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2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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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海洲电厂一百八十万千瓦,就现在的行情,一年起码烧十几个亿的煤,”陈太忠摇摇头,“我手上这点存量,也就顶个把月……其实只够自己用的。”
“那也挺厉害,”陈总笑着点点头,“这两天难得有时间,一定要看一看北崇的发展。”
是怕我没钱吧?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他心里很明白,三道桥的便宜马上要到手了,人事厅自然要考虑,北崇是否有支付能力。
没错,康晓安知道北崇有钱,但这并不代表李平认可——官场上很多事情,自己落实了才是真的,那家伙既然很珍惜羽毛,做事追求稳妥,倒也不算意外。
那你考察好了,陈太忠并不在意这些,真金不怕火炼,他底气十足的,于是当天晚上,北崇接待了来自人事厅的贵客,并且干脆利落地体现了自己的诚意——把人事厅来的七个人全放倒了。
陈巴容喝了三斤白酒,嚷嚷着要去唱歌,陈区长随手拍给马媛媛二十万,“跟他打麻将,你这儿不是才买来麻将机?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哎呀,我也有钱,怎么能让领导出钱呢,”马总笑眯眯地接下了那二十万,转头就招呼陈总,“陈总,先打会儿小麻将吧?”
“你就是觉得我喝多了,想挣我钱,那打麻将呗,谁怕谁?”陈八尺笑眯眯地提一提裤腰,“马总你得多穿两件啊。”
“我年纪大了,给你找个美女,”马媛媛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笑眯眯地发话,“不过你得先把我手上的钱赢完不是?”
陈巴容的回答,说明了他不是要单纯玩麻将,这是恒北最近比较流行的玩意儿,打麻将脱衣服,拿不到台面儿上说,但是一说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
比如说领导跟美女打麻将,这美女输到没钱可输的时候,就脱衣服顶账,领导一般就是输钱,那一身肥肉,也没谁爱看——不过遇到喜欢暴露的领导,那就是……也没啥可说的。
这个玩意儿的新奇之处在于,美女可以输给领导二十万之后再脱衣服,也可以输了五万,就说自己没钱了,脱衣服顶账——分寸在于个人把握,以及领导对美女感不感兴趣。
总之,这算是雅事,只要美女有钱,领导要美女脱衣服,就要被人鄙视,但是美女自己愿意脱,领导也只能哈哈一笑——能不能扛得住红粉骷髅,在他自己斟酌了。
马媛媛知道陈太忠的性子,不会拿北崇的女孩儿搞公关,她就打定主意要狠赢对方——至不济,五千的小麻将,还能输二十万不成?
“那行,咱就玩一万的小麻将,”陈巴容笑眯眯地回答,“不用找美女了,我觉得马总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美女。”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带钱,直接去玩了啊,”马媛媛生猛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小美女也不给你找了,陪我这老太太吧。”
“真求之不得,”陈八尺喝多了,也是个没正经的货,他淫笑着发话,“那我也不带钱去了,咱俩一见钟情的嘛,看谁先输光。”
“你这厅级干部,不能欺负我这科长吧?”马媛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打鼓,一万一把的麻将,就有点大了哈……
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胡说,待大家商定之后,一群人站起身打麻将去了,北崇这边是马媛媛和白凤鸣,朝田那边是陈总和另一个姓陈的人。
孟志新没钱,玩不起这样的牌局——起码表面上他是没钱,区里不能借钱给他玩。
所以他就跟着陈区长回了小院,进了院子之后,他出声发话,“头儿,我发现那个宝马车……是陈伟权开着的。”
陈伟权,就是打麻将的另一个姓陈的,据说是搞文化用品的一个小老板。
“陈八尺倒是想坐进宝马车呢,”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就那一米九的身高,两百九的体重,竖着量八尺,横着量也八尺,坐进宝马车也憋屈。
他上一次就注意到了,陈巴容坐的是金杯面包车,“他那吨位,坐金杯车就不错。”
“但是陈伟权上一次出现得就没什么理由,这一次……他为什么要来北崇呢?”孟志新低声嘀咕一句,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低声提醒。
陈太忠看他一眼,摸起一瓶啤酒来打开,抬手灌了两口,打个酒嗝,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才淡淡地发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孟你这养气功夫,差点。”
“我是担心他们看上北崇什么活儿了,要交换,”孟志新轻喟一声。
“那可由不得他们,”陈太忠微微一笑,又嘬一口烟。
他也隐隐觉得,那个陈伟权不是什么好路数,但是北崇现在招投标的程序,已经是比较完善了,对方敢胡乱伸手的话,都不用他出面,自然有人抱不平。
第二天是阴天,陈区长睡了一个懒觉,洗漱完毕,正好赶上北崇宾馆的人来送早饭,然后才听说,昨天晚上马总一吃三,把陈巴容赢得只剩下一条裤头了。
“女中豪杰啊,”陈太忠轻喟一声,静静地吃了早饭,然后去宾馆看望陈总,不过遗憾的是,昨天大家玩到了凌晨三点,目前正在呼呼中。
陈区长也没在意,安排了孟志新接待这些贵客,自己一转身,就又下去调查娃娃鱼的养殖情况去了——这一块是归徐瑞麟管的,可娃娃鱼最近死亡的势头不减,他有必要好好地调研一下。
散养的一千余条娃娃鱼,已经死了近二十条,按说还不到百分之二,但是不得不重视了。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孟志新打来了电话,“头儿,我陪着他们参观,一切正常,他们承认北崇有拿下三道桥的实力。”
“这不是废话吗?拿不下那个活儿,我去找他们干什么?”陈太忠哼一声,“你操心一下,开宝马的那货想干啥。”
“他们想中午请您吃饭,谈一谈协议怎么签,”孟志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来北崇,他们请我吃饭?”陈太忠笑一笑,“这也真是的。”
他这是显示了地主的底气,但人事厅那些人也真不想占便宜,索性在地电办事处请客了,陈区长赶到的时候,院子里正在宰杀一只七八斤的果子狸,很是热闹。
康晓安和刘抗美都不在,陈巴容和陈伟权就借用了办公室,正在跟孟志新聊天。
见到陈区长进来,三人齐齐站起身,陈太忠笑着摆一下手,“别客气,坐吧。”
他选个靠边的沙发坐下,随手给孟志新一盒烟,让他帮着散一下,然后很随意地发话,“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吗?”
“没有什么了,看了一上午,对北崇的发展和潜力,我们有了很直观的认识,”陈总笑眯眯回答,顺便让陈伟权点上了香烟——说明这二陈里,陈巴容占主导地位。
他吸一口烟,才缓缓发话,“不知道这签约之后,北崇第一期能拿出多少钱来?”
“唔,”陈太忠也抽一口烟,沉吟一下,眼睛微微一眯,“陈总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第一期,你能投入多少资金,”陈巴容微笑着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关注开工量和进度,”陈太忠耷拉着眼皮发话。
“厅里的意思,是北崇异地施工的话,成本会高出很多来,”陈巴容脸上微笑依旧,“出于友好合作的考虑,你们大包就可以了。”
“啧,”孟志新情不自禁地咂巴一下嘴巴,却是没有说话。
“嘿,”陈太忠哼一声,陷入了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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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忠沉默良久,方始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真是没意思。”
陈巴容听得,脸上也是一阵燥热,他真是很少被人这么说,于是他干笑一声,“北崇去朝田施工,真的存在个成本问题。”
“我们的人工低廉,不存在成本问题,”陈区长淡淡地回答——你有想法,那是你的事儿,别在北崇人身上找借口。
没错,北崇人去朝田干活,那确实存在差旅和食宿的费用,还要建工棚和食堂什么的,但是其他地方人去,就不需要这些了吗?
而北崇人的工资,那是相当便宜,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六百就够了,可是在朝田找工人,一天没有二十五,就雇不到像样的工人,有点技术的都是三十元起。
所以说异地施工,这真不是问题,首都很多公子哥玩工程,是不想介入下面具体施工的,但是他们手上要是有几支北崇施工队的话,再偏远的施工也敢接——成本低嘛。
“那也存在个质量问题,”陈巴容见他说得明白,也就硬着头皮顶上来了,“我们不是信不过太忠区长,实在是……要照顾一些物议,北崇的建筑队,名声还不是很响。”
“我们正好可以借助这个工程,打响自己的名声,”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太忠区长,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必为难我这个办事的呢?”陈巴容苦笑。
陈太忠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北崇承揽三栋楼的建设,人事厅划七十亩地给北崇——事实上,并不到七十亩。
眼下看人事厅的意思,是工程要大包给北崇,但是具体施工,并不想让北崇人掺乎——你们只是一包,二包要给我指定的单位。
这一包二包神马的,陈太忠听得太多了,类似的例子遍地都是,但是他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区长,居然能拿到传说中的一包。
按说一包是赚得最多的,是该荣幸的,二包要差很多,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说北崇是大包,简直是偷换概念,人家就是出资方——我自己出钱,凭啥包给别人呢?
陈区长心里,这不是一般的火,于是他侧头看一眼陈伟权,冷冷地发问,“这买卖是你接了吧?”
“我接这个活儿,也是有点勉强,”陈伟权呲牙一笑,弱弱地回答,“不过,这是厅里领导对我的信任,只能勉为其难。”
“你一个搞文化用品的,来搞建筑,肯定是勉为其难,”陈太忠懒得跟他多说,而是看向陈巴容,“这就是没谈妥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不好——也就不可能好得起来,先是亩数不够,然后又有人拿着环城水系的幌子来忽悠,现在好不容易谈得差不多了,又有人来抢工程。
而且要工程的这货,也不是搞建筑出身的,真是让人感觉不靠谱。
“唉,我们也有多方面考虑,”陈巴容抽一口烟,将脸上的表情藏在烟雾之后,“现在盖的是宿舍,厅里的人毛病多,就喜欢吹毛求疵,对工程质量要求高。”
“合着北崇就这么让人不放心,”陈太忠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北崇建委的工程队,盖过哪些十二层以上的建筑?”陈八尺无奈地看他一眼。
“没有盖过,”陈太忠很坦然地摇摇头,这确实是北崇的短板,建委下属的公司有两个工程队,人都不多,也就是盖个砖混结构的六层楼,没有盖高层的经验。
然而,经验都是干出来的,北崇建委本来也就没多少工人,下一步也是重点培养技术员和技术工人,找地方练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他认为,“没有盖过,我们才要学着盖,可以请老师来指导嘛……我经手的凤凰科委大厦,获得了全国鲁班奖,我可以把负责人叫过来。”
“陈总的人盖楼,你们也可以学嘛,”陈巴容笑一笑,“由他来建设的话,施工中间的很多配合,都可以让他来协调,你能省很多事。”
“跟你学怎么卖文化用品吗?”陈太忠看一眼陈伟权,微笑着发问。
“我也组建了施工队,”陈伟权却是好脾气——事实上他脾气不好也不行,通过这些天,他已经搞明白了,这个本家是非常难招惹的。
他倒是跟人事厅的人关系好,但是北崇人手里是握着钱的,这年头,有钱的说话就大声,就算他去银行贷款,行长的脾气也不会比陈区长小。
所以他的态度很不错,“我收购了两支工程队,还高薪聘请了专家,资金供得上的话,工程质量我绝对可以保证。”
“好像就你会雇人,”陈太忠一旦开始放下面皮,那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冷笑一声,“我北崇人自己不会花钱,一定要别人帮着花?”
“陈区长,”陈八尺见状,终于出声发话,他冲年轻的区长微微挤一下眼睛,以缓和即将激化的矛盾,“协议协议,有协商有议论,才是协议。”
“我是觉得,你们这么搞,真的很没意思,”陈太忠正色回答,“有什么想法,你一开始可以说出来嘛,今天一个点子,明天一个想法,这是挤牙膏?”
“我们也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吧?”陈巴容愕然地看着他。
“你们……”陈太忠想提一提七十亩变六十七亩,又想说一说环城水系其实是幌子,真实情况是突击花钱,可是想一想,这两件事,其实怪不到服务公司身上。
而且这种话,也不好在谈判的时候说,于是他哼一声,“那你提前说一声,不难吧?既然是合作……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们得先考虑一下,北崇的支付能力,”陈巴容笑着回答,“挺大个合作项目,虽然细节上要磨合,但是谁也希望尽量顺利。”
“我也希望顺利,”陈太忠哼一声,索性拉下脸皮来,直接说重点,“那这个预算和决算……怎么搞?”
他不想让朝田人施工,这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工程的钱让北崇人挣了,还是其他什么人挣了,这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他最在意的是,接工程的人,是人事厅的关系户。
这年头的工程,从来都是决算比预算多,预算可以做得不太多,但是在施工过程中,不停地增加费用,到决算的时候,金额就可能很吓人。
而北崇是出资方,这个陈伟权若是仗着关系,在施工过程中也来这么一手,北崇就存在费用控制不住的可能——上家和下家是一块儿的,夹在中间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真遇上这种事,陈太忠倒也不怕撕破脸皮,跟对方好好计较一番,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怕麻烦,可也不喜欢麻烦。
尤其是,有些事情不大不小,介于可以叫真和没必要叫真之间,这才是最恶心人的,他可以叫真,但总不能回回叫真不是?
所以,他索性就将症结点出来,“这个问题谈不好的话,合作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所谓搁置,不过是不撕破脸皮的说法。
这陈太忠也真是有气魄,那俩陈听到这话,禁不住交换一下眼神,这么大的便宜,居然敢说不要就不要了。
人事厅之所以在这次合作中高高在上,不光是他们有地北崇没地,更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笔买卖不管谁吃下,赚钱是铁铁的——六十七亩地,随便卖也卖个七八千万。
更别说这块地还有环城水系概念,一旦市里决定开工,地价绝对飞涨,没错,现在大家不知道水系什么时候开工,但是既然已经上了规划,开工是迟早的事情,哪怕等上十来八年,也都无所谓。
也就是厅里现在没钱,李厅长又快到点了,才会让这个买卖便宜了外人。
这种买卖都说不要就不要,北崇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张扬。
陈巴容在错愕之后,笑着点点头,“陈区长想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个预决算的事情,你跟伟权谈就行了……只要有诚意,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很显然,陈八尺不想参与这个环节的讨论,也就是说在工程这一块,他的话语权要小于陈伟权。
然后就到了午餐时间,陈太忠其实都失望得想站起身走人了,但是陈巴容殷殷挽留,他想一想,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酒桌上,那是不谈公事的,不过陈巴容捡个机会,还是跟陈区长轻声嘀咕一句,“陈伟权是李厅长的外甥……只要谈好了,他要敢胡来,你可以找李厅长告状,李老大那人,从来是要面子的。”
“我的工程,不打招呼就拿