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18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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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是暗访,有些权威资料真的搞不到手,而李红星提供给他文件里,也有关于清阳河的资料,但是光说每秒径流,是看不出发电潜力的,再加上宽度和落差还差不多。
但是加上宽度和落差之后,陈某人还是算不出来,毕竟这东西不是他的专业。
你是故意的吧?白凤鸣已经有点习惯陈区长装迷糊了,不过他也不在乎,你要实实在在地说,我就实实在在地说,“清阳河水流不小落差极高,早在五十年代,就有专家来考察,八十年代末还有武水的研究生来做毕业设计,推算出这里能装总容量四到八万千瓦的机组。”
“四万到八万?”陈太忠觉得这个弹性……未免有点太大了。
“河流有丰水期和枯水期,这个四万是略略低于平均值,高于枯水期,反正到时候要建水库,这么算很正常,八万就是……洪峰的时候,”白凤鸣很坦然地回答,“学生们都希望祖国强盛,他们的导师也是这么希望。”
这都是什么逻辑?陈太忠真是感觉有点无语,不过他还是就事论事,“也就是说,这个清阳河,一小时能给咱带来四万度电?”
“就算没有四万千瓦,两台一万八千千瓦的机组,是有保障的,那就是三万六千千瓦,”白凤鸣苦笑一声,“但是前两天我就说了,这个电站建不起来。”
“我有印象,是海角那边有阻力,”陈太忠点点头,“那边具体的阻力是什么?”
“您真要建这个电站?”白凤鸣禁不住大惊失色,拜托,咱要建两台五万的油页岩机组,一台机组供整个北崇都没问题了……你还建水电?
“电多了不是坏事,可以往外卖,你卖不了,我来卖,”陈太忠毫不犹豫地表态,“海角不买,我卖到天南去,水电成本这么低,你怕个什么?”
“我怕你砍了火电,”白凤鸣虽然是心里做文章的主儿,但是领导既然提倡畅所欲言,那他就实话实说——起码这样一来,他的心里压力要小很多,什么事咱都实打实地说,就少了很多提心吊胆,“其实那个水电就搞不成。”
“为什么搞不成?”陈太忠是真的不知道里面的关窍。
“因为清阳河再往下,就流进海角了,”白凤鸣重重地叹口气,然后跟班长细细解说。
清阳河是海角和恒北的界线,所以这界河的重要性,真的是不言而喻,你恒北想建电站,得问一问海角答应不答应。
然而事情的关键,还不仅仅限于此,想建电站,你总得先建水库吧?但是清阳河的下游是海角,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只要是水库,一定要承担防涝抗旱的职能,上游建起水库,这一旦有个旱情,海角一定会倒霉——没水库的话,水就下来了,可是要有了水库,恒北人就可以把水抽走。
这个水库,对海角人就太残忍了,他们不能答应,而且有了汛情,海角也没多大便宜可沾,没错,水库是有蓄水防洪的功能,但是水太大的话,一排水……还是排到海角境内了。
所以这个水电站,海角死活不同意建——要建可以,我们海角出资,电也归海角。
至于你们恒北能得到的,就是天旱的时候,保证你们能从水库抽取相应的水资源。
恒北当然不干了,我们抽水,需要你们允许吗?直接从河里抽就完了,不稀罕多抽那一点半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确实不稀罕。
因为这一段省界,恒北就没有多少人烟,水抽多抽少都无所谓。
这段因果,就一直这么僵持下来了,没有人破得了局。
第3299章一举五得(下)
“倒是有点意思,”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就是两家谁都不同意对方建……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是,”白凤鸣点点头,“其实海角更想搞这个水电站,因为这一段水流的落差大,再往下走,搞电站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说,咱北崇人耍赖,不让人家搞?”陈区长这话,直接拷问本心。
“也不完全是,”白凤鸣有点忍不住了,区长,不带这么埋汰自己人的,于是他说明一下,“他建电站可以,只要能保证咱们的灌溉用水,把发的电卖给咱北崇就行啊……可气的是,它的电也要自己用。”
“这就过分了,”陈区长点点头,“省界建这么个电站,光想着自己……哪儿能建得起来?应该考虑双赢,这个水力资源,浪费得有点可惜。”
“可惜也没用,两个省的事情,除非国家出面,”白凤鸣苦笑一声,继续实话实说,“省际之间,真的太难协调了,而且这资源不大,要是资源很大,能惊动国家也算。”
“确实很难协调,”陈太忠点点头,类似的情况,可以参照永蒙旅游圈,一个省两个相邻的县,就是因为分属不同的地区,这个旅游圈死活打造不出来,后来还都是因为许纯良、高云风和田强这样的衙内出马,再加上普雅的外资背景,才勉强地将这个资源整合。
那省和省之间的配合,就更难把握了,念及此处,陈区长越发地奇怪了,“那你还想这个事儿的可能性……是不是有什么路子?”
我哪儿有什么路子,是怕您有路子,白凤鸣笑一笑,“我真没能力,还以为徐区长那儿有办法呢……其实再想一想,清阳河能利用起来,也是好事,电这个东西,是永远不嫌多的,不过水电站的建设周期,真的是有点长,短期内,不符合咱北崇的经济发展需求。”
“不过这也是一条发展的道路,不能因为周期长就不做了,”陈区长不动声色地表示。
遇上您这种不认前任账的主,周期长还真就不一定能做了!白凤鸣心里暗暗反驳一句,却是笑嘻嘻地点点头,“您说得太对了,建设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可持续性发展……”
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几个人终于离开了这里,新任的北崇区长终于得以放松一下,“没想到自己给自己一枪,能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陈太忠当初制造那一起事件,纯粹是心血来潮,他手里真不缺应急办法,只不过当时觉得,在葛区长的纵容之下,外面人有点多,不太保险了,才如此处理。
事实上,这也跟周庆的坐视不无关系,总之,事情就是那么发生了,而讨薪者没有借混乱冲击区政府——这是必然的,那么危机自然就化解了。
在陈某人看来,这起码是一举四得的手段,要钱的不敢要了;葛宝玲不敢再玩小花样了;周庆那边压力更重了;自己在区政府里的形象也高大了,下一步工作就好开展了。
他是没想到,居然在算计之外,他还有一得,那就是王少明跟他暗示:北崇的情况很严重,市里领导很重视。
当时谈的时候,陈太忠就恼了,表示说……重视?我知道啊,巨中华给我打电话了,我建议换他来挨这一枪,怎么,你要替他捱这一枪?
王总是玲珑心肠,一听这话不对劲儿,就说我真不知道这个,我跟巨大秘关系也就那么回事,而我只是一个小商人,遇上这种天大的事儿,哪敢请政府的人来压您?
这话就直接把郝向阳卖了,不过他没直接说,这也不算把柄,然后王总径自抛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踅摸着,赵海峰好像不是很支持您的工作,这个人呐……就怕走极端。
陈太忠一听,好悬没乐出声来,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他就表示,你这么踅摸……有点不负责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都说了,你自己只是个小商人。
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嘛,王少明小心翼翼地暗示,市里领导真的很重视北崇,市委书记来了,市政府主要领导肯定也是非常愿意支持您的工作。
这就暗示到没法再说了,陈太忠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王宁沪亲自来了北崇,李强那边扛不住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揪出几只替罪羊来。
而闹事的两家公司,都跟李市长沾得上边,王书记一亮刀,李市长不着急才怪。
不过还有个可能,就是王少明打着幌子来骗我,陈区长躺在床上,骗了我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一来,哥们儿出洋相了;二来就是赵海峰可以借此发力,抢夺财权——这财权再有反复,我在办公会上的规划就要受到影响。
这个可能性不大,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陈太忠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区长起来洗漱之后,想在前面的政府大院里跑几圈,锻炼一下身体,不成想一推开院门,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他一出来,周庆就一开车门,从警车里跳了出来,周局长的双眼满是血丝,身上的烟味儿隔着好几米就能闻到,“区长,我把破案的进展,跟您汇报一下。”
你能有了进展?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其实自打他冲着自己开了一枪之后,姓周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你丫根本就抓不到凶手,官帽子肯定没了。
正是因为如此,陈某人不着急逼迫他,也没必要跟徐瑞麟说,做事也讲个顺其自然,太刻意的话未免有点着相,也容易拉仇恨——姓周的你就不明不白地挂了算了。
“那行,进屋说吧,”陈区长不动声色地转身,心说你这也是自找的,要是你昨天记得到区政府维持一下秩序的话,至于发展到眼下这步吗?
进屋之后,陈区长带着周局长走进厨房,一进去就是香气扑鼻的肉汤味,“没吃饭吧?这儿有熬了一晚上的羊揪子汤……自己舀吧。”
这就是有人奉承的便利,李红星昨晚上不但弄来一大锅汤,还带了一个紫砂锅电饭煲,随吃随舀,新鲜热辣,不愧是寒冬里的首选。
周局长哪里敢让区长动手?他舀了两碗,递给区长一碗,然后各人加香菜葱花什么的,将汤端到旁边的小餐厅。
陈区长正自己掰饼子呢,猛地听到一句话,吃惊得差点把手上的饼子扔出去,“什么?你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没错,”周局长心不在焉地掰着饼子,红红的眼睛却是盯着区长,眼中有欣喜的神色,“经过同志们半天一夜的奋战,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以李进山为首的犯罪分子做的案。”
这是杀良冒功吧?陈太忠脑子里居然蹦出这么个词来,不过他也没表示出什么意外,而是淡淡地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掰饼子,“同志们辛苦了,先吃,吃完再说。”
周庆倒也不客气,这可是在区长家吃饭呢,两个人“咝咝哈哈”地埋头开动,不到十分钟,两大碗热腾腾的羊揪子就被两人送下了肚。
“痛快,”周局长吃完之后,将饭碗往桌上一放,抹一把头上的汗,“事情还是要从摩托车被窃说起……”
被窃的摩托车被发现丢在了小巷中,而失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只停了不到十分钟,车就丢了,想一想这个偷车速度,再看一看车锁基本没有被破坏——很显然,这是惯偷所为。
而李进山就是这么一个人,此人会配钥匙是家传手艺,人又肯琢磨,五年前轰动朝田的摩托车盗窃案,就是此人的团伙所为。
这个团伙在朝田疯狂作案,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他们窃取了六百多辆摩托车,一天一辆还有多,而且这个十余人的团伙,基本上形成了踩点、望风、偷窃、销赃一条龙的规模。
然后,他们就被镇压了,不过李进山及两名嫌犯漏网,后在广东偷窃摩托时,遭遇警察,双方发生枪战,击伤警察一名后逃窜。
然后在他偷偷溜回阳州后,朝田阳州警方布下天罗地网,不成想一番枪战之后,他丢下一名受伤的同伴,和另外一人再度逃脱。
“因为同伴落网,他还持枪袭击某警员的家门,”合着周局长的判断,就是因为此人盗窃摩托是老手,并且身边有枪,不过他也不忘强调,“此人极端仇视社会……非常危险。”
真能扯淡了,陈区长听得哭笑不得,不管案子能不能破,反正人家先找了一只替罪羊,但是对他来说,这也不算坏事——有个虚拟的元凶,总是要好过灵异事件。
不知道这人跟赵海峰扯得上关系不?陈区长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这不现实,于是他微微点头,“这个人在北崇有熟人吗?”
“他是市区人,跟北崇没什么来往,”周局长红着眼睛回答,“不过……他跟悦宾楼的老板有过冲突。”
你能再无耻一点吗?陈太忠听得真是无语了……
第3300章初进市政府(上)
“幸亏没有跟徐瑞麟暗示,不会放过周庆,”陈太忠开着一辆普桑车,轻声嘀咕着。
这普桑车号为“恒M…68002”,是北崇区区长的标配车,恒M是阳州市的序列,68是北崇的车牌序列,002就是区里二号人物,001是隋彪的座驾。
这辆车的车钥匙,是昨天李红星送过来的,说移交之前检修了一下,陈区长倒也不在意,就这么收下了。
刚才让周庆离开之后,年轻的区长就来到车库,打着车试一试,发现车况还不错,寻思一下就给李强打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是巨中华,陈太忠第一时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对于这个人,他是相当地不待见,所以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发话,“我陈太忠,找李市长。”
“请问你有什么事?”巨中华倒是好城府,居然还用个请字。
“跟你说了,你能做主吗?”陈太忠冷冷一笑,小子你昨天居然敢跟哥们儿指手画脚,而且还敢早早地压电话,以后都不要指望我对你客气了。
“稍等,”巨中华说完这俩字的时候,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身为市政府第一秘,他何曾遇到过这种怠慢?尤其令他恼怒的是,陈某人问的是“你能做主吗”?
对秘书一系来说,这个问题几近于打脸,秘书能做主的话,要领导干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敢计较,说领导在忙之类的,他非常清楚,李市长从昨天就等上这个电话了,于是只能忍气吞声地将电话递给领导,“陈太忠。”
“小陈你好啊,上任之后,你的时间抓得很紧,”李强接过电话之后,慢条斯理地发话,“不过有空的时候,也该来市里走一走,埋头拉车的同时,抬头看路也很有必要……多熟悉一下市里的行局委办,回头办事也方便,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老李你真是被逼急了啊,陈太忠太明白官场里这些路数了,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区长,中间横跨若干等级,李市长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热情洋溢了。
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这样的热情真的连组织关怀都无法解释,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又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就是四个字——被逼无奈。
可是再想一想,李市长说“回头办事也方便”,莫非是也知道了,我没认出张近江来?陈区长禁不住要暗叹一口气,官场里真的是……没有秘密可言吖。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市长盛情邀请,陈太忠也只能表示,您这个指示太及时了,我们昨天正好刚开了一个区长办公会,正想去跟市里汇报一下,考虑到今天是周六,也不知道您……方便不?
过来吧,直接来市政府,李市长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他犹豫不起——夜长梦多啊。
陈太忠开车上了路,才开始琢磨,周庆随手点出的人,会不会影响自己放倒赵海峰的计划,心里也禁不住抱怨——这官场里的变数,也实在太多了一点吧。
赵区长跟李进山没仇恨,这大致能保证,陈区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这年头的事儿,也真的说不好,比如说周庆明明是必无幸理了,但是这货硬是能厚颜无耻地找出个替死鬼来,还是一脸“我们辛苦了”的样子。
要不说这官场里,人为因素导致的变故真的是太多了,大到干部选拔,小到日常事务,要知道,陈太忠差一点向就徐瑞麟保证了:周庆肯定过不了这一关。
也就是他不好跟徐区长讲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