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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边塞风霜1-100-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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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贝小熙心里就涌上气来,心中暗骂:慕容孤,你这个王八蛋,既然要和我打,就正正经经地打一场啊,我要是输了,算我学艺不精,居然如此慢条斯理地耍戏我,简直不把我贝小熙放在眼里,所以贝小熙在心里哼了一声,趁着慕容孤下盘不稳的时候,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了慕容孤的臀上,只听得嘭地一声,慕容孤往前又抢了两三步,差一点儿摔倒。 
  哄地一声,满场笑声。 
  很多人开始想忍着不笑,只是慕容孤的情形实在是太滑稽了,他那一身夜般的黑衣,那张冷峻的孤傲面庞,然后被贝小熙一脚踢出去,如果不是他极力稳住了,就会来个恶狗扑食。 
  慕容孤的脸,从苍白变成死灰,贝小熙踢那一下不是很重,可是他宁可让贝小熙刺他一剑,砍他一刀。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恼羞成怒的慕容孤刺出第二式。 
  云楼半开斜壁白。 
  霎时间,慕容孤的剑,搅出团团的雪光,一团套着一团,好像天上的流云,你追我赶,时卷时舒。 
  眼前风寒雾重,冷气嗖嗖。 
  梦天剑法的第一式是迫式,是在瞬间凝聚了令人窒息的气势,迫使敌手自困手脚,无法施展,然后将对手逼于角落,束缚手脚,再趁虚而入,一击而中。 
  这第二式乃是幻式,所有的剑光,再凌厉忌恨,都是虚幻,这一幻式,就是为了幻惑对手,然后引出第三式,玉轮轧露湿团光。 
  慕容孤的剑,的确很快,剑法也够狠辣,只是他遇到了贝小熙。如果是在半年前遇到贝小熙,也没有什么值得叹息,他也许根本都不用使出这第二式。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慕容孤很不幸地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贝小熙。 
  贝小熙的内力原来并不深厚,但是他从小就酷爱剑法,在藏龙山上,有一个阁楼,里边有很多门派的剑谱,这阁楼依山而建,差不多是悬空在崖壁上边。 
  因为师父澹台玄不教贝小熙内功心法,还因为贝小熙偷着学而重责过他几次,贝小熙心里不服气,就偷偷溜进阁楼里边去,在最初,他也不知道里边究竟防着什么,那些个卷册,安安稳稳地放在哪里,贝小熙又不喜欢读书,也不去翻看。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贝小熙才发现原来阁楼里边放着的是剑谱,这个发现对他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高兴得几天都没睡好,更让贝小熙兴奋的是,澹台玄并不阻止他去翻看剑谱,所以就光明正大地去看,平心而论,贝小熙的剑法还真是独辟蹊径,别有天地。 
  最近几个月时间,澹台玄才教给他玄天宗的内功心法,贝小熙的剑法,已然融贯了百家之长,疾狠利准,因为以前没有练到内功心法,所以贝小熙只好用速度来补救他的内力不足,他以前和人比斗,输的从来都不是速度,而是内力不足。 
  现在在澹台玄的严苛训练下,贝小熙的内功突飞猛进,再加上他灵敏矫捷的身法速度,贝小熙的功夫不容小觑,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 
  所以和慕容孤一交手,只觉得慕容孤动作拖沓,剑势缓慢,其实是他自己速度更快,剑法更凌厉而已。 
  当慕容孤的第二招幻式刺出后,贝小熙哼了一声,心中更是来气,他看到慕容孤手腕动处,那宝剑晃动出几道光影来。 
  在别人眼中的团团雪光寒雾,在贝小熙的眼中,不过是几道寒芒,而且,他看到清楚慕容孤那把剑的真身所在。 
  刹那间,贝小熙欺身而进,手中剑斜里刺出,两剑相击,慕容孤的剑被挡开,向外劈出,收势不及,贝小熙的手肘已然狠狠地撞到了慕容孤的胸口,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慕容孤的身体向后退了七八步,眼中怒火如焚,嘴唇咬出血痕,胸口处阵阵剧痛难忍,咽喉里涌出一股湿濡腥热,他一横心,咽了下去。 
  贝小熙看了看慕容孤,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满是疑惑地:“慕容孤,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使出来的剑招都这么慢抽筋,一点力道都没有?你要是饿了,这桌子上有东西,你先吃,我等你就是。” 
  其实,贝小熙不是在羞辱慕容孤,他说的是实话,不二山庄的名头,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他以前和慕容休斗过好几场,两个人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讨到更多的便宜去。 
  在贝小熙想来,这个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孤,无论内功剑法,自然要高过慕容休才对,所以他没想到自己已然胜了慕容孤,还以为慕容孤有难言之隐。 
  贝小熙性情坦直,心里有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他如此一说,围观的人都齐齐地看向了慕容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大部分人的眼神是幸灾乐祸。 
  慕容孤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要是孤注一掷,将梦天剑法全使出来,能杀了贝小熙,挽回面子自然是好,可是万一那八式全部用完,仍然奈何不了贝小熙,他怎么办? 
  还有在场这么多人,他要怎么一一除去? 
  上次买来的毒药,除了用去的那些,剩下的都在慕容孤的怀中,他把那些毒药放在了酒葫芦里,摇晃均匀,酒是的扩散性很强,只要他把葫芦里边的酒洒出去,闻到的人就会晕倒,因为药粉兑了酒,毒性会不如原来的强烈,可是只要晕倒就足够了,那么剩下这几个人,就不足为惧。 
  他来的时候,已经吩咐管中离带着庄中的仆从,在外边候着接应,万一出了什么情况,好招呼他们进来帮忙。 
  本来慕容孤另有安排和打算,没想到里边会发生这样的变换,还没等人动手,陈九州先死了,更可恨地是列云枫和贝小熙他们,明明是一群杀手,还和自己联系过,却原来是老三的手下,来个临阵反戈。他现在懊悔不已,只是事到临头,真的悔之不及。 
  最要命的是,这个贝小熙剑法居然比自己还快,慕容孤不免有些气怯了。这几个是老三的手下,父亲慕容惊涛随时会来,慕容惊涛最见不得他们兄弟之间发生矛盾,所以现在慕容孤就是明知道慕容休摆了他一道,还是不能把矛头指向慕容休。 
  又急又气,又羞又怒,慕容孤一转眼,发现方才那个自称是林雪若的红衣姑娘不见了踪影,不但林雪若不见了,拿着宝剑一泓泪的康宝也不见了。 
  列云枫叹道:“师兄,大公子已然败于你手,愧然无颜,不胜惶惶,哪会知道你坦然磊落,不以胜负为念,真的关心他是否困顿饥馁,只怕会以为师兄胜而自骄,羞辱与他,万一大公子为此自戕,师兄何以自安?” 
  啊? 
  贝小熙懵懵懂懂,看列云枫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可是听列云枫的话,反而糊涂了,不过他是糊涂,慕容孤可听得明白,在场很多人也听得明白,表面上,好像列云枫在劝贝小熙,实际上是在嘲讽挤兑慕容孤。 
  手心,一阵阵的冰凉,细细的汗珠,慢慢渗出来。 
  慕容孤的脸和唇,皆是惨白。 
  印无忧道:“你赢了。” 
  他也没提名,但是贝小熙知道这个是冲自己说的,有些恍惚,回想下方才的情形,好像真的是自己赢了,不觉喜形于色,还有些不敢确定:“我赢了?怎么是我赢了?” 
  列云枫淡淡地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师兄天资聪慧,勤恪谨勉,亦非昔日阿蒙,赢了慕容家的公子,也不是什么非常之事。” 
  哈哈,哈哈。 
  贝小熙终于确定是自己赢了,不由得心花怒放,因为那个慕容休,他挨了好几次打了,每次想到这事儿,都愤愤不已,现在却连这个慕容孤都轻轻松松地打败了,哪能不笑逐颜开。 
  他也没想想这里是人家陈家,陈九州才刚刚遭遇不幸,而且疑凶未定,他居然笑了起来。 
  嗯。 
  列云枫走过去,不露声色地踢了贝小熙一下,贝小熙方才恍然,忙闭上嘴:“姑娘,你说陈大侠……遇……害”他一回头,也发现林雪若和康宝都不见了。 
  一阵冷冷的笑声,慕容孤眼中带煞:“声东击西,金蝉脱壳,只是你们放走了玉荷子,却忘了自己怎么脱身,林雪若,你们几个人也太不把江湖豪杰放在眼中了。各位,那玉荷子已然劫持了康姑娘,陈大侠那边剑落到了他们手上,我们不能把这几个帮凶放走,不然陈大侠在天之灵,如何告慰?” 
  忽然间,慕容孤找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他很清楚,那边一泓泪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怎么样的诱惑,尽管大多数也明白,宝剑只有一把,未必会落到自己手上,也许就是无法人人称心如意,才刚不想让别人称心如意。 
  慕容孤揣摩到大部分人的心理,这些话一出口,身后立刻围了一大群人:“大公子,你说得不错,他们和玉荷子一定是一伙儿的,他们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开,然后玉荷子好劫持走康姑娘,你们几个,交出康姑娘,交出一泓泪!” 
  人们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慕容孤有些得意地冷笑:“林雪若,你们不要在信口雌黄了,到底你们几个,谁是林雪若?” 
  列云枫笑道:“大公子,虽然是欲之加罪,不患无词,可就是诬陷人,也没有这样硬生生张冠李戴的道理,谁是林雪若?我们根本不认识林雪若,大公子为什么非要说我们是林雪若?” 
  慕容孤哼了一声:“你们亲口告诉我,你们几个就是武林中新崛起的杀手林雪若,我亲耳听到,焉能有错?” 
  列云枫不以为然地道:“你一个人能证明什么?” 
  慕容孤傲然道:“你要证人啊?我随便都可以找来十几个,他们都听到你自称是林雪若。”他说得十几个人,就是守候在外边的那些人,不过慕容孤有些纳闷,为什么里边如此之乱,外边的仆从都没有人进来探视探视? 
  难道…… 
  慕容孤知道最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什么,这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情况。 
  列云枫笑道:“好,耳听为虚,小爷我再说一次,这回有更多的耳朵为你作证,慕容孤,你听清楚了,小爷我叫慕容惊涛,不叫林雪若!” 
  一条血线,从慕容孤的眼中蹦出来,这个少年,居然如此无礼放肆,他的手用力握了下剑柄。 
  呵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和老夫同命的人,年轻人,慕容惊涛领教了。 
  随着洪钟一样的声音,一条淡淡的人影飘到眼前。   
  红尘孤冢惹相思   
  十月霜来风凄紧,北邙山头送寒衣。 
  秋色如暝,黯生天际。 
  一片枯柳衰杨之下,草木摇落,飞叶飘零。孤零零的一座青石垒成的坟茔,没有围栏,也没有墓碑,坟边,种满了花草,只是这个季节,只剩下萧瑟和枯黄。 
  轻轻地叹息一声,林瑜在坟前的石槽中,焚化寒衣。 
  民间的习俗,到了十月间的时候,天气肃杀渐冷,那九泉之下的故人也会身上无衣,所以到了十月,都会在坟前为逝去的亲人焚烧纸衣。 
  天一早,林瑜就悄悄地上了山,这座孤坟,是他为水清灵修建,里边有水清灵的骨灰。 
  他是背着澹台玄,偷偷地求列云枫,然后列云枫求父亲的一名校尉,去水牢将水清灵的遗体弄了出来。 
  浸泡了多时以后,伤口处早已经皮肉翻卷,没有一丝的血色,水清灵的眼睛微微闭着,身体已经僵冷。 
  这一路回山,自然无法让尸体同行,林瑜把她焚化,将骨灰放在一只装酒的瓷坛子里边,带到了藏龙山,然后埋在后山之上。 
  闲来的时候,林瑜都会到这里,添添土,上上香。 
  泥土下埋葬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了,那段情缘,被岁月洪流冲刷淘尽,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只是,水清灵是为了他才选择了死亡,林瑜很清楚,他也猜得到,水清灵临死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 
  何苦。 
  林瑜轻轻叹息,就算缘尽难续,既然相识了一场,还是可以成为朋友,不爱她的时候,林瑜已经不再恨她,可是,水清灵却宁愿用这种方式,让他记得她久一些。 
  火,慢慢熄灭。那些光鲜的纸衣,变成轻软的灰烬。 
  林瑜站起来,望着坟上的青石,厄然叹道:“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山有木兮木有枝,予惜卿兮卿不知。草木摇落兮水澹澹,秋水呜咽兮远山寒,东风恶兮遗珠蕊,委芳尘兮魂飞去。如云青丝兮化坟头之白草,若霞朱颜兮成冢畔之沃土。我们都是世间庸碌之人,有生才知悲喜,无命哪晓恩仇,何必要匆匆而去,不值得,知道吗?” 
  哼哼。 
  有人哼着冷笑了两声:“小瑜子,你这里边埋的是谁啊,看把你难过的,你不是个孤儿吗,被我师兄收养了,这坟里头是你的爹娘还是你相好的啊?” 
  声音很尖刻,酸溜溜的让人生厌。 
  林瑜微微皱下眉头,说话的这个是莫逍遥的大弟子张浦。 
  这个人虽然是莫逍遥的第一个徒弟,但是天资有限,在莫逍遥的众多弟子中,是资质最差,武功最低的一个,可是这个尖酸刻薄,嫉妒心强,还喜欢摆谱称大,不但澹台玄的几个徒弟不喜欢他,就是莫逍遥的门下,也没有几个人喜欢这个大师兄。 
  张浦特别恨澹台玄的几个徒弟,有了机会,就要耍耍威风,咋呼咋呼。 
  萧玉轩始终谦让着张浦,张浦也从萧玉轩那里找不到什么茬口,林瑜是懒得理他,贝小熙就看不惯张浦吆五喝六的样子,还曾经给张浦取了个外号叫做醋缸神猴小踢打。 
  那是很多年以前,贝小熙有天看到张浦下山,去一家酒铺里边喝酒,他也跟了去,然后弄了张纸,画上张浦泡在醋缸里边的样子……趁着张浦在酒铺里边喝多了,就贴在张浦的背后,结果张浦摇摇晃晃地挂着那张纸走了半日,惹得众人围观。 
  贝小熙虽然挨了顿打,不过张浦这个外号却传开了。 
  那时候贝小熙他们也不过八九岁,林瑜还问过贝小熙,醋缸神猴这个容易理解,小踢打是什么意思,贝小熙挠了挠头,最后一咧嘴,他也不记得当初怎么想起这么几个字了。 
  林瑜转过身,神情淡漠地:“张师叔,叶师叔。” 
  原来站在身后的除了张浦,还有叶梧。 
  叶梧比较惨,一条胳膊吊着白布带子,那是被印无忧震折了的,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微微弯着腰,那次被莫逍遥打得够狠,好些天都趴在床上,前天才下了地,师兄弟们轮换着陪着他下来走走,结果今天走到这儿,看到林瑜在那儿焚烧纸活儿,那座孤零零的坟茔也不知道是埋了何人,凭着直觉,张浦就知道这里边有蹊跷,所以才阴阳怪气地出来找茬儿。 
  叶梧素来瞧不起张浦,嫌他又丑又笨,尤其自己被师父当着众人打了一顿以后,叶梧一直精神不振,感觉到师兄弟们在嘲笑自己,张浦笑得是最厉害。 
  他们几个陪着自己,还不是碍于师命,现在张浦在找林瑜的麻烦,叶梧是乐得旁观。 
  林瑜的淡漠,让张浦无名火起:“小瑜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聋了?我问你的话,你也敢不回答,是不是欠揍了你?” 
  他说着话,瞪起眼睛,呲牙咧嘴。 
  林瑜讨厌张浦的虚张声势,更懒得搭理他,抱拳道:“两位师叔,林瑜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叶梧冷笑道:“大师兄,人家口里叫你是师叔,心里当你是狗屁。不对,可怕狗屁还有个响动呢,你在人家心里,恐怕是狗屁不如。” 
  本来林瑜这个态度,就挺让张浦感到憋气窝火,别看他比林瑜长了一辈,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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