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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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胜券在握
张洞之闻言转头看向莫问,见莫问面色阴沉,猜到蒲坚和吴吉儿可能做了某些令他失望之事,亦猜到莫问此举背后的深意。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莫问冲张洞之说道。
张洞之点头过后闭上了眼睛。
张洞之是朝中重臣,每日都要上朝议事,但此前他双腿受伤,已经差人向朝廷告过假,故此不需早起,一觉睡到辰时。
在张洞之熟睡之时,莫问并未入睡,他已经是金仙之体,可以睡亦可以不睡,他一直在思虑该如何与无名相见,但思虑良久亦不曾想到很好的办法,按照尊卑辈分,无名是应该主动拜见他的,他只能等待无名解开心结主动来见。
辰时,钦差与御医来到,带了大量礼物和药物前来,按照规矩皇上是不曾亲自探望生病或受伤的臣子的,只能派人传达问候。
见到张洞之健步如飞,钦差和御医几乎惊掉下巴,张洞之心存炫耀,便告知是自己的仙人挚友出手医治志,如此一来莫问在张府的消息便传入宫中。
午时不到,皇上亲临。
时隔多年,当年的孩童已然长成了朗朗青年,张氏一门跪接皇上,皇上道了句‘起身’,快步走到站在檐下的莫问面前,深揖于地,“司马奕拜见先生。”
“福生无量天尊,皇上万寿。”莫问微笑点头,他曾为王府西席,亦就是两位王子的老师,司马奕待之以先生之礼,令他甚是欣慰。
“一别多年,无有先生消息,学生昼夜挂念,得知先生鹤驾在此,特来请先生往宫中一聚。”司马奕恳切邀请。
“皇上想邀,却之不恭,皇上先行回宫,贫道随后便去。”莫问接受了邀请。
“车驾在外,愿与先生同乘。”司马奕侧身抬手。
“道士不得骑马坐轿,皇上先行,贫道不会滞后。”莫问微笑摇头,与皇帝同乘乃莫大殊荣,但他不愿招摇过市,更不愿抛头露面。
皇上见莫问坚持,只得先行,临走之时冲张洞之说道,“申时寡人于太正殿设宴,老将军莫要误了时辰。”
张洞之拱手答应,待皇上走后饶有深意的看了莫问一眼,他不曾获邀参加午宴,说明午宴很可能有周太后在场。
莫问自然知道张洞之为何看他,无奈的看了张洞之一眼,转身回房。
张洞之随后跟入,再度坏笑。
“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莫问摇头落座,他与周贵人是清白的,这也是他明知午宴会有周贵人在场还受邀参加的原因,修为越高,行止就越洒脱,亦越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
张洞之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一刻钟之后,莫问现身皇宫宫门之外,等了片刻皇上的仪仗方才来到,皇上下车,与莫问并肩进宫。
皇宫巨大,二人行走之时莫问与司马奕随意交谈,司马奕虽然略有紧张却应答得体,条理清晰。随着交谈的深入,莫问发现司马奕多有少年高傲心性,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较为武断,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毛病,少年就要有少年的样子。
未时开席,周贵人果然到场。
周贵人较莫问年纪要大,虽然一直养尊处优,却多有琐事烦心,故此老态已现,但她在宫女的陪伴之下迈步进门之后冲莫问展颜一笑,还是令莫问心头大暖,只要谨守礼度,男人和女人还是能够成为朋友的。
礼数是每个人都要遵守的,周贵人碍于礼数中途退席,临走之时冲皇上点了点头,皇上亦点头回应。
莫问在旁看的真切,知道周贵人在向自己的儿子示意要礼敬于他,而皇上则点头让她放心。
“敢问先生如何看待天下大势?”司马奕拱手请教。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沉吟片刻摇头说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远离尘世,于当年天下格局并无了解。”
司马奕听莫问如此回答,面上露出了失望神情,转而又问,“学生愧居大宝,心中不安,惶恐得失,先生可有示下告诫?”
“自强保身,以德服人。”莫问说道,他所说的是为人处世的态度,也是治国安邦的良策,自身不强不足以立威,无有德操不足以服人。
司马奕闻言连连点头,“先生所言,学生定会牢记心中。”
莫问微笑点头,虽然司马奕说的郑重,他却并不认为司马奕能够做到,因为尺度很难拿捏。
宴席毕了,司马奕没有再请教莫问军国大事,而是求问长寿之法,他的兄长年纪轻轻就驾崩亡故,这其中固然有丹药中毒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其自身体质羸弱。
对此莫问并没有拒绝,传之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对于法术却不曾传授,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能沉迷于对玄奇异能的追求。
晚宴人数甚众,将帅文臣共有二十余人,莫问不喜这种场合,不待散席便起身告辞。
皇上殷切挽留,莫问只是要走,张洞之亦告罪退席,与莫问同出宫门。
“你将那李公浩放了出来吧。”张洞之说道。
莫问闻声转头,张洞之出言说道,“我先前已经向皇上请了圣旨,你不放他们出来,内侍如何能够宣旨?”
“是何旨意?”莫问问道。
“命他戒酒,若是有违,则尽诛九族。”张洞之说道。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张洞之之所以有此等举措,乃是因为他不日即将统兵北伐,希望能在出征之前帮他将此事办好。
“我差人查过,此人甚至仁孝,若是以其家人威逼仍不能令其远离杯中之物,那你再做什么亦是徒劳。”张洞之说道。
“言之有理。”莫问点头赞同,治乱世用重典,对于李公浩这种嗜酒如命的人,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能令他戒酒去瘾。
圣旨当晚便到得李公浩府邸,李氏一门被禁足一日尚在暗自惊惑,再接到这样一道圣旨,更是忐忑惶恐,莫问唯恐李公浩克制不住自己而再度饮酒,便分出元婴昼夜看守。
与莫问的变通不同,孔雀王此时毫无进展,那名为屈正的好霪之人乃是一处偏远县城的富户,不过三十几岁,长的很是潇洒,家有祖传盐井一口,置得田产千顷,侍妾倒是不多,不过七人,但此人并不只于家中霪乐,而是游手好闲,每日游走于市井街头,但凡有些姿色的,不论老少,亦不问是待字闺中还是已为人妇,都会想方设法谋求染指,此人有个特点,绝不强逼威吓,只以盐巴和银钱利诱。
秦国此前经历了连年战乱,百姓生活的异常清苦,很多女子要么迫于生计,要么爱慕虚荣,但凡被他看中,无一逃脱,都会与这霪人行那苟且之事,以求盐巴银钱,由于此人不曾威逼强迫,加之出手阔绰,本地官府便来了个民不告官不究,任由他胡作非为。
孔雀王来到此处便守在了屈府门外,只要屈正出门就跟随左右,竭力苦劝,晓之以理,试图感化,但屈正并不买账,每每让人殴打驱赶于他,孔雀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跟随劝解,不让他有行那霪事的机会。
多次殴打之后,孔雀王不伤不死,此事令屈正大为惊恐,知道孔雀王乃有道高僧,便不敢再殴打于他,但那一干缺了衣食柴米之人却不管那么多,在这青黄不接的夏天,屈正不曾与其妻其女行那苟且之事,他们便无法果腹求生,到得后来,孔雀王成了过街老鼠,惨遭万夫所指,经受千人唾骂。
世间除了美好还有黑暗,不是每个男人都有一腔热血,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礼义廉耻,肮脏之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虽然屈正猜到孔雀王是有道高僧,但见孔雀王遭受唾骂殴打并不还手,时日一久也就不再怕他,任凭他就在旁侧念经,亦与妇人交合不误。
眼见佛法无效,孔雀王只得使用神通,就在屈正与一洗衣妇人自河边野合之时,他将那妇人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
那妇人自然不是真的变成了骷髅,这只是孔雀王神通造成的幻像,他希望以此让屈正明白红颜终会变成白骨,美人迟早只是一具骷髅。
屈正受惊过度,惨叫一声晕死过去,由府中下人抬了回去。
就在孔雀王绞尽脑汁试图度化屈正之时,莫问已经离开晋国前去寻那名为李诗韵的妇人,李公浩在经过了多日的痛苦煎熬之后已经彻底戒酒,对于一个顾家之人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宝贵,若是家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什么嗜好都能戒掉。
莫问离开之时张洞之已经统兵出征,知道莫问要走,周贵人照例送来了一盒点心,这点心仍然是她亲手制作,虽然仍然很是难看,味道却较此前的几次好了许多。
屈正没有被吓疯,自床上躺了几日便重新下地,再次见到女人,屈正如见鬼魅,惊恐闪避,再也不会上前调戏引诱。
孔雀王见状大感欣慰,莫问见之亦缓缓颌首,孔雀王终于明白有些时候和平的劝解远不如出手严惩有效果了。
就在莫问以为孔雀王要成功度化屈正之时,屈正开始摸那些俊美少年的屁股……
第五百七十八章刺耳的真相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孔雀王和莫问双双皱眉,屈正前番受到了惊吓,心中有了阴影,不再喜欢女子,开始喜欢俊美少年。
仙人也是人,亦有喜怒哀乐,见孔雀王将屈正度成了断袖龙阳,莫问心中虽无幸灾乐祸却不禁暗自偷笑,出现了这种结果,怕是孔雀王此番度化是难得成功了。
男女交合虽然私密,却不违阴阳相溶之道,但龙阳断袖则不同,孔雀王唯恐污心秽眼,权衡再三只得弃阵认输。
“南无阿弥陀佛,老衲度他不得。”孔雀王叹气摇头。
“大师,你连败两场,尚不认输。”莫问微笑现身。
“南无阿弥陀佛,恕老衲直言,老衲虽然落败,心中却多有不甘。”孔雀王摇头说道。
“哦?大师为何心有不甘。”莫问挑眉看向孔雀王。
孔雀王出言说道,“我们有言在先,以佛法道法度人,老衲一直遵规守矩,但真人却不曾使用道法度人,而是三番违规,四处借势,多附皇权威逼,少用道法感化。”
“大师,借你们佛家言语,你着相了,道法也好,佛法也罢,皆无常态,其本旨不过是惩恶扬善,守中持恒,大师施之有形,贫道用以无形,以无形克异形有何不可?”莫问摇头笑↑道,孔雀王的言下之意是他不守规矩,总是用一些奇怪的方法来度人,而他则认为对付奇怪的人就应该使用奇怪的方法。
“南无阿弥陀佛。”孔雀王沮丧摇头。
“大师,贫道可于顷刻之间度化此人,你信是不信?”莫问手指屈正和那书童所在的正房。
孔雀王闻言大感惊诧,沉吟过后抬手北指,“请。”
莫问微笑点头,迈步北行,穿墙而入,房中随即传来了惊恐的惨叫,惨叫尚未停息莫问已然穿墙而出。
“言之度化,你怎地杀了他?”孔雀王自然知道莫问进屋之后做了什么。
“杀亦是度化,”莫问正色说道,“大师,你们倡导的不杀生并非慈悲,而是迂腐伪善,暗藏哗众取宠之意,世上有仁善之人,就会有霪邪之辈,惩恶扬善方为正道,对付这些霪邪之辈,杀掉是最有效的方法,若是你早些将他杀掉,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妇人遭其祸害。”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与世无争,老衲与真人打赌本就有违佛家本意,真人以那诡诈之法占得先机,为求一胜不惜起兵开战,老衲做不得这些事情。”孔雀王缓缓摇头。
“哈哈哈哈,与世无争?大师,你有与世无争之心,他人不见得亦有此心,你将我中土百姓教化的与世无争,不杀蝼蚁。外邦他国若是起兵来攻,我们如何自保?难不成他们见我中土百姓拜佛念经,便会心生怜悯,放过我等?”莫问笑道。
“人心本善,哪怕杀生屠夫本性亦善,只要教诲感化,晓之以理,终有放下屠刀之时。”孔雀王说道。
“大师,你可是人为这世上并无坏人?”莫问隐去了身形,屈府众人听到惨叫,已经自四处来此查看“正是。”孔雀王亦隐去了身形,所谓隐去身形是对凡人而言,二人还能看到彼此的存在,亦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大师,你错了,若是世上都是好人,那阴阳太极就只有阳正而无有阴邪,若无阴阳相生相克,何来世间万物千种?”莫问摇头说道。
“真人,你我不需互辩争理,老衲虽然不曾度化他们二人,却并不一定落败。”孔雀王摇头说道。
“大师是前往凉国度那李诗韵还是前往晋国试那李公浩?”莫问问道。
“那李公浩若是破戒饮酒,其九族亲人便要惨遭杀戮,他焉敢破戒饮酒,老衲又如何忍心让他饮酒惹祸?”孔雀王再度摇头。
莫问闻言知道孔雀王的言下之意是怪他威胁了李公浩,但他并不认为威胁有什么不对,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必须是好的,这也是道家的行事准则,不求对方领情,只求对方受益。而佛家一味使用柔和慈悲的方法,对方听就听了,不听也不使用强硬的方法去制止和扭转,任凭对方自作自受,最终落得个“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悲惨下场。
“大师,你去度那李诗韵吧,你若不成,我再前往,与你一月工夫。”莫问摆手笑道,孔雀王并没有立刻应承,莫问让他先去,明显有让他之意,他若先去,哪怕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大师,恕我直言,哪怕与你十年时间,你也度不了那李诗韵。”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莫问缓步向外走去。
“何出此言?”孔雀王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随着莫问一同离开这血腥之地。
“因为药不对症,佛法不适于他们这些人,度化他们需要使用我中土道法。”莫问笑道。
“真人此言太过武断。”孔雀王摇头说道。
“大师,你我多年之前便已相识,贫道言语可能多有尖锐却绝非昧心之言,在贫道看来,佛法只适用于两种人。”莫问竖起一指,“一,罪孽深重而有心回头之人,道家认为天道承负,作孽太多很难回头,而你们佛家认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管做过何种坏事,只要真心悔改就能修得正果。如此一来那些罪孽深重而有心回头之人自然会选择信奉佛家。”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此言有断章取义之嫌,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若是那恶人生出善心,也应与其一条退路,若是因他先前做过恶事就将其拒之佛门之外,会令他们越陷越深,永堕苦海。”孔雀王出言反驳。
“大师,若是慕容振雄不再妄杀,佛门是否也接纳他?”莫问自屈宅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此时是二更时分,天上有月。
“那是自然,佛门慈悲,绝不舍弃任何一个有心向善之人。”孔雀王走到台阶下方站立,并没有坐下。
“甚好,甚好,你们的这种教义,能够让所有做过坏事的人投向佛门,寻求佛法庇护和良心慰藉”莫问冷笑说道。
孔雀王闻言意欲出言辩解,莫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转而出言说道,“杀一人不怕,佛门接纳于我。杀千人不怕,佛门还接纳于我,那干脆杀上几万,只要我杀累了,放下了屠刀,佛门都会接纳于我。你们这不是慈悲,你们这是助纣为虐,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做了错事坏事,理应弥补赔偿,接受惩罚,若是罪恶滔天只能以命相抵,而不是逃入佛教寻求庇护,要知道投入佛门并不能消除所有罪孽。”
“真人此言过激了。”孔雀王皱起了眉头。
“大师认为贫道所言有过激之处,而不是认为贫道所言全无道理,”莫问再度竖起一指,“除了坏人投入佛门,还有一种人也会选择佛法,那就是无能软弱之人。”
孔雀王再度皱眉,即便他是有道高僧,莫问的这些言语还是令他感觉不甚悦耳。
“无法谋生果腹,遁入空门。情场失意灰心,遁入空门。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