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1-100-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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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混杂的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在慕容孤的心里升腾起无名之火来。
剑,微微抖着,寒凉的光芒,漾出阵阵寒气。
忍,要忍,忍无可忍的时候,还要忍。
慕容孤冷冷地:“林雪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列云枫笑道:“公子在叫谁?”
澹台梦笑道:“他在叫林雪若啊。”
嘴角一抽搐,慕容孤眼中凶光暗动:“你不是雪少爷?”
列云枫笑道:“我说过我不是吗?”
慕容孤哼了一声:“你是林雪若?”
列云枫大笑:“我说过我是吗?”
澹台梦轻轻笑道:“是非是非,非是非是,是者非也,非者是也,这个世间,本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啊,风动幡动,不动心动,公子何必苦苦执求林雪若?”
本来一个列云枫已然让慕容孤生出无限的火气来,偏偏这个看上去一阵风都会被吹散了的澹台梦还在帮衬着,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让慕容孤有些如坠雾中。
列云枫和澹台梦相视又是一笑,他们已然感觉到慕容孤已经开始混乱了。
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慕容孤本来惨白的脸庞,现在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他的忍耐到了极点,可是如果这个少年不是林雪若,为什么要如此戏弄他?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来此寻找林雪若,难道他不是林雪若?
是林雪若出卖了这个消息,还是玉荷子出卖了这个消息?
看慕容孤的表情,已经到了极限了,弦拉得太紧了,反而会断,列云枫如此戏弄慕容孤,就是要激起他的火来,人在生气和悲愤的时候,判断力就会下降。
人非圣贤,谁能始终保持一颗波澜不惊、荣辱皆忘的人?
列云枫笑道:“公子难道以为林雪若是一个人吗?”
林雪若不是一个人?
慕容孤的表情有些惊讶:“你,你说林雪若不是人?”
惊讶,震撼,还有些不知所措。
左飞凤回去的时候,丝毫没有隐瞒,他已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慕容孤。
玉荷子是个通体皆绿的东西,左飞凤无法确定这个玉荷子是鬼还是妖孽,反正玉荷子不是人。
看左飞凤吓得嘴角一个劲儿地抽搐,眼神涣散,慕容孤觉得他没有必要撒这个晃,对于鬼神,慕容孤可比左飞凤还要相信。
因为,他们不二山庄里边就闹鬼。
这也是个不能言传的秘密,在他们不二山庄的后花园里,到了夜色来临的时候,没有人敢进去,园子边上的粉墙,隔开了两个世界,这边灯火通明,那边鬼哭声声。
慕容孤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进去过一回,那是因为去花园里边玩迷了路,然后想出来的时候,天就黑了,他经过花园的一口枯井的时候,看见有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衣裳,蒙着头脸,然后缴起辘轳上边的绳子,嘤嘤地哀哭声,从井下边传来,声音越来越响,慕容孤吓得躲在假山后边,连脚步都不敢挪一下。
然后他看见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东西,现在想想,都会顺着脊梁冒风,冷汗一下子就要淹没似地淌下来,虽然杀了很多人,可是再多的血腥,也驱不散那种惶恐和无助。
忽然就打了个寒战,慕容孤的脸色更苍白了,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儿来。
列云枫有些奇怪慕容孤的反映,不过这也是意外的收获,慕容孤最后说的不是人三个字咬的很重,难道这个慕容家的到少爷居然会怕鬼?
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都有不容亵渎和不敢触碰的东西。
慕容孤有什么不同,列云枫始终相信,一个越是看上去冷硬乖张的人,其实内心越是脆弱,一个太自负的人,往往是因为太过自卑。
傲气,冷漠,都不是拿来装点的东西,真正的傲,是在骨子里边,那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坚守,是宁可玉碎不求瓦全的桀骜,真正的冷漠,是藏着灵魂深处,是对荣辱生死都毫不萦心的孤冷,是对自己都漠不关心的决绝。
咽了一口冷风,慕容孤重复了一句:“林雪若真的不是人?”
列云枫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公子,我是说,林雪若不是一个人,他可能是两个人,也可能是五个人,这里没有一个人叫做林雪若,可是林雪若他确确实实在这里,公子可清楚了?”
腾。
一股激怒之火,从心底窜到了眼中,慕容孤有种要疯的感觉,他的手,紧紧捏着,指骨都捏得发白了,可是他不傻,如果在这个少年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但是,慕容孤现在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带着浅浅笑意的少年,虽然惹得他想杀人,可是这个人一定就是从不失手的林雪若。
对于自己的判断,慕容孤一向自负,原来林雪若是个杀手组织的名字,难怪林雪若杀人从来没有失手过,几个人联手去对付别人,胜算的机会当然大,慕容孤在想,像自己这样厉害的角色都被他们骗到了,看来这几个人还真的不能小瞧。
可是,慕容孤看了看洛怡菲,这个小丫头才多大,长得样子倒是挺机灵,她也会杀人?
他看洛怡菲的时候,洛怡菲也看向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这种眼神对慕容孤来说,是一种无声的侮辱。
世间的人,可以杀死他,但是不能侮辱他,除了父亲慕容惊涛,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和可能。
冷静。
勿怒。
慕容孤的脸,终于又苍白如雪,毫无表情:“你们几个才是林雪若?她,能做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很不屑地瞥了洛怡菲一眼。
澹台梦笑道:“公子觉得,她不能做什么?”
被人如此轻蔑,洛怡菲立时粉面含威,她也知道这个慕容孤是什么来头,本来,以洛怡菲以往的处事原则,事情能躲则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想慕容孤这样有身世背景的人,她更是退避三舍,为了丁点儿的事情惹下这个麻烦,未免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现在不同,洛怡菲感觉到了这个少年在回护她,忽然之间有了被保护的感觉,有人罩着总是件好事儿,尽管洛怡菲根本不认识这个少年,但是她认识林雪若,认识玉荷子,现在这个少年如此不露行迹地冒充林雪若,还说得煞有介事,如果不是她知道事情的始末,一定也会以为他就是林雪若了。
在江湖上漂泊了这么多年,洛怡菲骗人的时候虽然不少,可是说谎的时候并不多,她骗人的时候,顶多是装装无辜,让人少些防备,对于说谎,洛怡菲尝试过多次,但是成功的机会不多。
忽然之间,洛怡菲很佩服列云枫,一个人可以把谎话说得如此真切,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她也要做些什么给列云枫看看,因为她想认识他,当然要自己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洛怡菲还很小,孩子气盛,她一激动,就忘记了自己的打算了。
只见洛怡菲马上站了起来,带着几分气儿,直冲到慕容孤的身前。
砰。
小小的粉拳就直接打到慕容孤的前胸,洛怡菲仰着头,气呼呼地道:“你说说看,我不能做什么?”
慕容孤冷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看见这个小丫头过来了,也看到了她出手了,但是他懒得和她动手,他不喜欢女人,所以也不碰女人,但是更不容女人来侮辱他。
他没动,也没躲,而是用上了慕容家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将洛怡菲的力道全部弹了回去,现在洛怡菲还不觉得,等一会儿她的小手就要肿得和馒头一样了。
不但是肿,还会疼死。
慕容孤冷漠地瞪了洛怡菲一眼,这一眼瞪了一半儿,就呆住了。
因为洛怡菲的手上,多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他很眼熟。
一把金质的小刀,一卷银票,一个荷包,还有一卷书。
小刀很精致,刀鞘上边还镶了几颗珍珠。
银票有慕容惊涛给他的,有他自己弄来的,加在一起,数额不小。
荷包倒是很普通,但是里边装的是花钱买来的药粉。
那卷书,对他十分重要。
这些东西,是他的,他的东西,本来揣在他的怀里,怎么到了这个丫头的手上了?
洛怡菲冲着他吐了下舌头,手中晃着这几样东西,十分得意。
难道方才短短的接触,这个丫头就把东西弄了去?
这个小丫头会妙手空空?
心念一动,慕容孤冷笑道:“这算什么本事?雪少爷,你是他们几个的头儿?”他在问列云枫。
洛怡菲已经把东西都交给列云枫了,而且都是列云枫一直在和他交涉,所以慕容孤自然而然地认定了列云枫是这个杀手组织的头目。
列云枫不答反问:“公子踏月而来,是和小弟研究这个吗?”
他说着话,把别的东西都扔还给慕容孤,只要那卷银票还捏在手中,轻轻地展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慕容孤有些牙根痒痒的感觉,然后冷冷地道:“试剑会上,我要陈九州的命。”
列云枫哦了一声,翻动着银票,抽出了一张一千两的:“你要他怎么死?”
慕容孤哼了一声:“我只要他死。”
好。
列云枫很麻利地把剩下的银票递回去:“既然是江湖道上的朋友,最要紧的是重信守诺,定钱我们先收了,等到陈九州死的时候,才和你要剩下的一千两。”
慕容孤心中暗道,等到陈九州死的时候,你们也该去死了,没有人能从我这里那么轻巧地把银子拿走,除非她不是人。
冤家路窄狭路逢
东方渐晓,浅浅的鱼肚灰色,慢慢变薄变亮,隐在云海中的那一轮红日,愈发透出绚丽的亮红。
时近深秋,层林尽染,寒山失翠,枫叶流丹,山林中,晨雾凄凄,青岚漠漠。
这条延绵在山间的小路,满是落叶,走在上边,发出微哑的沙沙声。
蝴蝶,翩翩飞舞的蝴蝶,显得疲惫而倦乏。
列云枫和澹台梦循着这些蝴蝶慢慢前行,这条路通向藏龙山的后山,属于玄天宗的禁地。
再走不过三五里的路,就该看到禁地的界碑了,澹台梦忽然停下来:“枫儿,你那个蝶恋花什么时候才失效?”
她如此一问,列云枫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于是笑道:“要半年多才会失去效力,其实,我们这样跟随着,师父一定会发现,还不如等过几日,趁着师父不注意的时候再去。”
澹台梦看他一眼,笑道:“我道不怕他发现我,只是担心你,只是此番若是不去,不知道又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成行。”她掩饰不住的笑意,变成一种戏谑“你老实招来,什么时候在我爹爹身上弄了这个东西上去?”
原来他们去秋霜斋的时候,在门脸前边,发现了很多蝴蝶,还是列云枫机灵,立时想到了在澹台玄身上曾经涂过得蝶恋花,因为蝶恋花那种药粉,本是气味极微,人的嗅觉就是闻道了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有一种蝴蝶对之喜极,一定会追逐着这股香气。
而且蝶恋花一旦涂上了,那种气息会浸染入衣裳的经纬,连紧挨着的肌肤都会渗入,而且此种气味可以留有半年之久。
列云枫自然认识这种蝴蝶,于是才信口编了那几句诗来。
蝴蝶晓梦庄生老,不恋浅紫与深红。五千真言缘何起,众妙之门自横行。
这几句诗是列云枫顺口诌出来,前边两句是在说破蝶恋花这种追踪用的药粉,后边两句,是提示给澹台梦听,澹台玄应该就在里边。五千真言,指的是老子的道德经,而众妙之门的上句,便是玄之又玄,列云枫言简意赅,澹台梦自然也明白了其中之意。
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澹台玄戴着斗笠,穿着很臃肿的衣服坐在角落,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了,澹台玄也没有吱声,反而往暗影里边挪了挪,两个人猜测澹台玄应该另有事情,也没有过去说话,装作不认识,互不相扰。
如今见澹台梦问了,列云枫笑道:“就是你失踪的那次,大师兄他们都被抓走了,只剩下我和林瑜跟着师父,后来小印也来了,师父逼着我们练绝杀,然后他一个人就走了,我弄这个东西,本来是要尾随着他,谁知道竟然没跟踪成,我们几个反而先去了魅火教的那个分舵。”
秋深寒重,曦露沾衣,发梢衣衫都有些湿透的微凉。
列云枫浅浅的笑意,被萧瑟的风吹散,澹台梦感觉有些疲倦,最后她体内的毒发作开始频繁,而且疲倦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澹台梦不走了,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山路上飞来飞去的蝴蝶:“枫儿,你接了慕容孤的买卖,这银子好像有些棘手。”
她言下之意,杀陈九州固然不可行,何况当时还有澹台玄在场,要很好地平复这件事情,还要得到慕容孤的信任,接到下一单买卖,自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列云枫的用心,澹台梦焉能不清楚,他想知道的是慕容孤要对玄天宗打什么主意,可是要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前提,就是杀了陈九州。
这个陈九州在图苏一代,虽然压不了澹台玄的名头,却也是侠名赫赫的一代宗师,而且和澹台玄也有些往来。没听说这个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当然,列云枫也不会真的去杀陈九州,可是总得做出个样子给慕容孤看,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陈九州,就是列云枫不说,澹台梦也得帮这个忙。
让人很真实地死去,对澹台梦来说,不算很难的事情,她只是担心这些事情都被爹爹澹台玄看到了,想隐瞒也无从瞒起。
这些日子,澹台玄再三禁令他们不许私自乱跑,只许在碧霄峰上练功习武,玄天宗门规森严,既然定下了规矩,谁也不许违犯。
列云枫本来是去山里割些柴草,正好澹台梦要下山买些东西,她去找印无忧,可是印无忧不在,只好一个人下山,碰巧就遇到列云枫了,结果那捆割好的草扔在哪儿,两个人下了山,买好了东西,列云枫就寻着这个荒废的古庙来了。
这些日子,除了练功,列云枫还在研究栾汨罗给他的那卷医书,琢磨着邪神之降的破解之法。
在那卷医术上记载了一种叫做九幽阴煞的毒虫,九幽阴煞生于阴煞孤冷之地,这种毒虫本身还带着邪气,喜欢腐烂霉朽、阴暗潮湿的环境,孤坟荒庙,废墟水洞之类的地方,应该是这种毒虫安居之所。
以前澹台梦也看过这些,可是她觉得关于九幽阴煞的记载过于荒诞,禁不起推敲,从来不曾留过意,但是列云枫每一样方法都不想放过,他们私下里已经尝试过很多种药物了。
澹台梦虽然对此不抱有任何的幻想,还是不忍心打断列云枫的兴致,没想到陪着他来了一趟,反有意外的收获。
搭上慕容孤这条线去顺藤摸瓜固然是个主意,可是,在秋霜斋那个慕容孤被列云枫戏弄得团团转,一直在旁边的澹台玄恐怕会生气。
对列云枫的尖锐张扬,澹台玄一直不赞同,以前因为这个,又不是教训过一次两次了。何况他们两个又是私自下山,还一夜未归。
看出澹台梦在担心什么,列云枫笑道:“如果师父反对,他早出声阻拦了,慕容孤和那个小丫头走了以后,他还不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澹台梦叹了口气:“只怕就是爹爹他赞同你的做法,也会教训你私自离山、擅作主张。”
列云枫笑道:“既然如此,小师姐还担心什么,反正无论怎么样,道理都在师父哪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老人家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