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2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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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套,陈太忠听得嘴角抽动一下,敢冠冕堂皇地忽悠首长,三十个亿搞油页岩,追加投资是必然的了,这是要争取先立项啊。
再想一想,也是这个理,项目立起来了,这位也到点钟了,到时候再追加投资,那就方便多了——怪不得邵国立那么眼热。
首长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看完了前两页,然后看一眼魏天,“恒北打算出资多少?”
“省里市里都凑一点,大概三个亿吧,”魏省长苦笑着回答,“恒北的财政确实紧张,但是这个项目立起来,对整个国家都有好处。”
他说完这话之后,现场一片寂静,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这可是三十个亿的项目,恒北只出三个亿,希望不要激怒首长吧……
第3860章大逆转
陈太忠正站在远处,旁边有人拽他,侧头一看,却是阳州市政府的一个秘书,此人叫什么,他已经忘了,但可以肯定确实是市政府的。
“站得近一点,”这位低声发话,“马上就轮到你了,不能让首长等你。”
“几步路,跑也跑过去了,”陈太忠心不在焉地回答,不过他心里正纠结着,下意识地抬脚,往首长近处走去。
旁边也没人关注他,大家都在竖着耳朵,等着首长下一句点评,有人心里忐忑,有人准备好了欢呼,首长一旦首肯的话,掌声和欢呼是必须的。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一般的久远,首长缓缓地摇摇头,很干脆地表示,“这个项目我不支持……能源安全很重要,但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发展。”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地陷入了寂静中,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过总愕然,魏省长愕然,陈市长愕然,陈区长愕然……只有省党委书记马飞鸣波澜不惊,脸上依旧保持着恬淡的笑容。
下一刻,人群中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陈太忠停下脚步,看一眼那位秘书,转身默默走开——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魏省长的惊愕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间他脸上又浮起了笑容,“您指示得很及时,基地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尝一尝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
“这个不着急,”首长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但是那又如何?他自顾自地说话,“像这个基地再发展下去,生产出来的果蔬,能够保证销售吗……”
陈太忠已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事实上,他都有心走人了,不过在官场待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像上次黄老去联合超市,他那种特立独行实在是要不得的。
而且他不想成为别人迁怒的目标,没错,他是不想让过总的项目在北崇落地,但是首长做出这个决定,跟他真的无关,哥们儿真的没做啥——那真是首长自己的决定。
反正既然项目黄了,陈太忠就很有必要积极配合了。
过总也退到了离他十来米的地方,他面沉似水,拿着手机开始拨号,下一刻就捂着嘴低声说起了什么,大约打了三四分钟,才悻悻地挂断。
这时,陈区长已经走到了他身前五米处,见他挂了电话,才沉着脸走上来,非常不满地低声发话,“过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我无关,”过总悻悻地咂巴一下嘴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在他的盘算中,首长这次的表态,并不是特别重要,不止他这么认为,紫家、魏天和陈正奎也都是如此认为——只要表示出来适当的支持就行了。
毕竟是这么大的项目,就算首长是一人之下的主儿,也不可能现场拍板,不是没这权力,而是那样实在显得草率和不负责任。
没错,今天大家对首长的期待,跟吹风差不多,能支持力度大一点,那就更好了。
这才是过总郁闷的地方,他知道已经有人跟首长打过招呼了,不成想今天这位不但没有支持,还是明确地表示反对,反对得非常彻底,不会给人任何的错误信号。
这不科学啊,他很恼火,待听到陈区长走来置疑,他心里这火气就大了,可是他还不敢跟对方呲牙,只能冷哼一声,“你放心好了,过一段时间,咱们还能合作。”
“哼,”陈太忠也冷哼一声,一脸的悻悻和不满,他很想借着这个变故,向对方摊牌——我不想跟你这种猪一般的队友合作了,嫌我这次丢脸丢得不够?
说这种阴损话,是他的拿手戏,也是他的最爱,首长出面,打消了紫家对北崇油页岩项目的觊觎,真的令他心情舒爽——哥们儿自己来搞油页岩,你也不能怪我,怪别人去吧。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大会还没开,为了“三叔”的前途,陈某人只能咬牙顾全大局,这份舒爽憋在心里,不能率性地发泄出来,真的好难受吖……
过总倒是没想到,这厮心里会如此暗喜,他只是想着,油页岩被明确否了,年轻的区长气得咬牙切齿,也是正常反应,于是他轻喟一声,“哼,马书记真的是不鸣则已啊。”
“怪不得你只能做买卖,”陈太忠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嗯?”看着他的背影,过总的眉头轻皱一下,难道不是因为马飞鸣那句话,才导致首长一改初衷,当众明确反对?
他是如此怀疑,陈太忠却是基本能确定——马书记那句话,起不到那么大的效果。
不过马飞鸣那句话,还真是够阴损的,他不但是党委的,还是脑门刻字的天子门生,所以一开始,他就很识趣地在一边站着,等闲少搭首长的话——这对首长、对他都好。
但关键时刻,他点一下陈市长的身份,这味道就太明显了——团省委出来,直接就任一个地级市市长,若说背后没人,谁信?
可是偏偏地,他这么介绍,连魏天都得忍着,马飞鸣是党委负责人,他要是想介绍干部的职位和经历,谁能插嘴?
事实上,当时在场的人并没有多在意,直到首长当场否决,大家才生会出来这样那样的猜测,包括马书记的话阴损,包括陈市长对项目的介绍,话多了一点,分寸把握得不太好。
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看,到了首长这个地位,很少有率性而为的主儿了,而且反对得这么明确和激烈,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临时起意?
更可能的是,首长正好借马书记这句话,做出了日次反应……
不过这个变数,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呢?陈太忠站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眉目,最后索性不去想了——这跟哥们儿有什么相干呢?
又过一阵,首长表示说同志们都饿了,可以祭五脏庙了,陈区长打开手机,给廖大宝打个电话,廖主任还真是有心人,开着桑塔纳远远尾随着,目前停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
陈区长离开之前,找到了招呼自己上依维柯的那位,现在同志们都在上车,秩序有点乱,他走上前打个招呼,“我要坐我的配车走了,知会你一声。”
“捣什么乱?”那位正忙得头晕眼花,听到这话就有点生气,扭头看到是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你啊,这都吃饭的时间了……万一首长再问你呢?”
“没可能了,”陈区长“黯然”地笑一笑,转身就离开了,他只是通知对方自己要走了,又不是请示。
“这才真是的,”那位叹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刷刷地写几个字……
廖大宝见到领导从远处走来,赶忙开车迎上去,然后他就发现,老板的表情有点奇怪,有几分沉闷,有几分迷茫,可偏偏嘴角是往上翘的。
他也不敢多问,开动车之后只请示一句,“去哪儿?”
“回了,”陈区长简洁地回答,然而过了一阵,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主动挑起话题,“项目让那位否了。”
“否了?”廖大宝看一眼后视镜的领导,斟酌一下方始回答,“如果否得不是很坚决,也不算多糟糕……是这样吧?”
“他否得很坚决,但我也不觉得是多糟糕的事,”陈太忠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他憋了太久了,“正好收拾心思,专心搞发展……你饿不饿?”
“喝了一下午水,一点都不饿,吃饱了走夜路不安全,您如果不饿,咱回去再吃吧,”廖大宝也有点熟悉领导的生活习惯了,事实上,他更关心一些八卦,“他怎么否的?”
“那位几乎给了所有人一记耳光,”陈区长轻笑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脸,“还好我离得远,陈正奎的表情才精彩,真后悔没带相机啊……有我电话吗?”
“没什么要紧事,有两个人问了,娃娃鱼养殖的报名时间,什么时候截止,”廖大宝随口回答,“还说这事儿区里应该公示。”
“再有这种事情,让他们问徐区长,”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做过多的解释,这事儿早就公示过了,凭什么截止日期再给你公示?知道可以报名就报嘛,机会就摆在眼前……抓不住那能怪谁?
沉默了一分钟之后,陈区长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下午还在念叨的邵国立,邵总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太忠,你的手机好难打啊。”
“陪首长视察呢,不能开机,”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
“今天听说有人玩脱了?”邵总在电话那边嘎嘎地笑着,“你也别在意,将来还是得咱弟兄们合作。”
“是你干的?”陈太忠随口问一句——你丫没这么大能力吧?
“太忠,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人命的,”邵总笑着回答,“我这身子骨单薄得很,扛不住那家的火气。”
“感觉你没起了什么好作用,”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又沉吟了起来,紫家这吃相太独,有人暗地扯后腿,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3861章福兮祸兮(上)
令陈太忠感到奇怪的是,除了邵国立打过来一个电话,再没有人就这件事给自己打电话,别说李强没反应,就连黄二伯黄三叔啥的,也一丝声响都没有。
没反应就没反应吧,陈某人问心无愧,也不怕人歪嘴,第三天头上,首长一行离开了恒北,而陈区长则是去林业局看娃娃鱼标牌的样品。
一共有三家送来了样品,规格都不低,条形码、激光防伪和编号之类的,应有尽有,一个编号还是从小到大的系列——随着娃娃鱼的成长,标牌要不断地更换,直到娃娃鱼长到一斤出头,标牌可以固定在尾巴上,才算是最终形态,那起码也是七八个月以后的事了。
厂家设计得很贴心,这价格自然也就贴心,一个编号的系列下来就是两百块钱左右,邓局长尴尬地表示,“人家说制版费用太高,要是咱量大的话,就能便宜很多。”
“量大……那得十万起了吧?”陈区长倒不是很介意这价钱,每尾娃娃鱼投入两百,就保证了自家的身份,又能有效避免鱼目混珠,还是很划得来的,就算三千尾,也不过才六十万,“咱短期内达不到那个数。”
“是啊,”邓伯松苦笑着点点头,“所以只能接受这个价钱了,综合比较起来,这一家的要便宜一些,技术也一点不逊色……”
他又是一通介绍,介绍完之后,他干笑一声,“我们已经挑花眼了,希望领导们能拨冗指点一下。”
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徐瑞麟,“徐区长,你觉得哪个好一点?”
“我看区别很有限,”徐区长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真要我说,我就强调两个字:保密。”
“瑞麟区长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年轻的区长笑着点点头,他侧头看一眼邓伯松,“林业局看好了哪一款,大胆地向区里推荐,区里就只有一个要求……如果出现了假冒的标牌,唯你林业局是问!”
陈区长这个姿态,还真的不低,价值六十万的采购,里面是会有一些利益的,区里表示说,这个分寸就由你林业局掌握了,我们只要求保证没有盗版。
邓伯松听得也是微微一愣,三个厂家都跟他有过接触,他自然有一些喜好,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此事自己可以一言以决,要知道,娃娃鱼的养殖并不仅仅是林业局的事,还涉及到了农业局和计委。
所以,他下意识地强调一下困难,以表示自己不是很在意推荐资格,“现在科技很先进,假冒的东西太多,我只能尽量保证,不出现假货……人民币都有假的。”
“我说小邓,”徐瑞麟听到这话就火了,“你那脖子上面长的是脑袋吗?”
别看徐区长文雅,着了急他也有粗话,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做的,而邓局长是军人出身,最不计较这种表达方式。
“我说错什么了吗?”邓伯松气呼呼地反问一句。
“你自己都说制版贵了,谁会来假冒?”徐瑞麟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盗版你也得找到市场……你当天底下那么多野生娃娃鱼?”
邓伯松登时目瞪口呆,他做事豪爽粗疏,还真没琢磨过这个问题,时下的社会有种观念,盗版一定比正版便宜,他却是没意识到,没有市场和利润,就不可能有盗版。
有人捕获了野生娃娃鱼,想要卖出去,才会买这样的标牌,但是数遍全中国,一年会有几个人买这种东西?又有几个人能勾搭得上销售这个标牌的主儿?
市场真的太小了,而且这标牌的价格,不可能卖得比娃娃鱼还贵,花大钱制版——脑子得抽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同时,有人制假还是很方便——有现成版的主儿。
没错,这真的是个混乱的时代,道德和良知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厂家在卖正版的同时,也能卖盗版,无所谓对错,只在于利润高低。
邓伯松就是一个被误导了的主儿,总觉得盗版无处不在,殊不知很多盗版是正版厂家生产的,不过他终究还有相当的智商,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徐区长您说的对,看来还是有必要对厂家加强版权意识的教育。”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暗暗地叫苦,总共几十万的买卖,厂家的利润也不是很大,咱想控制人家……感觉也不是很容易。
陈太忠就像看到了他的想法一样,在旁边冷冷发话,“其实咱选用他们的产品,本身就是对他们产品极好的推介,是很有力的广告……吃得起娃娃鱼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着哇,”邓局长激动得双手一拍,“陈区长你这话太对了……咱不跟他收广告费,就算很给他面子了。”
“一码归一码,”陈太忠摇摇头,很多人就是用广告效用,冲抵支出成本,陈某人自命讲究人,觉得没有足够明确和权威的量化标准,可能导致一些扯皮,实在没什么意思,他是做实事的,“咱也不占他们便宜,讲清楚利害关系就行了。”
刚说完这话,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看电话号码,眉头微微一皱,转身走出去接电话,“黄二伯你好。”
“前天那事儿,是怎么回事?”黄汉祥在电话那边重重地一哼,很不满意地发话,“小陈,你这么阳奉阴违的,可是不好。”
“这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陈太忠苦笑着回答,他现在已经知道,黄老二为啥混得不如黄老三了,黄二伯这人太大大咧咧了,开起玩笑来有时候没大没小——不是说他冒犯老一辈,而是说他没个长辈的样子,这不是?眼下都来诈和了。
当然,这也是黄老二跟他相处得十分投缘,换个人的话,都没有被诈和的资格。
“不能吧?”黄汉祥拉长了声调,听起来很有点智珠在握的味道,“听说项目被否了之后,你很难过……这个情绪我不太能理解。”
你老人家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度脑补呢?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最后环节表演得有些敬业,才会让老黄生出如此猜测,他哭笑不得地回答,“我这不是要积极配合吗?项目被否了,我要是兴高采烈的话,黄书记……会不会不高兴呢?”
“叫三叔,什么黄书记,”黄汉祥听得老大不满意了,他能管自家老三叫黄书记,却是不愿意听到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