未来走向何方，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行了，我休息一会，等我醒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蒂拉已经将海洋之心净化完成了，所以自然不用再担心海洋侵蚀的问题了，估计这会兽人也都惊讶的发现，原本乌黑墨绿的海洋瞬间变得澄澈蔚蓝，清澈无比。
奥古斯特没有回答，替蒂拉铺好床铺，看着她躺下休息，替她捻好被角。
蒂拉背对着奥古斯特，耳鳍微微一动，听见奥古斯特离开山洞的声音，她闭上眼开始沉思。
这一觉蒂拉睡得很不安稳，身上仿佛压着庞大的东西，如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梦中一片黑暗混沌，在那阴冷的黑暗之中，仿佛藏着一只野兽紧紧盯着自己，那如影随形的视线炙热的她的背脊刺痛。
她试图叫唤，可摸了摸喉咙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曾经美妙的声线，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影响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慌。
她努力的镇定起来。
她是海神，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仅存的神裔，她可以恐惧，可以慌乱，但唯独不能失去自己的理智。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蒂拉捂着额头，抹去莫须有的冷汗，目光掠过室内，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水流划过的痕迹。
奥古斯特不在。
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出了门直接去海洋之心旁，她虽然全部净化了，但也需要检查一番，待检查完了，她自然而然的离开这片海域。
海洋之心净化干净以后，是如同海水一样的颜色，干净清澈的蔚蓝色中蕴含着星辰大海般，与她的瞳孔相似，它发出的光亮并不刺眼，甚至非常温暖，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深渊，将深渊底部也照亮了起来。
蒂拉检查了一番，确定万无一失之后便收起了权杖，正打算直接走人的时候，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离开的想法。
“哟，蒂丝好久不见。”
她微微一愣，转过身发现原本海洋之心所在的位置正巧盘旋着一个未知名的生物，它的尾巴比任何一个人还要长，甚至比蒂拉还长，乍一眼看去就像蛇尾，可尾端却有鱼鳍飘带般。
他很大，比任何人都要大，缠绕着海洋之心，像个巨人一样的青年托着下巴趴在海洋之心之上，歪了歪头：“怎么了蒂丝？看见我很惊讶吗？”
蒂拉：“是的，我很惊讶，你是谁？”
青年懒洋洋的看着她：“蒂丝，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玩？你可别跟我说，你失忆了，不认得我了，这戏码你已经玩了上千年，怎么还没玩够？”
蒂拉：“……”
她真的不认识他。
青年打了个哈切，道：“行吧，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海心，你可以叫我海洋之心，或者其他什么，我呢，是这个海洋之心的灵识化身。”说着，他拍了拍身下坚硬的海洋之心，道：“哎，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给我清洗身体，我真是太感动了。”
蒂拉：“……我真的不认识你。”
虽然惊讶他是海洋之心的灵识，但一想到自己的神格也产生了灵识，便淡定了起来，只是他那般熟稔的态度，她真的不太明白。
海心撇了撇嘴：“你跟我说了三万零一次不认识我了，我明白。”
蒂拉皱了皱眉，此时神格灵识化身的小人鱼突然钻出她的脑袋，将蒂拉拦在身后，恨恨道：“主人说了不认识你就不认识你！她可是第三百一十二任海神，况且我家主人今年才十岁，怎么可能认识你嘛！”
海心惊讶的看着神格，随后打量蒂拉的身体，果不其然看见她那鱼尾尾鳍部分有未成年的标志，顿时沉默了。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海心低声道：“你是谁？”
蒂拉皱眉：“我叫蒂拉*亚特兰蒂斯，是第三百一十二任海神，如你所见，我至今尚未成年。”
“那这个小家伙呢？”海心戳了戳神格的小尾巴，那尾巴细细小小的还没他一根指头粗。
神格炸毛：“你才小家伙！你全家才是小家伙！我可是神格！我可是伟大的历任海神留下来的智慧结晶！你再敢叫我小家伙，我就……我就咬死你！”
海心不怒反笑，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盯着小神格娇小的样子，愉悦的对她上下其手。
“原来是神格啊，你终于生了灵识，我等的好辛苦啊。”
神格捂着胸尖叫：“臭流氓！大变态！走开！拿开你的手！啊啊啊啊主人救命啊！”
蒂拉：“……”
☆、第131章
“哎，这一睡就是千万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海心放开神格的小身体，看着她惶恐的钻进蒂拉的身体里，不禁惆怅了起来，一副忧郁的模样：“蒂丝，你说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蒂拉面无表情：“我叫蒂拉。”
“都一样，反正名字都差不多。”
蒂拉问他：“那蒂丝是谁？”
海心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蒂拉那张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笑：“当然是你啊。”
蒂拉：……简直答非所问。
蒂拉面无表情的转身打算离开，反正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来，可是刚刚转过身，面前骤然伸出一条细长的尾尖，细碎的鳞片仿佛折射着彩色的光芒，看不清他本来的颜色。
蒂拉再次正对着海心，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把我家小神格留下来。”
“谁才是你家的！”
神格的声音在蒂拉脑袋里有些气急败坏，蒂拉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这丫头时不时的冒出个声音，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差点被震晕了。
“不是我家的，难道还是别家的吗？小神格，你可是我特地钦点才能产生灵识的，可别翻脸不认人啊。”海心饶有兴致的盯着蒂拉，仿佛能透过蒂拉看见她身体里的神格一样，唇角微微勾起，一股扑面而来的宠溺简直将人溺死其中。
蒂拉：“……”
神格的存在与海洋之心相似，神格不死不灭，一旦上任海神死亡，神格既脱离海神身体等待下一任主人，唯一一点与海洋之心不同的就是，海洋之心拥有自主意识，它是海洋的意志，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束缚海洋之心。
哪怕是神也不行。
蒂拉虽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海洋之心，但也不想继续和他打交道，毕竟海心这人看上去懒洋洋的毫无威胁力，但也没人能确定他是否具有攻击性。
海洋之心不可能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似乎看穿了蒂拉的想法，海心特地补充了一句：“放心，我还指望你给我清洗身体呢，害不了你的。”
蒂拉：……
有一个能看穿心事的人存在，可真是讨厌。蒂拉面无表情的想。
调戏完了神格，海心突然勾起了唇角看向蒂拉：“蒂丝，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蒂拉皱眉：“我叫蒂拉。”
“好吧蒂拉，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蒂拉想了想，道：“十年前，大概年初吧。”
海心又问她：“你经过了海神考核吗？”
蒂拉摇头：“我出生的时候亚特兰蒂斯已经沉没在海底了，上任海神大概也死掉了，所以没考核过。”
海心似乎愣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是了，我都忘了，所有人都在……那时死了。”
蒂拉看了他一眼，那缅怀的神色毫无保留的露出，他又惆怅了起来，低声问道：“那现任的神官是谁？”
“是奥古斯特*亚特。”
“奥古斯特*亚特啊……没听说过。”海心皱眉，“不是所有人鱼都死了吗？他又是从哪来的？”
蒂拉微微一愣，有些尴尬：“……是兽人培育出来的人造人鱼。”
“人造人鱼？这是什么……”
“是兽人们利用亚特兰蒂斯遗址里面残留的人鱼幼崽残骸提取的基因制造的人鱼。”
“不管是什么。”海心低声道：“总归这个世界变了。”
蒂拉没有说话，看着他缅怀曾经的人或者事物，随后又闭上眼，看上去像是回忆什么，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蒂拉突然看见他眼底闪过的精光，只有那么一瞬间，又变成了懒洋洋的困倦。
“看来你的祭祀大人有问题啊。”海心笑了笑，“蒂丝，你知道你家祭祀大人此刻正在和塞尤打的难舍难分吗？”
蒂拉愣了：“你说什么？”
海心低声道：“看来你不知道了，不过也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靠的还是他自己度过。”
蒂拉抿唇不语。
她在思考海心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奥古斯特和塞尤打架？可是他们已经和塞尤结成联盟，他们怎么可能破坏规矩，还和奥古斯特打架？
难不成是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塞尤？
蒂拉不禁焦躁了起来，皱着眉头想离开，可偏偏海心伸出尾巴拦着自己，还神神秘秘道：“别着急着走啊，我家小神格还在你那呢，要不然……你把我带走也可以啊。”
蒂拉：“……”
神格：“……呵呵。”
见蒂拉面无表情的样子，海心顿时委屈了起来：“难道你们想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抛弃我吗？我好不容易才睡醒，而且这些年来有好多好多讨厌的东西往我身体里钻，好难受的，你们就真的忍心吗？”
神格果断：“忍心。”
海心：“……”
可惜海心似乎铁了心的纠缠她们，蒂拉也不得不留在原地与他打打花腔，直到他低声叹了声：“可怜见的我啊，以前蒂丝还在的时候也这样欺负我，你不愧是她的转生。”
蒂拉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转生？”
海心咳嗽一声，道：“没什么，你挺错了。”
蒂拉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比自己大上四倍的脸蛋。微微眯起双眼：“我知道转生的意思。”
海心：“……”
转生与前世今生相似，但实际上有本质性的区别。
人鱼一族中纵然团结，但也有一些不容于世的罪人，这一类人因为做错了事，或者犯了罪，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被剥离神智，清除自己所有的记忆和人格重新投胎，而这些罪犯会因此得到宽恕，用他们来生来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而来生成长的人鱼则是另外一个个体，除了赎罪，基本上与前生没有任何关联。
已经很少出现过这种人了。
蒂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转生的！？
可……自己如果是罪犯，那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这么高，毕竟罪犯转生之后的身份大多都是位于亚种以下的血脉啊。
蒂拉揉了揉太阳穴，穴位一跳跳的有些炙热，她低声笑了笑，对海心说：“看来我这个海神的身份，有些不太符合实际啊。”
海心拍了拍蒂拉的头，裂开嘴笑了：“小傻子，你这身份很好，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啊，有人来接你了。那我继续睡了，下回来了记得叫醒我哦。”海心狠狠地揉搓蒂拉的脑袋，直接把她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在蒂拉杀人的眼神下迅速化作流光消失在海洋之心里，水中只有依稀留下绚蓝色光泽。
蒂拉望着入口处的奥古斯特，他一如往常一般优雅淡漠的等候着自己，恍惚间似曾经十年前那般，静静地蹲在海岸边看着自己，一双空洞而又清冷的目光如深邃的井口，一眼望去茫茫一片的雪白。
“陛下。”
他低下头，弯下了高傲的背脊，道：“塞尤王已在外面等候多时，陛下若想，随时都可以离去。”
“哦。”
蒂拉想了想，问他：“迪芙拉呢？”
“她必须留下。”
蒂拉皱眉：“不行。”
奥古斯特叹道：“可是陛下，我们既已做出了诺言就不能违背，尤其是两族之间的承诺，您若想违背，那日后谁还敢与我们合作？”
蒂拉沉默了。
“陛下，迪芙拉陛下很好，您若是不放心，可以现在就去看她。”
蒂拉撇了撇嘴，反正奥古斯特总有那么多理由拒绝自己，而且总是能让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对奥古斯特说：“好吧，你有理，我们现在就去看迪芙拉。”
奥古斯特定定的看着蒂拉伸出来的手，指如葱根，柔荑鲜嫩，看上去似上帝精心雕琢的完美作品。
他牵着蒂拉的手，感受到细腻的肌肤蕴含的温度，不禁紧了紧蒂拉的手，在对方疑惑的看过来时淡定的松了松。
山洞外的确多了许多等候的塞尤，他们恭敬的弯下腰行礼，露出了藏在他们身后的海兽，蒂拉看了眼那蛇鬼兽，它那扁平的身体上多了些装饰，似马车一样的轿子挺立。
上回蒂拉来的时候也坐过，但是没有这只蛇鬼兽的轿子大。
蒂拉上了轿，果不其然看见奥丁坐在那里等候，车内不大，但足以坐下三四个人，上头还摆放着各种海螺壳，里头是海洋精华制成的茶水。
蒂拉捧起海螺杯。余光瞥见奥古斯特也坐了上来，他径直坐在她和奥丁中间，面无表情瞥了眼奥丁。
奥丁似笑非笑的回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海螺杯：“这次真是多谢海神大人出手了。”
蒂拉挥了挥手：“不用谢。对了，你们以后多派一些人去看守海洋之心吧，若是海洋之心出了什么问题，直接叫我。”
“那是自然。”奥丁道，“海神大人是决定先离开还是留在我塞尤宫殿游览一番？”
“去看迪芙拉。”蒂拉一向喜欢直言，抬头看了眼奥丁：“我要看看我的弟弟。”
那个眼神里似乎有所不满，奥丁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奥古斯特，想到迪芙拉那个丫头，奥丁眼底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放心吧，这会她大概……乐不思蜀吧。”
☆、第132章 【加更】
哥特式华美的宫殿内部如同上古世纪美好的画面，长廊尽头的一处房间内部，一条像极了海鳗般的鱼类钻了进去，掠过海水留下一道水痕。
“乐不思蜀”的迪芙拉骤然打了个冷颤，摸到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禁皱了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